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黑下去,他决定尽快地去为她也为自己弄到果腹的食物。天很黑,风雪又大,他们在这种状况下朝着灯火依稀可辨的村子走去,自然就无法发现那口井了。井是一口枯井,村里人不原让雪灌了井,将一黄棕旧雪披事先护住了井口,不经心地做成了一个陷阱。 他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中间相隔着十几步。他丝毫也没有预感,待他发觉脚下让人疑心的虚松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那时正在看雪地里的一处旋风,旋风中有一枝折断了的松枝,在风的嬉弄下旋转得如何停不下来的舞娘。轰的一声闷响从脚下的什么地方传来。她才发现他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她奔到井边。
他有一刻是晕厥过去了。但是他很快醒过来,并且立刻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发现情况不像想象的那么糟糕。他只不过是掉进了一口枯井里,他想这算不得什么。他曾被一个猎人安置的活套套住,还有一次他被夹在两块顺流而下的冰砣当中,整整两天的时间他才得以从冰砣当中解脱出来。另外一次他和一头受了伤的野猪狭路相逢,那一次他的整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他经过的厄运不知道有多少,最终他都闯过来了。
井是那种大肚瓶似的,下畅上束,井壁凿得光溜,没有可供攀援的地方。他要她站开一些,以免他跃出井口时撞伤了她。她果然站开了,站到离井口几尺远的地方。除了顽皮的时候,她总是很听从他的。她听见井底传出他信心十足的一声深呼吸,然后听见由近及远的两道尖锐的刮挠声,随即是什么东西重重跌落的声音。他躺在井底,一头一身全是雪粉和泥土。他刚才那一跃,跃出了两丈来高,这个高度实在是有些了不起的,但是离井口还差着老大一截子呢。他的两只利爪将井壁的冻土乱挠出两道很深的印痕,那两道挠痕触目惊心,同时也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她扒在井沿上,先啜泣,后来止不住,放声出来。她说,呜呜,都怪我,我不该放走那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