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铃响,刚洗漱完毕的陶德便向门口走去,迎接今天第一位客人。——现在我们暂且称他为德普。在看到来人的面孔后,德普不禁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位最近新上任的法官是如此英俊,甚至比他还要年轻几分。不知为何,在面对面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居然打了一个寒颤。
“早上好,德普先生。听说这里是全伦敦最好的理发店,可否请你为我效劳?”
这位年轻的法官微笑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如同雕塑一般精致,眉宇间充满了英气。他对待德普的态度是友好而平等的,并不像自己之前所遇到的权贵那样,面对平民时撑出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容。德普立刻感到轻松不少。“当然,莱杰大人,这是我的荣幸。”德普向他微微鞠躬行礼后,便将他请进了门。
“这里可真不错,干净整洁,” 法官莱杰在坐下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那盆小雏菊。”德普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台,小雏菊静静地靠在斑驳的墙边,散发着素净的香气,宛如一盏小白灯,映亮了这个阴暗而模糊的早晨。或许有些可笑,这份明亮与伦敦的气氛和德普本身是多么不搭调。“谢谢夸奖。”德普应允着,并为客人围上了披巾。
接下来的气氛是安静的,只听到剪发时发出的响声,似乎在啃噬着沉闷的空气。过了一会,德普打破了沉默。“伦敦的天气依旧是这么坏啊。” “的确,”莱杰闭着眼睛应道:“ 不仅仅是天气,伦敦城的治安也越来越坏了。层出不穷的妓女和罪犯,即使只有五分钟不在家就会被盗。老天,之前我可没有见识过这种事。”
你确实不会见过的。德普在心里讽刺地想,天知道那些官僚主义者干了多少罪恶的事,他们简直猪狗不如,若不是他们的肆虐猖獗,伦敦的现状也不至于如此。他突然想起,眼前的这位法官在上任前一直是以公正而闻名,以至于现在不少贵族阶层对他有所意见了。想要改变这个罪恶之城,你要做的还多着呢。德普拿来了别的工具,准备为他刮脸。
“对了,我曾听说一件事情,德普先生。”莱杰望向他:“在三年之前,这里居住着一个罪犯,他曾残忍地杀害了许多人,甚至联合一位女士将这些人肉做成馅饼出售——而他们大都是清白无辜的市民。这个人本该除以绞刑,可是却被他逃掉了。您有听说过这事么?”
顿时,手指的活动僵硬地停止了,就这么尴尬地滞在半空。德普心中感到一阵寒意,这寒意沿着他的血管冰冷到他的神经末梢。他从未想到会再从别人口里听到这事,尤其是从一个最有权势的法官口中得知!德普不自然地牵出一个微笑,努力使自己的手活动起来:“我从未听过这事,两个月前我才从外地回来。不过若真有如此,我想他也不会再来伦敦了。”
“说的也是,”莱杰沉吟道:“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将他捉拿到手。毕竟,我不会容许在我上任期间有任何不公正的案件出现。德普先生,如果你得到了什么线索,还请务必告诉我。”
“我当然会的,大人。”天知道德普已经假装了多久。接下来的时光是多么难熬啊,他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使自己夺门而去。终于,理发结束了,莱杰从座位上站起,满意地说道:“您不愧是伦敦最好的理发师,我想,下次有机会我会带我的家人也来试试您的手艺。”
“我很荣幸。”德普热情地将他送出了门。等莱杰走远了后,德普嘭地一声关上了门,随之瘫倒在地,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才不使自己因为过度的颤抖而晕厥过去。他感到此刻内心正在奔腾着一股血液的热流,他是如此愤怒,恨不得再次抡上他的剃刀疯狂地杀缪,让那温热的血流流经他的全身,洗刷他躁动不安的内心。看来,想要再次获得安宁的生活,他必须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