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回复贴,共1

「GOODJOB」十夜。无水收录。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楼空。


IP属地:黑龙江1楼2011-07-13 12:33回复
    First Night - Ⅰ
    雨。
    新年的钟声,焰火,马蹄声,雨。
    盛开着玫瑰与荆棘的中世纪在一瞬间被淋湿,浇灌出的是更鲜红的血色,还是一片夜色。
    马蹄声远离了眩目的城市,一路冲向森林,雨水变成了污秽的泥。
    溅落,和凌乱的马蹄声一起。
    ——那是国王的士兵。
    被追赶的女人没命地跑着。
    紧紧地攥着一枚璨色的珍珠,玫瑰色的头发,玫瑰色的眸子,雨中的女人,终究被雨打湿。
    猎豹在追赶猎物时不会歇斯底里地叫它站住,士兵们也不愿再叫那个女人的名字。
    三个穿着铠甲的魔鬼骑在有着十二个铁蹄的牲畜之上,他们是“国王的差使”,也就是“皇无名之卒”的意思。
    女人不是国王的差使,而是主的忠实的仆人,她没有打破主所定下的规则,而只是偷了一颗璨色的珍珠——仅此而已。
    女人眼前出现一条小溪,她刚想涉水到对岸,突然停下了脚步。
    铁铠甲在迅速逼近,看不见眼睛的头盔下藏着怎样凶恶的眼神。
    雨下大了,广场上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少,就是如此——钟早已经敲过十二下了。
    这个国家的王已经乘着马车回到宫殿去了,人群就没有再聚集下去的意义。
    偷窃之罪不可恕。
    溪很浅,里面也没有特殊的东西,就算是一个女人也足够涉得过去。
    但是女人是主忠实的仆人。
    溪边的树下,躺着一个东西,明亮的东西,闪闪发光的东西。
    ——那是一个孩子,是一个婴儿。
    修女要禁欲,但Rosa她是喜欢婴儿的,每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会喜欢婴儿的吧。
    婴儿——是喜悦。是新生的喜悦——是希望。
    她跑到树下抱起那个孩子,然后就是勒马的叫声。
    马叫得很悲惨,很大的一声划破天空,然后淹没在雨声中。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蹲到树下。
    她低下头看着婴儿的脸——
    “伟大的主啊……”
    “请您保佑我脱免罪恶……”
    “请救救我吧……伟大的主。”
    “嗒。嗒。”
    “嗒。嗒。嗒。”
    音效越来越大。靠近了。她对自己说。
    士兵没有冲下马来,在树后找到她,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回到原先的路上。
    主的奴隶啊,主的罪人!
    请您保佑我脱免罪恶,请救救我吧……
    夜色很黑,看不清婴儿的脸。
    马蹄声又凌乱的响了一次,像刚开始那样,消失在雨中。
    夜,原来可以这么黑。
    雨声淹没了她的呼吸。
    伟大的主救了她。
    停了。
    雨声也是,夜也是,
    灾难……也是吗。
    现在可以活着了吗……
    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光结束了吧。
    当晨曦透过树叶照在她玫瑰色的眼睛里,她的确如此想过。
    Rosa靠着树干睡着了,紧紧地攥着那颗璨然的珍珠,并紧紧地怀抱着她捡到的喜悦。
    新的一年开始了。
    


    IP属地:黑龙江2楼2011-07-13 12:34
    回复
      First Night - Ⅲ
      走来的的确是一个温柔的人。
      ——Nero Foresta里,除了Old Rosa和ME,应该没有其他的人了吧。
      “是人类,还是鬼?”少年一低头,青靛色的头发向着树下的人。
      “是鬼哟~。”树下的人温柔地笑。
      “全部都是浓雾,ME看不清楚。”少年跳下树梢,走到来者的跟前。
      沙,沙,沙沙。落叶的声音,生命结束的声音。
      ——满地的叶子的尸体呢。
      少年走到他的跟前,靛色的眼睛看着对方的眼睛。
      一红一蓝。
      很美,真的。
      来者的眼神缓和起来,雾气就慢慢淡了。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少年回答。这是事实。Old Rosa认为他是神的礼物,没有轻易的命名。称呼的话也只是“孩子”之类的代词。
      “没有呢……”对方表情认真起来。
      “你有名字的吧。”少年提出的并不是问句,他喜欢这种神秘感,像在浓雾中寻找那朵金盏花一样。
      呵呵,对方可是鬼呢。
      “是骸。”
      “骸……”三个音节在空气中停留了几毫秒后散去,沉默。
      “是悲伤的名字吗,”他说“之前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呢。”
      “很孤独。”少年说,很孤独,就像十六年里他自己一人承受的孤独那样。“但不悲伤。”
      “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呢。Fran。”
      “那是什么?”
      “Fran,你的名字,可不要忘记了。”
      “Fran?”
      “Forever Rain and Night.”骸的笑,很令人舒服,一直都是。
      “明天还是浓雾。”骸说,“浓雾哟,在这棵树下。”
      他走了,雾又起来了,浓得像散布在空气里的奶油,浓得让人睁不开眼。
      第二天,少年靠着树摆弄着手里的叶子,还有一半没有泛黄的叶子很早的落了下来,是因为秋天的风很大吗。
      Old Rosa其实教了他很多东西,也教了他爱、感恩和忏悔。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在他的心中,那个耶酥,还是有位置的。
      十六年,他从未走出过Nero Foresta一步,他坚信着世界上存在着一些让他感受得到爱与温暖的东西。
      他是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温暖的。
      他告诉自己他知道。
      ——除非他自己,欺骗了他。
      愿你的神临于你面前,托起你的脸庞,告诉你你并没有被神所抛弃。
      骸,他来了。
      


      IP属地:黑龙江4楼2011-07-13 12:34
      回复
        First Night - Ⅳ
        雾。
        “是你吗,骸。”少年安静地问。
        笑声。
        是他。
        雾气散去,他站在他的面前。
        “Fran。”骸叫的是他的名字。
        “你真的来了。”他很开心,但是没有笑。“你怎么会来到Nero Foresta?”
        “因为在这里迷路了啊~”
        ……扯谎的水平太差了吧。
        “我会在这里呆很长时间的。”骸说。
        他的名字叫骸啊……
        少年心中响起了这个声音,那是和环境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狂乱的心声吧。
        “我知道你住在哪里呢。”见少年沉默,骸继续说了下去。“森林那边的房子吧。”
        “你是刚来Nero Foresta吧。”怎么会知道森林那边有房子。
        “哦呀……紧张起来了呢。”骸伸出手,想戳少年的头。
        少年身体向后一倾。
        我的名字是弗兰……弗兰呢。
        “Forever Rain and Night。这是什么意思?”
        “你记得呢,”又是令人安心的笑。“骤雨永恒之夜。”
        骤雨,永恒,夜?
        Old Rosa躺在床上,今天她没有起来。
        她也没有对主祷告、忏悔。
        弗兰来到她的身边。“Rosa,今天在森林里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但是他很友好。”
        Old Rosa看着这个从未笑过的靛色的孩子,笑了,和十六年前一样美。
        Old Rosa下了床,把放在柜子最顶端的珍珠的盒子拿了出来。
        “奇怪的人是来找这个的。”她说。“孩子,你要好好保管好。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是什么。”
        “是主的契约的徽章。”Old Rosa闭上了眼睛。“永远年轻的契约的罪恶的徽章。”
        “独角兽告诉过我,国王已经森林封锁很久了。”
        独角兽是不会说话的,但弗兰懂。
        Old Rosa眼睛一直闭着,她在体会周围细微的变化,又有多少树叶落地,又有多少风吹过,又有多少鱼游离池塘,又有多少生灵在寒冬快要到的时刻,快要死亡。
        Old Rosa快要死了呢——
        Old Rosa快要去追赶她的主 去追赶她的光明了呢——
        “孩子,千万不要忘了啊,那是罪恶的契约——”
        那契约的名字叫十夜。
        十夜,千年一朵,十整夜花开,开花之夜,红色满月。
        在满月之夜摘下十夜,就可以得到永远的青春。
        但那是血的、罪恶的契约。
        十夜的种子用血浇灌,长于尸体之上。这样的种子才能真正进入萌发期。
        “Old Rosa要眠于地下了。我不知这颗种子是如此的与神相悖……。孩子,你是神的礼物,我把这颗种子送给你。”
        “你可以用我的尸体,做它的土壤。”
        “我想修女的纯洁之身,会使它想要来到这个世界的……”
        “即使这个世界……”
        “孩子,千万不要忘了啊,那真的是罪恶的契约……”
        Old Rosa是服毒死的。
        叶子已落去大半,弗兰十六岁的生日将至。
        修女的精神终于崩溃,主在她的心中跨塌了。
        弗兰没有种下那颗种子,他没有动Old Rosa的尸体,他在等一个时机。
        骸,那是你想要的东西,对吗?
        


        IP属地:黑龙江5楼2011-07-13 12:35
        回复
          Second Night-Ⅶ
          教堂是城市中的花朵,他这么想着。冬日的太阳一点也不寒冷,因为距离太阳最近的塔尖的十字架没有被融化。
          他仰起头,看着太阳被十字架剪下一个工整的缺口,四分之一,但愿被剪下的仅仅是人类的罪恶。
          鸽子停留在飞浮壁上,Rosa告诉过他,鸽子是衔着橄榄叶的神的使者,它们会为暴雨中的Ark送来和平和美好的祝福——他一直这么认为,那么这些鸽子,是为了给黑暗的中世纪中最美好的Ark送来祝福的吗。
          三只鸽子张开翅膀,飞了起来,绕着正午的教堂。
          冬日的正午像夏天的夕阳一样,无论是冷艳和热情,都显得那么悲伤,沉重的红。
          一个星期前,新年。
          矮人街七十一号,蛋糕店,烟火,皇室,空无一人尘土都安静下来的街道,老路灯,露齿的笑,混金色的头发,他和他,第一幕。
          他实在想不出那人的脸,是否因为只看到鼻子以下的部分就根本无法记住任何人的面容。
          但那天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清晰得像沉入水中的墨水瓶。
          然后渲染,把清晰的一切的一切都染成忧郁的黑色。
          然后他的心,就成了一摊圬水。
          新年是他的生日,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蛋糕店,所以抱着无比大的喜悦,他把眼睛透到蛋糕店里看,看到的是黑漆漆的温馨。
          然后便看到了那个人。
          是因为在城市中见的第一人才如此怀念吗。
          第一人是蛋糕店的女人吧,而且似乎不是怀念……
          只是单纯的想再见到一个露着白痴的笑的白痴而已吧。
          是的,他还想看见,不仅想看到那个人的笑,而且想确认那个人的面容。
          他想走向教堂,但是教堂被封锁。
          他看着太阳下的十字架,像极了被血染成的骑士的墓。
          他不曾想为国捐躯,他只是觉得Rosa的墓上的十字架,没有被血染。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扬起右手,在空中从下往上画了一条直线。
          荆棘就爬上了教堂塔顶的十字架。
          恩,这样似乎,更像坟墓了。
          “喂,混蛋,你在干什么。”
          弗兰并没有回过头,他觉得自己没必要知道那是谁。他认为如果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的话——在这黑暗的中世纪。最好什么都不要告诉别人。
          骸给他的零岁到十六岁的全部记忆,都告诉了他应该怎样生存。
          当然也告诉了他的生日是在新年,刚被出生就被抛弃。
          可是没能告诉他他的父母是谁,他是谁的小孩。
          因为只看到鼻子以下的部分,就根本无法记住任何人的面容。
          “诶?你新年时站在七十一号的那只青……那个孩子?”
          “青什么?”他的确稍微惊喜了一下,也稍微激动了一下。但是想到青色头发的人在这个国家并不多见,当时的路人也很多,所以就替自己打消了“这个人是那个人”的想法。但是很不慎地……说了一句话。
          “……你在这个没盖好的教堂前面干什么?”
          “祈祷。”他瞎说的。那个声音令他很开心,他希望自己可以和那个声音继续交谈下去。他不懂如何和人温和地交谈而一直认为词语就可以维持对话的平衡性。
          “这个教堂是王子设计的哟。”
          这个国家,连冬天都是这么和煦。
          不算是暖冬,但没有凛冽的风,新年不下雪,而下雨。
          “我觉得如果有四个塔顶会好一些,然后用浮壁连接,白痴王子只弄了一个塔顶,建筑的重心会偏坠。”
          对方什么也没说,他不知他的批评搁在他人身上会怎么样,在已经快要建好的教堂前批评最重要的建筑重心。
          “可是为什么已经盖好的样子,却还封锁着呢?”这是弗兰的好奇,是他的第一次好奇。
          “因为嘛……”那个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因为还有三个塔顶没有建好啊。”
          他回过头,混金色的头发和露齿的笑,鼻尖以上的脸是问号,面容确认不能,但好歹看到了那笑容。
          对方笑着看着他,嘻嘻嘻的声音非但不邪恶,而且白痴得很。
          弗兰藏在背后的手食指轻轻一勾,教堂十字架上的荆棘上开满了玫瑰花。
          第二幕是温暖的冬阳和灼目的玫瑰。
          


          IP属地:黑龙江8楼2011-07-13 12:36
          回复
            Second Night-Ⅷ
            Nero Foresta的清晨,阳光照射进他的木屋。把一张白纸铺到房子中心的木桌上,右手握着一支铅笔。
            十六年的一样的清晨,一样的阳光,Nero Foresta的温暖和美妙。他的木屋,Old Rosa的慈祥的笑。
            他把笔尖抵到白纸上,拉出了一条直线。
            他有时真的很想深入到城市中去。他听了自己认识的第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临走前微笑着告诉他去Nero Foresta之外。或许那个戴着王冠的王子是他认识的第一个人,这算是好运吗?
            他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
            铅笔在纸上画着弧线,他认真地轻轻涂着。
            他又回忆起那人的面容,或许说那人的面容又闯入了他的思绪。
            是不是忘不掉了?他问自己。
            “白痴王子,教堂是人类灵魂的栖息地,对吗?”
            “人死后灵魂飞到天上。迷茫的灵魂可以在教堂找到自己。”
            “到白痴王子设计的奇怪的教堂里来?不会紊乱?”
            “不要叫我白痴讨厌得很。小孩你是刚刚才到这个国家吧?”
            “其实ME一直在这个国家的附近恩。”
            “叫前辈。前辈会保证你在这个国家不会……迷路。”
            “白痴前辈。”
            “……”
            白痴前辈一定要记住这里啊,不要让自己的灵魂在人间迷茫啊。
            Me也很想,即使死后,也在这里找到自己。
            他画了巨大的玻璃彩窗,四个尖形的塔顶,连接它们的是四个飞浮壁。鸽子和冬日的太阳。
            他想到了那个巨大的城市,想到了好多好多闪亮的东西。
            他突然想尝尝那家蛋糕店的蛋糕。他想尝尝某种适合他的甜味。
            他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的旅行者。他很想做一个旅行者,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带着自己对某个人的思念,给他带回一把木吉他,或者一片很美很美的树叶,可以夹到书里,或者日记里。
            流浪者的目的地是“自由”。旅者的终点站是“快乐”。他的心里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推开了房子的木门,然后就有很多很多阳光照进了房子里。现在这个小屋,几乎被阳光充满了。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戴着青蓝色的围巾跑进了温暖的冬天,向城市的方向走去,他心中默念的地址,矮人街七一十号的蛋糕店,他想让自己的终点变为快乐。
            他画了那栋四个塔顶的、这个国家唯一的、最大最大的教堂。
            他的画纸上都是阳光。
            贝尔菲戈尔前辈,Me的位置永远存在于你身边。
            


            IP属地:黑龙江9楼2011-07-13 12:3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