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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天边的一抹斜阳已经堪堪照进了窗,橙红的色泽外镀上一层闪亮的金色,温暖的光辉从不大的方格子里洒进来,一半被窗楞分割成小小的形状,一半透了窗纸显得模糊暧昧。
不是下着雨么?
他仍然有些迷糊的脑袋不清楚的想着。
他想起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然而身卝体却疲劳不已,他皱了皱眉头想支撑起上半身,却突然感到手腕一阵钻心的疼,他疼得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回的时候他又觉得腰部一阵酸痛。
他感到身卝体一片黏卝腻,掌心传来阵阵冰凉。
他睡在客厅的地板上。
然后他一个机灵记起了一切。包括那个危险的眼神和危险的微笑,紫色的伞扫过的风和它掉落在地上的声响,在他耳后响起的、湿卝润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和少年喃喃似的絮语,屋外一下子下大了的雨的析沥声和屋内彻底的安静……
他全部都清晰的记起。
只是他仍有一件事模糊在暧昧不清的边缘。
一句不可能被说及的话语。
用那样无助的、温柔的口气。
12
银时用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又试了几次想要爬起,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的身下只有薄薄的一层,就是他那件一直穿在外头的白底蓝纹和服,即使铺在身下也没有多大意义,仍然是一片坚卝硬冰冷。
但他此时并不怎么在意了,只是觉得突然失了力气,于是他放松了手肘,任自己摔在那一片坚卝硬冰冷之上。
说实话,银时并不知道那家伙其实想干什么。
擅自从窗户闯进别人家里,擅自坑了人家一家子一天的饭量,付了一大笔委托金却净做些奇怪的事。
莫名其妙的吻,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的大闹一通之后离开。
他动了动那只由于阻挡突然攻击的伞而到现在仍然刺痛着的手腕,想着不会是骨折了吧然后极力的否定这个完全合理的猜想。
嘴里嘟哝着,他无法忽略在脑中自动回放的当时的场景。
貌似打到正酣的少年在阴天照应下显得偏暗色的深蓝色卝眼瞳和扬起的危险弧度的嘴角,突然间发动的攻击和突然间放手被摔在地上的伞,战斗时好似痛快的表情和一闪而过的脆弱眼神……还有那个仿佛用尽全力的、长久到自己不知何时都昏睡过去的拥卝抱,以及、因为夜兔过大的气力而痛得紧皱眉头、却仍然放任对方的自己。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想让自己想些别的事物,然而脑子里却兀自反复回响着少年的话——那些他听得真切的部分。
他想试着去忽略那些话语诡异的内容,让自己的大脑沉入完全的空白之中。
然而遗憾的是,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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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一个月之前,江户开始流传白夜叉的谣言。
明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流言却从各种各样的阴暗角落里钻出来,然后铺天盖地的向着大街小巷疯狂的涌卝出。
白夜叉在江户。
这样的消息借着各种旁门左道之口开始风行,演变成各种版本闹得满城风雨轰轰烈烈,已经到了真选组也不得不介入的程度。
历时半个月的调卝查,最后结果锁定在某个新兴起的小型攘夷组卝织,初步被认定是冒名顶替的虚张声势,决定由真选组第一、二番队出动实行制裁,罪名是从事与攘夷有关的活动,恶意散播引起社卝会不安的虚假言卝论以及恐怖气氛,带队:土方十四郎。
于是真选组行动,其中又免不了万事屋一伙莫名其妙的介入,附赠一帮子人随后必定发生的胡搅蛮缠大吵小闹,一番艰苦奋斗之后,即使各自负伤,终于也一锅端了人家的据点老巢。
这样的发展的确理所当然,因为真正的白夜叉是在这边没错。
之后整件事件的报告由副长土方以及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吾完成上交,幕府方面由真选组安抚了下来,民间的谣言在度过了一段时间的盛行期之后就渐渐转淡,退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列。
那个事件在五天之前落下
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
然而银时还是后悔了。
后悔从猿飞那里听到了风声,然后又去了趟吉原找月咏打听了些小道消息顺带给了日轮他们稍了点礼物,之后遇上假发问了些情况,最后还是找的结野家办的事。
接下来真选组之类的不必细数,一溜儿下来结果他连那家伙具体指的是哪位都说不清楚。
不,他后悔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没有注意到那些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注意到了并没有在意。
魂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和多串君吵嘴到炸毛时察觉的身后的寒意吗?
是晴明用式神打探完后那个古怪的眼神吗?
是假发含卝着美味棒高谈阔论时身后的轻微声响吗?
是在吉原碰到的那个名字有点可爱的褐毛大叔吗?
是猿飞提到的春雨秘密降落江户的消息吗?
还是、在那个少年发出宣卝言似的话语的时候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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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梅雨季节有点早呢。”
他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在大约五天前的清晨,结野.克里斯蒂曾微笑着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