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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聂小窝】参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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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不用卫聂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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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8-29 15:44回复
    参商局
    01】
    这一次卫庄下手的时候就真的没有人动一步。鲨齿剑锋利落,不走偏锋,直挺挺刺入了要害。那个人就在瞬间倒了下来,鲜血染红了月白的衣衫,没有多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在闭上眼睛之前,望向他的眸子里都是一如既往化不开的温柔。
    原来那人只道一句“这是我们鬼谷同门内部的事情,请各位不要插手”就真的没有人插手。
    所以他才会暗箭伤人的那么顺利——或者是,对方根本没有打算躲。
    卫庄将鲨齿握的更紧,眸子冷冷的,沉静如水下没有人看得出里面血淋淋的挣扎。
    周围的人——赤练轻哼,白凤冷笑,高渐离皱眉,大铁锤怒骂。而那个叫天明的小鬼哭的一塌糊涂,鼻子眼睛皱在一起,哭相极是难看,真是个和他父亲一样讨人厌的家伙。
    而卫庄自己,竟然也像墨家那群废物一样……痛。
    难以自持。
    所以这就叫做情根深种么?纵是他亲手斩下的这一剑,竟然也斩不断这番执念么?
    卫庄静默的望向地上的人,男人面容平静,他做了那么卑鄙的事情竟然也是不惊也不恨。只记得十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盖聂的时候,他的师哥……也是这般呐。
    冷静到冷漠,冷漠到甚至是冷血。
    夕阳晚照下,少年剑客月白的衣袍,谈不上华丽,或许是衣服过于宽大,整个人也有些单薄。令卫庄注意的是他的眸子。清冷如水,沉着深远。也许在卫庄的记忆里,再不似有师哥这般冰冷的人了。
    ——也再不似有师哥这般……温柔的人了。
    匆匆而过的十三年,卫庄的记忆里也不过只容得下这一个影子,隐约而单薄,却不弃不饶辗转纠缠至今。天下纵横,作为一个危险的剑客,谁也不敢说他可以活过下一秒。又有谁能算得准,他的下一个十三年?
    不长不短的记忆,几乎占据了他迄今为止一半的人生。不记得父母的容颜,不记得兄弟姐妹的模样,却和一个男人纠缠入骨。虽然只有一半的时间,但是卫庄却交付了一生的感情,一分一厘也不留下。
    彼时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向往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鬼谷派的弟子足以注定卫庄肩上不平凡的使命。从黎民百姓到公卿王侯,从生死到成败。而卫庄过分的执念总是让他对自己过分的严苛。
    那初见的黄昏时秋末,却带着一丝冬日的寂寥。瑟瑟晚风凉意入骨,那样凄凉的相遇,似乎是预兆着他们今日了断的结局。
    还是少年的盖聂旁若无人的练着剑,秋风中只有剑气扫过的铮铮长鸣。鬼谷子走来时,少年才从容的收去了青锋,清亮的剑刃上反射出一双冰冷的眼。
    白衣,长剑,三分孤独,三分凌厉,四分决绝。
    卫庄朱色额带,墨色锦衣,静静立在他的对面。
    “聂儿,他叫卫庄,你可以叫他小庄。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也是你最大的对手。”
    老者负手而立,每一代鬼谷子都是世上的最强者,每一任鬼谷掌门一生也只收两名弟子,他们中间,却注定有一个倒下。
    少年看不清老者的表情,只是从笔直的身影中依稀读出当年斗争的惨烈与无奈。
    盖聂眉目肃杀,卫庄却笑了。三分真心,三分假意,三分邪魅,却也是四分的决绝。
    或许是三年前那场相遇,便是他们命运的第一次开局。一旦有了开始,就注定了此后的千般因果。卫庄曾经以为他会是这盘棋的操盘手,但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脱离掌控,留给他一个一个字也来不及说的离别。
    他们早就是敌人。鬼谷只是给了他们三年相伴,却不是一世相守。命运只是给了他们三年的爱,代价却是倾注了一生的恨意。相见短,离别长。爱得彻骨,却恨得至死不休。
    央央长夜,泱泱青史。那么为他们执笔的,又是谁?
    


    2楼2011-08-29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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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6 01:2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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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卫庄这一生还没有过这么落魄过。被墨眉狠狠重伤,当着所有人的面吐血。然后又在一招之内没有胜过天明那个小鬼。最后不得不在“流沙也会灭亡”这样的理由之下,被人放过一条生路。
      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他的师哥,还躺在机关城冰冷的地面上,双目紧闭,要害处的伤口不断的渗出血来,腰间墨玉麒麟刺的伤口也没有愈合。鲜红的血液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离开机关城时,卫庄的嘴角和衣襟上还残留着新的旧的血迹,有他的,也有盖聂的。纠纠缠缠着干涸在一起,凝成血块。假如,人也像血一样,只消片刻就可以凝结在一起,不再分开的话……
      手中的鲨齿在月色下锋芒渐隐,那把剑大概是天下间最幸运的吧。它深深没入了天下第一剑客的体内,饮足了他的血液。甚至……在他之前接触到了师哥温暖的躯体。而他,除了兵刃相接的大力与决绝,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师哥的体温。他梦了多少年的身体,却还在他来得及碰触之前,就冰冷下来。
      卫庄一步一步走,从然是落魄,也依旧不改他上位者的尊严,骄傲的目空一切。
      只是——依旧隐约瞧见师哥的身影。一如当年,执剑而望。
      三分孤独,三分凌厉,四分决绝。白衣,长剑。
      对呢……渊虹,已经断了。
      他亲手,用鲨齿折断了渊虹。他亲手,将鲨齿没入了师哥的身体。
      天下第一剑客的剑,就像是他的人一样。外表凌厉而寒冷,事实上依旧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当敌人袭来的时候能够毫不犹豫的反击,可怕无比。但终究,只是一块铁而已。冰冷,没有感情。
      ——也不会痛么?
      在鬼谷后来才感觉到盖聂并不是那样一个冰冷到毫无感情的人。只是话少了点,骨子里却是温润顺从,甚至到无条件的退让。不喜欢争强好胜,不会勾心斗角。
      卫庄起初是厌恶的。自小在黑暗的韩国宫廷里面长大,宫廷内部往往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也是最黑暗的地方。每一个人都有不止两张脸,带着不同的面具走来走去。却都是一样的丑陋。为了生存下去,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卫庄就学会了别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别人对你说的话不能随便相信,甚至是亲生父母,也有可能变成你的仇人。
      记得第一次比剑的时候,盖聂的剑锋就是停留在他的喉间,就放下了剑刃。而卫庄却在他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出剑,挑破了盖聂的衣襟。白色的衣衫瞬间就裂开了一道口子,不深,可是却隐约看得见衣衫下盖聂的皮肤。
      盖聂望着卫庄没有说话。
      而他的师弟只是懒懒的笑起来,嘴角淡淡勾起,笑容里有些讽刺:“师哥,你知不知道若是刚才我再狠厉一些,你就已经死了。”卫庄的眼睛看向衣襟破损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左胸。
      心脏的位置,分毫不差。
      “小庄,不要逞一时之快。”盖聂眸子里面还是没有一丝的感情,慢慢擦拭着剑锋,眸子低低垂着。
      卫庄收起剑,走到盖聂的身前。望着师哥的眸子,盖聂与此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同样的神情凝视着他。卫庄眼睛里是调侃和玩味,盖聂的眸子里却只是一潭死水。
      ——“师哥,你是不是觉得,你刚才已经赢了?”
      ——“你错了。在你放下剑刃的时候,你就注定是输了。”
      卫庄冷冷的瞟着盖聂。高傲的性格令他没有办法忍受失败。当盖聂一剑指过去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耻辱。所以当对方放弃的时候,才会歇斯底里的报复过去。
      今夕往昔重叠。一个合格的剑客,从来不会把一个错误犯上两遍。
      师哥还是那样的犹豫,怯懦,心软。即使是被逼到绝地也只是咬紧了牙关。渊虹的剑锋分明一如当年停留在他的咽喉,只消一寸。即使预料到这次不会只是划破衣襟,最坏的结果可能是送命。师哥还是收手了,倒下去的时候,卫庄甚至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半分的恨。
      


      3楼2011-08-29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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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卫庄不知道这样子是叫做余情未了还是叫做自觉亏欠。他哪个也不想要。他只想亲手毁了那把剑,亲手杀了那个人,也好过参商永隔,难以相见。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
        宁可亲手毁了这一切,也好过得不到……么?
        对盖聂近乎是狂妄的执念,单单只是想想,便足以令他气血沸腾,周身发烫。一口血就这样落在了衣襟上,瞬间被墨色的锦缎隐去。暗暗的一大片。泪是咸的,血是甜的。卫庄拭去唇边的血迹。
        他终究不能够冷眼看穿。他多想——
        他多想要他的师哥……
        ——“小庄,我们的心,都太大了。”
        这是盖聂十年前离开时的最后一句话。轻的如同叹息一般的呢喃,却像是最锋利的匕首割破了他所有的忍耐和冷静。决绝,无情,冷漠,无可奈何。
        那本应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比试。那一次,剑锋还是停留在喉间不到一寸的距离,盖聂像往常一样收了手,卫庄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不服输的把剑刃重新架过去。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他们中间,过了这一次,就只能留下一个……
        ——盖聂没有杀了他。
        不到一寸的距离,稍稍触动就可以割破咽喉,结束无休无止的纠缠。大概只有盖聂自己才知道,那短短一寸犹胜千山万水,师弟近在咫尺的面孔犹胜远隔天涯。
        远隔天涯,此心不共。
        他永远,刺不进半分。
        “师哥,你怎么不杀了我。”卫庄握着断剑,没有往日高傲轻佻的模样,而是埋着首,声音除了嘶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是师兄弟。”盖聂背对着他,没有回头。前方是血一般的余霞,如同血一般的离别。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回头再看一眼。盖聂天生大概就是有些犹疑的人,只消回头一眼,他也许……就再也走不动了罢。
        鬼谷传人,只能留下一个。他不杀了卫庄已经是破了门规。
        长相厮守,那更是痴心妄想。
        他一个人错就够了,怎么能够连累了小庄。
        ——“呵,你不杀我,却是要走么?”卫庄在原地,背对着盖聂,将断了的剑扔在地上。清晰的撞击的脆响回荡在两人之间,卫庄眼神转冷,咬牙切齿。
        后来盖聂讲了什么已经无心去听,只是“师傅,鬼谷,天下苍生”几个零零落落的字眼恍惚过去,再冠冕堂皇不过的理由,便可以轻易地抹杀掉一切。
        师傅?鬼谷?天下苍生?
        这些东西在卫庄心里几乎一文不值。可就是这些破烂,三年的感情就了无痕迹干干净净,被抹去了。
        ——“小庄,我们的心,都太大了。”
        盖聂默默叹息。他知道卫庄不是池中之物,他留下卫庄一命,不惜破了鬼谷的门规,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不过是为了小庄能够活下来。再深重的感情,再强大的剑术,再高贵的尊严……都没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了。如果喜欢的人没有办法和自己一起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海誓山盟,都只是水月镜花。盖聂和卫庄终究不是一样的人。
        小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得不到的宁可毁灭。
        而盖聂,却是把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能一起活下去,是爱是怨都无所谓。即使是恨,也愿意一力承担。
        师弟其实是有他自己的梦想的吧。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去实现,那么他做出这一切也可以无憾了……背负着对师傅的愧疚,背负着师弟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化解的恨意,背负着对自己的折磨。
        早在作出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他唯一所想,只是希望小庄可以活下去。
        


        4楼2011-08-29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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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还记得从前两人站在山巅的时候,师弟飞扬的眉宇和凌霄的意气,发誓要成为世上的最强者——
          他的小庄,本就应该站在所有人的顶端吧。
          ——“师哥,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心里,却是天下苍生。”
          ——“盖聂,我会恨你。”
          饶是如此,盖聂也还是不发一言,不停一步。尘烟茫茫,卫庄那点极细微的希望就熄灭了,余下的只有滔天的恨意。曾经承诺伴他一辈子的人,曾经发誓陪他走过漫长岁月的人,曾经他以为会和他一起站在天下顶端的人……原来也是可以说恨就恨的。
          曾经的海誓山盟,铭心刻骨的爱情……原来也是可以说忘就忘的。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任他喊到嘶哑,那抹月白的身影也再也没有回来过。卫庄那一夜一整夜都躺在盖聂在鬼谷的时候睡的那张床上,一整夜重复着师哥离开的噩梦。连他自己都 不记得是在做噩梦,还是因为一直想着师哥的离去所以没有阖眼过。
          第二日,他就将那张床,斩为了两截。薄薄的木板床突然坍塌,发出刺耳的响声,溅起了一地的尘土。呛得卫庄不住的咳嗽,一直到咳出了眼泪。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笑了。
          弧度极美,眼底极苦。
          自以为心里从此只有了恨,其实卫庄知道这样想有多可笑——如果没有爱,怎么会无端生出恨来?
          怎么会恨得……噬骨难除……
          “盖……聂。”大片暗色的血迹晕染上玄色的衣衫。
          “卫庄大人!……”身后红衣女子一声惊呼,犹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这是自她跟随这个男人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受那么重的伤,吐了那么多血。
          卫庄只是阖上了眸子,拂去唇边的余血,依旧是清冷的声线,漠然问道:“赤练,你说我那一剑可是重了?”男人立于月华之下,天边银色的微光映着玄衣翩然,白发如雪。
          卫庄对下属一贯严格,从不轻易表露心思,这一句问的也是匪夷所思。女子寻不到他的用意,停下了曼妙的步子,惶然不知何解,只见得男人的身影在月下落寞而寂寥,用鲨齿苦苦支撑着,挺直了背脊。
          “呵……”从喉间低喘着笑出了声音,不用女子回答。那一剑,他给的极重。
          深入肺腑。
          十年来所有的怨,所有的恨,所有的无可奈何……师哥,都必须偿还清楚。也许是因为潜意识的危机感,相信乱世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将来,所以才会在他们都还活着的时候急切的讨要……因为他的师哥,永远不会报复回去。
          一笔归一笔,总好过再无瓜葛。
          一报还一报,哪怕是错恨了你。
          本以为走进师哥的心是迟早的事情,原来才知道,走进师哥心里去的不是他,而是鲨齿锋利的剑刃。
          卫庄手指发紧,急匆匆往前走了几步,跌跌撞撞的站稳,险险握不住鲨齿。十年怨恨得偿所报,此时却觉得整个人空虚的似乎从不曾真正活过一遭。从前梦想着打倒的师哥就躺着他的脚下的时候,卫庄的眼底第一次有了动容。
          锥心刻骨的思念,原来真的,好过心中了无牵挂。
          只可惜,太迟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明明自己方才说过——剑,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
          ——“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注定会有一个倒下。”
          纵横势不两立,这也是每一代鬼谷弟子的宿命。十年前他败给对师哥的眷恋,十年后他败给对师哥的恨意。从前总是痛恨师哥的顺从,如今才知道,对于宿命,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无能为力。
          是爱是恨……早已经分不清……
          


          5楼2011-08-29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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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盖聂不自然的向后迈了一大步,眼睛依旧是紧紧的盯着卫庄。手中已经是空空如也,那把长剑就躺在盖聂脚边,黄土地上溅起了一地的尘埃。盖聂没有来得及去捡起那把剑,倒是卫庄弯下了腰。
            师哥的剑被拿在手里,卫庄细细的擦去剑身上的尘土:“师哥怎么连自己的剑也握不好?”
            平平举起在眉心,嘴角边上还是那一抹半真半假的微笑,将长剑递还给盖聂。盖聂接过剑的时候,触到了卫庄的手指。卫庄的手指滚烫,盖聂的手指冰凉。连同整颗心,好像都冷了下来。
            “多谢。”默不作声的握紧了手中的剑,盖聂想要避开卫庄紧盯的视线,却无奈心上眉间,回避无计。卫庄却觉得有趣。自始至终,盖聂在鬼谷都是一番正直冷淡的样子,今天看来却是有几分的惊惶失措。好像是笼中困久的金丝鸟一样。
            还是因为是剑客,本身就是寂寞的。
            卫庄走近了一点,拂了拂盖聂的衣角,柔软的棉布质感,卫庄认真拂去上面沾染的尘土,盖聂也没有动。但是从身体的僵硬程度来开,卫庄还是可以准确的察觉到师哥还是想要后退。
            手上的动作越发的亲昵,在盖聂的领口处停下了指尖的动作。
            “小庄,如果没有事——”盖聂艰难的开口,提起剑就要转身逃开。
            一只手有力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打破了一直以来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的微妙平衡。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身体接触。卫庄温热的手指,紧紧的扣着他……那一瞬间盖聂分不清是怎样的心情,甚至连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一向清心沉默的剑客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不管是身体上和心灵上。为了足够的安全,总是将自己排斥于别人的世界之外。
            只是盖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期待着小庄和他说话,陪他练剑。这样的想法兴许真的是很可怕,面对的不仅仅是世俗伦理或者是鬼谷门规。甚至还要搭上一条命。但是事实上,即使是有再多的顾忌,盖聂也没有办法驱除这种念头。真的是因为,孤单太久了么。才会对自己的师弟产生不应该有的绮念……
            本能的挣扎,但是少年的手腕比他想象当中的更加有力。张皇失措几乎就要表现在脸上,卫庄的脸离的很近,嘴唇几乎就是在他的耳边,笑眼含霜的——
            “师哥,当心摔倒。”
            盖聂扭过了头,看到脚边有一截并不算小的枯木桩,横躺在那里。同时手腕上一松,卫庄已经离开他一段距离,大概是因为眼睛的恍惚,卫庄的表情有些不真切。默默的回复冷眼的表情,盖聂握着长剑转过了身去:“师父还在等我们。”
            又变回了那个威仪的师哥。卫庄觉得没有意思,反倒是方才惊悸的样子可爱一些。
            将卫庄放在原地,转身的盖聂低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他从来没有和谁有过那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即便是吃睡同住的师弟也是一样,彼此之间都有些小心翼翼,越矩的事没有人做过,甚至连衣角也不曾碰触一下。
            方才的脸色,一定是难看极了。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可能……就已经——喜欢上了小庄。
            乱世的人不能够轻易地把感情说出口。越是刻骨铭心的感情,最后越是会成为最锋利的武器。就像是剑客手中的剑一样,会保护自己,可也会伤了自己。
            盖聂坐在门前,一下一下削着手中的木剑。匕首锋利,看着剑锋一点一点的成型,盖聂突然想起了他一直伴在身边的渊虹。那把剑,已经断成了两截,在他和卫庄最后的决斗中。
            伤口到现在还是有些作痛,可能小庄下手的时候真的留了情,不然他可能早就身首异处。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小庄竟然会真的想要杀了他。
            十年前那一战,他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鬼谷,放弃了站在天下之巅的机会。而那一战,可能会被小庄视为血淋淋的背叛,永远的记在心里。
            望着烟山暮霭,盖聂慢慢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木剑和匕首还是躺在手里,冰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可能他也要花一些时间去说服自己——
            毕竟那个曾经握着他手腕,手指滚烫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7楼2011-08-29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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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天明在儒家的帮助下请来了荀子,去救端木蓉。或许过了不久,女子就会安然醒来。盖聂默默望着手中的剑,曾经绝世锋利剑谱上排名第二的渊虹,已经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盖聂是绝顶的剑客,并不是在意宝剑。只是无端想起高渐离从前的话——
              剑变了,人也变了。
              曾经的山盟海誓,也不在了。
              盗跖说,你若是再负了蓉姑娘,我不会饶你。
              高渐离说,盖聂,你的剑伤人伤的也够了。蓉姑娘应该会很快醒来,你自己决定吧。
              天明说,大叔,你怎么天天看起来都不高兴?怪女人就快醒过来了,你怎么也没有反应?
              盖聂知道他不能辜负端木蓉。那个女子一生当中救了他两次,为了他破了三个规矩。最后,才没有能够逃脱医者的宿命。稍微有一点心的人都应该知道,能有一个红颜待自己若此,人生真的应该别无他求。
              只是——
              恩情和爱情,盖聂分得清。他对端木蓉的愧疚,大概这一辈子都付不起。
              那么小庄呢——
              记得从前他和小庄总是在鬼谷那棵大榕树下面练剑。卫庄一开始对盖聂真的只是觉得好玩。
              一脸漠然的师哥内心里喜欢着他,卫庄看得清清楚楚,总是若即若离的忍不住逗着师哥,喜欢看着少年因为他而惊惶失措拼命掩饰的样子。
              只是他没有想过两个人的关系会就此打破。
              那一夜下着大雨。滂沱的雨滴打在鬼谷的地面上散发着阴湿的寒气,夜里静得诡异,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的诡异。那一夜师父外出不在,然而鬼谷里面却来了人。
              整整三十个,依旧是来找卫庄的。可是这一次,却是人数最多的一次。
              盖聂依旧是出剑了。凛冽的剑锋在雨水里面格外的寒冷。那一夜,盖聂为了保护卫庄受了伤。敌人的剑刃划过了右手的手臂,渗出了鲜血。伤势很重,血流不停,和雨水混在一起散发着粘腻的咸腥。可是盖聂什么都没有说,该出的剑一剑也没有少,那个企图伤卫庄但是没有成功的人,被盖聂一剑穿心。
              那是盖聂自剑法学成以来第一次杀人,那一刻杀念在他的心里淹没了一切。
              从前帮助卫庄的时候只是点到为止,从没有想过要杀人。可是当那个人偷袭毫无防备的小庄的时候……心里似乎有什么一直坚守的东西被打破了。
              人都解决了以后,卫庄上去扶盖聂,师哥那一夜似乎格外的脆弱,整个身体毫无顾忌的依靠在卫庄的肩膀上面,闭着眼睛,雨水顺着头发滴落下来。那一刻卫庄才觉得一向是惊为天人师哥原来也是会倒下来的。
              “师哥,你真是傻子。”卫庄扶着盖聂往回走,雨声不停,嘴里低低的埋怨了一句,不知道是关心还是在讽刺。可是此时的盖聂意识已经有一些不清晰,也没有力气去分辨。只是嘴唇微张。
              尽管和着雨声,卫庄还是清晰的听到了那句话——
              “你没事就好……”
              真的是伤的不清不楚了。清醒的师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卫庄扶着盖聂的手顿了顿,然后收紧的手指,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眼眸里面慢慢流转着光华,变了又变,分辨不出。
              不是命中就应该是对手么。
              不是两人中注定会有一个倒下么。
              不是冷漠无情一心只想要成为那个最强者么。
              ——现在是怎么了?
              卫庄抱着盖聂走回屋子里。因为伤重,又淋了大雨,盖聂已经基本陷入了沉沉昏迷中。只是不经意的抓着卫庄的衣角,紧紧的依靠着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温度。卫庄拉开盖聂的手指,将那双手包裹进手里。练剑的手比想象中的纤细和粗糙。结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卫庄拉着那只冰冷手半天没有说话。
              两人的指尖,依旧是——一个滚烫,一个冰冷。
              


              8楼2011-08-29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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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睡梦中的盖聂眉头依旧紧紧的皱着,像是一只随时保持警惕和敌意的小兽。只是掌中的那一只手却是温柔的。拂过盖聂的指尖,一根一根,卫庄禁不住捏了捏盖聂的食指。
                食指是连着心脏的呢。
                那么柔软的指尖……是不是师哥的心,也是这般的柔软?卫庄不经意间胡思乱想,才发觉他已经偏离了主题。安静的不顾师哥喃喃的低吟,盖聂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声音也是嘶哑的,几乎听不见。只是卫庄望着他的唇形,可以隐约分辨出来——
                小庄。
                小庄。卫庄。他的名字。
                ——师哥。
                鬼谷门人,天生就注定了会势不两立,纵横之间迟早会有一个对决。现在对他产生感情的师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个傻子?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彼时的卫庄还清醒。放下了盖聂冰凉的手指,尽管床上的人一直在想尽办法抓紧,卫庄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盖聂永远也接触不到的距离。
                只有距离,才能够让他感觉到安心。
                如果彼此之间离得太近,那真的太危险了。
                盖聂的手指还是在身侧,微微的抬起,蜷缩着不知道是要抓紧什么。梦里的少年还什么都意识不到,只是旁边的他的师弟看的分明——那一只手里刚刚还是满满的,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空空如也,就连方才还亲昵的抱着他的人,也早已经推开了他。
                梦里身是客,犹然不自知。
                窗外的雨依旧是下着,雨声混着电闪雷鸣,将漆黑的夜幕变得有些可怕。
                屋子里一灯如豆,反倒有些让人难堪的安静。
                因为安静,所以不安的感觉反而更多。
                盖聂喜欢上他,卫庄从前隐约可以看得出来。只是每一次的逗弄都带着刻意的成分,师哥也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回避着。这样的话题就像是一个禁区。
                可是今日师哥的昏迷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好像从前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紧紧抱着的一丝希望被变成了现实,无法再继续回避。
                应该快些作出决定。
                卫庄不似盖聂,卫庄是实际而清醒的人。因为提前预知了最后会没有结果,因为少年气盛所以想要站在天下顶端的愿望胜过了一切,因为知道只有强者才是永远的。感情这种东西,在看惯了宫廷里面的相互倾轧和勾心斗角之后,已经不能够再相信了。
                所谓的爱和承诺,都太廉价。当成为敌手的时候,又有谁会记得,会去遵守?
                ——小、庄。
                望着师哥薄弱的喘息和微微蜷缩的手指,卫庄有一瞬间的愧疚,紧接着又是不更够回头的决绝。
                ——“师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们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将来。”
                卫庄兀自扯起嘴角,却发现笑不起来。淡淡忘了一眼昏睡中的盖聂,自己也默默走到一边。既然选择了推开……
                师哥,对不住。
                盖聂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深夜,昏黄的油灯摇摇晃晃,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盖聂昏迷时候的情景隐约记得一些,尽管意识再不清晰,他也记得——
                他喊了小庄的名字。
                他伸手拉过小庄的衣角。
                甚至是可以感受到似乎是师弟温热的手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
                ——包括最后,被推开。
                


                9楼2011-08-29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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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6 01: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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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端木蓉醒了。
                  盖聂过了许久才听清楚这个事实,放下了手中的半截木剑和削铁如泥的匕首。
                  ——“我们,去看看。”
                  醒来的女子眼神里面又有了灵气,女子还是那般的美丽,生生一朵出水的白莲。望着盖聂的眸子清灵而澄澈,有着掩饰不住的思念,也有着淡淡的忧伤。端木蓉低着头不说一句话,盖聂的手却在宽大的衣袖里面僵握成了拳。
                  原来面对端木蓉,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百倍。尤其是这个女子深深爱慕他,更救过他两次。这样的恩情,是决绝不能辜负的。有时候盖聂自己也在想,是不是应该陪着女子走过下半生的时光,来弥补对她的亏欠和伤害……
                  可是他对小庄的亏欠和伤害,又要怎么弥补?
                  盖聂闭上眼睛。周围的人依旧对着端木蓉嘘寒问暖,向荀夫子百般感谢,只有盖聂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静静望着床上身体尚虚的女子,沉默。
                  端木姑娘……
                  两边的犹疑双双撕扯着盖聂,左右难以选择。望着墨家众人殷切的眼神,盖聂只能将所有的心事都隐匿起来,手中的半截木剑似乎更显得笨拙,不像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大叔,你难道不喜欢怪女人么?”天明有时候会这样问自己,孩子的想法总是单纯而简单。
                  见盖聂不回答,小孩子抓了抓脑袋:“大叔不喜欢怪女人,那应该喜欢谁呢?”
                  是啊。他不喜欢端木蓉,又应该喜欢谁呢?
                  他毕竟欠了她两条命啊……
                  ——而小庄。
                  他深深喜欢的小庄,和曾经深深喜欢他的小庄,对他应该只剩下了绵绵的恨意。那日的一剑,准确的刺入身体,倒下失去意识的时候甚至没有感觉到痛。有的只是悲伤和满足。当年他亏欠小庄的,终于可以用这一剑还清了。只是可惜,没有把命交给他。
                  “盖聂。”端木蓉只是简短的叫了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便没有了其它的语言。
                  “端木姑娘,在下今后,定当保你周全。”盖聂望着端木蓉。他所能够做出的承诺,便也只有这么多了。女子毕竟为了他在奈何桥边走了一遭,他唯有承诺保她周全。可是爱慕之情,真的是太奢侈了。
                  ——他喜欢的人不是端木蓉,不能欺骗。
                  ——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师弟,求而不得。
                  端木蓉看着盖聂,女子似乎可以理解他的苦衷,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只是说:“盖聂,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你还欠我的救命之恩。
                  你说过要保我周全。
                  “在下自当记得。”深深一礼,盖聂不动声色的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默默推门走了出去。墨家的隐秘据点说不出的安静和祥和,美丽的风景就像是鬼谷一样。只是鬼谷有着陡峭的悬崖和倾斜的山峰,墨家这里确是一派的平坦。
                  少年的时候时常去攀登鬼谷最高的山崖,在流尽汗水的时候俯视着整个苍茫大地。只是那时的少年心里还懵懵懂懂,本能的想要抗拒师兄弟之间争个你死我活的宿命。身边的师弟也是衣襟飞扬意气风发的样子,骄傲的眉眼睥睨的脚下的天下苍生——和他完全不同的眼神。
                  也许不同的眼神,当时就注定了他们不同的人生观,也注定他们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参商永隔,形同陌路,背对着背,谁也看不见谁。
                  那时的盖聂心里总是有那样的想法——
                  天下苍生,鬼谷宿命,都不重要。只要他和小庄两个人,一片山谷就好。永永远远的——
                  他的愿望,只有小庄,就已经足够。
                  


                  12楼2011-08-29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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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那是卫庄第一次逃出谷去,在一个简陋的酒肆里面独自喝酒。酒是最廉价最粗糙的烈酒,一口饮下去,口中的辣味一直延伸向下,烧到心口。那样浓烈的辛辣盖过了原本酒气的醇香,人反而更容易醉。
                    自从山崖上那一日,盖聂和他的话就少了起来。师哥不会主动再与他攀谈,平日里相遇的时候也会刻意回避开他的目光。可是在卫庄看来,师哥的沉默寡语反而胜过了句语千言。
                    黄昏的时候,还是约定比剑的时间。
                    卫庄皱着眉头,今日的师哥,和从前比起来差了好多。常常是心不在焉,差一点就被卫庄刺破了胸口。
                    “师哥,你到底在想什么?”第三次打掉盖聂手中的剑,卫庄用剑尖指着少年的胸口,轻挑着眉毛,眉心微微绞在一起,薄薄的嘴唇讽刺的吐出字句,“还是师哥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当上鬼谷派的掌门?”
                    “……”不发一言,盖聂手心紧了紧,被汗水濡湿的手心令他差点握不住手里的三尺青锋。
                    盖聂长久的沉默让卫庄更加不快,嘴里也不再客客气气的喊他师哥:“盖聂,你以为我会稀罕?”
                    ——“师父真是看错了你。”
                    卫庄把剑刃慢慢的向上移,剑锋从胸口移到咽喉,然后挑起盖聂的下巴。盖聂笔直的站着,手中的宝剑握的死紧,可是一双眸子清冷的注视着卫庄,连冰凉的剑刃擦过下巴都不曾动一下,发一言。
                    “师哥……”卫庄的语气里面危险的意味已经很浓。
                    盖聂望着卫庄,眼眸深深的像是亘古的夜空,甚至还有明亮的星子在闪动。卫庄挑着眉毛,眼睛细细眯着,少年清秀邪魅的面庞就在他三尺远的地方,犹记得小庄笑起来的时候最是好看。
                    盖聂轻轻的开口。盖聂的声线本来就偏向清冷,说起话来也总是不愠不火的样子,每次回应别人都是寥寥数语,声音也压得极低。然而这一次,师哥的声音沉静的背后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一次,盖聂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低不可闻,飘渺的像是抓不到,可是卫庄听的清清楚楚——
                    师哥的声音,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听见过——
                    “小庄。我喜欢你。”
                    当时怎么气急败坏的收了剑,怎么心神不宁的走出谷卫庄都不记得了。只是师哥清冷的眼睛和低喃的声音不时的出现在眼前,回响在耳边。
                    真是该死。
                    他不是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么?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天下的最强者么?从小在阴暗的宫廷长大,经历着欺骗和倾轧,不是应该,早就不相信感情了么?可是又怎么会因为因为盖聂的一句话,乱了方寸。
                    ——“小庄。我喜欢你。”
                    再直白不过的话了。卫庄曾经听过很多比这更加动听的言语,每一句花言巧语都被他信手收下,然后信手抛到一边。盖聂的表白没有丝毫的技巧可言,也没有刻意讨好的味道,偏偏让他难以释怀。
                    果然是……师兄弟啊。
                    师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卫庄慢慢的把酒壶里面晶莹的液体倒进酒碗里,这样一碗一碗的喝下去,渐渐的还真的有些醉了。
                    天边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隐隐约约看得见落日残阳似血的余晖,模模糊糊的连成一片,云雾朦胧。
                    还好师父又去云游去了,否则可就麻烦了呢——
                    灯火阑珊,落寞空燃。
                    一个人影站在他的面前,素色白衣,神色依稀——白衣,长剑,三分孤独,三分凌厉,四分决绝。
                    若只初见?
                    不不不,那四分的决绝,是何时变成了四分的温柔?
                    卫庄抬起醉眼朦胧的眼,懒懒望过去,师哥背着光,只看得清清凉的眼眸里,温柔——分分明明。
                    ——“呵……”卫庄低低的笑,朝着那人举起了碗。
                    盖聂接过去,然后一碗饮尽,一滴不剩。眸子依旧是注视着卫庄。
                    有些凉意的指尖捉住了手臂,然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小庄。”
                    


                    15楼2011-08-29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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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呵……这不是师哥么……”卫庄抬起眼皮,顺手一扫,那只酒碗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一边的伙计见了直跺脚,一阵心疼。做小本买卖的平常人不似卫庄。卫庄,是什么都不肯入眼的。
                      那个素衣长剑的家伙如此,更何况区区一个酒碗。
                      ——只是,真的是看不上眼么?
                      “小庄,跟我回去。”盖聂用力的拉起卫庄的手。平时的卫庄冷静清醒的可怕,盖聂总是刻意回避着和他接触,因为对方分不清真心假意是笑是怒,总是让他心神意乱。只是此时小庄已经醉了。
                      醉人,常常会好应付很多。
                      “小庄,擅自离开鬼谷可是大罪。若是师父回来了怎么办?”盖聂沉着声音,费力的把卫庄从酒案边拖起来。桌子上的酒壶酒碗又是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眼看着那个小伙计心都快要碎了,可是看样子那两个又是用剑的。江湖上的人,他这种小人物还不敢惹。只能心里盼着两个灾星快快离开,不要打扰了他的生意。
                      被拉起来的卫庄还是腿脚不便,醉的不知道东南西北。脚下一软,就整个人偎在了盖聂怀里,卫庄比盖聂高上一些,肩膀也略显得宽厚,盖聂抱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劣质的烧酒令卫庄全身都在发热,盖聂的身体偏凉,于是更是肆无忌惮的压过去。
                      盖聂拖着卫庄一步一停慢慢走出酒馆来。清冷的风扫过面颊,因为怀中人身体的暖意,盖聂居然没有感觉到冷。他一向畏寒,可是此时却只觉得温暖,不禁垂下眼睛看着小庄。
                      卫庄模模糊糊的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好像是不愿意动,盖聂只能将卫庄一只胳膊架在肩膀上,缓慢的向村外鬼谷的方向移动。两个人没有一点默契。
                      渐渐的走到了泉水边,山涧中流过的活水,由于季节的关系偏冷,清粼粼的可以鉴影。要走到鬼谷需要走过这条溪流。溪水中有着零零星星几块碎石,对于练武的人来说过去应该是轻而易举,但是此时……
                      “小庄,清醒一点。”盖聂只能不时的提醒卫庄不要出什么意外。
                      被叫到名字的卫庄微微张开眼睛,眼眶里还是湿湿的样子,口中吐出腻人的酒气,一阵发烫:“师哥……师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盖聂因为卫庄的动作停了停,而后垂下眼睛,扶着小庄专心致志的过水。溪水泠泠过耳,盖聂不声不响的回答:“没有为什么。原因有什么意义呢。”手上又变得轻柔了几分,拉紧了卫庄的衣服。
                      这样的动作近乎是无声的依赖,卫庄低低的从喉间发出几声笑意,三分温柔,三分邪恶,四分轻佻:“可是师哥,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后面的话语,被尽数淹没在唇齿之间。
                      第一次的唇齿相交……卫庄火热的鼻息撩拨着盖聂的神经,脑袋里面好像是一根弦嗡嗡的作响,一时间竟然一片空白无从反应,只能是怔怔站着任卫庄欺上来然后为所欲为肆意的挑逗着。原本抓紧了对方衣物的手指一阵收紧,只觉得喘息好像都变得很奢侈……
                      纠缠之间酒气弥漫,沾得两人满唇满衣全是。
                      小庄……
                      真的是,好像梦一样呢。
                      卫庄没有接收到拒绝的信号,邪魅的笑了笑,眼睛眯的更加的好看,一只手渐渐接触到盖聂的衣衫,以及衣衫下因为撩拨变得有些发烫的皮肤——
                      盖聂反射性的一颤,然后伸手去推,但是盖聂忘了两个人都是步履不稳的站在溪流的中央……
                      卫庄被推开的时候还拉着盖聂的衣袖,于是结果就是两个人一同跌落到了河里。被冷水浸过的卫庄真的是清醒了。一边的盖聂还是惊魂未定,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潮红。卫庄什么都记得,包括他怎么醉的,盖聂扶着他回谷,但是神经一热后面的事情——
                      鬼使神差的就吻上去了。
                      “师哥……”卫庄喘息着开口,师哥就跌坐在他的对面。只是连卫庄自己都没发觉,师哥二字里面,竟好像有些后知后觉的悔意和无措。盖聂的眼睛明明暗暗,最后死寂一片。
                      


                      16楼2011-08-29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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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盖聂望着卫庄怔忪的样子,大概也猜得到。小庄只是喝醉了而已,大概连自己在做什么都猜不出来。这样的一个嘴唇间的碰触,再深刻入骨,也没有任何的意思在里面。
                        完全是——一时的脑热冲动而已……
                        被凉水浇透的身体一阵发抖,胸口沉浮着,但是思绪却因为寒冷变得一片清明。
                        没有任何的不同,他和小庄还是与以前一样,没有半分的改变。
                        “既然酒醒了,就自己走。”对着卫庄淡淡言罢,盖聂站起来,转身的时候脚步有些摇晃。方才跌落的时候,盖聂在荒乱中还是本能的护住了怀里的小庄,重重落进河里的时候甚至没有感觉到过多的痛。
                        卫庄也看见了。
                        师哥的背后被突兀出来的碎石划了一道口子。伤口应该不深,也不会很重,可是还是有丝丝的血迹染红了背后的白衫。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只是盖聂倔强的脊背挺得笔直,全身上下一点脆弱的样子也不肯露出来。甚至极力掩饰着不稳的脚步——
                        卫庄静静望着盖聂的背影。全身透视的少年身上依旧在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原本宽松的衣袍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的身形偏瘦但并不柔弱,反而看上去倾长而好看。
                        没有来由的,口干舌燥。
                        回到谷中已经是月上中天。只有零零星星的萤光和柔和的月色,谷中一片寂静,悄然无声。黑暗中只听得见盖聂微微的喘息,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伤口作痛。在一片安静中,盖聂隐忍的喘息声竟然有些撩人的味道。
                        “你们还知道回来。”面前渐渐没出一个人影,鬼谷子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谷中,明亮的双眼在黑暗中凝视着两个人,像是在探寻着什么答案。
                        盖聂和卫庄都是全身湿透,酒气纠缠成一片。盖聂只是庆幸还好小庄已经清醒了,否则不知会被怎么重罚。鬼谷有着十分严格的门规,弟子须在谷中认真修行,没有师父的许可,是不可以下山的。一直以来盖聂都很小心的遵循着每一条门规,做一个认真听话的好弟子,这一次却是为了卫庄什么都不顾了。
                        “谁出的主意。”鬼谷子闭上眼睛沉声问。
                        不等卫庄有所反应,身边的师哥已经不声不响的往前走了一步。盖聂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种情况下无疑就等同于默认。卫庄惊异的同时看到鬼谷子严厉的眼神,竟然也禁了声。
                        师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倘若他也站出来,师父只怕会觉得两个弟子合起来与他作对,结果只会更坏。
                        可是让师哥一个人……
                        “念你们初犯,在庭院跪五个时辰。聂儿,你多一倍。”言罢鬼谷子就转身离开。
                        盖聂毕竟是他钟爱的弟子,要他真正下起手来教训,恐怕不可能。人随着生命的老去总是会不自觉的心软,盖聂是他从小一手带大,在两个弟子当中,也是悟性较高,心肠更加宽厚的一个。鬼谷子自然是不忍心的。罚一罚,也就算了,依照盖聂的性子,一个错误永远不可能犯两次。
                        鬼谷子转身离开后,两人就在原地跪了下来。
                        盖聂还是安静的平视着前方,黑暗中卫庄看不清他的眼睛,也无从读出他的想法。只是师哥的有些不稳的呼吸好像是把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果然还是……很难过吧。
                        更何况师哥的惩罚时间要多出来一倍。
                        卫庄低着头,在黑暗中开口:“师哥,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卫庄的眼睛死死凝视着盖聂,只要对方有一点变色,他就能准确的分辨出来。可是盖聂淡漠如水,没有改变表情——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表情。挺直了脊梁端正的跪着,视卫庄于无物。
                        但是还是默默的说了一句话,盖聂的声音极是低沉,卫庄还是辨识出了每一个音节。
                        暗夜苍茫,那夜的风从未有过的冰冷。
                        月色如水,那夜的月从未有过的凉薄。
                        两相沉默,那夜的盖聂从未有过的——难以触摸。
                        


                        17楼2011-08-29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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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师哥,你可还记得你那夜说了什么?”卫庄反手捏住盖聂的下巴,语调里面威胁决绝。然而除了绵绵的恨意,却是三分悲恸,三分嘶哑。
                          盖聂认命的闭上眼睛,眉宇之间多了些灰败的神色。本来紧握在衣袖中的手指渐渐的松开,无力下垂。被禁锢住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变得柔软,好像已经是任卫庄鱼肉了。
                          没错,那夜的许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回想,那一句话对于小庄,却是伤他至深。
                          “师哥,你说过要保我周全。”
                          ——“小庄,我要保你周全。”
                          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往昔今日,盘根错节,竟然辨识不清。卫庄此时有些凄绝的语调和他当日沉静坚决的声音叠在一处,好像是一把匕首,刺进了心脏。一直到涌出血来。什么叫做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模一样的话从不同的口中说出成了最残忍的讽刺。
                          时时刻刻都提醒着盖聂,当年,全是他错。是他错。
                          ——“还是,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
                          ——“小庄,我要保你周全。”
                          这就是他当初所言的,喜欢小庄的方式么?
                          保他周全……
                          那么他对荆轲的承诺,对天明的承诺,对端木蓉的承诺,又算是什么呢?
                          ——“荆轲,荆天明,端木蓉。师哥,你要保护的人究竟有多少?我在你心里,又算是什么?”卫庄紧紧盯着他的脸,用力收紧手指,逼得盖聂张开眼睛与自己对视。盖聂在目光交汇的一瞬间,看到了卫庄哀伤的神情。那样寂寞防备的眼神,和他当年离开鬼谷的时候一模一样。
                          即使没有回头,他也可以感觉得到小庄的眼神……
                          盖聂张开眼睛,恍惚中记忆里的离别和眼前的卫庄交错在一起,无论是爱是恨,那双眼睛里面,都只有他一个人……这就,够了罢。盖聂恍惚中轻轻笑了笑,被捏住的下巴有些疼,只是还是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卫庄的面颊。
                          只差一寸。
                          卫庄突然一个大力将盖聂反转,压在了床上。
                          即使是临时落脚,卫庄的地方也是一样的舒适和奢华,像是他的人一样张狂而霸道。身下的床很柔软,铺着细腻的锦织的棉被。可是被压上去的时候,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一痛,光滑的绣锦擦过面庞也没有一丝舒适的感觉。
                          卫庄的动作很粗暴,从中可以轻易的看出来那人心中的恨意,以及……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一举一动都好像是故意的。
                          “师哥,你怎么不说话?”卫庄的吐息声就在耳边,含着一丝的恶意和故意的屈辱。指节一寸一寸的移过盖聂的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还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身下倾长的身段,以及……诱人的腰身。
                          “小庄,你……”盖聂看着卫庄的眼睛,从对方的动作似乎可以预想到下面的事,只是这突然的动作令他手足无措,难以置信恨他入骨的师弟会再次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样的事情,不是只有喜欢,才会做的么……
                          明明那么恨,就不会觉得违和么……
                          卫庄的声音呢喃在耳边,嘴唇被用力的堵上,伴着沉沉的快意的低笑:“师哥,怎么,你不喜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气息不稳的,盖聂勉强睁开眼睛,明晰的眸子因为水雾的弥漫变得更加的清亮,嘴唇紧闭着不知道是拒绝还是屈辱的反抗 :“小庄……你,放开……你会后悔……”
                          “如果我今天放过你,我才真的会后悔。”卫庄的眼睛深的像海,墨一般的瞳子几乎要把盖聂完全的吞没,手指紧紧扣着盖聂的肩膀,并不温柔拉开素色的衣衫,“师哥,不成了。”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18楼2011-08-29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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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第二日,是卫庄将盖聂抱回房间的。一夜无眠,加上背上的伤口浸水发炎,在十个时辰之后,盖聂还是倒了下去。卫庄当时就在不远处偷偷望着他,将倒下去的盖聂接进了怀里。
                            师哥的个头和他相仿,可是抱起来一点也不重,显得格外的单薄。
                            走进房间将盖聂放到床上,为庄就开始找药。其实不应该给这么一个人太多关注的,当时的卫庄也只是冷血看待世事的少年,几年的宫廷生活已经足够让他的心变成铁石。只是终究还是没有能够炼成一身的铜皮铁骨,才会被盖聂轻易的入侵了。被人轻易占据心中重要位置的时候,卫庄曾经彷徨过,也不知道当时绵绵的恨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盖聂。
                            恨不能够冷眼看穿。
                            恨不能够薄情说穿。
                            恨不能够秋水望穿。
                            “小庄?”盖聂迷迷糊糊挣开眼睛,正看见卫庄紧绷的一张脸,将盖聂翻了个身,就开始笨手笨脚的去解腰上的衣带。
                            盖聂的手惊恐的伸过去,正好和卫庄的手叠在了一处。掌心温热的触感传过来,一时间人竟然有些醉了。卫庄的手停顿了一刻,便拨开了盖聂的手,解开衣带,拉下了月白的衣衫。
                            盖聂背后的伤口已经是一片狰狞,因为被水浸泡而微微发白,周围因为发炎红红的一圈。
                            卫庄的手指触上了那道伤口,床上的盖聂因为同身体轻颤了一下,发出闷闷的呻吟声。卫庄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其实盖聂是怕痛的,在上药的过程中师哥一直是一声不吭,但是最后卫庄才看见盖聂的嘴唇已经被咬得异常的红,脸色却一片苍白。
                            “师哥。”卫庄低下头,望着窗外的阳光。一片明媚里面脸隽秀的脸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师哥,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成为鬼谷的弟子?”
                            “……大概,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罢。”盖聂猜不透卫庄的心事,怔怔答。
                            卫庄逆着阳光,慢慢道:“守护天下苍生?师哥,你还记得到鬼谷第一天所说的话么?”卫庄转过脸来,眉眼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经意的残忍,“我们都想要成为强者,但是我们之间,却只能留下一个。”
                            ——“师哥,我欠你的,会还。”
                            ——“对不住。”
                            卫庄不像是盖聂,盖聂心里装着天下苍生,盖聂的心也不是冷的。但是师哥不该错喜欢上他。卫庄有着少年人少有的偏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牺牲一切。笃定要成为最强者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开心里的欲望,而去相信所谓的爱情。
                            可是卫庄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人往往是犯了错才会想要道歉,可是对不住三个字根本不足以偿还他的错。区区三个字谁都会讲,又凭什么说这样就可以将万事化作太平。永远都不可能用这三个字换得一丝无错纠葛,不可能的。
                            “小庄。你不用还。”盖聂没有预想中的痛苦,或许是早已经死心不期望对方的回应,“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我们,就忘了罢。”
                            权当做,大梦一场。什么拥抱,什么守护,什么歉疚,不如就这样,忘了罢。
                            这样,也不用再执拗下去。小庄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实现他的梦想,做天下最强的人。而他——
                            盖聂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他也可以就此摆脱这荒唐。
                            “忘了?”卫庄狐疑的回眸,看着盖聂不断回避的眼神,“你能忘得了?”
                            “……嗯。”
                            “好啊。”卫庄挑起眉毛,倨傲的眼神一如初见的时候,“那我们从此,就只是师兄弟,只是对手。”
                            阳光漫过窗沿,在地板上床上投下片片阴影。盖聂难耐的转过脖子,望着细致的纹理,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刺眼。
                            现在,想起当时的对话依旧觉得荒唐而可笑。如果当时就可以相忘的话——
                            现在,就不用相望了。


                            21楼2011-08-29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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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6 01: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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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卫庄就在门外,看着两人把酒言欢,看着荆轲帮盖聂整好凌乱的衣领,看着盖聂送荆轲出门,然后师哥就微微的笑了。
                              笑容极暖。
                              ——曾经这样的笑,这样亲密的动作,这样相处的时间,都是自己的。
                              就算是要有人陪着师哥,那个人,也应该是自己,而不是荆轲那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陌生人。
                              “小庄?”盖聂的瞳孔一瞬间放大,惊讶的盯着卫庄并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盖聂没有料到卫庄会来,以小庄的性子,要是决意不回头是再也不会与自己有任何交集的,但是看到卫庄近在咫尺,盖聂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心。
                              “师哥还是离那个家伙远一点的好。”卫庄走到桌子前,将盖聂的酒碗捧起来,然后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荆轲带来的酒果然很好,“酒喝多了,可是容易醉的。”
                              卫庄眯着眼睛看过去的样子似乎有些难言的诡异,冰冰冷冷的但又好像有怒气。
                              “不要胡闹了,这么晚了,回到谷中去吧。”盖聂轻轻叹了口气,夺过卫庄手中的酒碗,埋着头整理凌乱的桌子,擦拭上面未来得及干涸的酒液。
                              卫庄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还是温柔的语气,但是盖聂的话语中掺杂着一丝不经意的冷漠和疏离,意思分分明明是送客。卫庄感到他的师哥好像真的待自己不一样了,宁可和一个相交不长的人一起喝酒,也不愿意和他朝夕相处的师弟多说一句话。
                              ——就算是相忘也不是这样子的。
                              “师哥,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卫庄走近盖聂,盖聂的衣领还是有些微微敞开,当然是因为荆轲那个笨手笨脚的加上喝醉没有整理好的缘故,盖聂忙着顾及荆轲,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整理好。此时视线顺着脖子滑下来还可以看得到形状好看的锁骨。
                              卫庄不声不响的打量,师哥的轮廓在柔和的灯光下异常温柔,脸上大概因为灯影的效果,平添了几分温顺,少了平时的清冷。想到荆轲大概也看得到这样销魂的画面,卫庄的眉头又重新绞在了一起。
                              “你应当是偷跑出来的,没有经得师父的同意,总归是不好。”盖聂一本正经的保持着一个好师哥的形象,苦口婆心的教育,末了加了一句,“要是受了罚可怎么办。”
                              “反正师哥你说过会保我周全的。”卫庄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上前一步捉住盖聂的手腕,“还是师哥你说这番话,是因为你还担心我?”
                              “没有。”盖聂惊恐的直接否认,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卫庄不声不响的逼视着,企图用眼神找到盖聂紧锁在喉咙里的字句。
                              ——“小庄,你毕竟是我的师弟。”盖聂偏过脸,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语气还是有些长辈教育小辈的样子,只是明显出现了裂痕,“回去吧,不要让师父担心。”
                              卫庄的手还是握着盖聂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盖聂不动声色的皱起眉头,有些发痛。方才因为擦拭残酒,盖聂的指尖还有丝丝清洌的香气。好酒一向是后劲极大,似乎有些催情的效果,将气氛缭绕的氤氲而暧昧。
                              还有些危险。
                              “师哥,你还想说什么?”卫庄笑的极其精致,温热的呼吸有些不易察觉的急促。
                              盖聂不说一句话,僵持着这样尴尬的气氛,被捉住紧握的手腕不经意的发颤,被卫庄抵在桌子和滚烫胸口之间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软。果然,还是对这个师弟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不管是多么用心的想要忘记,不管是多少次被拒绝,不管是多深的伤口——都忘不了。
                              粉身碎骨也好,千疮百孔也罢,都忘不了。只要是一个拥抱,一点温暖,就足以让本来冷下去的心重新复活,然后飞蛾扑火一样的去面对下一次的伤害。
                              往复循环。
                              卫庄瞧着盖聂紧闭的嘴唇,一脸的倔强,突然轻笑:“师哥不愿意说,那我就撬开你的口。”
                              嘴唇毫不犹豫的贴上去,滚烫湿润的触感,辗转缠绵,撩人的眩晕感一直逼向牙关,然后深入肺腑。
                              两个人都还清醒着。
                              


                              23楼2011-08-29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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