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环走出那殿门的时候,的确长舒了一口气。
正是六月的午后,宫里稀落着,没有什么人。谢连环让随从的侍卫都退下了,自己在院里行着。暑气很重,直传过衣袖,热汗和冷汗交织在一起,一时不知是什么况味了。谢连环走了不久,就觉得乏了,坐在一处凉架下面歇息。那凉架上长着密密的凌霄,使酷暑只剩下稀薄的光斑,映在艳红的花上。花儿倒不怯暑,兀自开得艳丽。谢连环坐着看那花,心中突然觉得疲惫无比。
那么大个家,近百年基业一朝烟散。难怪以前父亲总想抽手,最终还是晚了,折了一世精明。好在自己设计,知道吴三省勇毅有余智谋不足,将吴三省约出来决斗,又将他杀死后易装成之。好在这两人本就长的奇像,谢连环才得以瞒过这些人。想起吴老狗与吴二白父子,谢连环还觉得心下悚然。只是好在吴家被这场大胜冲昏了头脑,到底无人发觉。谢连环斜倚在柱边,闭了眼睛,那些全家破亡的悲楚酸痛,连日来勾心斗角的疲惫忐忑一并涌上,觉得四肢都软痛了。那阳光却还在兀自照着,使得眼睑后一片猩红,既像那日的血,又像今日满架凌霄。
“三弟怎么在这里睡了?当心着了暑,身上又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