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 kjære King
当诺威虚弱的身圞子可以简单地用两支戏杆子一样的手臂撑起来的时候，玛格丽特已经生下这个儿子相当久的时间，粗圞粗算来也有十一年零五个月十三天，但是诺威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孩童的活泼，人们对他的印象也只限圞制于“美丽，冷漠”等等。一直到了他受坚信礼的年龄，他还是一副娴静古雅的样子。高贵的人们在马车旁看见他，也会从窗子里给他丢上几个子儿——这对他算不上是侮辱，谁叫他是一个马夫的孩子呢。
诺威从来不要求什么，以至于母亲对他也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一窝小鸟中，最会叫的那个总是得宠，母亲的爱全部给了其他兄弟姐妹们，却没有一丁点给予诺威。
但他还是一个非常乖圞巧的孩子，一直都是。
诺威的爸爸给一个眼睛鼓得像牛蛙一样的，爱生气的贵圞族老圞爷看马，他每天重复着几句“是，老圞爷，马已经准备好了。”“是，老圞爷，这是您的新马。”总之离不开马这个单词，一年的薪金几乎抵不上那几十只马里半只的钱。诺威常常听见他在脏兮兮的马棚里为马用蓖麻油刷毛时的叹息声，他是一个如此苦命的人！
马夫的孩子还是可以去学校的，诺威在学校里遇见的也是各种各样手艺人，小商贩的孩子们，那只是一个潦草的低等学院，老师们从来不教他们如何表现高贵，他们说，那是有着能够买到锃亮的族徽的白银的富人才能够学习的。老师们天天给孩子们朗读各种著作，他们教他们写作，这里面小诺威学得最好，他们常说：“这孩子是一个天生的作家！他能用墨水笔写出整整一个世界！”可是小诺威得到的也仅是这些，是那些鱼贩子们和糖猪贩们的称赞，而且他们很可能只是听懂了一点点，他们从来不曾上过学。
天知道诺威的将来会是怎么样！
有一天，诺威突然被叫到那个贵圞族老圞爷的房子里，那时候他已经十六岁了，这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出去干事儿的年龄，可是诺威热爱写作就像热爱他的手足。等诺威瘦弱的身圞子站好了，于是贵圞族老圞爷开口：“亲爱的诺威，你可以不停止你最爱的写作，但是你必须把我的次子教好，像一个贵圞族家庭的教师一样。”
“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老圞爷。”诺威行礼。
诺威便开始每天教圞导那个孩子，像对待自己的同辈，亲切却不失礼节，他的次子叫做艾思兰，和诺威一样，是个安静的孩子，就算穿着绸缎的衣服也不会有贵圞族的傲慢，他很小开始就会说“请”“谢谢”，这和他的哥哥丁马克完全不同，五年前他是一个顽皮的小孩，一天到晚发着任性，只要有事情不合他的意，他便把脚上的金扣子摘下来，狠狠仍在天鹅绒的地毯上，再踹上几脚家具，和他在一起的小孩子，没有一个不害怕他的。等他长大了，也是一个纨绔子弟，父亲示意他去进行一场冒险，希望能磨练他的意志，好继承他的爵位和财富，成为下一个贵圞族老圞爷。
最美的欧石楠开于荒野，俗艳的花朵却绽放人烟。丁马克被无数的女子爱慕着，却独喜欢他家里的家庭教师。“他不是一般的人，他有着非同寻常的品格。”他思索着“就像一株在墓地的名贵的花儿，尸臭掩盖了他的香气。”
丁马克知道，他既不用“玛格丽特”来做什么语言，也不用些几封带着中世纪风格的情史来取圞悦——这朵完完全全是雄性的欧石楠！这倒是为他们的“爱”奠定了不一般的基础。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他不用面对恋人故作娇羞的面庞和捧住颤颤为这男女之间的不贞而激动着的双臂，他大可以用命令的口吻来呼唤诺威，甚至让他的唇贴在他的上面。这是多么纯正的恋爱啊，他的大脑为此而战栗，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罪恶感——他只是用一种比好孩子爱他的妈妈还热烈的情感来包围他。他敢说他没有起任何——注意是“任何”——违背教圞义的邪念么？他坚定地用他那急于求成的年轻人的心来表示，这的确是一场单纯的迷恋。
他可以给予他更多，而没有人会察觉，他们以为这只是丁马克的一个全新的恶作剧，又在上演哩！


当王子的院落也被攻下之后，丁马克坐到了这个国圞家的最高点，他开始学习王子们才能学的高贵礼仪，说法语，用带着金纽扣和金盒子的圣经，连做弥撒的圣杯都是锡做的。他却觉得空虚。
这时，诺威在哪里呢？
艾思兰和爵爷都被接到了城里，诺威也到了皇宫，他只是悄悄地为皇宫里的鸽子们作食物，他最拿手的还是挪威式炖梅子，可惜黑天鹅们不买他的帐，它们只会佯装是鸟类中的贵圞族一般，“我们的羽毛需要打理！”不少天鹅就只会这一句话，至少鸽子们听来就它们只会一句。
丁马克更加偏执了，他早开始自称为“朕”，他不断地要求以前的王子——他现在只是马夫贝瓦尔德——去买更好的马，他开始嘲笑王子“您以前不是一个王子么，对马怎么这么不熟悉，可惜您不是马夫的孩子！”
贝瓦尔德——那位失落的王子——没有回答任何东西，在他入圞狱的那几天，王妃早已经战死，好心的一位少年一直给他送食物，他只记得少年的十字发卡，少年带来了不少王妃的遗物，还把王妃的戒指放在贝瓦尔德手中，这对他是莫大的鼓励。
“您只能振作起来，总有一天您会重新君临天下。”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说，贝瓦尔德很清楚，只是没有想到连丁马克的恋人都背向自己，这应该算是什么幸圞运？
他到底有多憎恨丁马克啊！这种心思能让一个痛苦绝望的王子重生，亦或是毁灭，这种信念从一开始就带着不明不白的希冀，因为那个背向了丁马克的少年。
丁马克也开始对诺威重新追求，这种追求简直是一种折磨，诺威在白天只能颔首来反抗——这是丁马克新定的宫圞内礼节，但他要求他的亲人们不必这么做。
“您是我的爱人，不必这么做”他的声音变得粗哑了很多，诺威想
“不，您已经是王，我若没有双膝伏地，也表达不了自己的恭敬，我们的地位不是一样的。”诺威说“我只是一个马夫的儿子，我亲爱的王。”
丁马克再也受圞不圞了圞了，他用自己的唇盖住诺威的，这可不像恋人间的亲圞吻，对于诺威来说，这简直是像被一只高傲的青蛙吻了一下，诺威却挣扎开了
“请您注意您的身份！您的唇应该去吻一个公主！”
诺威那微红的脸颊因为嗔怒而显现失控，这算是件顶坏的事儿了，比丁马克的印章上少了皇冠的标记还严重，他最最亲爱的人因为自己的不守礼教而气急败坏。你可要知道，老天，他丁马克就是为了荣华富贵采取做这些偷别人东西——甚至将一个额头上受过圣油的国王斩去头颅——的事么，他也是为了羞辱王子，才把他命为马夫的么，不，这些不过是因为诺威的一些严肃而暧昧的辞令，让丁马克当了真。
“您有能力去打拼，为了上帝和我的王上，这是一个本国贵圞族最重要的责任，”诺威写，“尊敬的少爷，前线也许伤圞残众多，但死去的人们都已经向着上帝创造的光辉成了我军的守护神。”
“我们就不能逃离战争的话题么，这是王国的战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成为这个王！那样便会使您觉得脸上有光么？我还要让他们都做管马的人，那样便能使您解气么？高贵的人总是指使别人，战争也完全是我圞国挑圞起的，但愿会有一只受了咒诅的蚊子，能让那个昏圞庸霸权的王在兵士面前跳舞才好。”
诺威只是把这些当成温柔的玩笑话，现在他们都像复仇女神的锥子，刺得他的良心发圞麻。
※
这像是一个梦，丁马克捧着一颗甜糖做的心，只是他不知道，诺威的心，那是不是一个温柔的干果？那只是一个沉默的爱情故事，可丁马克依旧为此想了很久，诺威到底有没有对他默默的爱着呢？像那个姜饼姑娘一样？
丁马克便天天去到后花园里，他总想对对诺威说一些过去的肉麻话，像每封信里写的战争往事，可是诺威呢，他从来不正脸看看他！
“他像一个乱跑的软球，我得看好他才行。”他把自己说得像那只和软球定了一半婚的燕子
“诺威到那边去了，那是柳树爸爸和接骨木树妈妈那儿。”一个嬉笑着的孩子说，他的眉毛粗得像新鲜的海带，“爸爸他从不会拒绝陌生人的。”


丁马克总是在那些柔圞软的身圞体中想，想他的诺威。
也许这一切诺威都不知道，也许都知道。他的丁马克不可能守着一个不会生孩子的男人过一辈子。他仍然用着上过浆的领带和天鹅绒的床，他却从来不会让丁马克同他一起躺在上面，他从没有和谁有过。
但贝瓦尔德是个例外。
诺威是喝醉了才看见贝瓦尔德在塔下面的蓟丛里敲打着他的窗。
他大笑着说，先生，我的头发可没有那么长！
※
王国有了一个皇子，他从一个公主的子圞宫里降生，他是完全合法的。大主圞教把他举过头顶，用圣圞水给他沐浴，他长得很像丁马克也很像他的妈妈。
丁马克让诺威做那个孩子的教父。这是王的命令，他顺下眉眼，谁都看不清他的眼睛里有什么
“希望他能和您一样君临天下。”
丁马克眼中没有感情，他觉得孩子只是一个人的附赠品，无论朝臣把他看得多重要，他没有表情地面对孩子的母亲，和他的小骨肉。
可是他此时，吻了他的诺威的嘴角。
这时，贝瓦尔德在高塔下等着诺威的回应，他此时只是一个性急的情人而已。他看见丁马克从楼梯口下来，他却坚持不低头行礼。“陛下。”他像对别人那样对他。
“您的欧石楠已经没有了花圞芯，他是别的花瓶里的花儿。”
丁马克听出了他的意思，他只是把一把刀划过了贝瓦尔德的右臂。贝瓦尔德没有痛得大叫，他像一个石雕一样，只是流圞血还在提醒内部的疼痛。
贝瓦尔德想，这可能是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他上手捂住伤口，毫不畏惧地走进高塔。他相信丁马克在怀疑自己的爱情，或许他从来没有过爱情。
他只看见一个失神的诺威在疯狂地撕下墙纸，把金饰的壁灯打碎，沾上一点蜡油而烧了一个窟窿。诺威喃喃地说着什么，只是贝瓦尔德已经没有时间去理解，他抱住那个苦恼的精灵和没有理智的花妖，他只是用别国的语言在他的耳边说了一些话，他只是这么做。
这些话比丁马克的刺刀还可怕，诺威的脸上变成了煞白，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在自己的心坎镌下这么深的一个昂贵如家族徽章般的印记。
他已经订婚了，贝瓦尔德说。他的眉眼根本没有任何怜悯。诺威，他已经订婚了。
诺威不知第几次和他度过这样的夜晚。他不饮泣也不发狂，只是漠然，平视一切的漠然。他从娘胎里就知道这一点了，所以生出来的时候他居然不会哭泣，好容易挨了一下医生的揍才开始喘息。
他呼吸，像从来没有好好呼吸过一样呼吸。
贝瓦尔德抚圞摸圞着他的头颅，吻过他的额心，他只是轻轻的对他承诺道：我是你的。
像每个被失了位的贵圞族一样，诺威对他唯一的臣子献上了他的奖赏。
他们决定叛圞变。贝瓦尔德纠集了一些旧贵圞族，虽然其中大部分已经不打算冒这个险，而诺威的出场只是作为一个辅佐人物而已。而贵圞族们都知道丁马克是万万不敢动诺威的。
然而诺威有那么强的信念么？也许在丁马克给他囚圞禁生涯的开始，他就已经毁灭了。
他不是女人，他没办法给他的爱人生育孩子。
贝瓦尔德摩圞擦着他的新剑。他的亲信为他给各个封地的贵圞族们发去了密函，两天之后，诺威便会和他一起逃匿。
他美丽的欧石楠终于要解脱了。
贝瓦尔德欣欣然想。他的宝剑寒冷锐利，他盼望着自己能手刃他的仇敌。而他的欧石楠却在他不知道的境遇中，逐渐枯败。
诺威合上法文的诗集，他为此而忐忑不安。他望见穿过天堂的光芒，仿佛就要被烧毁。浮尘慢慢积累了他的簿子，不再写作的诺威无疑是个没有了芯条的钟表。他正陷入一种茫然而懦弱的战斗中，他用无力的愤怒做了基圞地，无用的爱情做了筹码，离开和反抗是他的武圞器，唯一的武圞器。
※
两天过后，政圞变正好开始。
丁马克的支持者们剑拔弩张，他们并非不是好的佐臣，丁马克也并非不是好的君王，这无疑是血统论引起的另一个悲剧。


诺威在爬上围墙之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墙外三十公里处就有他们的盟友。盟军埋伏圞在王城郊外，恰逢王国的阅兵大典，所有精锐士兵都在王城外休养生息。这真是个大好机会。
依稀的灯火照亮了他们两个的脸庞，黑色斗篷里看不见诺威的表情，彻夜的凉风带着霜粒从他的发隙流过。贝瓦尔德明白这时不能表露圞出对诺威的强圞硬。
诺威只是在想，也许他还可以挽回。可是挽回是那么飘渺的东西，他的承诺是什么啊，和他一样变成不再俊丽的老人死去么？他的眼角开始凝结了泪滴。
接应的人马立即赶到，一行人消失在暗夜里，留下一行毫无意义的雪痕。
※
王国的军圞队并不是不堪一击的，贝瓦尔德的脸在他不知不觉的变换中变得像逐渐凝固的蜡，冷暗却软弱，他用足够的兵力去做敢死队，打入王城，却得知丁马克已经被人接应走了。他的金马靴却还留在王宫里同他的孩子和王圞后一起。
兵士们都是乡野村夫，却没有人敢动一下宫女的皮肤，因为贝瓦尔德宣称这个世界的王已定，夺取王城的王便是了。
诺威知道这一切么？ 不，也许不是的。
王军在三天之后溃败一地，丁马克再次逆袭，他同一群人一起把孩子和王圞后都挽救了回来，贝瓦尔德没有说一句话。诺威却像一个史官一样记录着一切。战争已经打响了一年多，农村的庄稼颗粒无收，王城开始闹饥圞荒。丁马克的叛军却掌握了大量的土地和山林，在里面吃着果子的汁圞液和溪水里的鱼过活。
他有时也会想想那个在王城里的恋人和国王，除了他发锈的刺刀提醒他的实力需要休养生息之外，他的意识都还在他的圣经里面游荡着。丁马克不敢去把自己的懦弱再次点燃圞烧起，堆出一堆嫉妒的火焰来。王圞后贤良淑德，王子可爱聪颖，丁马克依旧实力强大。
他仍旧夜夜笙歌，他仿佛听见那个人还在朝着自己微笑，接着把不必要的种子再播撒向不同女子的子圞宫。
※
“联军的兵力已经不够了……大人。”接应兵说道。“这是阿勒菲尔德伯爵的信，请您收下吧。”他的脸上还带着稚圞嫩的紧张。
随后被一颗流弹打死。
贝瓦尔德并没有这样的消息，他很满意地坐在自己的车子上，再上战场领军，他明白这是一举歼灭丁马克的时机。诺威晋升为王国的祭司，他同样接受国王的爱，并将它覆压在溃烂的心底。
这个时候没有谁有理智了，这个世界都是半疯的人。
丁马克也领着残兵，把兵戎相接变成游戏，倒下的人都同他们的同伴一样成了亡圞魂，飘向和王军不一样的天国。丁马克砍着不知道是哪方的兵士，冷兵器的时代永远让他怀念。他看见好多不同的魂灵，他们朝着自己喜欢的姑娘飞去，朝着自己的家乡父母飞去。
即将死去的丁马克心想，差不多该倒下了。


来顶下，加油加油~

没用的……就让他沉了吧……
这真是覆灭一般的宁静啊

非常的悲伤呢……
……让人觉得仿佛可以看到诺威眼睛里死一样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