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见的花的名字
一、
我从未试图过去了解有关那些长辈的过去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父亲过世时让我打开了那个他一直很珍重的盒子,我想我会一直那样无所事事下去,不去了解他们的过去。
那并不是一个多么精致的盒子,甚至于它的做工实际上,有些粗糙。金属制的很小的盒子,我不知道父亲生前为何会如此的珍重它。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两枚雕工精致的指环。
指环的下面静静的躺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看得出被开合过很多次的信纸。轻轻的打开信纸,映入眼里的是一首钢琴谱,配着淡淡忧伤的歌词,《Sakura Addiction》。满满的倾诉,全是迷恋。看得出写下这首曲子的人真正迷恋的,是像樱花一样脆弱易碎的恋人。
我看到曲子终结的地方有人写下了落款。“云雀恭弥赠六道骸”。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两个人是彭格列家族的云守和雾守。父亲还曾说过,家族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家族的云守云雀恭弥和雾守六道骸之间交恶,可说是一见面就会打的天翻地覆。
虽然从未见过他们,但我从很多地方听来了传闻,他们就像是两颗相撞就会爆炸的,比原子弹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被人这样形容的两个人,有谁能够想象得到,他们之间会有这样柔软的情感。
至少我无法想象。
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我又感到很茫然,还有那么一些好奇。
那一年的盛夏,我刚满二十岁,血气方刚,还没留下丝毫年轮的印记。
二、
我遵照父亲的遗愿,将他安葬在了意大利西西里岛。处理完了丧事,我在街边的酒吧里自斟自饮。谈不上悲伤,谈不上失落,对于有记忆以后第一次失去亲人的我来说,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心情。或许是有些,绝望。
酒吧里的音乐总是很劲爆。我的身上还随身带着那只盒子,我看到在DJ的身边竟然摆放着一架昂贵的钢琴,格格不入。
我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抬起脚走向那架钢琴。我也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从怀中拿出那张琴谱,然后让自己的指尖流出那忧伤的音乐。很轻很轻的声音,却掩盖了酒吧里劲爆的音乐。所有人都停下,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
或者说,他们的目光是集中在了我手下的钢琴上。不是我在弹,是钢琴在吟唱。它是比我更鲜活的生命。
人群中有人站出来走到我的面前,我说不清他的表情,很温吞,却又有些悲伤。他的笑容很柔和,有些烂好人的感觉。他褐色的眼睛里是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的伤痛神情。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首曲子的?”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前的人明明看起来很温和,却又隐隐有着一种让人臣服的王者之气。我把面前的琴谱送到那个人的手中。
他注视着琴谱良久,宛如刻画了一个人从生到死的黑白文艺电影。
最后他抬起眼仔细打量我。“你很像我的一个学长,草壁哲矢。”
“那是我父亲。”
虽然我自小便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但我从不过问父亲的任何事情。当初父亲第一次跟我提起彭格列家族的时候,我也只当是听了个故事。只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父亲的过去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面前的这个人告诉我,我的父亲,草壁哲矢,生前是彭格列家族云守云雀恭弥的秘书。
抑制不住的震惊。难怪有时父亲提起雾守六道骸的时候,竟会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原来那些都不是错觉。云守的秘书,自然会讨厌,甚至于恨雾守。
“还有,云雀学长,并不恨骸,是你们都误会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从不知何处的远处飘来,让我怀疑他存在的真实性。
三、
我留在了西西里岛,那天遇到的那个叫泽田纲吉的人的话,让我心绪不宁。
彭格列家族,意大利最为强大的黑手党家族。听说家族里的人遍布意大利各地。
我没日没夜的坐在西西里彭格列家族的下属对外开放的图书馆里,没日没夜的抱着厚厚的一摞书不知疲倦的翻看。
终于,那个戴着青蛙帽子的图书管理员忍不住开口了。“你要查阅什么资料呢?ME能帮你么?”我看到他胸前的牌子上写着,弗兰。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雕工精细的指环,就像我在父亲留给我的盒子里看到的那两枚指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