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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咱、没有灵力。」
每当这么说的时候，周围总是会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啊哈哈，别说笑了，蕾柯儿。」
「就是就是，你怎么可能没有灵力呢~」
「如果你这样的成绩都是没有灵力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负灵力了？」
她们都这么说着。
都是一脸不相信，一脸「这个玩笑不好笑」这样的表情。
但是、
那是事实。
那是彻头彻尾的事实。
在这个即使是才出生的婴孩都有灵力的世界中，我没有灵力。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按照常理，在这样一个凡事都极为依赖灵力的世界中，没有灵力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这是一种进化，这个世界上出现了拥有灵力的人、当然也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有的，这一点我并不想去深究，我只需要知道，无灵力者其实是一种被淘汰的姿态，这就够了。
在这个衣食住行都脱离不了灵力生产的世界里，没有灵力就意味着寸步难行，所以没有灵力的人自然就无法生存下去。
但是，我、
活得很好，在学校里灵力相关的考试中也一直能有很好的成绩。
总之就是这样一个令人费解的事实。
对于我所具有的能力，我自己也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体系。
每当需要发动灵力行为，诸如魔法，我只需要单纯的去想象那个魔法的效果，例如风要怎么要流动，水要怎么样凝聚，诸如此类，那个魔法就出现了。
根本没有灵力运作。
就这么违背着魔道学理论的放出魔法。
多亏了这个能力，我才能和其他人一样的生活。
不过，我还是太轻视了这个不同。
原以为能一直持续下去的生活，就在那一天、化为了泡影。
2
其实那天我就不该去学校的。
明明在前一天晚上已经有朋友间传着谣言有不法分子想要对学校发动恐怖袭击，很多人甚至就这个借口就请假在家了，我却……乖乖的去了学校。
现在想来真是让人后悔不已的决定。
那些不法分子竟然真的那么守约，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真的就在那一天的早上冲进了学校。
爆炸的烟尘淹没了校园，冲天的火光肆虐在教室之间。
那个武装组织、是那样的令人无法相信。
他们全程，没有使用丝毫灵力！
使用着各式各样的奇怪机械，对校园发起了袭击。
那些机械，似乎也并没有用灵力驱动，而是有着另外的能量来源。
从那些机械中射出的攻击，比所有的攻击魔法都要快，甚至无法用肉眼捕捉。
而他们投掷出的一些机械，产生了极为恐怖的破坏力。


那时候的我真的被震住了。
在未知面前，感受到了彻底的恐惧。
不过、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整个学校的校警、风纪委员在那些攻击面前毫无对策。
虽然他们的攻击魔法也成功的杀死了很多的敌人，但终究还是无法敌过。
在**到来之前，那个武装组织已经压制了学校全境，用那令人无法理解的机械。
现在的我已经知道，那、叫做科学。
3
科学。
这个词眼对于我所在的世界是那样遥远，所以当它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了。
武装组织『新生』，完全不使用灵力的变革组织。
他们不单单突袭了学校，甚至还在整个城市、全国发动了武装政变。
使用着名为科学的力量，改写着整个世界的观念。
他们之中，不乏对魔道学有深入研究的人，因而，他们可以做出非常正确的应对。
在他们特制的一些装备面前，魔法攻击纷纷变成了苍蝇挠痒，完全无法获得预期的效果。
而且，战斗方式上我们也完全的输给了科学。
一直以来的魔法对战，双方都是以魔法为主攻，从而很大的忽视了身体的锻炼，在近身体术上更是输的一干二净。
『新生』就这样，快速的，真的是很快的速度，占领了全国近三分之一的土地，而且绝不就此止步。
魔法和科学，展开了赌上骄傲的战斗。
而我，也在那一天，正式的、
被两方所抛弃。
4
说起来真的是十分可笑。
我竟然，一直活在人们之中。
这样一匹怪物，竟然理所当然的混在人们之中。
简直是个开玩笑一样的事实。
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竟然真的以为能够装模作样放出魔法，就是一样了。
直到、那机械……现在我知道那叫做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扳机被扣下后的几十秒间。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是怪物的事实。
几乎是本能之下，我、
（不要！）
脑海闪过了这么个念头，然后、
发生了无论是魔法，还是科学都无法做到的现象。
那个子弹，消失了。
总而言之，那并没有击中我，也没有击中任何东西。
真的就是消失了。
更令人恐惧的，那个拿枪想要攻击我的人，上半身已经完全消失，剩下的下半身也在顺着缺口一点一点的消散在空气中。
这不是魔法可以做到的，科学、也做不到。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引发这个现象的人，其实就是我自己。
5
我逃走了。
从那像是噩梦一般的现场逃走了。
人在消失。
不，人消失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的面前，消失了一大半！
那是，仿佛被抹除一样的感觉。
没有一滴血流下来，那个人就像被从画布上擦除一样。
「站住！」
耳中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然后听见了「喀拉」，拉动枪栓的声音。
我几乎是下意识转过头、
「啪！」
子弹出膛，但是、
消失了。
那个人也是一样，像是被什么东西轰到一样，上半身瞬间就消失在空气中。
这、绝对是噩梦。
6
「哈啊……哈啊……哈啊……」
一直以来接受的学习都是以魔法，灵力使用为主的课程，我的身体素质简直差到了极点，就连现在都没有多少好转。
才跑了不到一百米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而身后渐渐又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非常沉稳的脚步声，显然不会是常年学习魔法之人会有的步伐。


所以、我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心肺就像被撕裂一样难受。
但是，不能停下。
停下就会被杀。
突然，毫无预兆的脚底一滞。
整个人顿时飘在半空中，下一个瞬间就毫无疑义的摔在了地上。
勉强还是用手肘支住了身体，剧痛瞬间就传到了脑海中。
「呜……」
显然，这个响动实在是有些大了。
「什么人？！」
稍远些的拐角处，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惊恐的看向那个方向。
内心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满了。
（消失。）
心底忽然闪过这样的声音。
「咦？」
想要更仔细听清的时候，异变发生。
我看着的那面墙……
消失了。
7
我意识到了。
这一切的源头，其实是我自己。
当那个人惊愕的面容从渐渐消失的墙壁后露出的瞬间、
他——
消失了。
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我有了消失的想法。
所以，才会消失的。
简直就像开玩笑一样。
我的意识竟然能够直接影响现实，这就是天方夜谭。
这是多少魔道学者梦寐以求的事。
但是，魔道理论上已经明确的得出了这是不可能的结论。
以魔道学的体系，也就是「力量和付出是成正比的」这个基本原则来说，这种以意识直接干涉现实的行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是人一辈子也付不起的！
而我，正在毫无代价的使用着这个能力。
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正在为此付出着巨大的代价？
我一辈子也付不起的代价。
不敢去想。
这样的力量到底会付出什么代价，我不敢去面对。
我只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的事实。
8
到了现在，或许我该把那一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叫做『觉醒』。
后来我逃走了。
抹消一切挡在我面前的事物，逃走了。
也不知道逃了到底多远，直到没有任何人在我身边，直到没有任何东西在我身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逃跑的过程中，世界渐渐改变了。
无数纹章渐渐出现在世界之中……或许只是出现在我的眼中也说不定。
总之，世界改变了。
到处都充斥着见过的、没见过的纹章。
那些纹章缠绕着，旋转着，遍布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各种各样的纹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开始可以解读那些纹章，即使是第一次见到，脑海中也会下意识的浮起那所代表的意义，诸如风该如何流动？物体该如何构成？声音该如何传播？人是如何看到东西？
就好像……世界的构成，都在眼前展开一样。
我只要去想，那些纹章就会改变，事物也会改变。
想消失的话，纹章就会彻底消失，而那个事物也就会……消失。
那个时候，我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9
我，是怪物。
我是彻头彻尾的异类。
即使想要继续混在她们之中，也是徒劳。
自从可以看到那些纹章之后，我就彻底变成了别的某种生物。
某种有着人类外形，内在却完全不同的生物。
如果我继续混在人类中间，毫无疑问，我这无法控制的能力会伤害身边的一切。
即使只是一瞬间我有过任何念头，那些纹章，后来被我命名为『公式』的事物，就会忠实的改变。
我不可能毫无思维的活着。
我更不愿意人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所以，在事情变成那样之前，我隔离了自己。
要做到这种事，对于觉醒后的我，简直就像活动自己的手脚一样容易。
只需要使用几个非常简单公式就可以制造出一片人类完全无法探知的空间，这样、就不会因为我的能力让人恐惧了。
但是，即使是像这样人类无法看到，任何仪器都无法探测到，甚至处在所有人类意识之外的空间，我还是会伤害东西。
因为在构成空间的时候，我将那些公式编入了『对人类』的构成。
因此动物还在生活。
因此植物还在生长。
除了人类以外，一切都还按照原来的一切进行着。
在那之中，我、还在伤害东西。
不经意间的一个念头，就让一只猫变成了狗。
但它却依然保持的猫的生活习惯。
处在这个空间中的动物，植物都渐渐被扭曲了。
因此、我——
又一次改变了公式的构成。
10
还是不行。
即使让这片空间已经没有我以外的其他任何活物，还是不行。
在只有无生命物体的空间中，我不止一次发狂了。
因为寂寞而发狂了。
每一次都将空间中的一切抹消殆尽，然后又凭着自己一时的喜好重构，然后又在下一次的时候全部破坏。
但是，这样不行。
我知道的，这样不行。
虽然每次能在即将破坏这个空间之前恢复理智，但是——
如果这么持续下去，我总有一天会陷入真正的疯狂。
只有在破坏中才能平静下来，这样的我迟早会成为真正的疯子。
在变成这样之前，我必须让自己身边不再有任何可以破坏的东西。
但是、这却做不到。
因为对我来说，并不是没有物质存在就行——
必须是、没有公式才行。
这种事，让我眼中不在映出公式的事，做不到。
无论怎么改变空间的公式构成，都做不到消去所有公式这种事。
即使维持虚空也需要维持虚空的公式，但是、只要我眼中还有公式，那就不行。
11
我发疯了一样的解读着公式。
为了创造出可以隔绝一切公式的公式，真正的、让自己和世界隔绝。
用了多少年呢……
到底用了多久，已经记不住了。
还记得的，只有解析出『那个』存在的瞬间。
在得知『那个』存在的时候，我恐怕已经处在完全发狂的边缘了。
每次发狂都越来越久，而距离下一次发狂的间隔也越来越短。
在那时候，我找到了『那个』。
世界的反面。
或者说，世界的异位面。
就连我的能力都不能轻易打开一个通道的地方。
如果是那里的话，一定就能彻底封住我吧？
因为，要进行超出能力的行为，我一定会为此付出绝对不能再干第二次的代价呢。
大概准备了十天。
现在，马上就要打开了。
世界反面的入口。
超越极限透支那样的力量之后，我还会是我吗？
即使失去全部的记忆，变成另一个人也说不好呢。
但是，这也是最后了。
我这个、名为布蕾柯儿·怀特妮丝的怪物，最后的思绪。
-完-


序02.存在日记
1
在『那里』，少女醒来了。
在那片空间之中。
少女茫然的打量着那个空间。
「……」
眼中所见，只有虚无。
甚至连颜色都没有的虚无。
映入眼底的，只有漫无边际的灰色。
什么都不存在。
没有除了少女之外的物体存在，没有光，没有暗。
就连声音、气味也没有，这个空间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灰色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突然就在这片空间之中苏醒了过来。
除了她以外，什么都没有。
「……啊啊」
她轻轻的叹息，但是、
没有声音。
仅仅是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情报，告诉她刚刚她轻轻的说了一声「啊」而已。
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所以她也没有移动身体去查看的必要。
她只是静静的飘在这片空间的中间。
她存在于这里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但是，却像是不存在一样毫无意义。
因此、
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她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这或许是在这片空间中唯一可以思索的。
2
自己为何存在。
她思考着。
不分昼夜，不吃不喝的思考着。
这么说听起来或许有些夸张，但、这是事实。
这里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灰色，所以没有昼夜，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而她、
也同样感觉不到疲惫，饥饿，口渴。
就这样一直思考着，思考了很久。
实在是无法明白的一件事。
这个空间只有自己，自己完全没有事可做。
「……好像完全没有意义哦。」
她说。
当然、没有声音。
她只是单纯的知道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
就像她说的一样，生存的意义也好，理由也好，她都没办法找到，她只是一个人苏醒在这个空间里。
没有可以做、应该做的事情。
即使有，她也不知道。
「真奇怪……世界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她歪过头，用手指轻轻支着脸颊，清澈的红色眸子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光泽。
这个世界和她记忆中的世界不一样。
在她的记忆中，世界不是这样的。
那是，有着一切的世界。
在这里所没有的一切，世界都有。
那是充满着各种各样颜色，声音的世界，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
「明明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
那个世界遍布着名为公式的，好看的纹章。
整个世界都缠绕着公式，改变公式就可以直接让世界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发生改变，而且、
她还可以自己创造出各种各样漂亮的公式，看着公式渐渐的产生一个东西，然后公式缠绕在上面。
「明明那么有趣的……」
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即使想要创造公式，也什么都不会出现。
所以，她只能思考，希望能够找到一件自己可以做的事。
3
有一天，出现了一件反常的事情。
那是毫无征兆的，空间的上空突然闪过一瞬间即逝的光芒。
似乎是和这个空间接壤的地方不小心漏进来的东西。
她记得的，那是、名为光的公式。
「啊啊……」
她，说了。
不是仅仅意识到自己说了，而是，切实的，在耳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当然，她也看到了。
公式转变的瞬间。
原本名为光的公式，转化为声音的公式。
原本显现为光的构成文，转化为显现声音的构成文。
「好美……」


她不由自主的又说了。
公式转变。
然后她注意到，公式在转变的时候，衰减了。
在她的记忆中，没有这种事。
就如同能量守恒一样，构成世界、维持世界运行的公式，也是守恒的。
一个公式会转化为另一个公式，这期间，公式上所包含着的信息大小，也就是所谓构成文的能量值，是不会改变的。
「改变了……？」
这一次，她说话的声音变的很小。
不是因为她刻意的小声说话，而是因为那意外漏入这边，仅有的公式已经衰减到了不能完全呈现出应有效果的程度。
「竟然……有这种事！」
她并没有听到自己说的后半句话，因为——
公式已经没有了。
4
又陷入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之中。
似乎，那个光的构成文只是在非常意外的情况下漏入了这边，而且这边的空间有着会让公式衰减的力量。
不过，她索性不再去管。
因为已经确定了。
确定了自己的记忆没有错，那样的世界存在，而且、就在自己旁边。
「那边……」
她不断地这么询问着。
「为什么拒绝我呢？」
就这么不断地询问，向着虚空。
明知没有人会回答，甚至没有人会听到，但她还是不停地询问。
不时的，心里会有想哭的感觉。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被拒绝。
自己，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或许不是像，而是事实。
5
后来，也不时的有其他构成文会从天顶上漏进来，即使不做任何的举动，让公式不变，这个空间依然会让那个公式衰减，消失。
所以她也乐得来利用这些少得可怜的，不知道多久、或许几十年，几百年才会到来一次的公式好好玩一次。
解析掉，构成其他，再解析，再构成……
就这样往复往复，一直继续进行着这样的行为，直到那一次漏进来的公式彻底衰灭。
渐渐的，她注意到了——
漏进来的公式越来越庞大，这个稍微有些让人感到惊讶的事实。
这是不是在预示着这个空间通往那边的通道快要打开了呢？
还是，两地之间的障壁，直接要消失了呢？
她有些欣喜的期待着，但是、
「一个人好无聊喔……」
她这么抱怨、
「就连分享快要能出去了的喜悦都不行呢……」
心里很难受，莫名的好想哭。
明明那么长的时间都已经一个人过来了，这最后的时间反而却熬不住。
她不知道为什么产生这种感觉。
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意味这什么。
大概、是不想继续一个人下去吗？
可是这里不可能有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
她闭上眼，漂亮的白色睫毛轻轻的抖动着
「嗯~如果可以把我分成两个，一个来编织公式，另一个来解读就好了呢~」
她不切实际的说给自己听。
「嗯，是啊，这样就好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情报——
『她』在对她说这样的话。
6
她睁开眼，看到了她自己。
那像是一面镜子。
但那不是，因为她看不到公式。
如果是那边世界落进来的，叫做镜子的东西的话，那么一定会有公式的。
但是那没有。
紧接着她又注意到，眼中看到的那个『自己』，跟自己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她』有着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眸子是漂亮的冰清蓝，而她则是一头素白如雪的长发，眸子是略显深邃的淡紫红。
她开口问、
「你是谁？」


『她』露出微笑、
「另一个你，这么说大概比较恰当？」
她有些紧张的摇摇头、
「不，不是问这个……你的名字，总是用「你」来称呼，好像显得不太礼貌。」
而『她』，踌躇了、
「我……没有名字，因为，你也没有。」
「…………」
她和『她』，都沉默了。
名字。
这个事情她从来没有去考虑过，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有着那边世界的知识，但是关于自己，却只有少得可怜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有名字。
因为只是一个人，名字不是必要的事情。
但是……
现在不同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但现在已经有了两个人了，名字顿时显得非常重要。
「一起说吧，就算现场想出来的也行。」
她这么提议。
然后、
「莱莱·拉克」
「莱莱·拉克」
说出了几乎同样的话。
7
白丁香。
那是在她知识中，她非常喜欢的一种构成文。
花朵很小，丝毫不张扬，而且味道也是非常淡的清香。
只是，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也会选用同样的名字。
不过这却是理所应当的事。
若要追溯，就让我们稍微回到数十分钟前、她说出「想要分成两个」的那个时候。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骤然从正中左右分成了两半、
但她没有死，甚至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中间断开的身体，分开了。
再生，重组。
就从断开的地方，生出另一半身体。
就这样，分成两个人。
两个有着同样长相、身材、记忆，仅仅只是发色和瞳色完全相反的人。
所以，即使给自己取了同样的名字，也豪不令人惊讶。
「唔……一样呢~」
「是喔……」
「……没关系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即使名字一样也不会弄混嘛~」
「嗯~莱莱好聪明~」
「啊……」
她面露不可置信的表情。
从来没想到会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更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夸奖自己。
即使这个声音无法听到。
即使这个声音只是脑海中有这样的情报而已。
但是，光是这样、就让她乱了阵脚。
「诶，那个……这个时候，应该说谢谢……没错吧？」
「嗯，没错哦~」
「谢、谢谢……」
她反复道谢。
一下子不再是一个人，真的好不习惯。
但是，好高兴。
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终于有人可以说话了，好高兴。
8
然后，就像期盼的一样，大段的公式落了进来。
她伸出手，还想像以前一样把那段公式改编，但是、
脑海中不再像以前一样，浮现出构成文。
自己只能单纯的明白那段公式是如何构成的，每一段的构成文象征着什么，但是、
却没法做到以前那样，只要单纯的去想，就能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去改变那些构成文。
就好像少了一半的感觉。
「我……来吧。」
这时，『她』飞起身，率先一步接触了那段公式，然后、
改写。
那段公式在『她』手中，不再是一段象征着事物的构成文，而是一张乐谱、
一张令一般人即使究其一生都无法解明千分之一的乐谱。
就是这样一张，让魔导学者在她们所不知道的世界中一直想要解明的乐谱，在『她』手中，被演奏开。
就像舞蹈一样。
她呆呆的看着『她』。
『她』自己演奏着音乐，自己舞蹈着，公式就这么环绕着『她』、


描绘出文字，描绘出花纹，描绘出方格，描绘出所有一切『她』知道的构成文。
然后、这所有的构成文都缠绕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互相缠绕、融汇，形成了一小段非常精美的公式。
她张大嘴呆呆的看着。
（好美……）
从来不曾觉得公式是一件如此美丽的东西。
从来不曾觉得构成公式是一件如此美丽的事情。
仅仅是因为不再是自己的自娱自乐，就产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
9
「给~莱莱~解析一下吧~」
『她』这么说着，把手中的公式递向她。
『她』并没有把全部流入的公式都用来编写，而是留下了一部分作为必要的说话用公式。
所以，现在她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听见自己之外人的声音。
她呆着，迟迟没有伸手去接，直到『她』有些困扰的再一次提醒，她才慌慌张张的伸过手去。
接过公式，她、
「啊……」
不住轻轻的惊叹出声。
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构成文。
那和外界流入公式的构成文完全不同。
完美。
和外界的公式不同，完美的毫无漏洞。
就比如说玻璃的构成文，玻璃之所以易碎，就是因为构成文中在韧性方面有着巨大的漏洞。
这样完美的公式，外界并不存在。
因此也不存在不灭之物。
（可是……）
她看着手中的那段公式、睁大眼睛想要找出构成文中的漏洞。
平常的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一丝漏洞。
「唔……这个，到底要怎么……」
她笑着说。
明明遇到了难题，但她却笑着。
突然，她愣了一下、
「啊，不好……这种时候，应该是很困扰的才对，嗯，要困扰呢，不可以这么笑着……」
「噗……噗哈哈哈……抱歉~其实上莱莱没必要在意那些的哦，莱莱只要做自己想要的就好了~」
「诶、诶诶诶……莱莱，不要突然那么大声了啦……」
「是吗？」
「是的哦~」
「抱歉抱歉~不快点的话公式会衰减的哦~」
「呃！」
提醒之下，她慌忙把注意力转回那段公式。
然后、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那段公式构成文中的一个细节。
「啊~原来是这样的机制吗？将相似的构成文首尾相接来弥补短缺……莱莱，写出了很漂亮的构成文呢~」
这么说着，她手指灵活的动了起来，那段公式顿时散开，成了一段又一段象征着各种方面意义的构成文。
10
公式又衰灭了。
这是正常的事情。
这是已经非常习惯的事情。
所以她们都没有什么感想，只是面对面飘在空间之中。
「唔~稍微，无聊呢……」
她说。
虽然现在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但是，那脑海中关于说话情报……也不是那么让人难受了。
这时，『她』突然把脸凑了过来、
「呐，要来滚一滚吗？」
「咦？」
「就是啊，那个，在外面，好朋友不是会抱在一起从草坡上滚下去嘛~」
「……」
「呃……不喜欢？」
「……」
「唔诶……到底怎样啦……」
『她』抱着头有些自暴自弃的说。
见状，她赶紧伸出手摸着『她』的头、
「啊啊，抱歉，只是……」
她这么说着，露出有些复杂，好像在思考什么的表情。
于是『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然后、
「只是什么……？」
「我们，是好朋友？」
「嗯。」
「真的是这么叫吗？我记得……」
「我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但是……」
「……不会错的啦。」
「啊啊。」
「嘛啊、也难怪，因为我也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叫法的。」
「好久？」
「嗯，自从见面开始。」
「真的很久啊……」
「是吧~」
『她』这么说着，扑到她身上、
「好啦好啦~滚一个就好了嘛~那种事情稍后再去考虑~」
她略微迟疑一下， 最终还是点点头、
就像得到信号一样，『她』突然加力、明明悬在半空中，但却毫无阻碍的发出力。
当然，她并不觉得惊讶。
这是一直以来就熟悉的事，她也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然后，就在『她』的引导下，两个人滚做一团。
因为空间中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们就这样一直滚下去。
因为实在是没有事可以干，所以这个傻气十足的行为也一直没有停下。
11
真的是滚了好久。
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的发丝都完全缠在一起。
黑与白。
就像一张黑白线交叉织而成，平滑柔顺的丝绸。
「…………」
她们沉默的看着彼此。
终于，她噗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总觉得脑袋好晕呢，滚的太长了啦……莱莱。」
「…………呜~好晕~」
「说实话……我也，稍微有点晕啦……」
「呜~」
「但是、很开心呢。」
「嗯。」
她愉快的说着。
开心的说着。
笑嘻嘻的说着。
见状，『她』也跟着笑出来。
「是啊，这么开心的话，再来一次吗？」
「啊啊。」
「嗯？」
「那个……」
她突然呆呆的看向大概是这个空间穹顶的地方。
『她』跟着看过去、
「啊……」
和以往漏进公式时一闪即逝的开口完全不同。
灰色的天空——
被切开了。


序03.预言日记
1
「没有人理解我们究竟在做多么疯狂的事情。」
我在研究报告的开头这么写。
「魔导学必须被禁止。」
「魔道学是我们人类解读世界的渠道，但这并不是一种我们人类可以掌握的力量。」
「我们不是在使用力量，我们是在干涉世界。」
「而这样的行为，会带来毁灭。」
当这份报告公开，人们看到后，都开始对我投以异样眼光。
这或许是正常的事。
这个世界、没有人愿意相信这种话。
数千年来一直如此，人们理所当然的学习着魔导学，享受着魔导学带来的各种各样的便利。
魔导学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如同常识一般的存在。
现在要说否定，说这并不是人类可以掌握的力量。
当然没有人会愿意接受这种说法。
「疯子。」
「被诅咒的人。」
「妄想学家。」
只要走在皇城的街上，耳边就充斥着各式各样诋毁的话语。
但是、这些怎么样都好。
名声什么的怎么样都好。
他人什么的怎么样都好。
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人们，他们的事情怎么样都好。
他们根本理解不了神做出来的世界，是怎样的运行机制。
他们根本理解不了神做出来的世界，是多么完美的均衡。
他们也根本理解不了……将那要将世界引向毁灭的预言。
2
一切都是意外。
一切都来源于一场意外的实验。
那天，我只是一如既往的继续进行着齐沃斯式的改良实验。
信手在空气中描绘出一个个交错排列的方格，然后加以移动，就这样产生出魔法。
简单来说，被我以「魔方」之名命名的齐沃斯式就是这种东西。
人们都认为这是目前最完美的术式，但作为创作者的我并不这样认为。
创造一个新的魔法式，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现行的魔法式都太过单纯，不够缜密，可以引动的力量并不够强大。
几乎也是意外，我在百无聊赖的玩魔方的时候，想到了类似的事情——
如果能做出一个和魔方相似的魔法式，那一定会非常的完美。
现行的魔法式都是有着相似的发动基础式，然后在基础图形之上进行各种各样的纹章排布，从而发动纹章描述的魔法。
虽然各个国家有着各个国家不同的魔法式，基础式也不尽相同，但是发动的方式却都是一样的。
可是这非常的不完美。
有的纹章可以在这个基础式上使用，却不能应用在别的基础式上。
就好像互相无法兼容一样。
而魔方不一样。
魔方无论如何翻转，都是固定的这些方块，而这些固定的方块却有着几十，甚至成百上千种不同的排布。
也就是说，创造一个基础式，然后只需要改变基础式的排布就可以释放出不同的魔法。
像魔方一样。
不过事实上创造出来以后，和我当初想要的实在是相去甚远。
魔法式需要同时注重施放速度和魔法效果两点。
所以我不能让魔法式太过复杂。
最终，这个魔法式就变成了类似平面魔方，更确切说是平面移格子的一个魔法式。
唔，一不小心说的有点太多了，这是我的一个坏毛病，一旦提到魔导学相关的事情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么还是来说一下，一开始想说的东西吧。
3
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在一如既往的齐沃斯式改良实验中，我被椅子绊了一下，绘制到一半的基础式也被我不小心摁在地上——
「…………」
发生了不可置信的事。
我在一瞬间，看到地砖上、缠绕着类似魔法式一样的东西。


「啊……」
再定睛去看，却又没有了。
但那不会是错觉。
我一定看到了的。
地砖上，缠绕着魔法式。
所以我再一次构筑起基础式，然后在中途把它摁在地上——
果然又看到了！
我记下了大概的样子，也就是说或许是基础式的部分。
然后又一次次的用齐沃斯式的基础式去让它显形，记下详细的纹章。
实在是很复杂的一个术式。
如果要描绘出来，恐怕需要数十分钟。
不过，我决定试着描绘。
「…………」
事实证明，我数十分钟的努力是值得的。
那个术式完成的瞬间、
地砖出现了。
一块地砖凭空出现了。
「这……」
我说不出话来。
这、绝对不是魔导学可以做到的范畴。
魔导学基础理论已经明确的证明了这一点。
魔导学是引导空气中游散的能量，将其汇聚成魔法现象的学科。
而刚刚这样的事，显然更接近人们梦想中的炼金术，也就是无中生有，或者说是……无代价的转换。
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我所见的，我所施放的——
究竟是什么？！
4
我想、
我大概真的疯了。
作为一个魔导学者，我却满脑子都在想着足以颠覆魔导学的东西。
后来我又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实验，比如说使用被齐沃斯式代替了的普利希式基础式按到地砖上，又或者是用齐沃斯式基础式按到各种各样的物体上，以此来观察缠绕在事物上的术式。
我擅自的把这个行为叫做解读。
我相信，我在做的事，是对世界运转真相的解读。
然而、结果实在乱的不容乐观。
无序。
除了无序还是无序。
实验结果充斥着完全的无序。
有的东西用齐沃斯式和普利希式都可以解读，有的却只能用其中一个，还有些却彻底无法解读。
更甚至，基础式的完成度、解读时的时间、地点，也会影响解读的状况
这样无序的数据，我没法得出任何结论。
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容公开的事实。
世界由术式构成。
这样的事实绝对无法公开于世。
所以我只能一个人继续着这样疯狂的研究。
研究着、
研究着、
一直不断的研究着。
然后、
触碰到了。
触碰了绝对不应该触碰的、
人类文明即使发展到现在几千倍的程度也不应该去触碰的、
诅咒。
5
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这或许是神的引导也说不定。
这或许是恶魔的诱惑也说不定。
那天，我做了梦。
梦中，不断循环的构成着一个术式。
我从来没见过的术式，甚至和解读出来的那些术式也大相径庭。
术式在构成的时候，会因为能量的律动而闪烁着光泽。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虽然因为基础式的不同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光色，
但是梦中的那个术式、
没有颜色。
如果从视觉角度来说，那是完全不可见的术式。
但是我却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个术式到底有着怎样的基础式，怎样的纹章。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我感受到的事实。
不过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对于这件事我并不想再太多的加以赘述，所以请允许我就此结束关于这个梦的说明。
因为、这个梦带来的后果，比这个梦更让我无法理解。
醒来后，我就像中了什么毒似的，疯狂的开始描绘术式。


描绘那个梦中反复出现的术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构筑术式。
然后，术式完成了。
从中绽放出无色的光芒。
对，无色，但是我清晰的知道存在的光。
然后，这光溶入了我的身体。
这个瞬间、我知道了。
知道了自己体内发生的变化，知道了我不再是人类的事实，知道了世界运行的根本，以及……世界终要毁灭的「预言」。
那是诅咒。
那是魔法。
我变成了有着人类外貌的某种东西。
就像是觉醒一样，突然明白了一切。
6
第一瞬间在脑海中闪现而出的、是「预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中有着这个的知识。
那飘荡在世界每个角落，漆黑的、
光是看着就让人从心底绝望不已，深深的黑色文字。
令人难以置信，纯粹至极的黑。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过的东西，但脑海中却浮现出这个知识，告诉我这是「预言」。
然后、
当我仔细去辩读的瞬间。
被诅咒了。
绝望瞬间笼罩了我。
「啊…………」
那是、
怎样的绝望啊。
不知道如何描述。
甚至不敢回想。
其中描述世界毁灭后的文段，我不敢加以回忆。
我在意的，是导致毁灭的原因。
「〈蛇〉醒来，带着信号造访反面，〈秃鹰〉将降临世界，带来灾祸与毁灭。」
预言里这么写着。
我不由得皱眉。
必须要做点什么。
老实说，我并没有想要乖乖等着预言中的毁灭。
准确的说，那种放弃抵抗的想法从一开始我就没有。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不曾顺应过任何事情。
无论是那死板家规的规定又或者是研究的瓶颈。
我脑海里只想着突破。
因此，即使是如此绝望的预言，我也想着、
要把它给彻底突破。
7
老实说，我现在非常兴奋。
已经很久没有什么研究能让我这样兴奋了。
自从施放那个无色术式改变了我对世界的认知以后，我对魔导学的研究更是一进千里，几乎只是随便的一次尝试就能创造出非常优秀的术式。
但这些都无所谓。
在即将毁灭的世界面前，这些东西都无所谓。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服输
按着一切都安排的好的剧本去走，这种事……
「只有笨蛋才会去做吧？」
所以我动了这样的想法、
「要在所谓的〈蛇〉到达那边之前，把〈秃鹰〉带过来。」
不是由〈蛇〉，而是由我。
想象着那从未谋面的怪物扑空的表情，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不会让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怪物肆意摆布的哟？」
「是吗？这次是人类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听过的声音。
初次听到的声音。
在虚无中响起的声音。
我回过头，眼前空无一人。
明明空无一人，但是、
声音响着、
那个略微有些无机质，仿佛像是好多个不同人同时说话的声音、
有男人，有女人、
有老人，有小孩、
持续不断的，在对我说话。
「呵、呵呵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谁？」
「不害怕呢？」
「啊啊。」
「我可是怪物哦？」
「是吗？」
「你看不见我不就是证明吗？」
「这可能是魔法。」
「但你知道我没有用魔法，不是吗？」


「嗯。」
「不害怕吗？」
「为什么？」
我厌烦的对着那什么也没有的虚无说。
「如果你是为了阻止我妨碍预言，那么你完全可以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就杀了我。」
「………………」
那个声音没有回话，所以我就继续说下去。
可恶的怪物，是在测试我吗？
「但是你没有，那么就是说、你是来谈事情的。」
「………………」
「怎么？说中了？」
「呵呵，只不过是个人类，我只要愿意，一句话就能杀了你。」
「……语言中的诅咒？比如说……」
我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一丝弧度。
然后、以意识构成术式、
『给我出来。』
我这么说。
用语言发动术式。
然后前方的虚无扭曲了一下，一个人显出身影来。
8
虽然说，我实在不觉得那能称为人。
美的绝对不像人类的中性外貌。
一瞬间，我甚至不知道它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那仿佛是兼备了人类的所有特征的相貌，既有着男人的刚毅，又有着女人的魅惑，更是兼具了各个年龄段人类的特征。
察觉到我正在看它，它露出又像是笑，又像是哭，却又像是生气的表情。
「嗯？这是什么？这可不妙，不妙……太过低估你了啊，人类。」
它这么看着我说，用那又像男人，又像女人，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老人还是小孩的奇怪声音说了、
「竟然提升到这个程度……」
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像蛇一样舞动着，让人不快。
所以，我又构成术式，说了、
『不许动。』
它立刻僵在了原地，那些不断扭动的头发也保持着扭动的姿势停在原处。
露出又像惊讶又像早就料到这样的表情，说、
「咦？什么？这是什么？糟了，我动不了了耶~」
「哼，那么现在就让我听听你到底想说什么吧。」
「嗯。」
「说吧。」
「想知道预言的运行机制吗？」
「什……」
我呆了一下。
眼前的这个怪物……想说什么？
预言……的运行机制？
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
「好啊，说来听听。」
「预言……其实是名为〈蛇〉的怪物对世界使用的诅咒……对，由〈蛇〉使用，但是由世界里所有使用魔法的种族共同推进的诅咒。」
「………………」
又是〈蛇〉？
〈蛇〉到底是什么？
让人不舒服的名字。
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异常厌恶的名字。
发自灵魂深处的厌恶。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
咬紧了牙齿。
因为那莫名的厌恶和愤恨而咬紧了牙齿。
「……然后呢？」
我眯着眼问它了。
9
「我呢，想要你抢在〈蛇〉的前面。」
它这么说。
用又像认真，又像开玩笑的表情看着我。
「哦？」
我挑起眉看着它。
「当然，我会告诉你到达『那边』的方法。」
「我不相信你。」
我这么说。
这是实话。
我没法相信这个怪物。
「所以我也不需要你来告诉……」
「你没有相信我的必要。」
它突然这么说了，脸上写满了又像悲哀，又像嘲笑的表情。
「因为我也只是在利用你罢了。」
「…………」
「因为你是人类中相当明智的家伙，所以我只是在利用你罢了。」
「…………」


「当然，你也可以利用我。」
「……哈？」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这么说着，它动了。
按理说这不可能，因为它确实中了我的诅咒。
显出身形，不能移动的诅咒。
但是、它像没事一样的朝我走过来。
『给我停下！』
我再一次编织诅咒。
但是、
它还在向前。
『自杀吧！』
我向它发出了自我消灭的诅咒。
但是、
「啊啦~这种低等的诅咒对我是无效的哦？~」
它笑着、哭着，停下了脚步。
用纯净如同蓝宝石一般的双眼看着我，轻轻的、
『不许动。』
这么说了。
声音响彻在虚空之中。
声音响彻在灵魂之间。
10
「唔…………！」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僵住了。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无法动弹。
然后、
怪物继续走近。
（快动！）
不断的对自己的身体下达命令，但是、
受诅咒的身体只能僵在原地。
甚至连眨眼睛都做不到。
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身体，就是受了这样的诅咒。
受了无法动弹的诅咒。
「呵呵~你以为……我是中了诅咒、中了你的诅咒才显出身形的？」
它这么说，走到我的面前抬起手、手指直直戳向我的额头……
（什么？！）
探了进去。
它那白皙无暇，完全不像人类的手……探进了我的头里。
真的是探了进去。
毫无阻力的，仿佛我的身体是水构成一样……探了进去。
然后，资讯如同浪潮一样涌进我的意识中。
「那边」世界的样子。
「那边」世界的生物。
「那边」世界的……所有知识。
我知道了，「那边」是一个只有灰色，会毁灭一切构成的世界。
我知道了，「那边」只有一只名为〈秃鹰〉的孤独寂寞的怪物。
我知道了，到达「那边」我所需要的一切术式、
从转化自己的身体从而不让自己被「那边」毁灭的术式，到如何切开空间，如何转化语言以便和怪物对话的术式……甚至——
就连如何利用魔导学的等价交换理论而让〈秃鹰〉借助我的身体降临这边世界的术式也有。
然后，清楚的感觉到资讯不再涌入，它的手离开了我的额头。
『解除。』
它这么说了。
伴随着响彻在虚空之中的话音，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
「…………」
我摸着方才明显感觉被探入的额头……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刚才有一只手渗进去过的痕迹。
「那么，要传达的东西我也传达到了……」
它这么说着，转过身。
「预言……之所以会向前推进，是因为每个使用魔法的种族都在用魔法干涉着世界的构成啊~」
它说出了之前话语的继续。
虽然接入的有些唐突，我还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能禁止魔法使用……」
「就能推迟预言吗？别想了哦，如果这样的方法可以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世界顺着预言所说的道路而毁灭了~」
它打断了我的话，又转过身闭着左眼，用半睁的蓝色瞳孔盯着我。
「现
在预言的章节数是、第
27182818284590452353602874713526624977572470936999595749669676277240766303535475945713821785251664274
章……每运行到一个新的章节，就有一个对应的世界被毁灭。」
「…………」
「没有一次出现过错误。」


「…………」
「没有一次出现过偏差。」
「…………」
「只要当那个章节所提到的那个起始事项发生，接下来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会如同预言所写的一样发展下去，直到毁灭。」
「…………」
「没有任何例外。」
「…………」
「顺带一提，这一章的起始事项是……〈蛇〉带给〈秃鹰〉的信号。」
它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话，仿佛和它毫无关系。
仿佛那无数毁灭了的世界和它毫无关系。
仿佛这将走向毁灭的世界和它毫无关系。
11
「……那么？你就想让我抢在〈蛇〉前面，带走〈秃鹰〉？」
「嗯。」
「为什么是我？」
「谁知道呢？」
「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利用我而给〈秃鹰〉发信号？」
「……什么意思？」
「如字面所说，你怎么能证明你——不是〈蛇〉？」
「……你说我是〈蛇〉？」
它眯细了双眼，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全身上下透出惊人的敌意。
「…………」
我头一次见到它，见到这个无法摸透的怪物露出如此明显的感情。
从它身上透出的敌意是如此森然，如此的巨大，以至于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呃……你看啦，我……并不能详细的看清预言，按你的说法我们在这里的对话也是预言中注定的了……」
「……〈外法之鹰〉。」
「什么？」
它突然说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的名字……外法，就是在任何术式之外……因此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被预言预测。」
「是吗？」
「是的。」
「……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什么样的怪物都有呢。」
「啊啊。」
它苦笑了一下，转身挥了挥手、
「事情谈完，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里？」
「去下一个章节的世界做准备……作为〈蛇〉唯一的友人、敌人……更是曾经的情人阻止她那无聊的闹剧、呐。」
「喂……等——」
想要出声叫住它，但是……
那又像男人，又像女人的身影就像一阵水雾一样，消散在了眼前。
12
〈外法之鹰〉。
它是这么叫自己的。
看着它几分钟前站着的地面，我不由得有些失神。
那些人类之外的怪物，也会有类似友情的羁绊？
这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或许那只是怪物的演技而已。
但是、我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准备术式。
那从〈外法之鹰〉得来的术式。
能让我进入「那边」而不被毁灭的术式。
能切开空间，从而打开两边通道的术式。
能让〈秃鹰〉来到这边，从而打破预言的术式。
我在不经意间，不断的做着准备。
并且在那期间，发布了那份提议废止魔导学的报告。
当然我并不指望能靠那一纸报告就能够废止魔导学的使用……所以，为了回避预言，我准备使用〈外法之鹰〉给我的术式。
虽然说，有一种到头来还是被这些非人的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怪物给牵着走了的感觉。
但是、
挫败感却不是这么明确。
如果照着它说的、能够回避预言，我觉得……这样也不坏。
「嘛……死怪物，这次让你如愿了呢……」
我笑着举起手，将术式凝聚到指尖上。
透明的术式开始放出光芒，再一次的，对我自己加上诅咒。
那是，将自己的一切都灌注进术式之中的诅咒。
那是，让自己的一切可以抵抗『那边』的诅咒。
然后、
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完成之后，展开了最后的术式。
「切开世界，连通次元吧。」
蓝色的天空——
被切开了。
奥西亚·弗斯克里洛。（希腊语根，蛇+贤者）
安纳德利皇国（希腊语根，东方）魔导学院首席魔导学者。
齐沃斯式（希腊语根，魔方）
卡斯摩斯大陆（希腊语根，世界）
普利希式（希腊语根，灵魂）
莉·拉克（lilac，紫丁香，雪青色）
莱莱·拉克（白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