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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白桦万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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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文选 目录



淡出 听钟 
捉放蟋蟀王 “梦”酒吧 
猎手多吉传奇 紧急迫降 
呦呦鹿鸣 “桃花源”历险记 
红麻雀 渔人、渔鹰和鱼 
沙漠里的狼 啊!古老的航道 
沉船 血路 
击筑者   


1楼2006-07-26 19:13回复
    青藏高原


    2楼2006-07-26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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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出插图


      4楼2006-07-26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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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哈


        5楼2006-07-26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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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出


          6楼2006-07-26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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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18床正巧和我住在同一个病室,我是20床,和我只隔着19床。19
            床是一个膀胱结石的病人,比18床的年龄还要大,72岁。我注意到,18床对任何一个新
            来的病人都会做这样的自我介绍:
             “我叫老丁,现年64岁,退休的手表厂工人。身高三米59,体重34公斤,脱了衣服,
            两排肋骨分外鲜明。如果被乡下的大姑娘小媳妇看见,一定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大叫:
            多好用的一块搓衣板啊!因为我远看散光,近看老花,所以很奢侈地占有两副眼镜。”
             老丁认识本院几乎所有的医生、护士,以及勤杂工,甚至住院部的看门人。熟悉本
            病区每一个病人的病史、简历,乃至家史。一个新来的病人刚走近自己的床位,医生还
            没来,老丁就站在病人的眼前了。他会亲切地向病人问长问短,如果病人不能说话,他
            就和送病人入院的家属攀谈。主动介绍医院里的制度和不成文的规定。关于伙食标准,
            关于陪床亲人应办的手续等等等等等等。常言道:久病成医,而且还可能是良医。老丁
            有档案的病史始于八十年代初,他住过的医院不下十余家。所以,不管是什么伤病,经
            过他对病人的审视和询问,就八九不离十了。他会告诉病人或病人家属,医生可能采取
            什么措施。譬如骨折,他一看X光片,就知道医生要给他上石膏,还是上夹板。如果是
            膀胱结石,把CT造影给他一看,他就能说出医生将要用手术取出,还是用药物加大量的
            饮水进行冲洗,或用其它方法予以击碎。如果是肿瘤,是否已经恶化?早期?中期?还
            是晚期?他都会很委婉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并使病人和病人家属安心。如果是早期癌症,
            他会说:“恭喜恭喜!你这是早期,也可以讲是最初期,轻轻一刀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没事体。”如果是中期癌症,他则说:“幸亏你的病发现得比较早,幸好还不是晚期。
            如今,科学发达,方法很多,而且中国医生的医术和发达国家不相上下。在此之前,病
            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你是生逢其时,你的病也是生逢其时。不要紧张!毛主席早
            就对病人讲过一句至理名言:既来之,则安之。讲的好,讲的太好了!安心养病,和医
            生好好配合,没事体!”如果是到了晚期,他也有让人听起来顺耳的话:“你千万不要
            灰心,今日中国可不是往日的中国。我们的医学比西方发达国家还要高明。首先是治疗
            手段比他们还要多。他们有手术,我们也有呀。他们有化疗,我们也有呀。他们有放射
            治疗,我们也有呀!也就是讲:别人有,我们有;别人没有,我们也有。譬如说:中国
            还有中国独一无二的国粹,中草药是一绝吧。还有气功,可以讲:神了!至于民间偏方
            如果碰对了,灵极了!当然,在医院里,气功和偏方都属于禁止使用之列。(他忽然把
            声音压得很低)这纯属门户之见,如果他们束手无策,我们不妨自己试一试,死马……
            (我想他差一点没说出的一句话准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嘛!’他真会悬崖勒马!)天
            无绝人之路,我相信。吉人自有天象,你一脸福相……一定会逢凶化吉。”所有病人的
            症状,事后经过医生使用许多高科技仪器检查以后,与老丁之所料,大体不差。治疗措
            施也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记得,我入院第三天的上午,医生刚刚查完房,他又像幽灵似的站在我的面前了。
            开始是站在我的床边,过了一分半钟,他默默地在我的床边坐下来;又过了一分半钟,
            他的嘴就几乎贴在我的耳边了。我很客气地问:
             “您是……?”我仅仅是表达了发问的意向,实际上我的问题还没提出,他就开始
            回答了。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话就像正要溢出的湖水,我的问就像一只湖岸边的泥鳅漫
            不经心地摆了一下尾巴,立即就会冲出一条溪水,而后,奔流不息,以至汹涌澎湃。
             “敝姓丁,无论老少。尊卑,都把我叫老丁。在医院里,就叫我18床好啦。我晓得
            你一定会问我为啥住院。我住院理由既简单、也很不简单。就是两个字:待查。我所有
            的器官几乎都检查过两遍以上,有些是用X光、CT、B超、ECT加上造影。有些是用各种
            


            7楼2006-07-2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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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朗诵还没落音,紧接着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强音向我劈头盖脸地压过来,使我
              惊慌万状。等我稍稍缓过神来,才知道是一阵‘长时间的、暴风雨般的掌声’。我只能
              用惶恐、受宠若惊和负罪感来形容那时候的心情,因为我只在新闻报导里见过‘长时间
              的、暴风雨般的掌声’这样的句子,而且是在世界级伟大领袖人物的演讲中才会有。记
              者特别把这种煽动性很强、形容词很多的句子括在括弧内,以形容伟大领袖的讲话里,
              不断出现的警句在亿万群众中的热烈反响。讲句不该讲的闲话,就像今天美国的肥皂剧,
              必须配上笑声,大笑声,长时间的、热烈的狂笑声,才显得可笑一样。后来,有个旋工
              提问,让我解释啥叫俱乐部,俱乐部是作啥用的东西?我当时一个英文字母都不识,哪
              里知道俱乐部一词来自英文的‘CLUB’呢?更不知道‘CLUB’还可以翻译为棍棒,甚至
              纸牌里的黑梅花也叫‘CLUB’。至于俱乐部还是夜总会的代名词,夜总会是做啥用的?
              即使充分去发挥想象力,也是一抹黑。应该承认,最初翻译这一名词的人,真可以算得
              上学贯中西,‘CLUB’和俱乐部不仅意思贴切,声音也很相似。——那时,我只能按照
              祖国文字的字面涵义,望文生义:‘俱,是都,是在一起的意思;乐就是快乐、欢乐的
              意思;部就是部落的意思。所以俱乐部可以解释为一群人欢欢乐乐地聚在一起的部落。’
              我当时实在是贫乏,脑子里联想到的竟是电影里非洲原始人的部落。又有个钳工提问:
              有多少人才能算是一个俱乐部呢?我讲:那就不一定了,三、五个人,几百人,几千人,
              十万人都能组成一个部落……唉!我最忌讳叹气,也止不住要长叹一声。我们老祖宗的
              金玉良言讲得真是好呀!言多必失!言多必失!特别是有人喝彩,你就会快乐地信口开
              河了。我这个小人物一夜之间就成了名人,至少成了我们车间、我们厂里的名人。平生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炫耀我的浅薄,死也想不到从此就种下了祸根。到了6月8日,
              《人民日报》发表了毛主席撰写的社论《这是为什么?》,指出有些人在‘帮助共产党
              整风’的名义下,少数右派分子正在向共产党和工人阶级领导权挑战。我们工厂的工人
              们虽然都搞不清是啥个事体,也都大吃一惊。这还了得!竟敢向共产党和工人阶级挑战!
              接着就召开各种会议,声讨起右派分子来了。因为右派分子属于资产阶级,我们是应战
              的阶级,而且有强大的共产党,伟大的毛主席,贫下中农、解放军支持我们。所以表现
              得特别激昂慷慨,敌汽同仇。等到7月1日,毛主席又为《人民日报》写了题为《文汇报
              的资产阶级方向应该批判》的时候,我们的批判就显得雷声大,雨点小了。我们全厂都
              没有订过一份《文汇报》,当然找不到《文汇报》的方向是东南西北,批判些啥?只好
              多喊口号,少发言。8月9日一早全厂通知:下午停工开批判会。我吃了午饭,实在困得
              很,想逃会。当时批判会特别多,尤其是全厂大会,我曾经逃过一两次,谁都不晓得,
              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睡梦中只觉得有人一边推我,一边叫:快起来,
              开会了!我睁眼一看,原来是车间党支部书记。我既感觉到受宠若惊,又很不好意思。
              连忙爬起来就跟着他进了大饭堂,我们厂的大饭堂还兼着大礼堂的神圣使命。就像是京
              戏里的大名角出场一样,我一出现,全厂职工给了我一个碰头好。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强
              音劈头盖脸地向我压过来,我真心诚意地以为这是5月15日晚我朗诵裴多菲诗句以后的
              一次重复。我稍稍定了定神,觉得不像是‘长时间的、暴风雨般的掌声’。再听听,是
              喊口号的声音。再听听,口号里居然有我的大名。这样一来,我就有些茫然了。即使我
              再没有自知之明,也不会想到他们喊的是‘丁某人万岁!万万岁!’可也不至于是打倒
              了某人吧?等我心凉胆战地再一听,那就不能以茫然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了。我真是百
              思而不可解,如同晴天霹雳,果真是‘打倒丁某某!’‘打倒右派分子丁某某!’当年
              我的灵敏度还是很高的,脑子一秒钟至少能想三个为什么。右派分子属于资产阶级,我
              是个青年工人,工人阶级里哪里会有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呢?不对!我走进会场,找了一
              张凳子就要坐下来。屁股还没有挨到凳子,就听见一片怒吼:‘站起来!站起来!站起
              来!’这一片怒吼让我懂了:不是不对,是没错。是也是,不是也是。毛主席说:‘群
              众是真正的英雄。’我立即笔挺笔挺地站在我本来的阶级弟兄们面前。接着,发言者争
              先恐后,举手之踊跃,言辞之激烈,情绪之愤怒,是我有生以来所仅见。我的脑筋又运
              转了一秒钟:为啥我是批判对象?我有啥反动言论?他们发言的要点是什么?这才认识
              到要冷静下来,听个究竟。一刻钟下来,我在他们的踊跃、激烈、愤怒之中,才理出一
              个比较清晰的逻辑线索来。即:当今世界,有一个资产阶级恶魔叫非多非,这个人计划
              来我们社会主义中国搞破坏,要组织一个野蛮人的部落,而丁某人向他保证,可以为非
              多非发展十万个会员。我当然明白,无风不起浪,风就是我5月15日在车间学习会上,
              做的关于裴多菲的介绍。可我的介绍是根据查来的资料呀!严肃、认真,而且客观。即
              使是解释有错误,只能是我的水平有限。既没有认识问题,更没有态度问题。仅仅一个
              半月,事情哪能会变得面目全非了呢?荒诞而且滑稽。不能自圆其说嘛!我以为越荒诞
              就越容易解释清楚,谁晓得越荒诞越难解释。我相信一个半月前听明白了并表示欣赏的
              大有人在,掌声就是明证。时至今日,他们都到啥地方去了呢?人!当你站在弱者一边
              的时候,是多么软弱啊!当你站在强者一边的时候,又是多么凶狠啊!他们根本就不允
              许你解释,只允许你认罪。毛主席说:‘群众运动是天然合理的。’这一句话圆满解答
              了我的十万个为什么,而且四十年来,无一日不心悦诚服。所以,在文革中听到林彪说:
              ‘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的时候,我暗自得意。——注意!我说的是暗自,可丝毫
              都没有表露出来。看起来,我比林副主席早觉悟将近十年。”老丁说到这儿,脸上竟会
              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来。


              10楼2006-07-26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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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有一个好政策,‘批判从严,处理从宽’。大会、小会以后,并没给我戴反党
                反社会主义右派分子的帽子,按党中央的所有书面文件和领袖人物的讲话精神:工人阶
                级中间的的确确不应该有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因此,车间党支部和厂党委实在没法向上
                级党委起草报告。口头汇报上去,请求上级党委指示。上级党委就是上级党委,当然有
                明白人。很快,正确的指示就下来了:够不上分子,他不还是个人吗!给他定个‘反党
                反社会主义人’不就可以了吗?下放农村劳动锻炼。注释:劳动锻炼和劳动改造是有区
                别的。问题迎刃而解!我下放的地方是长江出海口中间的崇明岛上,天高地厚,崇明岛
                仍然隶属于上海。让上海人离开上海就像让吃奶的小毛头离开娘的乳头一样痛苦,崇明
                岛隶属于上海,这是我以前所不知道的事实,由此可见我的地理知识贫乏到了极点。随
                着年纪越来越大,看到,听到的世事越来越多,越觉得后怕,也不但是后怕,在后怕中
                还有那么一点点快慰。一个如此浅薄、如此贫乏、如此卑微的人,一不小心,会犯下如
                此大胆、如此深刻、如此严重的罪过。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冒一身冷汗。我的言
                行竟然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重大问题联系到一起了,多年以后才了解到,裴多菲俱乐
                部原来是布拉格之春的产物,布拉格之春的倾向一直发展到九十年代苏联东欧的解体。
                同时也看到毛主席的英明伟大,高瞻远瞩……他老早就预见到了!可惜,他老人家过世
                太早,否则,国际共运的局势绝对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步田地。因为毛主席一定会力挽狂
                澜,成为名副其实的全世界人民的革命领袖……”
                 “您……”我插断他的话说:“您这么大的年纪,病病歪歪,还如此关心国际国内
                大事,不多见。”
                 “差矣!你千万不要误解,后半辈子我啥事体都不关心,只是看看、听听、想想,
                连讲都不愿讲。也没人听我讲,唉!没人听我讲!今朝不晓得为什么,我的话就像下坡
                的车,停不牢了。我从1957年以后,有了一个优点,也只有这么一个优点,就是自知之
                明。我很清楚,我是啥?在梦中,我永远是大丛林里一只顶小顶小的蜂鸟,卷起一片树
                叶就是我的小巢,关心啥?关心有啥用?啥事体要你关心?我尽量想缩在我自己的小巢
                里厢,不让人看见。偏着小脑袋向外张张,看着丛林里的大象。狮子、虎。豹、豺、狼、
                熊、狐、鼠、兔,无休无止地格斗。我知道它们比起我来,都是力大无穷的庞然大物。
                可是,我在树上、高处、暗处,它们就显得非常渺小了。于是我就有了一些满足感,没
                有让精神和躯壳的轻重悬殊太大,而使得我生命的天平过于倾斜。我看见,它们在枯枝
                败叶上纵横捭阖,殊死搏斗。我特别欣赏猕猴争王,有时是众对寡的围剿,有时是一对
                一的撕咬,成者为王,败者为贼。为贼,为王,谁也免不了一亡。动物,只要是能动的
                物,就不太平。小到蚂蚁也要诸侯割据,列阵对垒。一个军团对另一个军团,日夜鏖战。
                沙丘、土堆、树干,都是他们的战场。俨然春秋战国,一如人类攻城掠地的战争,小溪
                横陈似江河,雨点溅落如山崩。实在有趣得很!像我这般小的动物,对它们拼杀的最终
                目的都难以理解。所以,我既不觉得珍馐美味好吃,又不觉得名牌洋服阔绰。一只蜂鸟
                一顿只要一粒花籽,足够了!我现在只有三大嗜好,一个是抽香烟,只抽牡丹牌,因为
                价钱对于我比较适中。香烟可以帮助我悠闲地沉思瞑想。俗话讲得好:‘饭后一支烟,
                快乐似神仙。’不无道理呀!我当然知道抽烟有害健康,一百个医生一百个反对抽烟,
                他们谆谆告诫烟民:你们会因为抽烟付出沉重的代价,会生肺心病。气管炎。肺结核、
                肺癌。而我觉得,抽烟和赴宴、剪彩、演讲、呲牙咧嘴等着记者拍照、生病、吃药、打
                针、拍X光片……等等等等一样,都是生命的过程。你的过程可以是轰轰烈烈地打仗,
                可以是辉煌灿烂地‘做秀’;为啥我的过程就不能是默默无闻地抽烟呢?当然,我绝不
                


                11楼2006-07-26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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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在病房里抽烟。抽烟比打仗还要可怕么?枪一响,尸横遍野。抽烟比‘做秀’还要危
                  险么?美国有好几位总统都是因为‘做秀’,被人杀死的。我的第二个爱好是吃老酒,
                  一般只吃‘尖庄大曲’,理由仍然是价钱适中。天天喝,在医院里也不例外。每天晚上,
                  护士熄了灯,我就把酒拿出来了。我买来酒就换瓶子,把酒装进氯化钠瓶子里。不多,
                  一顿三小杯。每天夜里三杯下肚,比一切镇静剂、安眠药都要灵光。听人讲,海洛英和
                  大麻都有造梦的功能,没尝试过,也不敢去尝试。老酒对于我,确有造梦的功能。在老
                  酒制造的梦里,自始至终都闻得见酒香。蜂鸟的世界,诡秘离奇,色彩艳丽,音响美
                  妙……一觉醒来,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酥了。护士查房,闻见酒味。我和她们‘捣浆
                  糊’……‘捣浆糊’你懂吧?这是上海人近几年的新创造,这个词妙极了!虽然很难解
                  释清楚,任何人都可以意会。其用途却是非常之广,且最具时代特色。可以说,凡是精
                  通‘捣浆糊’的人就能成为‘当代英雄’。我对护士讲:‘你闻到的是医用酒精的味
                  道。’护士讲:‘不是,医用酒精没香味。’我讲:‘现在是商品经济,医用酒精为了
                  促销,也要加香精的。’她捂着嘴巴笑起来,因为她当然晓得我在偷偷地吃老酒。我的
                  第三个爱好就是听半导体收音机。半导体收音机帮助我听很远的声音,从而想象到很远
                  的风景。无论什么电台我全都要听,中央台、地方台、外国台,总而言之,全世界的电
                  台只要我听得懂,我全都听。当然,主要是汉语,英语,我自学的英语,讲得不地道,
                  可以听,能听懂三分之二……托改革开放的福,无论听什么电台都不算‘偷听敌台’了。
                  如果我讲:我关心国际大事是为了竞选联合国秘书长,恐怕墙旮旯的蝉唧(蟋蟀)都要
                  笑落大牙。我既不是心怀鬼胎,甚至也不是好奇。我认为,这也是生命的过程,我在生
                  命过程中,恪守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影响任何人。我听当天发生的事比看《史记》还
                  要冷静,不仅从来没有足球球迷那种狂热,也没有足球球迷那种强烈的倾向性。啊!甲
                  队进了一个球,乙队紧接着也进了一个球,足球比赛嘛,不是你踢进,就是他踢进,再
                  不然全都踢不进。明代中叶,泰州学派有一位学人、兴化陶匠韩贞,每当别人向他提到
                  时事、世事,他就大叫:‘光阴有几,乃作此闲谈耶?’其实,他的骨子里依然是最狂
                  妄的愤世嫉俗。不,我可‘狂’不起来!能够爬上岸,甩干身上的水,躲进一个旮旯里,
                  一面舔着伤口,一面把新闻当故事听,这难道不是落水狗的幸福吗!有人一想到1957年
                  就哭之呜啦,我则相反,一想起1957年就笑嘻嘻。我这只小蜂鸟,想要组织一个十万会
                  员的裴多菲俱乐部?!太伟大了!我都不晓得我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十万只蜂鸟!
                  地球上还有没有十万只蜂鸟呢?嘻嘻嘻嘻嘻……”笑的声音大了些,他立即用他那枯树
                  枝一样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在他捂住嘴的时候,我听见病房里有两个人的对话。一个是
                  年轻的女声,一个是极度衰老而含混不清的男声。女声像是训斥婴儿一样,男声也像婴
                  儿似的和她顶嘴。女声:


                  12楼2006-07-26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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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大革


                    13楼2006-07-26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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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大革


                      15楼2006-07-26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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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蚩尤


                        17楼2006-07-26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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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楼2006-08-05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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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老丁先打破沉默,他说:
                             “这个老人终究是个弱者,他大半辈子对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也不敢表示个态度,终
                            于等到了他唯一一个表态的机会。可惜呀!可惜!他已经看不见他身后一系列的戏剧场
                            面了,也许他根本就不要看。”
                             “是呀,”我说:“知子莫若父。他当然能想象得到会出现什么样的戏剧场面。但
                            他感到幸运的是:当他闭上这双阅尽人世沧桑的老眼以后,‘铛——!’戏才算开了
                            锣!”


                            28楼2006-08-05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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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楼2006-08-05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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