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巨人的花园
二人赶到贫民窑已是半夜,飞速溅起的脏水浸湿裤边,当爬上破旧公寓的楼梯后,干燥的楼梯湿嗒嗒地滴水,萨拉干净的休闲裤溅满泥点。
年轻的警官却像是丝毫没察觉地对画家说:“他在这上面?”
“恩。”慕容紫英沉默一阵“我去Whistle的时候他已经发作了。他很痛苦。”青年闭上眼睛。“我不能看他那样。他告诉我去梅莱斯克大街5号找“白背心”,说那个夜莺与蔷薇的暗语。”
他记得他英俊温和的同租人,他用打着颤地发音,对他说出那句仿佛另一个世界钥匙的暗语,他浅色的眼睛里,有一种灰色的东西。
那东西叫“愧疚”。
年轻的画家沮丧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简直糟糕透顶。
萨拉沉默一会儿,然后便极快地上了楼,慕容紫英紧跟着他上楼。安静的楼梯间里只有二人匆忙的脚步声。
萨拉对莱格勒斯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刚刚共事的第一年。他,莱格勒斯,玄霄,都是警乙校同期的学员。在毕业舞会上,金发而儒雅的莱格勒斯简直妙杀所有尖叫着的女生,他一一应女孩子的要求同她们跳舞。当时的萨拉还是以一种奇怪的心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和自己的好哥儿们跳舞。 无论如何,女孩离开了,二人仍是臭味相投的朋友。
直到某一天,莱格不见了。他的资料档案,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局里,就像是被人故意擦去的逗号,连一点墨迹也没有留下。
五年了。整整五年。玄升任警司,接触到只有特别行动组才能接触的秘密档案。他们才知道,莱格,居然成为了线人。还是…那个组织的……
萨拉一步步走进那小小的房间,那个蜷缩的身影,在房间的角落,不止颤抖。
“莱格?”人影猛地一顿,缓缓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和极度瘦削的脸颊,黯淡无光的金发散乱贴在额头上。“提…姆…”莱格勒斯以一种颇为轻松的语气,就像是某个下午茶会两个朋友惯常的寒暄。“玄呢?”
萨拉的眼中有水流动。“混蛋!!”
莱格勒斯弯了弯唇角,如叹息一般说“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这种性格……难道真的一辈子做个小警乙乙员? 啊…我亲爱的朋友们…”莱格勒斯微笑的眼神落到门外两人身上。平和的眼神和不断战栗的身体,但语调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你们知道到那个巨人花园的童话么…?”他缓缓磕上眼。“巨人赶那些闯入花园的孩子们出去……春天…花都开了……巨人…很…孤独……他放那些捉迷藏的孩子进来了………天晚了…孩子们都走了…他看见有个孩子蹲在草丛里……他送他回家啊……孩子笑得多开心啊……”他缓缓笑出来,就像童话里的巨人。“第二天…人们再也叫不醒巨人……他永远不会醒来了……他在庭院里…身上……落满了…那个迷失的孩子…手上拿着的……白花……”
“不,不要,莱格!?”萨拉惊呼出声。慕容紫英发现他的同居人正用一把小口径抵住自己右边的太阳穴。
“我累了,五年……很累啊…”莱格勒斯渐渐往后靠去,“格雷,巨人的花园在哪里呢?”
然后是一声极响亮的枪响。
风从窗户外吹来,翻动了,那个已经睡去的人,桌台上的,破旧童话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