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了,很凉,昏黄的路灯凄凄的照着地面,毫无一点生机。
男人的情绪很低落,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被赶出家门了。所有的人都瞧不起他,包括曾深爱他的妻子和女儿。
这样凄楚的夜,如此落魄的人,他回想着所发生的一幕幕闹剧,浊泪长流。仿佛是一夜间的事情,一个陌生的男子突然闯进家门,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没娘养的狗官,勾引我老婆!你不得好死!”他一下子呆住了,不知自己怎么会招惹上如此恶劣的人,亦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男子变本加厉,天天去家里骂街,并扬言要报复。面对陌生男子的一次次挑衅,一向强硬的他竟选择了沉默。霎时间,流言肆起。有人说他表面光鲜,内心肮脏,竟背着自己美貌如花的妻子到处拈花惹草,这下捅篓子了,看他如何收场,也有人说那个陌生男子另有阴谋,多半是看上男人家里的钱了,所以故意寻衅滋事,还有人说这件事纯属无中生有,肯定是有人想陷害局长,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呢?然而,面对流言,他依旧只是沉默!
妻子起初是相信他的。可是,潮水般的流言在这个小镇上肆意流传,她快支撑不住了。她也是有身份的人,最讨厌别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曾经让她那么骄傲的男人,现在却如一只过街老鼠,她的心碎了。
“你为什么不去解释,为什么不说你没有做那种事情?!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为什么要沉默啊?”妻子哽咽不能语,她嗓子喊哑了,如火般的灼痛感袭遍全身。她还是嚅嗫着“求求你,去解释…”说着便向男人跪了下去,跌倒在男人怀里,失去了意识。
男人慌忙把女人送到医院,向医生交待几句,便匆匆离开了。有些事不管多困难终究需要解决,有些人无论多难缠还是要面对。他长舒了一口气,沉思着,心里好像打了一个死结,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事情就这样被人们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仿佛一天不说心里就空落落的。本以为过一段时日,人们会忘却这件毫无真实性的谣言。可是,事与愿违。女儿的回国竟成了他与妻子离婚的导火线。
女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从小到大,父亲都是她心目中的神,他慈祥却不失威严,身居要职却两袖清风,从不多拿群众的一针一线,被老百姓亲切的称作“天下第一父母官”。可是现在,不再有人称赞他的好,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嘲讽和唾骂,更有甚者,当着她的面谈论她的身世,说她是父亲在外面偷腥生下的“野种”。邻居王奶奶还假装神秘的告诉她:“盼盼,你知道吗?你爸爸在外面包龘二奶!”她气竭,大声吼道:“你胡说!我爸才不是那样的人!”说完,红着眼睛跑回那个冷清的家。
她哭了,哭的好伤心。晚上,她无法入睡,她轻轻地走进父母的卧室,拉着爸爸的手,哭着问道:“爸,王奶奶说的是真的吗?爸,你说话啊,难道你不爱我了吗?我是你最爱的女儿呀,我是盼盼,不是野种!”“啪”的一声,盼盼愣住了。二十年来,这是第一次,她最爱的父亲竟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她忘了哭,忘了痛,只是含泪盯着父亲,一字一顿道:“不管怎么样,爸爸,我爱你!”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刚一转身,她听见了妈妈绝望的低诉,“志刚,我们离婚吧!有你这样的父亲,我为盼盼感到心寒!你再不是我认识的志刚了,你变了,变的好恐怖……”
她什么都没想,开始收拾东西,她想逃离这个既没有温暖又让她失望的家,立刻,马上!她取出纸笔,给父母留言:……导师催我赶紧回去,我必须完成我的学术论文!……妈妈,我相信爸爸。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爱你们!
---女儿盼盼留
写完这些,她的泪水早已打湿了信笺。她久久凝视着这个家,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温馨的家,她想把一切都装进脑子里,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就这样静静地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她走下楼,又急忙跑回去,捧起十岁那年照的全家福,小心翼翼地塞进背包。再一次看一眼父母卧室虚掩的门,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她不想让父母知道她离开了,就这样默默的别离,对她来说,是最好方式。可是,她没想到,自从她离开父母的卧室,就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满是无奈和凄苦。就在她离家的时候,她没有看见身后那一明一暗的烟火,还有男人眼中涌出的两行长长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