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马。」
左肩再次传来少年低于常人的温度,余光看见那个位置上少年白皙却有力的手。
「不用这样笑了。」
应该是错觉吧,恭弥的声音里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感,还有一丝,痛惜。
车子在这时停下来,今晚的最后一段旅程终于结束了,剩下的时间,每个人都应该躺在自己的床上,让疲劳的身心得到休憩。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幸运,迪诺显然不是那种幸运的人,许多情报需要阅读和处理,因这次的突发事件而全盘洗牌的西西里的局势需要彻夜分析,斯库瓦罗带来的橄榄枝需要再一次确定,毕竟彭格列的那位主也是喜怒无常的家伙,而最不能忽视的那一边,自然被视为重点中的重点,一点也怠慢不得。
在确定一切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加百罗涅能够再一次下注,选择买大还是买小之后,迪诺长舒一口气,自己果然还是喜欢观望的姿态,和谁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这个时候才想起和自己一起走进办公室的云雀,后者悠闲地逗着不知何时飞进来的黄色小鸟,对他的忽略毫不在意。
「呐,恭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终究还是遏制不住好奇心,迪诺斟酌的用词。
「没什么,就是告诉那个用炸弹的草食动物加百罗涅今晚有一次交易,」云雀把云豆搁在迪诺的办公桌上,怂恿小鸟儿去啄食迪诺盘子里的曲奇,「那个人也不能做到天衣无缝,总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比如,草食动物的沉不住气。」
「然后再给罗马人打一通匿名电话,告诉他们这场交易子虚乌有,别中了彭格列那帮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以罗马人的多疑,这样也够Reborn他操心好一阵子啦。」迪诺暗暗地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伸出手,意图揉乱少年的墨色碎发,「真是了不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真是……完全没法……」
伸过去的手没有得逞,反而被少年出其不意地抓住手腕,使了个刁钻的力道,迪诺一时脚下不稳,被云雀顺势推倒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腰部磕得一阵锐痛,惊飞了正在偷吃的小鸟儿。
「不要把我当小孩。」
居高临下的姿势让迪诺不爽,从这个角度来看,云雀神色的瞳孔里的侵略意味往往显得更加强烈,他不满地挣扎无果,只能在嘴上占点便宜:
「可你就是小……唔」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单词被云雀堵回喉咙里,湿热的吻不期而至,下意识闭紧的牙齿被少年蛮横地撬开,纠缠中被掠夺了呼吸,意志,仿佛是报复般的啃咬,又好像是要证明什么,又或者,单纯地想要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已经没有办法逃离了,完全没有,每个人都是。
——————————我是场景的分割线(请大家不要讨厌我= =)——————————
午后,治疗室,光线柔和。
「放松,完全放松,你是安全的,房间里灯光和温暖,对了,还有糕点的香味,瓶子里插着的是?」
「鸢尾花。」
「现在,可能有一些热,可能……你看到了什么?」
「是火!还有……很多人影……很多……很可怕,妈妈搂着我,说,迪诺不要怕。」
「听见枪声了么?」
「是的枪声,越来越近,哦,不要,妈妈闪开,不要,求求你!」
一直平静着的呼吸终于变得急促起来,好像看见了什么再也不想看到又被迫去看的东西,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眉头完全蹙结在一起。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其实全身已经是冷汗涔涔了。
「好了,你是安全的,回到这里来吧,迪诺,回到这里来。」
睁开眼睛,柔和的灯光,绿色的盆栽植物,无良医生安静地坐在身边。
「全都,想起来了吗?」
「恩。」拉开窗帘,看着窗外蓊郁的树木,迪诺点点头,「妈妈她,其实是挡在了我的面前啊,妈妈是为了保护我……」
「有些事情,要学会试着接受。」
「恩。」抚摸着胸口的十字架,「也许我其实,早就接受了,就是觉得无法面对罢了。无法面对,这个家族里曾经有人,想要杀死我,还有我的母亲。」
「可是现在,已经不会了」迪诺静静地看着夏马鲁,「现在,他们只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是我重要的家族成员,过去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所以夏马鲁,你可以不用担心,我的病,已经全……好了。」
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夏马鲁站起来,朝迪诺刚才看去的方向扫了一眼,黑色的瘦削身影,一闪而过。
「那倒不一定,」无良医生看着迪诺连招呼都忘记打,就开了门走出医疗室,促狭一笑,坐下来点起一支烟:
「我看你病得更重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