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
那是一个连灵魂都散发着倔强的孩子。这是纲吉第一次见古里炎真时的感受。
尽管炎真总是低着眉眼,说话踟躇而小声,总是被欺负,每天新伤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但是,他说话时也好,被胖揍时也好,甚至连陷入困境无法逃脱,也从不肯露出一丝谄媚的表情,求肯的姿态。
和自己真像呢。
纲吉这样想着。
那份倔强伴随而来的孤独,炎真君应该也懂得吧。
被卷入这样充满血腥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担心生命会不会在下一刻结束,担心所在意并小心保护的一切,会不会在下一刻破碎。作为背负一切的大空,为了不让担心自己的大家失望,而每时每刻都努力着,但是,也总是无可避免的面对失败后的无力感,所以常常会迷茫,常常会想,要是逃走的话,就好了。
炎真也会这么想吧,所以才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夕阳的河堤岸。自己说是出来找炎真,明明知道他在哪却故意绕道,潜意识里,也是想要逃走,让自己放松的借口吧。
想到这里,纲吉望了望寒冬苍白的天空。
西沉的太阳红的越发柔和了,
现在是晚饭时间
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虽说有太阳带来的热度,却终究抵不过严冬烈风带来的寒冷。就算是大空和大地,在严酷的冬季,也依然一片萧索啊。
这条公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阿纲看着冬日夕阳下河堤岸上埋头抱膝的背影,呼出一口白气,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没猜错
那个背影
果然是炎真的。
“那个……”,纲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把捂在怀里的包裹犹豫而小心的递出来。“不知道你吃晚餐没有……比较担心,所以拜托妈妈做了饭团。”
炎真紧了紧手臂,头埋得更低了,“不用了……谢谢”
“哈哈”纲吉干笑了几声,果然是我多想了么,总是觉得炎真冰冷的外壳下其实渴望着温暖。“抱歉,我总是这样照自己的感觉去做,看来给炎真君造成了困扰啊……”
“不是纲君的问题,”炎真打断了纲吉的话,抬起头。
就是这双有菱形印记的眸子,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泪来,却总又被紧缩的菱形抑制。悲伤和孤独,堆积成冢。
“炎真君的修行……遇到问题了么?”纲吉小心的问了一句。
炎真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然后几不可见的颤抖起来。
“其实我也一样……”纲吉仿佛叹息似的感叹了一句,靠着炎真坐了下来。一边解包裹,一边继续下去。“我知道时间很紧迫了,接下来的一战又关系到大家的生死,可是一遇到失败想到大家担心的眼神,就集中不了精力。……呐……炎真君也有这种的快要崩溃感受吧。”
炎真的眸子微微失神,全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看来是说对了……
纲吉放下包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在河堤岸上枕着手躺下。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很孤独。虽然大家都很照顾我,但是我却常常在害怕,害怕失败让他们担心,害怕承担这与我格格不入的现实。这种害怕,以前没有人会懂。”纲吉仿佛感到寒冷似的紧了紧外套。他抬眼看了看背光的那双带有菱形印记的耀眼眸子,那眸子里的感同身受仿佛给了他某种勇气似的,让他继续说下去。“修行遇到困难的时候,狱寺君总会信心满满的说伟大的十代目一定会成功,山本也会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加油啊,阿纲’,然后大哥就会热血沸腾的呐喊‘极限的打到他们啊!迟田!!’……我常常忍不住想象失败了的后果,我一直想守护的,大家的笑容。……最终被冰冷的死亡吞噬……这个时候我就……”
“纲君……”炎真似乎平静了下来,那一瞬,纲吉从那双眸子里读出了感动,无奈,同病相怜,以及……温柔。“不用说了……我明白。那样的……”
“想要守护的一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逝去。曾经保护我父母,曾经照顾我却被杀害的陌生人,还有现在的,为了我可以付出生命在战斗的,家族成员。”菱形的眼眸泛出水泽,却又倔强的抿紧了嘴角,将泪水压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痛苦,痛苦的快要死掉,每天都处在快要崩溃的状态,却无法表述,没有任何人懂。我真的,好想逃开这个世界,好想将这份扭曲的彻底笼罩的黑暗和绝望,那些不知不觉背负在肩头的,压得我揣不过气来的期盼……所有的一切一起抛下无尽深渊……我也有必须守护的一切,我也想阻止一切的发生,我也曾拼尽全力去变强!可是我是如此的弱小……无力……懦弱……一无是处……我只能永远苟且在这个阴暗狭窄的现实夹缝,这个永无止境的……疯狂的世界……”炎真近乎紧握着双拳,却仍无法压抑双肩颤抖,多年压抑的悲伤如找到了一个闸门,决堤而出。泪水不自觉的滚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