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少年干净清澈的声线充满戏谑,陈笑完全能想到身后人的表情与心理。
「小姐,打劫。」
「别闹了,袭少。」
「切,真无趣。」名为袭少的少年松开了手,双手插龘进裤袋里用颇为嚣张的走法走出青石路,路边暗黄的灯光打在他侧过的半边脸,依稀能看见浮于他肩膀上细小的尘埃。
陈笑拉了拉书包带子,慢慢走出青石板路,拍拍他的肩膀后擦了擦手。
「有灰尘。」「很要紧么?」
两人并肩走着,没有多余的话,气氛有点怪。
陈笑的角度用余光能看到少年紧抿着的嘴角,欲言又止的样子,内心好像再纠结着什么。
狂风卷过,陈笑白色的外套在风里猎猎作响,布料互相摩擦撞击的声音掺杂着风声有点玄乎的感觉,夹杂着水汽的冷风从衣领直接灌入她的衣衫里,刺骨的冰冷触碰到被衣物包裹着的温热的肌肤,寒冷像深深埋进她身体里一般,很难受,要知道她对寒冷从来没有抵抗力。
用力拢好外套拉上拉链,黑色的马尾被风卷起,碎发拍打着脸庞,细碎杂乱的触感有点扎人,墨色的发丝在风中不安的舞动,像要脱离发绳的束缚融入夜色般。
停下脚步看着少年的背影,黑色的外套被风吹得鼓起,红色的斜挎包挂在身后,拉链粗心的敞开,几本薄薄的书挂在书包边缘摇摇欲坠却迟迟不肯坠下,一头嚣张的红发被风吹乱,颇有凌乱的美感。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已经破了几道口子,翻出白色的线,裤脚已被磨出绒边,白色的短线零散的挂在那里,白色的球鞋上沾了污渍,背影有点难言之隐。
陈笑叹了口气,抓了抓风中凌乱的马尾,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记得你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将马尾放低盘成一个圈,用发绳固定在头上,从口袋里掏出细小的黑色夹子夹起落下的碎发,揉了揉风吹得生疼的双眼,摸出黑色的无度数眼镜带好,遮挡住厉害的狂风卷起的细小尘埃与沙子。
「说吧,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03.
啪嗒,啪嗒。
水滴从天空坠落,重重的打在地上,硬是埋入了坚硬的水泥地。
雨下得很匆促,细密的雨线连成一大片像张网一样覆盖住整个城市,接连不断的雨线像一道巨大的瀑布降临于此,雨像细小的针,带着冰冷窜进人的衣衫,刺透柔软的皮肤,冲过血脉混进每一个细胞,将寒冷深深注射入人的体内。陈笑从包里拿出伞,迅速的撑好递给袭少,袭少一阵呆愣。
「你脑袋出问题了么?只有一把伞,我没那么圣母把伞让给你,两个人同撑一把伞。你比我高,而且是男生,难道不应该由你来撑么?还是说你不好意思?」陈笑的话很直,她不太喜欢今天这个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袭少,印象里的袭少是个笑得不屑嘴巴很毒经常和她相互斗嘴的人,不是这样优柔寡断满脸心事。
袭少接过伞,两人并肩而行。
雨下得很大,凹凸不平的地面顿时被水填满,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下打入水洼,溅起皇冠状得水花,溅湿了两人的裤脚。
陈笑和袭少走得很慢,身边经常冲过捂住头飞快奔跑的行人。脚步落在积在路上的浅浅的小水洼里,水花溅起,死死黏在了两人的裤子上。任凭水在裤子上晕开一道道浓重的色彩,两人依旧走得很慢。
许久,少年紧抿着的薄唇终于吐露出一句话。
「刚才放学的路上,我看到你姑了,在百货大楼附近的酒吧门口,和一个男人。」
陈笑微微睁大的眼睛,瞳孔缩小成一个点,黑色的眼睛充满的惊异。
她知道的,出现在百货大楼附近的酒吧是什么意思,在那种地方和一个男人,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她不小了,这种事也是清楚得很,爸妈常年在外,从小就在姑姑家长大的她把姑姑视为亲生母亲,只是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脑子一瞬间很混乱,这种电视剧或者漫画里经常出现的情节居然离自己那么近,突然不懂得如何应对,思想被扯得老远大脑却拼命命令着自己要冷静。
垂下头颅停下脚步,深呼吸,把冰冷的空气吸进鼻腔,让冰冷缓冲住自己脑内的混乱,渐渐平静下来。看见雨点掉落水洼飞溅起的水花落在自己白色的鞋尖,黑色的裤子颜色更深。冷静下来的头脑迅速聚集这段时间姑姑与姑丈两人的表现,出现问题的画面太多了,她居然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