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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视角
Chapter 1
伊万的信还在桌子上摊放着。我大致读了一遍，意思好像是让我去找他。
他不给我写信我也会去找他的。
从上司那里听说那个不可一世的蠢熊生了重病，我正想去看看。
现在正值寒冬腊月，生病也正常。但是从上司的神色来看，那家伙好像病得不轻。
我心里只是庆幸：哈，那家伙终于力不从心了吧。
我买了晚上的机票。还包了一包中药。前几年我生病的时候就经常喝这些东西。当时那个笨熊根本不会煎中药，浪费了我好多药材。
额，向日葵也是必不可少的。冬天很难搞到这种东西，它们本不该生活于这样的 季节里。不过我还是在温室里找了一些。用彩色的塑料纸包好。
飞机的窗户外漆黑一片。我很困，于是我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到了莫斯科的机场。
我一手捧着向日葵一手拉着行李箱走下飞机。
我坐在候机室的座椅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伊万的地址。
虽然昨晚有通知过伊万自己要来，虽然那家伙异常兴奋地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去接你，但是我拒绝了，我可不希望他打着吊瓶来接我。所以我也没有告诉他我到达的时间。我打算搭车自己去找他。
正当我核对地址时。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你是谁？”我用生硬的俄语问到。
耳边是一阵熟悉的笑声。KORUKORU……
“伊万？！”我惊呼。眼前的手那开了，我扭头看到了一张放大的笑颜。
“小耀——”他这样说。
我大概有半年没见这家伙了。他瘦了不少，大概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吧。颜色惨白，头发像被硬生生拉扯长的。有些落魄的样子。
衣服前的布尔什维克勋章生了锈。
“你不是生病了吗？不在家里休息……”
“生病？那种东西我不需要哦~☆”他打断我的话，笑着说。
“你病好了？”
“小耀说呢？”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好了。真是的，刚刚大病初愈就乱跑，也不怕复发什么的。
我打开他伸到我脖子上的手。对于他的大病初愈，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并没有原来想的那么可怕。
我装作生气地抱怨：“真是浪费我这些中药了。”
“没关系啊~小耀来了就什么也不会浪费了~☆”
这句话我怎么想怎么诡异。
于是我们就这样坐上了去他家的车。
半年没来俄/罗/斯，变化很大。
我向窗外看。街道整洁无比，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不见了。我有些微微的疑惑。
“小耀，这里是你的房间哦~我去给你泡茶~”
这家伙居然会泡茶。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个房间是朝阳的。很大。温和的阳光洒在地板上，零零碎碎的。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个实木衣柜。桌子居然是崭新的，闻上去还有些刺鼻的油漆味。椅子也是如此。衣柜看上去虽然有些旧了，但做工的精细，我还是看得出的。我坐在椅子上，把行李箱中的物品一件件掏出来。
我想把衣服放进衣柜，无意中看到了衣柜把手上的一个中国结，小小的，却很精致。伊万还真是别有用心啊。
放完衣服，伊万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怀疑他究竟要浪费多少茶叶才能泡出一杯像样的茶。
我有些担心向日葵了，它们的花瓣微微卷曲。我轻轻摸上去，有些发干。叶子也是如此。
正当我要去找个花瓶来的时候，伊万推门进来了。手里端了一杯茶。袅袅的热气之后是他招牌的笑脸。
“小耀，茶好了哦~☆”
我坐下来，慢慢品起这杯绿茶。
味道还可以，他泡茶的技术有进步。我表扬了他，他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我也笑了。
我放下茶杯，指了指已经有些蔫了的向日葵。
他再次像个孩子一样，黯淡的眼里闪烁起异样的光彩，兴奋地说：“给我的吗？”我说是。
他飞一般地冲出房间。三分钟后，他拿了个小小的瓷瓶站在我眼前。瓷瓶很旧了。但是上面的景德镇几个字清晰可见。这是我送给他的。不过，似乎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了。他现在还留着。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向日葵放进盛水的瓷瓶中，如同爱惜珍宝般爱惜着这几朵向日葵。只是放好后，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黯淡，担忧的说着些什么这里太冷，你们可能活不久一类的话。
我没听清楚。他的身影渐渐在我的眼前模糊。
我好困。长途的旅行让我乏力。
我的头渐渐偏向椅背。我睡着了。

更新@ 2010 8 12 1114
Chapter 3
我皱了皱眉，说伊万你给我滚下来。
背上的人说：“我不是你家滚滚拉，说滚下来就滚下来，说滚上去就滚上去~”
我被压得喘不过气，而且眼皮也在打架，我困死了，但是我的意识很清楚，我懒懒地说：“你想干什么，我要睡觉了。”
“小耀你不准睡觉哦~”
说完感到脖颈旁热气袭来。而后疼痛随着神经从脖颈传到大脑。那家伙居然咬下去了。
“很疼……唔……”
我挣扎着。他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来找我，我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小耀不要挣扎了嘛~难得来一次，不做太可惜了~”
“可惜个毛！你以为你是工口机器吗！为什么我一和你见面就要做这种事情？”我不情愿地说。但是嘴唇却还是和那家伙对上了。
一番激烈的唇齿纠缠。
他一边用手指为我擦去嘴角的唾液一边说：“小耀你不喜欢吗。”
他的指很凉。我沉默不语。
“那就算默认了哦~”
我还是什么都没说。我主动覆上他的嘴唇。我想他应该明白的我的意思。
我没有反抗他一点点解开我睡衣的扣子，一点点退下我的裤子。
然后打开双腿，让他已经变得巨大的那部分一点点进入。
痛感刺激着我，我浑身抽搐，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滴下。
他的神色格外的认真。他的额头也在冒汗。
猛地刺到深处。
我叫了出来。真的很痛。但是很舒服。快丄感让我的后面猛然紧缩，意识空白。
所谓的最后总是来的那么突然，我紧紧抱住他，不放手。他也是。
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容我去想。
我们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忘记了一切，只顾着沉浸于高潮的快丄感中。难以自拔。
床单上湿漉漉的。
各种液体的混合。
令我意外的是他只是射了一发就停下了。他神色疲惫地说他困了。
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重重倒向我的一边。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的睡颜很像个孩子，刘海散乱在额头上。呼吸有些沉重，大概是太累了吧。我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冰凉冰凉的。
我给他盖好被子。然后看着他的睡颜，进入了梦乡。
我梦到了我与他的第一次相遇。
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我紧紧攥着那个有些腼腆的孩子的手。尽量让他感到温暖。他的笑颜，他圆圆的脸蛋，他琼紫的双瞳，都那么清晰的出现在梦里。
我想永远永远看着他的这一切，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共同守护我们两人的回忆。
第一日，就这样结束了。

更新@ 2010 8 12 1333
Chapter 4
醒来时伊万并不在我身边，我摸了下床单，已经冰凉了，他似乎很早就起来了。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在我听到东西爆炸的声音后。
我循着声音跑到厨房，看到了手拿水管的伊万，地上狼藉不堪，最引人注目的是许多碗的碎片。
伊万的这个虐待狂又开始了。自己做不好饭还要砸餐具。
我气冲冲地拿起扫把开始收拾残局。
抬头看到了伊万。
我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说：“你真的要向柯克兰看齐吗？”
他什么也没说，有些失落地解下围裙离开了厨房。
我花了半小时才收拾好厨房，随便煮了些昨晚剩下的饺子。
伊万闷闷地吃完饭，一头栽在沙发上。
我收拾完碗筷，看着他懒散的样子，一脸无奈。我问他你想干什么，说吧。
“干你哦~☆”
“滚，这个不行。还有别的吗？”
他沉思。
我提议一起去买些食材，做顿丰盛的午饭，他却拉住我的袖子，不让我走。
“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能做的事情不止这件吧，是吧，小耀。”
我只好重新坐下，思考做什么事。
伊万突然发话了：“小耀，给我讲故事吧，讲你家的那些故事。”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那家伙居然喜欢我家的故事。
我说好。
我给他讲了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他躺在我的大腿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讲故事的过程中，他一言不发。我很惊奇这个家伙居然没有对故事做出这样那样的评价。
当我说完“从此，冀州的南部直到汉水的南边，便畅通无阻”时，我感到他在颤抖。我把书本从眼前拿开，发现他在抽泣。他紧紧攥着我的上衣，泪水打湿了我的裤子。
我不解的问他：“你怎么哭了。这个故事很奇怪吗？”
他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小耀……你说……你说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成功的吧。”
我点点头。
“可是……可是……我明明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只是阻止呢。”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自从我和他踏上这条没有人走过的道路以来，困难就层出不穷。我以为他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就安慰他，给他讲了一个和氏之壁的故事。讲完了，我告诉他新事物往往难以被人们所辨识，为了让人们知道宝贝的珍贵，我们难免要做出些牺牲。
他不哭了。只是把我的衣服攥得更紧。
我放下书本，抚摸他的头，像安慰小孩子一般。
过了一会，他攥着我的衣服的手松开了。躺在我腿上的他发出轻轻的鼾声。他居然睡着了。
我看着他安详的睡颜，笑着摇摇头。我没有离开。任他在我腿上躺着。他确实太累了。我希望我能让他睡个好觉。

更新@ 2010 8 12 1824
Chapter 5
我感到有一只手不安分的朝那个地方摸过去。我马上明白那只蠢熊睡醒了。
我拿着手里的书，在他的脑壳上轻轻一击，他坐起，笑着看我。
为什么我会脸红啊？我才没有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呢？在对视一分钟后，我气呼呼地跑进了我的房间，锁上门。
那只蠢熊在外面使劲敲着门，还说什么：“哎呀，小耀，你不开门我就直接砸坏它，然后直接冲进去哔——你哦~☆”
我还听到水管敲击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我知道他会玩真的。我摇摇头，去把门打开了。
“小耀真是很听话嘛~”他一进来就满面春风地说。
我不理他，坐到椅子上，盯着向日葵们看。
我很担心。
因为向日葵已经有好几朵彻底蔫败了。或许，他们真的不适合长途旅行。或许我当时把它们放心花瓶里放得太晚了，或许……太多的或许，但是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它们注定灭亡。
剩下的几朵向日葵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叹气。
伊万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笑眯眯地说：“小耀不用担心啊，这些向日葵虽然败落了，但是明天夏天又会出现好多好多啊~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花园里看啊~”他陷入了美好的憧憬中。
我不忍心打扰他的幻想，我说嗯。
他说那我们约好了哦。
我说拉钩吧。我以前教过他拉钩的。
小指勾小指，不过伊万的小指很快软趴趴地耷拉下来。他飞一般地冲出房间，边跑便说忘记关电视了。
我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等着他回来。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总之那家伙始终不见回来。
我推门出去找他。
我穿过阴暗的走廊，看到昔日里他曾经珍惜的壁画不见了踪影。白色的墙皮脱落在地上，如同一道道骇人的伤疤。一道道门上伤痕累累，木漆脱落。一幅败落的样子。
我仔细观察着这里。全都变了，一切都变了。我感到隐约的不安。
我走着走着撞到了一根柱子。我一边揉着生疼的额头一边抬头。原来不是柱子是伊万。
我说你去哪里了，这么久。
他带着招牌的微笑说：“电视真烦人，我把它处理掉了KORUKORU~”
你这个虐待狂。我再次戳着他的额头说。
不知不觉中就到6点了。
我这次长了记性，我说伊万你给我离厨房远点。他一耸肩，很知趣地走了。
晚餐我做了汤圆。黑芝麻馅的。我自己从家里带的黑芝麻。
我把一枚小小的硬币放进了汤圆了。
我故意把那个汤圆舀给了伊万。
吃着吃着，伊万就大呼：“小耀你在汤圆里放了什么？”
然后他把那枚硬币拿给我看。
我笑着说你真幸运。
他不解。
我一点点把吃到了带硬币的汤圆就会幸福的故事告诉他。他的神情又费解变为耐心倾听最后变为激动。
“真的会幸福吗？”他反复看着那枚硬币，说。
我说一定，我给你担保。
我看到他把那枚小小的硬币像宝贝一样在掌心反复摩挲着。
真像个孩子啊。我说。
晚饭后，我看了一会书就准备去睡觉了。
他鬼鬼祟祟地跟过来。到了门口。我说你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后面。
他突然说：“小耀你很喜欢小孩子呢。”
我惊愕。
他渐渐走近我，轻轻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让我浑身的血都往脑子上涌的话。
“小耀，这样话，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的脸，我自己都可想而知，红得跟晚霞似的。
不过我没有反抗他狠狠把我压倒在床上。
我看着他的脸。像把他的任何一个表情都永远的刻在心里。突然就这么想了。
窗外下雪了。
雪簌簌的洒下，屋内鹅黄色的灯光轻柔地抚摸屋内的每一件物品，壁炉里闪耀的火光让我更清晰地看到了伊万那有些苍白的脸。
我试着用手去抚摸那张脸。
我笑着说你瘦了。
他说：“小耀你也是。”
我深深地吻上他的唇，那少了伏特加酒香的嘴唇让我有些不适应。但那唇瓣依旧那么柔软。
我搂住他的背。他也是。
雪一直在下，我也不希望它停下来。我希望这个夜晚都不要结束。
我爱你。
我在他的耳边轻语。
他说：“我也是。”
他轻轻咬下我的耳垂。我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然后一切都按常规发展。他进入我，我们把床单弄得湿湿的。把我们也弄得湿湿的。
真的，我不希望这个夜晚结束。我希望这里是个永无止境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

更新@ 2010 8 13 0943
Chapter 6
该结束的是必定要结束的，没有所谓的永无乡。
我醒来。后面的疼痛提醒我和那个家伙做了整整一夜。
醒来时已经10点多了。
蠢熊还在睡。
我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决定在他没有让厨房爆炸前先准备好早饭。
早饭很普通，我只是煎了两个荷包蛋。
我喊他起来吃饭。
我喊了他几遍他都没有反应。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我摸了下他的额头。天，好烫，他居然发烧了。
我拿了体温计。39度。
我一边摇着他一边说你快点醒醒，吃点药，你发烧了。
他皱了下眉，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他呼出的热气我看的很清楚。
我说快点吃药。
他说你是谁。
我愣了。
天，谁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他不会烧糊涂了吧。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昨天那个像禽兽一样的家伙去哪里了？
我说我是王耀啊王耀。
他似乎思索好长时间，才轻轻嗯了一声。
他突然笑着说，真好。
我说什么真好。
他说：“现在我还记得你，你在我身边。就是这样，真好。”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起身穿衣服。他每做一个动作都要狠狠地呼一口气。我很担心他，我说赶紧吃药吧。
他笑着说不急。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然他没吃药，但他还是吃了我煎的荷包蛋。我清晰地看到他吃掉荷包蛋时额头上的汗珠。豆大的汗珠打在桌子上。
我问他很难吃吗，这个。
他勉强笑着说，一点也不，和你一样美味。
我无奈。生病了他还是那么甩嘴皮子。
吃过饭，他无力的躺倒在沙发上，我更加担心了。我再次说吃点药吧。
他还是说不急。
沉默了一会。
他突然说：“我想玩捉迷藏。”
我说：“你脑子真的烧坏了吗？还是原来就是坏掉的？”
他笑而不语。
我答应了。
他带我到了他的花园。
冬天的花园毫无生机可谈，地上，枯树枝上全是积雪。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的花园并不大，而且空荡荡的，出了几棵有腰那么粗的冬青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他说小耀你当鬼。
我说好。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站到了一棵树前。一阵风刮来，树上的雪花抖落在我的头发上。还有几片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但很快融化我的体温下，变成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说小耀你数三声。
我沉默。
我不想数。昨夜不安的感觉此时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听到他说小耀你怎么不数，快点啊。
他似乎很着急。
我突然扭过头，看着他，说：“记住我。”
他愣了，他应该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他说一定会的。我们还拉过钩，要一起去看向日葵呢。
我渐渐放下心来。
我说：“一……二……三”
我的声音莫名地颤抖。
“三”字话音一落，我扭头，伊万不见了。
我开始寻找花园的每一处角落。
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我找了整整三个小时，不大的花园近乎被我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他。
我喊他的名字。疯狂地喊他的名字，喊到嗓音嘶哑，但每次他的名字都被寒风吹散。
我精疲力尽，跪在他消失前所站的地方。那里什么也没有。连脚印都被后来飘落的雪花所覆盖。
我用手开始挖雪。一开始是那样的冰凉。像刀割一般，我也很清楚地看到我的指尖红得流血一般。但后来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我疯狂的挖，想找到些什么他的痕迹。
但这一切如同此时的阳光般，徒劳。
就算阳光再怎么灿烂也不可能让此刻回到夏天。
冬天永远是冬天。
我的眼泪打在雪地上。融化了雪。但是我再怎么哭，也不能让这些雪融尽。不能让春天到来。
冬天永远是冬天。
我听到一阵喧哗。我抬头。
苏维埃的旗帜缓缓退下，我看到的是一面我所陌生的三色旗。
今天是1991年12月25日。

Chapter 7
多年以后，我重新见到了伊万。在联合国大会上。
他从后面拍我的肩膀。
我见到他的时候很惊讶。但很快我就明白这不是以前的伊万，他肯定不会记得我。
正当我想说你好时。
他突然说：“小耀，一起去看向日葵吧。”
--耀视觉 END

更新@ 2010 8 16 1514
伊万视角
Chapter 1
我真的可能不行了。
身体像一台坏掉的机器，齿轮歇斯里底地疯狂旋转，冒烟，最后爆炸。
我努力过了。但是托里斯他们乃至前几天还在照顾我的娜塔莎都离开了我。
我反复摩挲着他们留下的，不，是他们甩下的布尔什维克勋章。
我想，我的命运应该是和基尔别无两样的。
灭亡。
两个字像定时炸弹般埋在了我的身体里。
我感到疲惫，身体忽热忽冷。我瘫坐在椅子上。
你们知道的，我是一个国家。我的病并不是吃点药就能好的，况且这次事情的严重超乎我的想像。
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的上司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已经这样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我并不指望他能挽救我。
我看着手里的勋章。突然，我想起了还有一个人佩戴着他，估计他是最后一个佩戴着它的人了。
王耀。
我想见你，我真的想见你。想见你，触碰你，说爱你，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完成这些，我想，我的生命就可以划上圆满的句号了。
我用颤抖的手，一字一画地写信给你。
豆大的汗珠打在信纸上。我撕掉，重写。我希望你看到一封干干净净的信。
连一页都不到的信，我写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把信扔进信箱。
我抬头望天。我相信他回来的。我的小耀。我的小布尔什维克。
干冷的天气，不曾飘落一丝雪花。
莫斯科的风如同刀子般刮擦着我的脸，我的心。
我瘫倒在地上。我这是怎么了，才站了不到五分钟而已，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我感觉得到口腔中偏高的温度。整个人像跳进了火坑般。
有经过的路人用怪异的眼光盯着坐在地上的我。
我狠狠地咳嗽了一下，仿佛内脏都要咳出来了。我拿手背擦了擦嘴角，看到了一丝腥红从眼前带过。粘稠的血液。
我大惊。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我还没有见到那个人啊。
我拼死站起来，扶着邮箱，咬着嘴唇吗，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再撑几天。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栽倒在了床上。
此时，我的体温又慢慢冷却，仿佛从火坑跳进了北冰洋，被冰块包裹。我抓紧了被子，想得到些温暖，但是不管我怎么抓紧被子，我仍然感到寒冷。我打着哆嗦。想着我和那个人在一起时，这样那样的事情，我居然睡着了。
梦到了我和那个人在战斗时的情景。我把他压在身下，说你不要动剩下的由我来。他却恶狠狠地（红着脸）推开我，说滚吧，我也能行。顿了顿，他又恢复了冷静，说一起战斗吧。我看着他准备射击的认真的样子，觉得他真美。不过，一颗手榴弹飞到了我们的中间，他反应迅速地推开了我，我惊恐着伸手去抓他，缩回手时却看到掌心一片腥红。滴滴答答顺着胳膊向下淌着。
我醒来。
“叮铃铃……”电话响了。

Chapter 2
是小耀！我大惊。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缓缓从话筒中淌进耳道，心中的不安渐渐消失。是的，他要来找我。
我只听到了这几个字“我去找你，等我”。
话筒中传来嘟嘟声，我愣了很久，才缓缓放下它。我发现自己一丝力气都没有了，瘫倒在椅子上。
但是我没有多休息一分钟就赶去了机场。尽管我知道小耀不可能来这么快，但是我想尽快，尽快见到他。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病情。他要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干这干那。这样的话估计我剩下的时间就要在病床上和他的唠叨声中度过了。
我到机场的时候距离小耀给我打来电话三十一分钟二十八秒。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了。心想估计还早呢吧。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把头扭向出口处。
我期待那个身影，我期待，期待，近乎渴望。
周围形形色色的人都抱着他们的东西睡着了。我不敢睡，我怕睡着了，我第一眼看不到小耀，反而自己却再也醒不来了。
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变得异常漫长，我的内心无比地焦灼，我平均每过三十秒就会向出口处望一眼。引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我不知道，距离我看到小耀还有八小时十八分三十七秒。
距离我冲上去捂住他的眼睛还有八小时十八分五十三秒。
我只知道，我看到他，我所有的等待都无所谓了。
当我松开手，小耀看到我，第一句就问我的病情。
小耀你曾经对我说过撒谎不好。我也不会撒谎的。
我对他说；“生病？那种东西我不需要哦。”
他又问我你病好了。
我不会撒谎的。
我说小耀你说呢。
他很天然地认为我病好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没有撒谎。
我们就说说笑笑上了车。
路上我有几分担心小耀会看出莫斯科的变化，但是后来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小耀并不是那么敏感的人。即使经历了几千年，他那天然呆（？）的性格还是不变一点。

Chapter 3
我轻轻把他从椅子上抱到床上。
我从未感觉他有这么重，我以前抱他的时候，他轻的就如同纸片一般。就算他挣
扎也不妨碍我抱着他跑东跑西。
但是现在，我的胳膊完全使不上力气。小耀就那样平静地躺在我的怀抱里，我却
感觉此时他如同铅球一般重。
我像放一枚钻石一般把小耀放在床上。抱来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我坐到椅子上，看着他的睡颜看了好久。
虽然说小耀经历了数千年，但是那张脸却仍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柔顺的黑
发在枕头上散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在做一个好梦。
我扭头，看到了那瓶向日葵。
没救了。
我看着那干瘪蜷曲的花瓣和近乎病态的颜色说。
我起身。我打算亲自给小耀做一顿饭。
说起来.....额，我真的没有做过饭呢。以前都是托里斯他们做饭的。
小耀做的饭总是那么好吃，真想也能做出那样的饭啊。
我拿起围裙系上。额.....围裙怎么系来着...这样，不对....这样...也不对
啊....
在对着镜子扭扭捏捏了十分钟后我终于把这该死的围裙系好了。
我生气地对着围裙说：“要不是为了小耀，我早就把你毁掉了。”
接下来的工作更让我手忙脚乱。
额.....面粉是干什么的来着.....额...放水是吧....呀...水放多了溢出来
了....接下来，水多了，放面，哎呀.....面又放多了.....放水....哎呀！@#￥
%……&&*
我擦汗，在尝试了N次以后，我终于按比例配好了水的和面粉的量。
下面是和面。
怎么和面？揉来揉去？
为什么面团这么黏啊？我怒了，猛得拿起一大块面团再猛得向下扔去。
“咳...咳....”案板上的面粉飞散，我周围都是白蒙蒙的。还十分呛人。
当面粉散尽后，小耀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帮我系着围裙。
我扭头看他。
他笑过我狼狈的样子后，问起了托里斯他们的事情。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不能让小耀知道现在的一切。
我拿出自己的风格说我把他们赶跑了。
小耀当然是相信了的。他之后又问我吃什么。
这次又要麻烦小耀做饭了。实在不想。
但看小耀那兴致，我还是说出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小耀很快就开始做饭了。我在一旁，不知道干什么才好。我只好捏着围裙，一会
又松开。有些低沉。
小耀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你去买醋吧。
我终于可以帮上忙了！我兴奋地扔下围裙就跑出了大门。
但是兴奋还没有持续三分钟，外面的一切让我心中的那份不安重新升起来。
天空永远显得那么广阔，那么高远不可及。云朵零零散散，天色黯淡，连晚霞都没有。没有雪的冬天，只有干冷的风从我的脸上擦过。
我转过几个弯。突然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裤脚。我低头。一个小女孩，大概只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的黑迹仿佛稍稍一碰就会掉下来一块。头发干燥如同铁丝，蓬乱无比，上面还缠着线团。衣服单薄。她瑟瑟发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嘴角颤抖着，一只手扯着我的裤脚。
我震惊了。
我的人民，此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弯下身，无奈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零钱给了他。
小女孩仍然拽着我的裤脚不放。
乞求的眼神越发强烈。她颤抖着说：“叔叔，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小女孩的声音软绵绵的，但在我听来，却如同铁针一般刺痛我的心。
救救我。
我摇摇头。我曾经多么强大，我曾是昔日里的东‖欧霸主，此时，却连一个小女孩求生的愿望都满足不了。
胸口的疼痛愈演愈烈。
我再次抑制不住，咳嗽起来。身子抽搐着。
小女孩看到我的样子，缓缓松开了我的裤脚，走开了。
我扶着墙，咳嗽着。吸入的空气都是冷的，如同烟憋在嗓子里。
我猛得一倾身子，一大口鲜血喷在了墙上。
我擦擦嘴角，继续寻找醋。
我现在应该浑身是血，但是街上并没有人在意我。
街上的行人一个个目光呆泄，朝着他们都不知道的目的地走去。
我的终点，是什么样子的呢？
国‖家也没有永恒的生命，只是比一般人活着的时间更长一点。
但这意味着我们的伤疤就会更多一些，目睹的痛苦就会更多一些，分别时的泪水就会更多一些……。
突然想做一个普通人。
出生，和小耀相恋，自然死亡。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生，几十年的时间，但是我可以抛掉所谓国‖家间的利益，毫无顾忌地和小耀相恋。这样的一生，在我看来是幸福的。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少路。总之，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我在一家中国人开的餐馆里买到了醋。我把那个小瓶放在怀里。
回去的时候我再次走神了。
我只记得，我摔在地上了好几次，有一次手从一块石头的尖山划过。
疼痛逼到了大脑。
但是我不在意。
我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
小耀马上迎上来问这问那。
我把醋给递给他。我深知我现在样子的狼狈。
我故意叉开话题说我想吃饺子。
事实上，小耀，我想告诉你。
我的味觉，早就在你来之前，消失了。
但是你的饺子，真的，真的，很好吃。
不骗你。

Chapter 4
吃着吃着饺子，胃里就再次翻江倒海起来。
我看到我的汗珠滴进碗里。
但是我还是坚持吃完了饺子。
我冲进了洗手间。
我看到脏物倾泻而出，嘴里酸酸的。我扶着墙，我感到全身的力气似乎被人抽走了一般。我跪在了地上，头抵着墙，一只拳头砸在墙上。
我真的真的不想就这么消失啊！
就算消失可以解脱我现在的痛苦，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就这么消失啊。我宁愿一直痛苦下去。身体痛苦，但是心不痛苦。
我从门缝里看着小耀。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认真地看书，时不时扶扶眼镜抬头朝洗手间的方向看过来。
我咬了咬嘴唇。对不起，小耀，现在的我，没有办法陪你。
直到我看到小耀一脸无奈地走进了卧室，我才走出来，一下趴在他刚刚坐过的沙发上。
我想起身，但是身体似乎不听控制。我现在像一具进水死尸一般，软趴趴的不能动弹。我只能无力地看着天花板。
过了好久，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我看表，已经深夜了。
今天的计划还差最后一项了。
我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我借着壁炉的火光看到了小耀白皙的脸庞，黑发散乱在枕头上。他的睡颜依旧是那么平静，甚至像个孩子。
没有月光的夜，显得孤寂。
我忍不住轻啄了他的额头一下。
我爬上床，压在他身上。
他动了动身子，醒了，说：“伊万你给我滚下来。”
我笑着反驳他。
我说小耀你不能睡觉哦。
我低头，靠近他的脖颈，那么白皙，血管都看不到。我忍不住咬了下去。
他挣扎着，我说小耀不要挣扎了嘛，难得来一次，不做太可惜了。

我放下小指，随便编了一个理由离开了小耀。
我头一着到沙发边就栽倒在上面。我想我应该睡着了。
还是没有梦。
但是有一种莫名的意识，催促着我，快来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应该没有多久，我就猛然坐起，我发现自己一身冷汗。刚才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困？
醒来之后，我感觉有一些东西丢失了。我搜索自己的大脑。但是为什么大脑里只剩下小耀，我和小耀的约定，我的名字，我的身份以及我的命运了呢？
不先管这么多，小耀一定等急了。
我跑出客厅，发现小耀正在走廊上东张西望。他并未注意到我，径直撞到了我的胸口。
他一边揉头一边抬头问我：“你去哪里了，这么久？”
我去哪里了？我搜索大脑。千万不能说错话啊。我到底去了哪里啊？
我问自己。
终于，我想起来了。我故作镇定地说电视真烦人，我把它处理掉了KORUKORU~
小耀相信了，轻轻戳着我的额头说说：“你这个虐待狂。”
太好了。幸亏我还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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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小耀给我煮了黑芝麻馅的汤圆。
我自己看着勺子里的汤圆。圆圆的，晶莹得像一枚珍珠，但是又那么软趴趴的，好可爱，简直想捏一捏了。
我一口吞下的汤圆。牙齿只是那么轻轻一碰，口腔里便洋溢着甜蜜的气息。还有嫩滑的外皮。
不过这个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我吐出口中的异物。发现是一枚硬币。我对着小耀大呼小耀你在汤圆里放了什么？
他看到硬币后笑着告诉了我吃到带硬币的汤圆就会幸福的事。
我感到惊喜，反复看着那枚硬币问小耀真的会幸福吗？
他说：“一定，我给你担保。”
一定，一定会幸福的。小耀担保的事情一定没错。
我把小小的硬币放在掌心反复摩挲，甚至把边缘磨得光亮。
小耀说：“真像个孩子啊。”
小耀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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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
小耀看了一会书就去睡觉了。
我跟着他，他发现我以后，我在他的耳边说小耀，这样话，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小耀的脸上又被涂上了红颜料。红到耳根。
我把他压在床上。
终于下雪了。窗外显得异常明亮，大概是反射的雪光吧。雪花很大，窗台上不一会就积满了雪。
屋内鹅黄的灯光撒在地上，壁炉里火光跳跃着，映得小耀的脸红扑扑的。其实本来就很红了。
他搂住我的背，我也是。
他在我耳边轻语：“我爱你。”
我说我也是。
接下来的事情按照常规发展。我们都被弄得湿漉漉的。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肌肤与肌肤想擦的声音。细小的呻吟飘散在了这个雪夜。
希望这个夜晚不要结束，希望我和小耀永远在一起，希望我不要消失……
但是希望就是希望，该结束的就必然结束。
我扭头，看到了向日葵。
只剩下最后一朵，在那里孤傲地绽放着。
就算花瓣都干瘪了，也不愿低下头。

Chapter 6
关于汤圆的幻想与我最后的希望一起。破灭了。
小耀的汤圆还真的是那个味道吗？我已经不能知道了。
我只能凭着记忆去想象。
不过真的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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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梦的一夜。
感到额头被人轻啄了一下。
但是无论如何睁不开眼睛。仿佛眼皮被紧紧粘合在了一起。
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脱离了这个世界。
我被人叫醒。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黑色的发丝触到自己的皮肤，一点感觉都没有。迎面而来的气息，感觉不到。眼皮很重，我又闭上了。
他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我问自己一连串的问题。却找不到答案。
我看到黑发人拿了体温计。给我量过以后说我发烧了。
我尽力睁开眼睛。
他说快点吃药。
我不知道他是谁。熟悉却又陌生。
我问道：“你是谁？”
我看到他猛得一愣。
他很着急地说：“我是王耀啊王耀。”
王耀。
我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已经频临崩溃边缘的大脑高速度的运转着。像坏掉的机器。许多片段在我的大脑中轮番闪过，我把他们一点点拼合。一点点拼合……
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桌上的一朵向日葵。
向日葵？
约定？
小耀？
我想起来了！
小耀就在我身边。我还没有消失！
我说真好。
小耀问我：“什么真好？”
我说现在我还记得你，你在我身边。就是这样，真好。我想小耀应该不明白我的意思。但也无所谓了。
我起身穿衣服。
飘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因为完全使不上力气。薄薄的衣服此时变得千斤重。手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
小耀在一旁担心地说：“赶紧吃药吧。”
我说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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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小耀的荷包蛋。
蛋白嫩嫩的，爽滑可口。蛋黄软绵绵的，入口即化，清香绵软。
我想象着。
我感到咀嚼变得异常艰难，就算是荷包蛋。
我还是坚持吃完了。
小耀问我：“很难吃么，这个。”
我说不，和你一样好吃。
我说真的，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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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要消失。
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三天来的变化。
身体的煎熬，感官的失灵，直到记忆的丧失。
世界依然在变，它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止改变。
消失之后，我将去到哪里？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一切无从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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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己的左手渐渐变得透明起来，隔着手掌可以看到衣服的布料。
我把左手藏起来。
我说我想玩捉迷藏。
小耀很惊讶。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是还是答应了。
冬天的花园一如我的生命。
我站到地上时，我用右手指了一棵树，小耀明白我的意思，站到了树前。
我放下手时，右手也变得透明了。
我故作镇定，说小耀你数三声。
他没有数。
他突然扭过头。我赶忙藏起右手。
他坚定地盯着我，说：“记住我。”
我愣了。
小耀你难道知道了我的事情了吗？不过到现在这种程度，小耀你知道也没有关系了。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我当然会记得你。
就算我不知道我消失后会变成怎样的形式，但是就算我变成空气，我也会记得小耀你！
我说：“一定会的。我们还拉过钩，要一起去看向日葵呢。”
他扭过头去。
再见，小耀。
再见，小耀。
再见……
一定会再相见的。
只有约定还在。
我们还拉过钩呢。……

Chapter 6.5
我睁开眼睛，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围全是黑暗。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我漂浮在半空中，我伸手去触摸黑色，却什么也摸不到。
虚无的世界。
没有快乐，没有悲伤，没有生病，没有死亡……不对，没有小耀。
我的大脑里闪过最后的片段。
我还拥有记忆！
我再次去触摸黑暗。
一道刺眼的亮光让我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周围都是白色。
一个和我十分相似的人站在我的面前，冲我微笑。
他说，我是俄/罗/斯，初次见面。
我愣了。
他向我伸出手，我怔怔的接过来。
我渐渐融入他的身体。
剩下的我已经无从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面三色旗旁。
脑袋里有声音在回荡，我是俄/罗/斯。
新的国/家。
我还记得小耀。
记得我们看向日葵的约定。
一切将恢复原样。
我拿起三色旗，充满希望地望着高远的天空。
希望不再只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