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女儿的女红向来不输人,既然如此,何不让女儿试试?]
[芙蕾,你知道你这般作为,娘是不喜欢的。你好自为之。]冷冷的甩下这句话,母亲转身就走,脚步干脆决绝。
[小姐,你的脸?]
[不碍事,帮我去拿点冰来。]挥手打发掉丫头,拈起一片破布,抚腮喃喃[…是心痛吗]
恍惚浅笑,朦胧里迎上一双明净的瞳,
是吧,哥哥?凤凰于飞也好,凤求凰也好,有人喜欢,自会有人弃若敝屣,这世上,有什么是说得准的……
命运于她,一场既定的富贵荣华,一场注定的支离破碎。两个人,一生,也许仅有一次交汇,错过了,便是错过了,纵使再多眷恋,却终也挣不脱现实的枷锁。倦了,于是,不再留恋了。
[六]
更声三响。
夜凉如水,从头到脚把她浇个透心彻骨。胸口似乎被挖空一般,不酸不痛,却是空空荡荡,一目千里,无边无际。
双瞳滑过花架,瞬时胶住。那个花架,曾经摆着一盆稀世名卉,茶花绝品十二相士。它原是在千里之外的大理国。第一眼看到它时,满目的惊艳。卓然不群,孤傲绝伦,如此惊世骇俗。半响回过神,直扯着哥哥的衣袖,嚷着要将这十二支花做成花笺,让它们的美久久绽放。
花笺?
对。她记得自己有很多的花笺。梨花,海棠,紫藤,芙蓉,蕙兰……淡黄,嫩红,浅紫,靛青……一叠叠,一张张,笺上花瓣隐然,纹路天成,清香幽逸。他告诉她,制作花笺最讲究的是火候,太大,花瓣就会溶掉,太小,颜色和香味又无法渗出来。
她记得这些花笺自己从未用过,整整齐齐的装在西厢书房一个大箱子里。
深吸了口气,系上披风,推开门,借着长廊昏黄的灯光,向着西厢径直走去。小径幽深,书房就在尽头处,临水而筑。
紧紧咬着下唇,从袖里掏出火折子[啪]火光跳出,慢慢将花笺舐开。红莲绽放,一朵朵,一簇簇,好不绚丽。就像火舞,诡异妖娆的色泽。
[呀]低呼一声,好几张花笺被涌进的风吹开,散落在周围,顺势点燃了案上垂落下来的横幅。
冷月浮光掠影,勾折出童真烂漫………
寂寂的,她竟驻了足,恍若痴迷的看着花火琉璃,蔓延……想着将它们扑灭而举起的手,缓缓放下……
热气从周围汇集过来,一点一点的渗透
就像醇酒,薫然欲醉,缭绕不散……
好温暖……她贪婪地伸开了双臂,久违的,自由的……
红色燃烧着,艳倾四方。暗紫的霞光,直贯云霄。
精美绝伦的脸庞,发丝席地蜿蜒,随风而舞的衣袂如展翅欲飞的蝶,双翼扬起。珠玉崩碎,纷飞………
如果天地有神灵,他们会看到有个模糊的影子对着空气天真无邪的笑,无声的笑,在那个夜晚,笑出了一生的眼泪
魂魄渐渐离开身体时,她仿佛看见了滴露的晨曦,候鸟擦身而去的轻鸣替自己向那张爱着的脸说着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告别
情海的彼岸,有花盛放。花开之时,绚烂了百年的寂地风华。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