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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却长芳主之外其余二十三位芳主,包括脾性暴躁的丁香小芳主都对小鱼仙倌赞不绝口,足见得其亲善之魅力无远弗届。且,小鱼仙倌为人做事并不刻意,总在不经意之间就圆满妥贴地解决了一切,似乎再难的事情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让受其相助之人亦不觉着惴惴然心中有亏欠,最是难得“自然而然”四字,正所谓润物细无声。 


IP属地:上海135楼2011-07-26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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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时间,花界之中草仙花精、蜂蝶虫萤,连微至米粒大小的七星瓢虫都晓得六界之中最和气文雅的神仙当属夜神。  花界精灵仙子闲磕牙时都喜欢拿夜神作话柄子,自然免不了顺带将其和他的兄弟火神拿来比较一番,比方我现下正绕着陵墓散步。  “嗳~要 夜神真真是……可怎么形容好呢?昨夜我在窗外瞧见他给萄萄掖被角,那动作,那眼神,真真是只要一眼便叫人心甘情愿化了,啧啧……”草绿的zhamengjing砸吧着嘴,回味无穷。 


    IP属地:上海139楼2011-07-26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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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7 04: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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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茉卝莉花精不屑道:“ 算什么。你是没瞧过夜神和萄萄下棋,就萄萄那个臭棋篓子要下不赢她简直就是没天理 ,偏生夜神就有那耐性陪 她耗着,还总能算得恰到好处地拿捏输赢均在两三子之间,叫萄萄不管是输是赢都觉得体面欢喜。只可惜对牛弹琴,依我这些年瞧着,萄萄也就是块长得还算称眼的石头,根本是块朽木雕不出花来,眼见着 好端端一个真龙夜神就要糟蹋在她手上 ,可悲可叹。”  我禅了禅,实在不解我何时糟蹋 小鱼仙倌?罢了,我大度,不计较这些。  那蚱蜢精又道:“说起夜神,我倒想起最近亦常来花界的那个火神,听说在天界曾教过萄萄些法术,和萄萄有师徒之谊,皮相倒真是好看得没得挑剔,不愧是六界盛传的美 子,比之当年最好看的水神还要胜上三分颜色。只是那眼神……冰是冰得嘞,那气势也了不得,我过去听过他和其他神仙说话,真真是个惜字如金、说一不二的主,灵力又高强,与他相交过的神仙没的不慑他三两分。不晓得火神和夜神这样两个南辕北辙的性子怎么会同是天帝所出,真是咄咄怪事。”   “错啦,这二神哪里南辕北辙了,说到底都是一样地叫人垂涎钦慕。”那茉卝莉花精嘻嘻笑闹,口气很是神往。  “哈哈, 倒是嗳。要我说,萄萄与其去糟踏夜神,倒不若配给这火神,顽石对坚冰,皆是硬卝邦卝邦的,颇登对。”  “莫要浑说,萄萄将来还要唤这火神殿下一声小叔叔的!”  世卝风卝日卝下,如今这些花界的精灵益发呱噪,愈来愈像天界里的仙姑姐姐。我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沿着原路返回记铭亭守灵。  还未到得亭内,远远便瞧见那据说和我很般配的凤凰正慵懒地倚在亭周石栏上,手上握一卷半展开的画轴低头正在看。看着他自墨领中露卝出的一段柔韧后颈,我一时兴起,变化成一朵雪花飘飘忽忽,最后冷不丁一下落在他的颈项上,冰凉凉地贴着他的肌肤妄图冻他一个激灵。  不料凤凰不但没被惊到,反而心情舒畅地笑了开来, 不免疑惑是不是贴错位置触到了他的痒痒穴,心下未免不甘,便贴着他的后颈细声细气威胁道:“快快交出你的内丹精元!否则……”  凤凰戏谑挑了嘴角,笑涡一旋,“否则如何?”  “否则我就咬你!”我恶狠狠道。  凤凰搁下卷轴一转身将我变回原样,一把箍卝住我的双臂,笑得越发开怀,“如此正合我意。”话音未落便俯身覆盖住我的双卝唇,他靠近的眉眼盖住了我眼前蓝得叫人心中痒痒的一角天空,好似一片鹅毛轻飘飘落在了湖水的中卝央,一圈涟漪缓缓缓缓慢慢慢慢悠悠悠悠荡漾开来。我闭上双眼咬了咬他柔卝软可口的唇卝瓣回应于他,他一顿,继而双卝唇燃火,越来越烈,碾磨着我焚烧着我,就像扶摇直上的红莲业火……舌卝尖铺天盖地卷了进来,气息直扑入我的肺腑,不留半点余地……


      IP属地:上海140楼2011-07-26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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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我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时,我只觉着像要灵魂出窍 般,颊时炎热难当,试图以手当扇扇去脸上燥热,却在他毫厘必现的漾漾春水目注视下敛了睫毛垂下头,两腮益发地热起来,烫得几乎滴水可沸。  凤凰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像给猫儿顺毛一般,指尖下滑慢慢抬起我的下巴,“ 最喜欢看你这害羞的模样。莫要低头,给我看看可好?”每次都是这样,将近三年里,他每每瞧见我脸红便心情大好,我愈窘迫他就愈开心。  我扭来扭去,连声道:“不给看,不给看。”  凤凰笑了,将我揽入怀里,难得顺从我一回,“好好好,不看便不看。”过了片刻,又道:“莫说内丹精元,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便是你要天河逆流、鱼飞天鸟游水我亦会替 办到。”  埋在他怀里舒心一笑,中肯评价道:“好乖好乖。”  凤凰伸手在我额头轻轻弹了一记,面上神色淡淡清傲,“你说哪个好乖?”  撩他虎须已不是一日两日,如今颇有些心得,心下并不畏惧于他,谄媚道:“小叔叔好乖。”  凤凰握着我的肩头将我猛地从怀中掰离,长目一眯,威威上挑,仍是笑着,嘴角梨涡却不见了踪迹,低沉着声音不冷不热缓缓道:“小叔叔?你叫哪个小叔叔?”  我心底一颤,暗道不好,瞧他笑得这般触目惊心,莫不是摸到了他的逆鳞?便坦然推诿道:“他们都说我该称你一声‘小叔叔’。”  “我倒不知现如今你还没心没肺一门心思想嫁与夜神?”凤凰放开我站起身来俯视于我,本就压人一头的气势现下益发骇人,我估摸着当年孙大圣被佛祖爷爷的五指山压迫时感觉也不过如此,正胸口闷着思索对答,便听凤凰又忽忽悠悠补了一句,“你最近夜夜和润玉相伴想来惬意得很吧?”  我咽了咽干干的嗓子,掂量了一番道:“你莫要说这话来伤我的心。我惬意不惬意你难道不晓得?”继而大义凛然道:“我如何会想嫁给夜神,我只想嫁给你。”的  凤凰面色一震。  “但是……天帝订下的婚契又岂有更改的道理……”我忧郁委屈地将他一望。  凤凰回神一笑,恨铁不成钢地又弹了弹我的额头,“杞人忧天!此事用不着你操心,我自有计较。只不过,要委屈你一月后婚典仪式礼成之前先忍耐着……”他长指一收握紧手心,似是心下有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却又强自压抑忍耐之事,眉间纠结。   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看见手心赫然掐出五道血痕,胸肺之中一时蚜虫肆虐,被啃得十分不适,我蹙眉捧着他的手吁吁吹着。   凤凰一下舒展了神情,低头端详着我,倒像是痛得十分惬意一般,伸手不着痕迹摸过我方才被他雷声大雨点小弹得不痛反痒的额际,道:“锦觅,危难之时,我与夜神,你帮哪个?”   我头也不抬,应道:“自然帮你!”   长舒了口气,凤凰似须臾得五万年灵力一般慰足,道:“今日得你此话足矣,不枉我……”后面声音太轻,呢喃自语一般,只是面上红了红。   临别之际他将方才端详的画轴递与我,“这幅丹青我前日得空做的,你拿去吧。”   我展开,但见一株长势旺盛的葡萄藤缠绕于竹架之上,藤须叶脉丝丝分明,一串紫色的葡萄沉甸甸倒挂架下,远处一女子背影若有似无,只发髻里别着的一支发簪颜色耀眼夺目,我附和赞道:“笔触传神,你近日画功越发精进了。这仙娥身姿若柳,不错不错,就是瘦了些。”   凤凰捏了捏额角,气沉丹田努力平心静气道:“这画的便是你。”   我一怔,再仔细看了看,唔,瞧出来了,那枚发簪正是寰谛凤翎,便道:“如此说来难怪这般眼熟。”   “罢了罢了~”凤凰一时啼笑皆非。   ……


        IP属地:上海141楼2011-07-26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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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不过佛祖手中一颗念珠滑过的时间,短促一瞬。   三月初七,大婚前夜,小鱼仙倌按礼数避嫌,不得与我见面。   我跪坐在爹爹坟前,漫天萤虫飞舞。我取出发簪,浓密的长发奔泻而下,拈了一段葡萄藤变幻成一柄刀刃,手起刀落,利落割下发梢一段头发,用一张澄心堂纸包裹妥当,唤来一只飞蛾,将这小纸包覆在它背上,切切叮嘱它一定交与火神。   那小蛾子似懂非懂郑重接了我的托付展翅飞去,眨眼便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之中。   “爹爹,我说过要孝敬您老人家的。我没有忘记,不晓得你忘了没有?”我对着坟头叩了三叩,站起身,仰头一笑。   青丝,情丝矣。   吉时已到!起轿!——”   三月初八,傍晚时分,二十四位芳主嫁到相送,花灵仙子飞虫精怪落蕊重芳起聚水境结界外到花界三洲十道之门,千里之遥,三千六百六十六万朵盛放之花编就的长毯一路铺来,前来迎亲的十六仙侍驾起装点得庄重大气宝光四溢的花轿蹬得霞光祥云,排场浩荡地踏过长毯,步步生花,一路飞出花界奔赴天庭。   我坐在偌大的轿子中,头上顶了一块天蚕丝织就的喜帕,挡了眼界,不过幸好这喜帕织得并不是那么密,还能半透得些许光来,叫我隔着帕子仍然勉强看得见外面,只是并不那么清晰罢了。花界之中但凡能数得出名目的奇葩异草现皆铺陈在这轿中,浓烈馥郁的香气熏得我一时不辨方向,只随着这大轿忽忽悠悠一阵晃,波涛中起伏一般。   少顷,轿稳,落地。   轿帘从外被人揭开,一只净白修长的手伸了进来,春风扑面,有个温和的声音低低道:“觅儿。”正是小鱼仙倌。   我将手放入他的手心,被他一把握住轻轻一捏牵出花轿。   顿时,仙乐齐响,天籁奏明。彩蝶绕梁而飞,仙鹤交颈起舞。   我与夜神比肩而立,隔着喜帕望向他,但见她头戴玉龙冠,身着簇新大红喜袍,乌眉水眼,面容雅润,泛着珍珠一般淡淡的光泽,与周遭喧闹哗众色彩浓烈的装饰形成鲜明对比,像是浓墨之中的一滴朝露,固守清净本心,丝毫不被周遭所云然。   他含笑看着我,庄重执起我的手,一路穿过前来观礼的六界诸仙向殿首行去。许久不见的梅花魇兽脖颈上亦系了团红色的花球跟在我身旁,时不时低下头用头颈贴着云砖地面偷偷地从喜帕底怯怯向上看我,见我瞪它方才蹦蹦跳跳继续跟着走。   一路行去,殿心两旁几案成排水酒坛坛,各界神仙聚首,连鬼界幽冥司的诸位阎罗也受邀在列,坐于天帝右下首端。   天帝端坐殿首,金冠云袍,神色隆重,眉眼略一低,看见我和小鱼仙倌牵劳的手欣慰地淡淡一笑。   天帝身旁站着的月下仙人亦低头看了看我和小鱼仙倌牵得牢不可破的手,又看了看我们并肩亲密无间的距离,满面拧成一团苦瓜,眉间拢起的褶子沟壑分明,紧得夹死一两只蚊蝇想来不成问题,少顷便听他用密语传音与我道:“小觅儿,你怎可喜新厌旧移情别恋忘恩负义红杏出墙抛弃糟糠?!这叫我家苦命的凤旭可怎生是好?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我密语一咳打断狐狸仙诗兴大发的碎碎年,关切与他道:“月下仙人莫要激动,且坐下慢慢说,站着说怪累的。”   狐狸仙神态纠结了一番,密语道:“我是来主婚的。不能坐。”   我默了默,实在看不出狐狸仙方才那番慷慨陈词的架势是用来主婚的……横竖瞅着倒像是跟棒打鸳鸯的棒槌。   天帝胃炎扫了眼宾客盈盈的大殿,转头低声问狐狸仙:“怎么不见旭凤?”   月下仙人看了看我,道:“天界盛事,门庭拥堵,旭凤想来正被堵在赶来的半道上,不若再等等。”   好牵强的一个理由,天帝轻轻一蹙眉显然对于狐狸仙抱怨天界路况的说辞不甚满意,直接道:”不等了,开始吧.”    狐狸仙还想说什么却被天帝挥手阻止,于是只好端起主婚人的架势,唱喏了一句:”礼乐起!”一时间阳春白雪的天籁之音顷刻变作吹拉弹唱的喜庆之乐,周遭众仙家看着我和夜神啧啧赞叹,,”好一对璧人!”    ”新人拜天地!”   小鱼仙倌携了我的手向着天帝一拜,后又转而向着诸位青面獠牙的阎罗一拜,天为天帝,地为阎罗,自古不变。   “新人拜高堂!”   小鱼仙倌母亲早已仙去,只剩的父亲天帝,故而这第二拜还是拜的天帝。刚抬起身,便听小鱼仙倌道:“父亲于润玉非但有生养之父子情,”兼有教诲之师生义,更有指婚之赐缘恩,非二拜不足以尽我内心之感激,今日大婚之喜,特以清水一杯敬父帝,聊表润玉寸心。”   天帝接过小鱼仙倌手上变幻出的青玉耳杯,欣慰道:“难得润玉有心。”继而仰头将其间见底清水一饮而尽。  “夫妻交拜!”婚典继续,这一拜之后便是礼成,我心下一时惴惴,只听得狐狸仙不甘不愿将“夫妻交拜”四个字字字拖了长音念,一个字倒念得比一句话还要长。  话音刚落,便听得殿门一阵惊响被一股股如起来的劲风隆隆推开,诸神回头,我一把揭开喜帕。  “且慢!”  凤凰一身银蓝锦袍迈步入殿,与满堂满殿如火如荼的喜色赫然相冲,桀傲不屈尽显期间.  “旭凤!”天帝声音一沉,“你这是做何?”  凤凰将手边提着的人往殿心一丢,诸人方才注意到他竟是单手擒着一人入内的.凤凰长目一翕锐利扫过,抬起手中长剑,直至小鱼仙倌,“父帝怕是问错人了。应该问问夜神想做何才是!


          IP属地:上海142楼2011-07-26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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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鱼仙倌看向殿心被缚之人,神色不变,只是面上流光黯了黯,“火神这是何意?”  凤凰斜睨他,并不答言,只是对着跪伏在地上的人命道:“烦请太巳仙人抬起头来。”  众神听他喊出此人名号,不禁大惊,纷纷投以注目,但见那人跪直身体将头抬了起来,虽散发且面有错落伤痕,仍叫人一眼便赫然认出了这个手握一方重权兵力的天将太巳。  “夜神大婚之日,倒不忘调兵遣将。此处迎亲嫁娶好不热闹,彼处却趁诸仙赴宴守卫空置之际派太巳现任窃取帝玺天印,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话一出,平地惊雷。殿中诸神皆哗然,皆将目光转向小鱼仙倌,惊疑不定。  众人皆知天兵天将共分八房,其中东、南、西、北、东北五方为火神掌握,其余东南,西北,西南三方为夜神所辖,而太巳仙人便是东南方主将,平素忠心耿耿追随夜神,今日被擒,幕后指使之人不言自明。  “殿前迎娇娘,殿后布大军,此时,这九霄云殿周遭已埋伏了十万天兵天将。”凤凰一字一顿,落在空寂的大殿之中叫人心惊肉跳,“时辰一到击鼓为令,直取天帝,夜神说是与不是?”  小鱼仙倌终于面色一沉,嘴角抿起。  凤凰指甲一弹,一个光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乐司背后的大鼓,一声闷响未落,乌压压一片神将皮奎带甲持戟佩刀腾云驾雾涌入点钟,却在瞧见殿心被俘之人以及殿中情势之后戛然而止、不知所措。  “来人!将夜神拿下!”凤凰一声令起,两个虎虎天将便冲入店中,一把擒住小鱼仙倌,将其手臂反剪至身后,押住他的肩头。  凤凰则几步上前将我护与他的身后。  “润玉,你可有何说法?”天帝绷紧眉目,倾身,看着夜神,满目失望震惊。  小鱼仙倌一身正喜红袍,映得面如冠玉眉眼入画,虽然被缚仍挺拔毓立,发冠束的发丝一丝不乱,淡然笑了笑,直视凤凰,“无它。成王败寇,棋差一着,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IP属地:上海143楼2011-07-26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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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小鱼仙倌淡然道:“无它。成王败寇,棋差一着,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凤凰气定神闲看着被捆金绳束缚了灵力的小鱼仙倌,“黄雀之说差矣,夜神今日只是作茧自缚罢了。”  小鱼仙倌笑了笑,轻轻一摇头。  “我等效忠夜神,愿为夜神肝脑涂地!”不知方才涌入的天兵天将之中是谁高喊了一声。刹那,一呼百应,众人冲向在座诸神,欲擒拿众仙以作人质,在座之人多文仙,自然抗不过这蛮力天兵,一时慌乱。  须知,凤凰又岂会无备前来。但见他眸光一闪,一声屠火令下,殿外涌入数倍于方才之兵以遏制夜神叛乱之属,一时间,觥筹交错的喜宴变作刀光剑影的沙场。  天帝大怒,一拍金銮扶手欲起身呵斥,岂料,还未站直身子便突如其来踉跄跌回座椅之中,方才回神,瞠目惊怒叱夜神:“你适才给我喝的什么水?!”  小鱼仙倌不紧不慢道:“不过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脱力两个时辰。”  “你!……”天帝睚眦崩裂,气极无言,月下仙人一把搀扶住天帝,愤怒望着小鱼仙倌谴责道:“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你这般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就不怕天谴!”  小鱼仙倌淡淡看了看天帝,道:“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天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若非为了当年与魔族一战,又岂会将我召回?前有强行拆散花神与水神,指婚风神以致花神神伤灵减为天后毒计所毁之过;后有强夺我母毁其与东海鱼王之子姻缘后又将其抛弃,任由天后杀戮之恶。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 。”  天帝颜色尽褪。  “润玉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回馈于母亲生养之恩。” 小鱼仙倌双目明且静遥遥看向我,一袭浓烈的红色亦无法掩盖他由内而外的月白风清,“今生无愧,唯欠一人。”  我澄澈地看了看他,垂下眼睫转而看向殿中你来我往拼作一团的神将们,须臾之间,有人灰飞,有人湮灭,夜神之兵势头减弱,火神之将却越战越勇,胜负已见分晓。凤凰不动声色挡在我眼前,“莫看,当心刀剑无眼。”顺势伸出手隔开一只斜刺而来的长矛,一掌击出那个以卵击石的偷袭天兵,掌心之中业火熊熊,不费吹灰,那个叛乱之兵已顷刻燃烬。  我水波不兴看着他柔韧宽阔的肩背,再顺着他的动作细细看向他的手掌,看向那掌间的火焰,三年之中,我反复看着这双手,一勾一划每条纹路都清晰铭记于心,好叫自己清楚地记着,就是这双手,就是这指尖的红莲业火夺去了我唯一的爹爹,烧烬了他的七魂六魄。  小鱼仙倌方才说了什么我皆听不明白,我只听见他句末不浓不淡加了重音的四个字:“生养之恩”。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周遭声浪渐褪,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那日的倾盆大雨雷电交加,我被雨声惊醒,只一眼,倚在床头阖眼小睡的爹爹便睁开倦意浓浓的双目,蔼声道:“ 再睡睡,我去与你端药。”


              IP属地:上海144楼2011-07-26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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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没有,床下找,还有厢房外面!一定在的!”我嚎啕落泪,巨痛不止。   “在找什么?”有人踏了进来,颀长的身子,赤金的袍。   旭凤?   我泪眼朦胧顿在那里,万物静止。   “找心……天帝……天帝陛下……仙上要我帮她找心……她说她的心掉了……”那仙姑哆哆嗦嗦,魂不附体   “觅儿,怎么了呢?”   海市蜃楼一瞬间轰然崩塌,凤凰从来不叫我觅儿……胸口又被剜了一刀,血肉模糊……我纠结拧曲着双手,喉头里胆汁破裂一样的苦。   “好苦,好痛!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失措无助地看着他。小鱼仙倌压住我的手,将我抱进他怀里,拍着我的背,轻声道:“不会的,有我在,觅儿如何会死呢?况且,我们还要携手千年万年几十万年,便是天荒地老也不够。觅儿只是睡了太久,身子难免有些不适。”   我挣开他,“不要碰我,我好痛!”   “哪里痛呢?”小鱼仙倌温和地看着我,“我给你渡气,用元灵帮你镇痛好不好?”   我捂着胸口,只觉得那痛从胸口处泛滥,直达四肢百籁,针砭刀刺一般,说不出哪里痛,却又处处都痛,我蜷紧身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里痛……好苦,嘴里都是苦的。你救救我……”   小鱼仙倌笑了笑,“吃糖便不会苦了。”他随手变幻出一颗冰糖,亲手喂入我的口中   那糖在我舌尖化开来,化成一股黄连汁水般,只觉喉中更涩更苦,苦得我夹紧了眉头将它吐了出来,却见那糖已被染得血红。原来,只有爹爹的冰糖才是甜的。可是,爹爹早已不在了……   小鱼仙倌看着那颗染得血淋淋的糖,眉间隐忧连连,伸出手将灵力注入指尖缓缓摩挲过我的后背,“觅儿莫怕,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哽咽啜泣着,直到喉头沙哑发不出一点声音,那泪水仍扑簌簌地往下落,似乎永无枯竭之日。   小鱼仙倌取了枚凝神金丹用蜜糖水和了让我服下,渐渐平复了我错落起伏的喘息。只觉着轻飘飘地越来越倦,我缓缓地睡了过去,却连梦里亦是如影随形的痛楚。   不晓得睡了多久,睡过了日,睡过了夜,睡去了那些痛,睡得那些苦从我的喉头一直渗到最细的头发丝里,丝丝分明,纤毫毕现。  再次醒来,又是一个春天,和煦的春光透过窗棂铺洒进来,庭院里有鸟声婉转私喁,有人背对着我在屏风外抚琴,高山流水泠泠淙淙   我赤脚起身步出屏风,越过那个抚琴的人,推开窗户,暖风夹着丝丝云絮扑面而来,廊檐下一对凌雀正在衔泥筑巢,扑棱着翅膀忙忙碌碌,时而亲昵蹭蹭对方以示勉励,时而又唧唧喳喳吵闹不休,似乎为了一根稻草的放置而起了分歧,见我望着他们,忽地止了争吵,将脑袋怯怯藏在翅膀下偷偷透过羽毛的缝隙看我。   “觅儿,你终于醒了。莫要再这样睡下去,好吗?我好怕自己还未来得及将你娶过门,还未来得及好好爱惜你,你便这般睡到了地老天荒。”   我不敢回头看那抚琴人……其实也不然,我只是不敢看见那琴,曾几何时,亦有个清傲的人背对着我抚琴。最后,那琴,断了;那人,走了。   我摸了摸脸颊,干燥没有一丝水渍。原来,眼泪也会逆流,它们在我的胸口逆流成河,面上却再也流不出一点一滴。   小鱼仙倌从身后抱住我的腰,将下颌轻轻放在我的肩上,潮湿的鼻息羽毛一样扫过我的颈侧,“觅儿,你看,花都开了。我们何时成婚?这个春天好不好?”  我微微错开身子,没有答话。   是呀!窗开了,花亦开了,却为何看不见你?


                IP属地:上海147楼2011-07-26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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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7 04: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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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仙上体制阴寒,此处燥火旺盛,实在不宜久留,望仙上速归。若是仙上有个闪失,恐又要叫天帝陛下心伤忧虑了。”   我挽起袖口,抹了把额头上争先恐后奔出的汗珠子,扇着面孔:“不妨事。就是热了些,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你且放宽心,天帝政务繁忙,分不出神来计较这些琐碎小事的。”   离珠是小鱼仙倌派来服侍我的小仙姑,万事皆好,就是小题大做这点很是要命。而且事无巨细总喜欢拿来碎碎念一番,张口闭口总要劝诫于我,一般说话皆以“恐怕又要叫天帝陛下心伤忧虑”做结尾陈辞。便是我平常若走神发呆时间长了些,她亦要忧国忧民一脸肃穆地来打断,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唯恐我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一般。小小年纪便学得这个模样,将来老了成了仙婆婆以后还指不定怎么啰嗦。   我摇摇头替她叹了口气。   不想离珠见我叹气,立刻面上一忧如临大敌,严阵以待道:“仙上在叹什么?恕我多嘴劝一句,有些事过去便让它过去了,凡间俗人都晓得做人要朝前看,更莫说仙上修行了这许多年如今是个上位之神,想开一些,便是知足常乐,况且天帝陛下待仙上一心一意体贴入微,从无往任天帝雨露均沾之恶习,仙上若再心中记挂别他,便是我这等随侍都要心寒,莫说是天帝陛下……”   我的头又如惯常一般突如其来袭上一阵穿刺疼痛,掏了颗糖含在口中,打断她道:“这里暖和,我再坐坐,你且先回去替我把魇兽喂喂饱。”   “仙上……这火焰山顶老君丹房外,你说暖和?还有,那魇兽食梦,离珠却上哪里寻这许多梦境喂它?”她面目扭曲,跺了跺脚。   “这魇兽跟了我这许多年,不挑食,你随便塞把草叶或竹子喂它皆可。”离珠还待再说,被我挥挥手封了口,只得嗔视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身退去。   今日太上老君出关开丹炉,我老早便探好消息特意寻了过来,哪知离珠这个小太婆一路跟着也来了,幸而现下将她打发了,落得我耳根清净,连丹房外的腾腾热气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午时一到,听得兜率宫里厢金钟长鸣,我整了整衣饰,递了张拜帖给看门仙侍,不消片刻,这仙侍便回返来,恭恭敬敬将我迎了进去,低垂着头,瞧都不敢瞧我一眼。   据离珠说,那日,小鱼仙倌一挣脱捆金绳束缚后,便趁诸仙众天兵天将失神混乱之际一举拿下了天帝,一时掌控了场上主导之势,而火神之军失了主帅一时群龙无首被夜神之师以少克多奇迹般制伏。一役大胜之后,天界召开论法大会,会上小鱼仙倌列出天帝一十八条罪状条条入理,加之其平素德行口碑又好,诸仙皆信服,遂推为下任天帝。而原天帝此后便被小鱼仙倌流放至神霄九宸岛上颐养顺带一日三省。   谁做天帝我皆无所谓,只是我自从被上任天帝封了水神之位后,如今天界诸仙见到我皆要恭敬客套一番面上却总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倒似我是头洪水猛兽一般,叫我难免觉得有些挫败之感。   穿过迷踪复杂的八卦庭廊,还未入正厅,便险些被个端着香炉药童打扮的仙侍给撞倒。   “你且看路仔细些!”给我引路的仙侍眼明手快将要香炉一把隔开,动作娴熟流畅,想来习以为常了,口中还不忘嗔怪道:“总是那么毛毛躁躁的。”


                  IP属地:上海148楼2011-07-26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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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光公子?!”   我掸了掸衣摆香灰正待抬脚入正厅,却见那冒失的仙侍瞠目结舌杵在我面前,一声叫唤倒叫我有些许耳熟。   “咄,什么陵光公子,还不快快拜见仙上。”引路的仙侍扯了扯他的袖口。   “仙上?”那仙侍怔了怔。   我仔细看了看此人的面目,唔,不正是当年那个教我吃喝嫖赌乃人生四大乐事的山匪土地仙吗!难得瞧见一个敢直视于我的熟人,心下一时十分亲切,遂颔首热络客套道:“土地仙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呵,真是陵光公子!小仙不识,不想陵光公子竟是位仙上,失敬失敬。”土地仙连连拱手对我作揖,一五一十恭敬回道:“小仙这些年尚且安好,此处虽热倒也不坏,随便拾些老君炼丹剩下的残渣炖了服食也可长上一甲子功力。可说是因祸得福。”   又道:“倒是发配小仙之火神,哎,想来是陵光公子的挚友吧?不意竟出了这般大事。还请陵光公子节哀顺变。对了,小仙品阶低见识不多,冒昧一问,陵光公子既是位仙上,不知司掌的是什么?”   我顿了顿,淡淡道:“司水。”   “水神!……火神……原来就是……”土地仙脱口而出,看我的目光也变了,与那些仙家看我的眼神一般无二。   我从袖兜里摸了颗麦芽糖放入口中,将土地仙震惊不可置信的目光抛于身后跨步入厅。   兜率宫正厅内,老君正揭了帘子自后院丹房里步出,见了我疾走几步拱手道:“水神有礼了。”给我让了座后,谴了左右童子下去看茶,伸手顺了顺下巴上一捧瀑布花白胡子,挑了里面一撮微微焦黄卷曲的捻了捻,不疾不徐道:“水神此番远来登门不知有何见解?”   不错,这老儿直截了当的性子我喜欢,倒省了你来我往那些冗繁的客套话。我看着他那撮显而是炼丹时候被烧焦的胡子酝酿了一番,道:“小神素闻老君之丹乃天界一宝,小则可使人化腐生肌驻颜回春,大则可凝气聚魂活死人消百病。”我顿了顿,转而看着他脑门上一抹没擦干净的火灰,继续道:“更有甚者,我听闻老君还炼得三颗九转金丹,可回仙魂延神命。小神此番来,正想问老君讨得一枚这九转金丹,不知老君能否割爱相赠?”   太上老君手上一住,捏了胡子顿在那里,显而是颇有些意料之外,脚边的青牛坐骑亦抬头看了看我,“哞”了一声继续打盹。   我等着老君面上惆怅、纠结、扭捏、割肉、狰狞、不舍、无奈、矜持各式表情轮番交替过一盏茶的功夫,又等着他面上矜持、无奈、不舍、狰狞、割肉、扭捏、纠结、惆怅走马灯地替换过一炷香的功夫,可算见他放下了胡子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慢悠悠道:“此丹之效未有水神说的这般神奇,不过世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罢了。须知神有七魂七魄,合为四十九周天,除非尚留一魂一魄抑或是肉身尚在,用了老夫这金丹恐怕有些功效。”他看了看我,道:“水神讨要这金丹怕不死想要将先水神唤回?恕老夫直言,先水神魂魄尽失肉身已逝,便是这金丹亦是回天乏力。”   我握了握杯身,复又松开,“先父仙逝已久,我已不奢求回天。今日登门求取金丹乃是做他用……盼得老君赠丹,锦觅必定千恩万谢,他日若有锦觅可相助之处,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老君踌躇了约莫一弹指,道:“须知此三枚金丹耗尽了六十甲子方才得成,水神且容老夫审思慎度一日,明日再来。”   我亦知晓这金丹炼了三千六百年方成,十分稀罕,不得勉强老君,只得临走告辞时一步三回头将这兜率宫的门匾殷殷切切望了又望。   回到璇玑宫已是夜阑人静时,小鱼仙倌的窗口尚且透出些许摇曳的灯火,想来还在阅览各界奏请表书,我轻手轻脚从他门前越过打算低调地回房,不想刚推开门便听得小鱼仙倌在我身后道:“觅儿,你回来了?”   我心下叹了口气,回身,“正是。小鱼仙倌也还没睡呢?”   他走上前来,拂去我发梢的露水,微微一笑,“你未归,我如何睡得踏实。与你说过,唤我润玉便可,两个字可比四个字唤起来便当许多,你说是与不是?”声音柔和倒有些许诱哄的味道。


                    IP属地:上海149楼2011-07-26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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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咳了咳,垂目道:“天帝的名讳怎可轻易叫唤,我以为不大妥当。”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心,道:“你与我若再顾虑这些规矩,倒显得生分了。”   我含含糊糊应了一句,“我有些困乏了,你也去睡吧。”   他低下头淡淡注视着我的双目,状似不经意道:“听说,你今日去了兜率宫求取金丹?”   离珠这个大舌头!我垂目看着脚尖道:“不过随便逛了逛。”   小鱼仙倌轻轻“哦”了一声,又道:“不知觅儿要这九转还魂金丹做什么?”   我讷讷闪烁了一下目光,回道:“我命里带灾,想来这金丹放在身上也可算个保命之物以备不时只需。”   小鱼仙倌抬头看了看星子,复又垂头看我,道:“觅儿若想要什么,不妨与我说,或许我能帮上一二也未可知。”   我猛地抬起头。   他握了握我的手心,放开道:“夜深了,你去歇息吧。”


                      IP属地:上海150楼2011-07-26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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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章  第二日,我吭不啷当挨到辰时方才去叩那兜率宫的门。看门小侍将我引进门时,老君正在丹房内守着哔啵作响的丹炉如火如荼地炼药炼到高潮迭起处,我不便打扰,便默默守在一旁流汗,直到老君尽兴回身看见我冷不丁地抖了抖胡子时,方才与他招呼道:“不知老君昨日考虑得如何?”   他抖了抖袖口的药渣子将我带离药房,一出门站在院中便道:“水神诚意相求,若老夫不允未免悭吝,只是,这金丹统共只有三枚,若今日水神轻易得去一枚,只怕其他仙家风闻之后亦要来讨,老夫却如何应对?”     我心下一咯噔,凉了半截。     “不过,今日天未明时天帝亲自来了趟兜率宫替水神说了些话,老夫想想亦有些道理,倒不妨允水神一枚金丹。”不想这事竟有转机,我一时柳暗花明又一村地心中一热,对小鱼仙倌升起一丝愧疚……     “如此,真要多谢老君慷慨相赠了。”我忙不迭拢了袖要作揖。    “水神且慢谢。”老君摆了摆手,一捻胡须忽又峰回路转道:“虽说金丹可赠,只是却要叫水神拿一样东西来换取,也好叫老夫今后应对讨丹之神有个说法,不落人口舌。”   “只要是属我所有之物,老君尽管开口,为此金丹锦觅愿倾其所有。”   太上老君沉吟片刻,笃笃定道:“水神今日若愿以自身六成灵力交换,此九转金丹便赠与水神。”     “好。一言为定!”我舒出一口气。     老君却面色一惊,张口愣在那里,像是被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突袭了一般。我心中不免纳闷,唯恐他反悔再说出些什么,连忙道:“如此,现下我便去丹房中提了六成灵力注入老君八卦炉之内,可好?”     那老儿一脸悔不当初,作痛心疾首状沉重点了点头。     所谓九转金丹,原来一点也不金,不过汤团一般大小的泥丸子一颗,一不当心落进土里怕是寻也寻不着,此刻捧在我手中却是比金子还金贵,我小心翼翼用绸子将它包好揣入怀中别过老君。   太上老君送我至门前还一脸依依不舍反复叮嘱我:“木克金,这金丹遇木即化,水神可要稳妥保存,莫要大意,切记切记。”     虽说我自那日睡醒之后灵力便增长了数十倍,想是爹爹说的那迦蓝封印已破,然则一气儿丢了六成的灵力难免叫我脚下虚浮有些空荡荡轻飘飘之感,我强自克制了不适之感,揣着金丹便往魔界飞,路途虽远,身上虽空乏,口中却没了往日那么浓烈的苦味,今晨到如今晌午时分我竟一颗糖都没吃亦不觉着有何不适。     堪堪飞抵忘川边上,便见着那撑船的老爷爷披戴着蓑衣斗笠泊在岸边,“姑娘,可是要渡河?”   我拿了棵灵芝递与他,“这位老者,我不过河,只是有紧要之事向你打探,这棵灵芝便权作问资。”     那老爷爷拿着灵芝端详了一番,突然惶恐道:“这可是花界的圣草!姑娘要问什么,老夫如若知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圣草太贵重了,老夫受之有愧。”  


                        IP属地:上海151楼2011-07-26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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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妨,圣草若无人用也不过是棵杂草而已,老爷爷只管收了便是。”   老爷爷淡定看着我,像是参透一切般了悟,“姑娘要问之事怕是老夫回答不出,故而这圣草更是万万收不得。”停顿了一下,又道:“姑娘可是要问当年与你渡河的那位公子?”   心中一击,那痛楚便顺着血脉蔓延到了细密的发丝之中,根根作疼直至发尖,鲜明地倒像是血珠一滴一滴从那发梢倒流了出来。     我茫茫然看着起起伏伏的船沿,“不错。这忘川是幽冥渡口,爷爷可曾见过他的一丝一缕魂魄自此处出现过?”     老爷爷叹息一声,“姑娘知道,这魔界幽冥仅渡凡人鬼魂,便是生平积了些善德的凡人亦走天道断然不堕地狱,何况那公子乃是一位尊贵之神,生来便是超脱六界不堕轮回的,魂魄又如何会现于此处?姑娘怕是找错地方了。况且……”他住了住,像是不忍看我一般回身对着虚空浩渺的忘川,“说句不中听的话,五行之道相生相克,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水火便是对冲相克,姑娘之水刃刺入了那公子火灵精元之中,这公子的魂魄想来断无可能存下一丝一毫……”     我吞咽了一把糖,倔强地扬起头,“不会的。他的魂魄一定未尽!他说过,他要杀了我。我如今还好端端站在这里,他是个永不言弃之人,说过的话必定会做到!他一定会回来亲自杀了我的!我相信!”     冥冥之中,我知道,没有任何依据没有任何线索,但是,我就是知道!   午夜梦回,总是遥遥望见这忘川的渡口有个身影在等我,一颦一笑一抬手皆在回首一瞬之间……   我抬脚毫不犹豫涉入忘川之中,任凭那些哭喊狰狞的鬼魂缠绕攀附上来,瞬间汹涌而至将我半身浸没,我用手分开这些丝丝缕缕的魂聚之水,细细分辨筛寻这水中的魂魄,我坚信,只要我找,不停地找,便是这忘川之水由千千万万亿亿滴魂魄所聚,我亦能从其中找见属于他的那一滴。   “姑娘,哎!你这又是何苦?”那老爷爷伸手便要拦阻,被我一把推拒,只得坐回船头,连连摇头,“听老夫一句劝,情之一路,崎岖险阻凶险非常,乃是一条不归之路,迷途知返方为正道,姑娘这般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却是害己又害人。”     不是的,这老爷爷说的不对,什么情什么爱?我只是中了降头,不知为何自从那日睡醒之后我便诸事不受自己控制,常常一门心思地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胸口常有怪异的憋闷之感……这降头术连小鱼仙倌这般仙术都解不去,我只能朦胧地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点一滴地病入膏肓……   不晓得找了多久,看不见日头看不见月亮,满目皆是那些流动叫嚣的魂魄,我强聚着阴阳之眼分辨他们,一直看一直看,看到双目肿痛,我伸手揉了揉眼皮继续聚精会神找寻。我不能睡,不敢睡。我已经睡去了两年光阴,如果再多睡去一夜,我不晓得是不是就会错过他的魂魄,我好怕,从未如此地害怕……     “觅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刺目的白光划过,我揉了揉眼睛茫然转过头。   还未分辨出什么,身体便被大力地拖曳出忘川,他将我提起,复又重重地一掼,弃在岸边,“你看看你自己的手!看看你的脚!你是在糟践你自己还是在糟践我?!”     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只不过是被那些鬼魂咬噬得胀红添满了血口而已,脚下也仅仅只是麻痹淌血伤痕交错而已,这些并没有什么的。小鱼仙倌未免小题大做了一些。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动怒,仿佛我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祸,其实,那个滔天大罪我两年之前便早已犯过了,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若非我及时找到你,再这样泡下去连你自己的魂魄也会被吞噬?!”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双拳紧握居高临下怒视着我,像是气得不轻,“你这是为了他吗!你为了他连灵力都不要,连这噬命的忘川都敢跳!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是你的弑母仇人之子?”  


                          IP属地:上海152楼2011-07-2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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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捂着脸,双手肿胀得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一般木然,“可是我克制不了,你晓得我中了降头术,我一日也不敢忘记是他杀了我爹爹,可是那降头术总是操控着我,叫我停不下……”我茫茫然喃喃重复着,声音低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我忘不了他……我明明知道是他杀了我的爹爹……可是,睁眼闭眼都是他,我很想很想他,想到一寸一寸连头发丝都是痛的……” 我无助地抬头抓住小鱼仙倌的袖口,“他还能活过来,对不对?只要他活过来,我是不是就可以解了这降头术?”     他僵硬了片刻,在我恳切的目光下弯腰将我纳入怀中,轻柔的动作与他适才忿怒的言语截然相反,半晌之后头顶心传来 丝幽幽的叹息,“他死了。再也无法活返。”他轻轻抓过我的手停在他的胸口,“但是,你还有我,不是吗?你听见里面的跳动了吗?每一下都是我在等你回头的呼唤。”   ……     我竟夜竟夜无法入眠,整碗整碗吞噬着蜜糖,再也戒不掉,除了糖吃什么都是苦的,连水都是涩的。     小鱼仙倌看着我防着我,再也不让我踏入忘川之中。但是,我对他说我不入忘川,只求他让我在岸边看一看就好,只要让我看一看我便不会那么难受,他便再不阻拦我,只是那魇兽却再也不离我半步地跟着。   今晨偶或路过凡尘俗世,听见两个垂髫小儿蹦蹦跳跳在唱童谣,“祈雨要上水神庙,不奉茶水不奉香,一罐早春三月蜜,灵验赛过万两金。”     我付之一笑,黄金怎么比得过糖呢?我如今才晓得,糖是万能灵药。   光阴变得很长很长,长得让人难以忍受,小鱼仙倌只要从公文之中一脱身便来与我作伴,但是,抚琴、下棋、修炼,再没一样能叫我提得起兴致,除了去一去忘川,我便将自己关在厢房里画画写字,一直画一直画,相信终有一日我可将这世上最后一张宣纸用尽……不晓得是不是耗尽了这世间所有横横竖竖的丝,我就可以断了心中的那段思?   花开了,我就画花;     花谢了,我就画我自己;     你来了,我当然画你;     你走了,我就画一画回忆。
                            


                            IP属地:上海153楼2011-07-2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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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7 04: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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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千须臾。   十年,一千零九十五万须臾……画尽了万张纸,方才挨过。   我驻足在忘川边,漫无目的地望着虚空的川水,一望便是半日。渡船的老爷爷将旱烟杆在船沿磕了磕,清了清沧桑的嗓子,不经意道:“老夫近日除了姑娘外,夜里倒是常见着一人,此人除却十二年前见过一次,最近倒是夜夜都从这忘川口坐渡船到对面的魔界去。”   “哦。”我淡淡应了一句,我素来并不关心周遭物事,只是不好辜负老爷爷找我聊天的兴致,便漫不经心附和问道:“不知是何人?”   “老夫只是个撑船的,不识得这许多人,只是那姑娘一身衣裳倒是有些与众不同,遂留下了印象。”老爷爷吧嗒了一口烟圈,缓缓道:“她的披风为百鸟艳羽所织,裙摆甚长华贵非常,想来应该位阶不低。”   穗禾?   我不答话,低头沉吟片刻,实在想不明白这穗禾公主频繁出没魔界幽冥所为何事,遂作罢。   是夜,小鱼仙倌公文繁忙不得空来监督我就寝,左右我也睡不着,索性用瞌睡虫迷晕了看管我的离珠,又用离珠香甜憨实的梦境引诱那饥肠辘辘的魇兽去食,摆脱了这两只后,我便飞去了忘川,付了少许渡资后,老爷爷稳稳当当将我渡至对面幽冥入口处。   我忍着四周绿幽幽狼眼睛一般忽隐忽现的冥火在岸边喂了大半宿的蚊子精,可算遥遥见得远处一道霞光落,老爷爷又渡了一人过来。我将自己的身形隐了,蹲在艾叶丛中,果然见那穗禾一身霓裳羽衣下了船自我面前行色匆匆走过,直奔幽冥深处而去。   我自失了六成灵力以后,身上气息便消减了许多,况,我本性属水,一入夜气味便融入了更深露重的夜色之中根本分辨不出来,遂,我隐着身形跟了穗禾大半路也未引起她的察觉。   但见她一路疾行,避开鬼怪妖精出没的熙攘处,专挑僻静猥琐的小道绕了走,行走之间神色警惕,时不时不忘左右前后看一看,这般模样,我一看便知多半有猫腻,不是去偷东西便是去偷情,总归离不开个偷字。   最终,见她鬼祟停在一棵树桩跟前,再次左右确认无人后,伸出右手,用食指尖沾了边上草叶上的露水沿着树桩的年轮细细描绘了一遍。少顷,便见那木桩轰然从中间对半开裂,现出一条鬼火憧憧的通道,穗禾一闪身便钻入其中,那木桩眼看便要迅速合拢。   我急了,半路跟丢可就前功尽弃了,赶忙上前要扒开那仅剩了一条缝隙的木桩,岂料还是慢了一步,眼见着那木桩在我面前合拢得严丝缝细痕迹了无,我正待照那穗禾适才所做依葫芦画瓢一番,却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便疾疾竖起耳朵,用了些法力趴在木桩子上凝神倾听。   有两个说话的声音!一男一女!   女的是那穗禾,男的……苍老浑厚地陌生,我提起的心又沉沉地溺毙在深潭里。   “老君那里倒是有灵丹……只恨我不便问他讨要,六殿知道,座上的那位心有七窍,盯得紧,我若问老君讨丹,他必定不出半日便能知晓,届时此……败露无疑……这是花界的灵芝圣草……过去,花界长芳主曾让我鸟族蒙冤百年,心有亏欠,我此番问她讨要此草,她便不好推拒……但是,她手上也不过仅有三株,还是过去先花神留下的,如今能种出此草的……除了……别无他人……此女既痛下杀手,又如何……”   “如此,只好拿这灵芝圣草先行吊着……其余也无法……倒是难为穗禾族上一片痴心四处奔波……”   两人对话饶是我用了法术亦听不是十分真切,时断时续。   “穗禾要多谢六殿才是,此番若非六殿于混乱之中眼明手快,又如何留得住……”   “非也,幸得……不同于一般……七魂七魄,尚多一魄……为……盘轮回所用……穗禾族上近日频繁出入可有注意周遭异样?”   “穗禾惯来小心,但不知为何今日心中一直惴惴难安,还是先行一步……这秘道外未设结界是否不妥?”


                              IP属地:上海154楼2011-07-2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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