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吴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撇过头看了看四周,吴三省已经醒了,一脸凝重的看着地图,不知道在想什么,王盟还在墙边抱着枪睡觉。
“三叔。”
吴邪顿了顿,下床走到吴三省的身旁。
“这次和二叔会和之后。能不能让我回一趟北平?”
吴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口。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念那双眼眸的主人,很想知道那人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想知道那块玉佩是不是还在他项上。
“嗯……?”
吴三省抬起头,看着吴邪,打量着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又低下头,开口道。
“若是这次没什么岔子,我本就想让你和王盟赶紧回家得了。不过你说要去北平,去那干吗?”
吴邪听前半句话心中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可是听到吴三省的问题之后心中的火又泄了下去。
“去……找一个人……吧”
吴邪不确定的回复者,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
“也罢。等这次会和之后你们就走官道吧,吴邪。”
吴三省又抬起头,异常严肃的看着吴邪。
“别再来闯这个地方了。军队不是你呆的。你的心太干净,不适合这个地方。”
吴三省说着脸上的严肃劲还是弱了下去,语气也柔软了很多。
“其实我一直在想,或许当初答应带你出兵就是错的,你爹说的对,你现在应该在家好好念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三叔。”
吴邪看着面前自己的亲人第一次对自己说这种话语,内心有一种惆怅的感情。
“我知道,这几年没少给你添麻烦。不过三叔,我真的不后悔。”
吴邪说到这,蓦然的又想起了那个眼神清澈的少年。
“天亮了,咱走吧。”
吴邪收拾好了装备,叫醒王盟,冲着吴三省灿烂地笑了笑,走出了营地。
走出营地的时候吴邪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湛蓝的颜色,干净的像个梦一样。吴邪叹了口气,扛起枪跟着部队义无反顾的走远了。
不知走了有多远,吴邪一路上总是有些魂不守舍,好几次都得靠王盟的喊叫才回了神。他总觉得怪怪的,却也不去深想,只是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
大概是昨天晚上闹得太凶了,没睡好。
吴邪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跟上前面的队伍。
就这么走着,已然是日照三杆。正午,即使是冬日,晴朗的天气阳光照在一群快步行进的人的身上还是会感到烦闷,汗珠从体内渗出来,浸湿了内层的衣服。
吴邪扯下了脖子上的围巾,顺手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汗珠。吴三省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有些面带疲色,想了想现在也并不太急,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原地休息。
吴邪随手找了一块石头,靠在上面,冬天已经快过去了,零星几点积雪也已经化的差不多了。
这个冬天过去之后,这就过去了整整十年了。十年踪迹十年心。吴邪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玉佩。这个玉佩是在一个偏僻的镇子里淘来的,和十年前送给那人的玉佩相仿,吴邪也是那时才知道,其实这玉佩是一对,据说是哪个皇帝送给自己爱妃的,世间仅此一对。
吴邪看着那玉佩毫不犹豫的就花大价钱买了下来,然后就这么带着,想着若是那天能再见到那个戏子,也有个凭证。
十年的光阴,谁知那少年变成了何等相貌。
看着他们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吴三省大手一挥准备启程,刚准备上马就突然听见一声巨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旁已经是哀叫连连。
“**你奶奶个熊!”
吴三省大骂一声,又喊了两句让底下的人先别慌,赶紧操家伙上。那些人原本都在休息,一个炮弹扔过来所有人都乱了神,几个原先跟着吴三省的老部下反应快,挑了几个隐蔽的角落支起枪就开始狂轰乱炸。
吴三省的部队此刻所在的位置是峡谷的底部,那帮偷袭的人就站在峡谷上方,炮火不断,枪声响彻在峡谷里,无比的凄凉。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队伍已经是死伤大半,而峡谷上的人依旧没有半点要停止的意思,那气势,分明就是不杀光了不罢休。
好在吴邪起初就是靠着石头休息,听到声响后立马一个转身藏在了石头后面,只是躲得还是不够及时,子弹打在了吴邪大腿上,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峡谷上的人朝下扔下了一枚手榴弹,才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这一战,吴三省的部队几乎死去了三分之二的人,其余的人也几乎都是伤的惨重,军粮水源洒落一地,仅有的一点**也都混着泥土打了报销。
吴邪情况及其严重,子弹打在了动脉上,血流的像河一样,怎么也止不住。伤口已经开始感染,吴邪甚至开始了自言自语。
吴邪开始发烧,浑身的体温越来越高,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王盟看不下去,将自己的棉袄脱下来盖在他单薄的身上,不一会就让血染得通红。
“小三爷,小三爷你可不能有事……”
王盟看着吴邪情况越来越严重,手足无措,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在怀里,任凭眼泪就这么淙淙落下。
怀里的人体温越来越高,面色渐渐变得惨白,吴邪艰难的伸出手拽下玉佩,塞进王盟手里。
“如果……看见谁……带着……一样的……玉佩…………请帮我……对他说……对不起……”
“小三爷!!小三爷你自己去说啊!老子不帮你摊这码子事!!!你起来啊啊!!”
“对不起……”
吴邪看着眼前,又是那日的样子,那个人的眼睛,干净的就像冬日晴朗的天空。吴邪看着那人清秀的脸,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三爷!!!!!!!!!!!!!”
王盟看着怀里的人安然的闭上双眼,悲痛的喊声回响在峡谷里,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