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一 天山雪莲
茫茫大漠,黄沙蔽日,满目荒凉中一道身影踽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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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妹,大哥有句话要告诉你,小易他……”“大哥,你不必说了,我不是孩童,小易对我的心意,我岂会不知?只是,从小到大,我只拿他当弟弟,再没有别的想法……不告诉他,只是怕他伤心。待他从天山归来,我便和他讲明。过段时日,他自会忘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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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呵,弟弟!若不是我恰巧听得你与大哥的谈话,你还要瞒我到何年何月?我对你念念不忘,痴心一片,到头来只换得一声‘弟弟’?!甘棠,你好狠的心!”心痛难禁,秦易对着空旷无人的大漠一顿狂吼,“可我……偏偏对你怨不起来……”
秦易虽在行路,却是恍恍惚惚,不辨方位,眼前脑海全是甘棠的一颦一笑。不知这般跌跌撞撞地走了多久,山势渐高,山上积雪也越来越厚。忽闻得一股极幽极雅的清香,让人不自觉地寻上前去。只见一朵碗口大的白花盛放在崖顶峭壁之侧,正随着山风轻轻摇曳,花瓣洁白如玉,娇嫩无比。“天山雪莲!”这天山雪莲极是珍贵,秦易想自己在天山呆过几年也未尝一见。不想在此见到,也算一场奇遇,不禁一阵惊喜。忽又想到那晚在舞雩台打下的赌,两人都未赌赢,却是言笑晏晏,略无嫌隙。此时已是物是人非,欢乐不再,不禁又是酸楚非常。甘棠那晚巧笑嫣然的模样又一股脑涌上心头,秦易心头一热,飞身上崖,要采那雪莲下来。
只见山崖直上直下,且处处积雪,经山风一吹,全结成了冰凌,滑溜无比,无从借力。饶是秦易轻功高强,也未免上上停停,出了一身冷汗。一路手脚并用,眼见攀上崖顶,触手便是雪莲,秦易一把采下,谁知心中一喜,便放松了警惕,一脚踩空,坠下崖来。那峭壁高有数十仞,如此跌将下来,不死也便终身残废。幸得秦易中途攀住一块突起的岩石,下坠的力道缓了一缓,不过落地的一霎,还是跌得昏厥过去。(注1)
不知过了多久,秦易隐隐听得有脚步声欺近。他浑身筋骨好似碎裂一般,疼得话也讲不出一句,更别提起身自卫。只见远远走来两个汉子,都做中原打扮。那两人一见秦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登时喜形于色。两人先试秦易气息脉搏,那秦易急中生智,使出天山老人的独门大法“龟息功”,立时止住呼吸脉搏,与死去无异。(注2)两人见秦易果真已死,便在他身上细细搜了一番,却是大失所望。只听得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这小子当真倒霉,还没找到东西就摔死了,说不得,只得我们兄弟俩亲自找寻一番了。”说罢,两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秦易隐隐觉得这二人与义父所交代寻物之事有所关联,可未及细思,身上一阵剧痛,又昏了过去。
待秦易再醒来时,已置身于一座小巧的竹屋之中。屋内摆设新巧,一尘不染,还萦绕着淡淡的草药香味;屋外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又似有溪水淙淙流过。秦易心道:“回疆哪有这番景象?倒像是江南风光了。我此刻,定是已上了天了。”又闻到满室草药香味,回想起甘棠精通医术,也总是带着一身药香,不觉又是心里一酸。忽听竹帘响动,只见一妙龄少女端着小碗走了进来。那少女约摸十五六岁年纪,两湾罥烟柳眉,一对剪水双瞳,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又隐隐透出一层红晕。温婉动人,灵秀非常。哪里是边疆女子,分明是江南烟雨养出的一位可人。她见秦易愣愣地盯着她看,早已羞得满面绯红,轻轻将他扶起,把药吹凉,送入秦易口中。却是一直低垂着眼,不与秦易对视。
喝毕药,秦易早已满腹狐疑,连珠炮似地开问。什么这是哪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云云,弄得那姑娘不知所措,半晌才缓缓答来。原来那姑娘名叫薛晴,祖上原是江南人士,其父为避仇家携其母移居到此,在天山寻了这么个神仙似的所在,她便出生在此。如今父母双亡。只因她今日出门闲玩,看见秦易重伤在地,便连拖带拽地将他救回家中。秦易听得那姑娘姓薛,心中便是一动。本想向薛晴询问《锦绣山河图》一事,可思及此事机密,此刻一切尚未查清,如此贸然询问恐泄露秘密;加之薛晴于他有救命之恩,这样直接询问不相干的事宜,恐怕她会寒心。当下打定主意,干脆在此处把伤养好,期间再细细套问。于是冲薛晴一笑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可我在此地并无亲友,天山之地,想也无甚医馆,我想……”只见薛晴对他羞涩一笑,旋即低下头,轻轻道:“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在此地把伤治好……”语音轻柔,真似出谷黄莺。“嗯,对了,公子倒下的地方不远有一株雪莲,公子想必是为采这雪莲才跌落悬崖的。我猜这雪莲对公子定然十分重要,就没敢为公子熬服,现下就把它还给公子。”说着,从身后取出那株雪莲,递于了秦易。秦易见这姑娘温柔腼腆,又善解人意,在感激之外更生出几分怜爱之心,思恋甘棠的痛苦之情也不觉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