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来,就可以拒茱莉亚于千里之外。
和一个包在铁甲里的人说话,茱莉亚一定觉得很孤单——就像他现在坐在城
堡里一样孤单。在这个像坟墓般的房间里,他感到自己的痛苦和孤独。很快的,
他也能感觉到茱莉亚的痛苦和孤独。这么多年来,他逼她住在另一座沉默之堡里,
他开始嚎啕大哭。
武士不知道他哭了多久,不过眼泪从他的面盔里迫涌而出,直到他坐的熊皮
地毯完全湿透,眼泪流进壁炉,把火都浇熄了。说真的,整个房间开始淹水。如
果不是在那时候,有另一扇门在墙上出现的话,武士可能会淹死。
虽然哭的疲累不堪,他还是涉着水,走到门前,进了另一间更小的房间里。
他有点担心,这个房间不比他养马的马厩大多少,他大声地说:“奇怪,这
些房间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小?”
马上,有一个声音回答他:“因为你和自己越来越近。”
武士四处张望,非常惊讶,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至少原本他是这么想的。
刚刚是谁在说话?那个声音似乎是从他身体里面发出来的,这可能吗?
“对,很可能,”声音说:“我是真正的你。”
“可是,我才是真正的我。”武士大声抗议。
“看看你自己,”声音说,带着一股厌恶:“濒临饿死的坐在那里,披着一
身废铁,废铁里还有一块生锈的面盔,卖弄着一把湿透了的胡子。如果你就是真
正的你,我们俩的麻烦就大了。”
“嗳,你要弄清楚,”武士坚定地说:“我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听到你半
句话。等听到了,第一句话你就说,你才是真正的我。那以前你为什么不早点宣布
这么重要的消息呢?“
“这些年我一直在这里,”声音回答:“可是,这是第一次,你够安静,可
以听到真正的自我。”
武士充满疑虑:“可是,如果你才是真正的我,那么我是谁?”
声音很温和地回答:“你不能指望一下子就知道每件事,你为什么不休息休
息?”
“好吧!”武士说:“可是在睡之前,我想知道我要怎么称呼你?”
“称呼我?”声音困惑地说:“我就是你。”
“我不能叫你‘我’,这样我会弄混淆的。”
“好,叫我‘山’。”
“为什么叫‘山’?”武士问。
“为什么不?”声音回答。
“你一定认识梅林。”武士说。他开始瞌睡地点起头来。闭上眼精,通常他
都会整晚叽叽轧轧地翻来覆去,可是现在,他第一次进入深沉、安宁的梦乡。
刚开始,他不知道身在何处,只意识到身为自己的感觉,全世界好像都消失
无踪。然后,等到他完全醒来,他意识到松鼠和瑞蓓卡坐在他的胸膛上。“你们怎
么来的?”他问。
松鼠大笑:“我们没有进去,是你出来了。”
武士完全的睁开眼睛,挣扎着换成坐姿。他惊奇的四处望着,没错,他躺在
真理之道上,在沉默之堡的另一瑞。
“我怎么出来的?”他问。
瑞蓓卡说:“唯一的可能是,你变得完全的沉默。”
“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武士说:“我在正和……”他停住了。本来他想
告诉他们有关“山”的事,可是很不好解释,更何况,整件事可能都是他的想像,
他还有得想的。
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武士想抓抓头,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他确实在
抓自己的皮肤。用两只戴着铁手套的手捧住头,他的头盔已经锈光了,他碰碰自
己的脸,和乱七八糟的长胡子。
“松鼠!瑞蓓卡!”他大叫。
“我们知道。”她们大笑。
“你在沉默之堡里一定又哭了。”松鼠说。
“对,”武士回答:“可是,一整个头盔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锈完了?”
两只动物又开始大笑,笑的很激动。事实上,瑞蓓卡笑倒在地上喘不过气来,
还不停地拍着翅膀,武士坚持要知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松鼠终于喘过气来:“你在堡里不只待一个晚上。”
“那么多久?”
“如果我告诉你,你在城堡里的时候,我已经采集了超过五千个核果,你觉
得怎么样?”松鼠说。
“我会说你疯了——不然就是塞了太多的核果。”
“你在里面真的待了很久,很久。”瑞蓓卡替松鼠作证。
无法置信地,武士的嘴张的老大。他说:“梅林,我要跟你说话。”
在那时,就像他允诺过的,梅林立刻出现在面前。很显然,武士逮到他正好
在洗澡,因为法师全身光溜溜的,除了那把长胡子外,什么也没穿,而且全身都
在滴水。
“对不起,打扰你了。”武士说:“可是,这是紧急事件,我……”
“没关系,”梅林说,打断他:“我们法师必须要把这些小小的不方便,当
作理所当然。”他甩掉胡子上的水,“不过——回答你的问题——真的,你真的
在沉默之堡里待了段很长的时间。”
梅林总是能让武士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这个?”
“因为我了解自己,我就能了解你。我们都是对方的一部分。”
武士想了想。点点头,他开始能了解。
“我可以体会茱莉亚的痛苦,因为我是她的一部分?”
“对,”梅林回答:“这就是为什么你可以为她和为自己痛哭,这是第一次
你不是为了自怜而流泪。”
武士觉得蛮为自己骄傲的,他跟梅林说他的感觉。
梅林笑了:“人不必为了自己能像个人一样而感到自傲,这就像瑞蓓卡为了
会飞而骄傲一样无稽。瑞蓓卡能飞,因为她生来就有翅膀,你有感觉,因为你生
来就有心----现在你开始用心,这是你本来就该作的。“
“你真晓得怎么打击人,梅林。”武士说。
“我不是故意对你不客气,你做得很好,不然你不会碰到‘山’。”
武士看来像松了一口气:“那么我是真的听到他的声音?这不是我的幻想?”
梅林笑了出来:“不是,‘山’是真的。事实上,他可能比你这么年来称作‘
我’的那个,还要更真一点。你没有疯,你只是开始听见真正的自我,这就是为
什么时间过得飞快,你却没有感觉到。”
“我不懂。”武士说。
“你通过知识之堡就会懂。”梅林说完,又再度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