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我知道，即使大家有看过《星界之战旗》，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么小的细节。我为什么把它提出来呢？原因就在于我每次读到蓝礼的章节时，脑中就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个情节。拉斐尔的战力是很强的，如果硬要在她的战斗风格中挑毛病的话，那就是评审委员所说的——你似乎很强烈的希望能将每一场战斗都化为华丽的行动。是的，蓝礼的问题就是这个，他在做每件事情的时候，都试图把这件事转化为一个华丽的行动。从小时候开始，这就是他的风格，老克里森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很清楚，‘一个威风八面，衣着耀眼的全新骑士团，正是蓝礼·拜拉席恩会感兴趣的玩意儿。他从小便喜欢鲜明色彩、华丽衣料以及各种游戏。’看看他在首相比武大会上落败时的表现，十分优雅得体地把折断的金鹿角抛入人群中，接受平民的欢呼，此时此刻，在百姓的眼中，想必他才是这场比斗真正的胜利者。蓝礼正是凭借这些特质，获得了提利尔公爵和他小儿子的爱戴，乃至整个南境的贵族都将他看作是那个七国无双的劳勃国王再世——那个国王远在驾崩之前，便已经在他们的记忆中淡化，只剩下那个戴着王冠的大胖子，整天发出同样爽朗的笑声。蓝礼对政治局势的变化也十分敏感，他在权力的中心长大，耳濡目染尽是争权夺利的阴谋算计，自然而然也成为了权力游戏的——好吧，我们暂且称他为熟练的玩家。那么看看他加入五王之战时的战略，悠然自得地北上，一路展示自己的军力，等待北面的狼和狮子打得筋疲力尽时，再用雷霆万钧的优势兵力华丽而优雅地击败这些跳梁小丑，而后或可赦免他们的罪行，充分展现自己的大度能容，给吟游诗人们多提供一个可以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平心而论，这个战略不算糟糕，也有很多实际上的利好，至于执行起来，有蓝道·塔利这些人在，也不用劳动蓝礼国王的朕躬，好吧，提利昂说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但是，凯特琳·史塔克在看到南方军队的状况时，就是有那么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总有只虫子在自己身上爬，却又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可以解释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毕竟蓝礼国王大军在握，粮草充足，实力更胜北军和西军，言谈举止中仿佛胜券在握。但凯特感到不爽的原因，恐怕并非如此，若换了泰温来看南军这个阵势，想必也会鼻子里哼哼一声，虽然不说什么，但也绝不会有很高的评价。
原因在于他们都是一些老资格的政治家，并不是老家伙喜欢把年轻人看扁这种新陈代谢上的问题，而是浸淫在政治中时间一长，是个人都会产生很强的控制欲。政客都是控制狂，他们有充足的耐心等待，但绝对不愿意在未能掌控局势的前提下碌碌无为，总是会希望把生米尽快煮成熟饭，让一切成为定局，他们不会在乎手段是否华丽优雅，只会以是否行之有效作为选择的唯一标准。所以从一个老玩家的眼中来看，蓝礼那种试图用华丽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性格，就算没什么错误，也绝不值得称赞。
如果换了我是蓝礼，会首先把足够的部队集结起来，留下坚强可靠的指挥官监视史坦尼斯（在他未出兵前），同时自己率军，打着诛奸佞清君侧的旗帜（可以宣称瑟曦违背先王旨意并陷害忠良摄政王。假如艾德赢了君临权争就宣称他骗取先王信任并迫害孤寡王太后），而后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直扑君临，乘泰温和罗柏在河间地互相牵制之时攻陷首都，以瑟曦、提利昂为人质（如果还有史塔克姑娘那更好），如果自己名义上的侄子侄女没在君临城陷时死于一些‘小意外’的话，就以通奸所生（不管知不知道他们真是孽种）的名义把他们杀光，证据就好像面包一样到时候就会有的，或者留着王子公主们，改把瑟曦或艾德以莫须有罪名下狱自领摄政王宝座。没打下君临之前不要急着称王，像劳勃十几年前一样打着维护爱与正义的旗号起兵，待稳稳掌控局势，用几滴里斯之泪把铁王座空出来之后，再‘劝说’大主教给自己加冕，‘被迫’成为七大王国名实相符的国王，以弥补自己越过史坦尼斯称王的政治窘境，同时也有利于安抚国内其他大豪族。这个战略实施起来不一定要有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但也要尽可能排除无谓的干扰（比如举行比武大会之类）以免浪费时间，要确保足够的军事力量和稳定的补给，以便在最短时间内攻陷君临。


不是我看不起蓝礼，野兽凭感觉就能够知道对手的份量，因为它们在险恶的环境中，一直靠豁出命去的搏杀磨炼自己，或许这才是那些经历过上次战争的老家伙们，无意中把蓝礼忽略的真正原因。权力的游戏是什么？正面看来，它是在壮观的舞台上展示武勇的英雄，背面看来，它是在阴暗的角落用隐晦的语言讨价还价的小贩，可当你剥去它身上裹着的那些优雅和阴谋的皮，还原出它最根本的面貌，你会看到一只欲壑难填的狡诈凶兽，抱着死也要咬紧敌人一起下地狱的觉悟，随时等待着猎物松懈的一刻。蓝礼的情况或许可以这样来形容：作为一名权二代、富二代，他并不会像一些三流电视剧中描述的那么无能，他是否同性恋无关紧要，有了上一代的积累，他天生就有着巨大的优势来玩这场权力的游戏，而他也能够有效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资源，把这种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可若他身处逆境，周围的人不再用笑脸相迎，要靠趴在烂泥里吃别人的剩饭以求存时，他还能否咬紧牙关，保持住脸上从容不迫的笑容？也许他可以，也许他不能……我想这就是蓝礼在劳勃死掉的那个晚上，脑子里一直在转的问题。权力的游戏并不仅仅是一群人坐在桌面上喝个茶唠唠嗑，也不仅仅是在竞技场上用合适的动作博取大家欢呼，最原始形态的权力游戏，正是劳勃在御林里面对野猪时展现出的那一种，就是在剥去一切光鲜外衣后，赤裸裸的生存与死亡的搏杀，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没错，当时就是这样。从这个层面来讲，劳勃要比他的两个兄弟，更加善于玩这场游戏……而最令人佩服的一点就是，他还不在乎权力这个东西。
对于蓝礼来说，最遗憾的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在书中证明自己能够像野兽一样扑击了，不管他是否最终会胜利，他已经死了。所以当蓝礼用优雅的动作把金鹿角抛向观众的时候，尽管在百姓眼中他才应是这场较量的胜利者，但我们最好不要忘记……他其实还是输了。
后期——提利尔部分：在蓝礼身亡之后，提利尔家族才真正在小说中活跃起来。如果说前两部我们只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去了解这个家族，那么在三、四部里面，他们简直可以说大放异彩。现在我想讨论的是，如果不考虑奇幻方面的因素，究竟提利尔家族的优势在哪里，他们又有哪些弱点需要注意。
从某方面来看，如果说兰尼斯特家族是和史塔克家族彻底相反的形象，那么提利尔们就好像史塔克们在镜中的倒影，十分相似又刚好左右相反。这里主要说的是下一代。比如史塔克有一个军事统帅罗柏，提利尔则有个智勇兼备的二哥加兰；珊莎·史塔克和玛格丽·提利尔是注定要纠结一辈子的百合姐妹；能打的比如艾莉亚·史塔克和小花骑士；甚至他们都有一个残疾人超级替补在家族名单里蹲着——虽然瘸了腿，但明显是提利尔第二代传人中最杰出的维拉斯·提利尔……尽管还未出场但书中字里行间已经透露出他是得到弟妹们无比爱戴，老祖母十分骄傲的年轻有为的俊杰；史塔克家的一级伤残布兰，命中注定要担负起复兴家族甚至拯救七国的伟业，也毫无疑问会是‘筑城者’之后最伟大的布兰登·史塔克。提利尔家族中我最欣赏的是加兰，最期待的是大哥维拉斯，而后则是面容尽毁的小花……


但是在这之后，泰温·兰尼斯特也死了……我相信荆棘夫人在这起谋杀案中完全是清白的，杀死泰温对他们没有意义，提利尔需要这个盟友，因为玛格丽一天没生下小崽子，他们就一天不能取兰尼斯特而代之。不错，不管托曼有没有长大，玛格丽都是王后，但一个王后是可以换掉的……瑟曦就在打这个主意。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玛格丽被谋杀了怎么办——瑟曦想杀掉玛格丽纯属白痴谋划，但一个第三方势力若这么做了，好处实在太多——用一支低等玫瑰取代她，的确可以，但人心隔肚皮，这年头，狼吃肉，狗吃屎，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信不过，更别提表亲或封臣了（这个我们等一下再讲）；再进一步考虑，如果托曼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让玛格丽迎娶弥塞拉吗？可她已经被送到多恩准备嫁给崔斯丹·马泰尔了，这种情况下多恩人将合理合法地拥有对铁王座的继承权，提利尔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两家可是世仇哦。


但若玛格丽生了个儿子哪怕女儿出来，政治形势就不一样了，提利尔将不再需要兰尼斯特，甚至泰温到那时都会成为必须拔除的绊脚石，待托曼两腿一伸则提利尔家成为新的后党，兰尼斯特？谁还记得太王太后是什么时代的事情。是的，托曼会长大，但需要时间……该死的时间。时间，只有时间对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是权力游戏中再精巧的玩家也无法掌控的。随着时间流逝，形势会发生变化，人心更会变，只有玛格丽的肚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更惨的是连找个代孕的都不行，因为托曼说：……我才八岁。


那么第二个弱点，其实和第一个弱点联系很深，就是提利尔家族地位的正统性：荆棘夫人曾经批评过梅斯·提利尔在五王之战中的政治策略：“那是叛逆，我警告过他，劳勃有两个儿子，蓝礼还有位兄长，他怎么能要求那张丑陋的铁椅子呢？……只有提利尔家在龙王伊耿于‘怒火燎原’一役中烧掉正统的河湾王以前不过是总管地位。如果照实说，正如讨厌的佛罗伦家经常哀号的那样，我们家对高庭的权利确实有点站不住脚。‘这有什么关系？’你问，无疑这没关系，除非是碰上我儿子这样的呆瓜。……如果你问我，我得说我们本应和这状该死的愚行保持距离，挤下的乳汁可不能注回乳房去。充气鱼大人给蓝礼公爵戴上王冠以后，我们家就只好没完没了地下跪，还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这话语之中有很多值得玩味。知道想要升官的两个要诀吗？第一是要搞通上面的关节，第二就是要把下面踩实。提利尔家族，正如奥莲娜所说，在政治地位上是有些站不住脚的。他们被伊耿提拔起来，就必须尽力忠于龙王……做头目的都需要下面有一条忠心敢咬人的狗，选狗一定不能要那些有本事有地位的，而要从出身寒微甚至庸碌无能者中选取，因为他们除了依靠头目就一无所有，所以历代提利尔公爵都是在龙王们的鞍前马后伺候着，尽力完成每一个上级交代的任务，你是否想起了红毒蛇讲的那个提利尔公爵游多恩的小故事了？十五年前改朝换代了，谁也不能说提利尔家族没给坦格利安鞠躬尽瘁，可是相对的，提利尔三百年来依靠着的政治立场也倒了——将他们册封的龙王倒了。


‘这有什么关系？’你问，无疑这没关系，除非是碰上五王之战这样的第二次乱局。我不认为提利尔家族支持蓝礼或跟兰尼斯特结盟有什么错，作为提利尔这样的大族，在五王之战中静观其变才叫浪费，但梅斯·提利尔的充气脑瓜也必须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这里说的，提利尔家族在政治上的正统性问题。上梁不正下梁歪，当你自己都绕过乔佛里托曼弥塞拉，绕过史坦尼斯拥立蓝礼为王的时候，下面那些本来就对你不大服气的贵族们，怎能不生贰心？佛罗伦带头投靠史坦尼斯看似突然，其实其中也有必然因素……即使他们和史坦尼斯没有姻亲关系，难道就不会反水了吗？‘这有什么关系？’你问，无疑这没关系，除非是碰上兰尼斯特这样子长着狮子嘴的。通过与兰尼斯特同盟，提利尔安然渡过危机还颇有所获……佛罗伦家族被灭封，加兰获封亮水城，洛拉斯进御林铁卫，玛格丽当王后，看起来真有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可是反过头来看看这句：……我们家就只好没完没了地下跪，还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正是因为提利尔家族地位不够正统，权利有点站不住脚，所以梅斯·提利尔想让女儿当王后的想法也没错，就像瓦德·佛雷一样，老被人背后‘暴发户’‘土财主’这么叫着，心理就有阴影，想着我家什么时候也出个王后，外孙当当国王啥的。


但是，正是由于家族本身的地位不够份量，因此人家抛出一顶轻飘飘的后冠，你就要用数以万计的士兵和金龙去换取。也就是在政治上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这就是老太婆怨念深重的最根本原因。还记得第四部中凯冯在首相问题上给瑟曦提的建议吗？选择蓝道·塔利或者马图斯·罗宛当首相，你就把他们从提利尔的人，变成了自己人。知道当官为什么要把下面踩实吗？因为下面的人就算忠心，也不是对你忠心，他们忠诚于这个政治体系，忠诚于自己的利益，忠诚于能给自己更大好处的人。像提利尔这样子本身政治地位说不过去的，下面最容易反水，反水不仅指和你真刀真枪对着干，或者说这种只是最低级的反水。更多的反水是越过你直接向更高的权力献媚，在不知不觉中把你架空，而且你还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自己的手下有了好的发展，你肚子里再叫苦，面子上也要祝福他。鸦眼就是这样子用一个空头衔搞走了和维克塔利昂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怜维克塔利昂还要强行做出为他开心的笑容。


当梅斯·提利尔把手下大军带到君临的那一天，他自己看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一个他女儿可以做王后，外孙可以做国王的机会。可雷德温、罗宛、奥克赫特、海塔尔、塔利们或许看到了一个更好的机会：一个他自己可以做重臣，他儿子可以做首相的机会。这些家族中没有一个看不到这些机会。原本他们在龙王的政权下受一个以前做总管的家族统帅，可现在他们不再是地方上的豪族，他们有机会进入七国的权力中枢，进入御前会议，甚至他们的女儿可以做王后，外孙可以做国王。如果提利尔家族对自己的麾下有足够的统治力倒罢了，可连兰尼斯特和史塔克都会有几块心病的时候，你能指望提利尔的封臣们，为了照顾他们封君的面子而拒绝首相的宝座么？而一旦他们登上了首相或御前重臣的宝座，就会竭力维护兰尼斯特的利益……他们是在兰尼斯特的朝廷作官，换了提利尔的朝廷，谁能保证他们还有这个官作，一石在手胜过两手空空，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换了不是瑟曦当朝，而是泰温执政，他有比凯冯更多更有效的手段来架空提利尔……这是必然的选择，一山不容二虎。这也就是奥莲娜·提利尔会说出‘骑狮容易下狮难’这句话的原因，以兰尼斯特差劲的风评，实在找不出泰温不这么做的理由。可就算明知如此，荆棘夫人还是无能为力，原因我前面讲过了——在玛格丽·提利尔生下个一男半女之前，提利尔唯一的选择，就是让让人家牵着鼻子走，用成车的黄金和千百刀剑换取一个空头衔。就算奥莲娜夫人能找个大汤勺狠敲自己儿子的脑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有什么关系？’你问，无疑这没关系，除非是碰上第三次乱局。如果七国大势趋于平稳，政局稳定，那么等到托曼正式即位，玛格丽也生了宝宝之后，提利尔家族自然否极泰来。当然这期间和泰温的政治暗斗自然少不了，谁占便宜谁吃亏，就看老天爷是让荆棘夫人早点嗝屁呢，还是让泰温早点升天。总之有了下一代，提利尔总有个盼头，也许终能成为最后胜利者。可本该是兰尼斯特和提利尔共渡难关的境地，却先有小恶魔提利昂弑君杀父，后有瑟曦太后昏聩乱政，宫廷**密闻频传；君临城内暗流涌动，多方势力翻江倒海；七国乱局看似底定，却看艾林谷有小指头贝里席氏谋北西南三后之战，北国有大胖子曼德勒君效法赵氏孤儿故事，多恩更有坐椅子马泰尔王欲迎美艳龙女于海外，内外交煎，祸起萧墙，提利尔家一着不慎，便有万劫不复之虞。
当然，一切战略上的分析一旦遭遇了奇幻的背景，也就毫无意义了，在亡灵大军势必横扫七国的时候，来讨论这些政治上的得失，实在是没什么意义。但是《冰与火之歌》中对于权力游戏的描绘实在精美，尽管不是她最有魅力之处，却也让人不忍释卷。因此我随便谈谈，只为探讨可能性，没有预言剧情的意思。


这度娘不拆开就不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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