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知道你妹妹来不来，不过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儿，还是收拾干净了好。（把他往凳子上一按，站在他后头跟他梳着辫子，说实话，心眼儿里还是最疼这个大儿子，毓雯祁凯毓婧他们，不能说不疼，只是祁赜是我第一个儿子，还有就是，每回喊他的时候总是想起宫里头那个孩子。）
（心里这么想着，眸中情绪一闪而过，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轻巧一笑）好了，我的大将军。

（额娘喊了两声才睁开眼睛，抹了一把嘴边四溢的口水，砸吧砸吧嘴，道）
整好了？
（对着铜镜审视了一番，不错，可是少了一点什么，突然想起，从袖袋里掏出云翘姑姑的玉佩挂在腰间，这才算完满，绽着笑脸抬首看向额娘，道）
儿子玩闹的时候都有好好收藏这个玉佩，没有弄坏也没用弄脏哦！

（从前总是惯着他，宠着他，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就算调皮了点，男孩子嘛，哪有不爱玩闹的，何况本来也没打算把他养成个小老头，只是现在开始觉得，有些东西，赶早不赶晚，拉过他的小手，一本正经的打算跟他好好谈谈。）爱新觉罗祁赜，额娘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平日里大脑除了坏点子不装东西，挠挠脑袋，道）
我，爱新觉罗祁赜，不知道几岁了。

（忍住想要敲他脑门的念头，把他抓脑袋的手拉下来，让他站站好，拉下来一张脸，叹一口气）祁赜，额娘告诉你，你今年五岁了。在咱们家，你是长子。（顿一顿，又道）你知道长子是什么意思吗？

长子，就是这个儿子长得很长。
（其实我明白额娘要跟我说什么，这五年来，我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因为我不想去面对，我不想失去自由）
难道额娘你不知道吗？

（摇了摇头却没笑，仍旧拉着他的手，让他离我很近很近）祁赜，其实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对不对，如果你不知道，那让额娘告诉你。
祁赜，有一句话你记住，非嫡为长，难。告诉额娘，你以后想做什么，总不会想跟这条街上的孩子掏一辈子鸟蛋，抢一辈子糖葫芦吧，额娘记得，你说想做大将军，大英雄，是不是？

（扭过头不去正面看额娘的眼睛，我是想做大将军王，也就是说，我想继承阿玛的爵位并发展，再争取个大将军来做，我知道这事是长远之计，应该从小做起，可是我又不想去面对，所以我选择一味逃避）
是...

（他不看我，也不强迫他）额娘知道你心里清楚，因为你是祁赜，是额娘倾注最多心血的孩子，额娘相信，祁赜不会让额娘失望。
额娘虽读书不多，也懂得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道理，祁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明白额娘的心思，长子，很多时候只是代表一种感情，如今贝勒府没有嫡福晋，不代表以后没有，如今没有嫡子，往后也不代表没有，我的儿，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东西太重，并不是你想选，想要的，甚至觉得这对你不公平，让你想逃避，可是额娘告诉你，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公平，人人生而有父有母，一切注定，唯一有公平可言的是什么，就是你付出的一分努力，就一定有一分的回报，唯有这个，才是最公平的交易。
祁赜，额娘说这番话给你听，并不是要你去争，去抢，去做你阿玛最优秀的儿子，那不是我要的祁赜，额娘只希望我的儿子在以后想要成就自己一番理想的时候，手里有足够的本钱，足够的能耐和足够的信心，额娘不要你以后给额娘争什么气，额娘只想你做好自己，最好的自己。对不对得起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对得起你自己。
祁赜，你明白吗？


（额娘很少有说多字的话，暗地里扳着手指头数着，很快超过十个，又用脚趾头加起来数，又很快超过了二十个，心里面是何等的吃惊，额娘突然说了超过二十个字的话了！这是创举，一定要告诉妹妹知道，让她也吃惊吃惊）
（其实道理我都明，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能达成，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要不要这么去做，太中规中矩了，我就觉得丢失了自我，趁我还没有被同化，我要发展我自己，不过百行孝为先，就算我不认同额娘所说的，我誓死捍卫额娘说话的权利）
（装乖是我的强项，于是扮作听话的样子，捣蒜般点头）
嗯，儿子明白。

（如今孩子大了，自然有他自己的主意，话还是点到为止，说的多，孩子也烦，何况这些道理他们都懂，至于怎么做，就是他们想通之后自个儿的事了。）
（看他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就知道这小子想结束这场对话，揉揉他的小脑袋，笑道）怎么，嫌额娘罗嗦了？

（刚才老三吹着鸟哨打暗号，说是要出府去溜达，这事儿哪里能少得了我，可是被额娘困在这里又不能说小爷要出去逍遥，于是毛焦火辣，心里面犹如一万只蚂蚁在爬，半晌才反应过来额娘在跟我说话，忙转头回来摆手道）
没..没有。额娘惜字如金，绝对不罗嗦。
（下意识数了数，八个字，嗯，正常范围）

没有，绝对没有，就算我眼神不在，我的灵魂还在。
（捂着脑袋回应道，不过听后半句，似乎额娘要去监视老二了，这下我有机会可以开溜了，老二作为挡箭牌，实在好用，想当初老二没出生，可苦了我一个人被监管着，着实痛苦，忙点头哈腰道）
一定，一定，儿子一定好好看书，额娘您去看二弟吧，慢走不送啊！
（兴奋的就差没有挥手绢送行了）

（看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儿，就知道后面一准儿没好事，这孩子宠过了头，想给他掰回来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心底暗自摇头，还真得有打持久战的准备。）行啦，哪敢劳大将军送我。
（带着阿珠往祁凯那儿去。）

（晚膳是两个妮子陪着用的，说是她们陪我，不如说是我哄着陪着才把这顿艰难的晚膳打发了，这还不算完，又闹着要我陪着捉迷藏，实在是身子骨受不住，说带他们来找大哥玩儿，这才获得一致通过，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牵着往祺傲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