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阳光行走
文：桑旭
1.
已经太久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光。
偶尔想起你的时候除外。
彼时你站在教室外的过道上，被温暖的阳光所倾覆。
瞳子里映出那些细小飞扬的浮尘。
无法去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澄净清明的样子。
正如时至今日。
亦是无法描述心底散落的那些不规则的碎片是什么。
只知道，心脏太过用力的时候，会被扎得很疼。
——你还记得我么，夏初。
在这个天气静好气温渐高的日子。
2.
班上的人向我转告你去国外的消息时，我正穿了厚厚的棉袄在家里埋头赶着作业。
电脑上屏幕出现“陈夏初去澳洲了”这一行字之后，内心忽然涌起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耳边炸开了飞机掠过云层般巨大的轰鸣声，一阵一阵，把眼底的光线膨胀开来，填满了胸口，扯动着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悸动。
泪水从光芒的缝隙，叫喊着向外爬去。
很久以后，我终于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下了这一行字
——“那很好。”
那很好。
陈夏初，你是不可能属于任何人的。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3.
高三暗自滋长蔓延于人群中间的，有一个传言。
陈夏初是同性恋。
像是不安地浮动在冰层下面的大潮，带动着诡异的轨迹，卷起无数细微隐蔽的漩涡。
是的，就在那薄薄的冰层之下。
那时的你不过是在校庆上唱了一首歌，不过是经常被女生搭讪偷拍，不过是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漂亮女生的表白。
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没有什么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何必去掩饰，或者是做些无谓的解释？
但他们眼中，温和地笑着把背影留给被拒绝而哭得稀里哗啦的校花的你，
——已经是不正常的了。
夏初，还记得么，我给你说过的关于我的故事。
从小就生活在奶奶家，在别人眼里父母双亡的可怜的孤儿。
三岁时，奶奶去世，去到了单身的叔叔家。
又过了两年，叔叔也病逝了，给我留下从此一个人活在世间的恐慌。
也从此被别人称为“克家的扫帚星”。
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冲动。
有一种被称之为“豪猪的距离”的东西。
说是浑身长满刺的豪猪，即使在很冷的冬天，也不会彼此依靠。
——因为他们害怕对方身上的刺，会伤害自己。
我后来就一直在想，所谓的畏惧伤害。
——只不过是内心对于温暖还不够强大罢了。
不惧怕鲜血淋漓。
不惧怕遍体鳞伤。
只是渴望被拥抱的温存。
哪怕只有一瞬
——一瞬也好。
4.
那一天的教室里，黑板上大大地写着“陈夏初，同性恋”的字样。
一笔一画，被刻意加粗后，像是一根一根支棱棱的横梁，揉进心脏中间。
被无限地撑大，灌入满溢的空白与忧伤。
灰白色的字迹像是拼接出来的丑陋嘴脸，咧开来，恣意地笑。
“陈夏初，同性恋。”
像是吞没在傍晚的一线光明。一点一点，渗进了身体。
开始滚滚地灼痛起来。
“你们他妈的怎么不去死啊！！！人家陈夏初招你们惹你们了啊！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啊！！”
我记得那天我把书包重重地摔在了黑板上，所有书都被甩到了教室上空，一页一页被空气扯得要撕裂开来。
——像是一群被惊起的鸟。
教室开始陷入沉默的泥沼，最后像是窜出了一头怪兽一般，向我走过来一个男生。
以怪异的带着玩弄的口吻说：“啧啧，又是一个为了陈夏初奋不顾身的思春女啊……怎么，戳到你痛处了？校花他陈夏初都那么嚣张地无视，更别说你这种长得像被门夹过的了……”
我几乎是想在那片放肆摇摆的笑声中，捂住耳朵夺门而逃。
我没有那么坚硬，那么强大。在最初的那股胀满而冲动的情绪过后，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脆弱无法经受碰撞的模样。
我蒙住了眼睛。
夏初，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么？
你在我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声音以一个温柔的语调，像是在言辞中斟满了微光闪耀的药：“别跟他们计较。”
文：桑旭
1.
已经太久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光。
偶尔想起你的时候除外。
彼时你站在教室外的过道上，被温暖的阳光所倾覆。
瞳子里映出那些细小飞扬的浮尘。
无法去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澄净清明的样子。
正如时至今日。
亦是无法描述心底散落的那些不规则的碎片是什么。
只知道，心脏太过用力的时候，会被扎得很疼。
——你还记得我么，夏初。
在这个天气静好气温渐高的日子。
2.
班上的人向我转告你去国外的消息时，我正穿了厚厚的棉袄在家里埋头赶着作业。
电脑上屏幕出现“陈夏初去澳洲了”这一行字之后，内心忽然涌起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耳边炸开了飞机掠过云层般巨大的轰鸣声，一阵一阵，把眼底的光线膨胀开来，填满了胸口，扯动着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悸动。
泪水从光芒的缝隙，叫喊着向外爬去。
很久以后，我终于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下了这一行字
——“那很好。”
那很好。
陈夏初，你是不可能属于任何人的。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3.
高三暗自滋长蔓延于人群中间的，有一个传言。
陈夏初是同性恋。
像是不安地浮动在冰层下面的大潮，带动着诡异的轨迹，卷起无数细微隐蔽的漩涡。
是的，就在那薄薄的冰层之下。
那时的你不过是在校庆上唱了一首歌，不过是经常被女生搭讪偷拍，不过是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漂亮女生的表白。
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没有什么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何必去掩饰，或者是做些无谓的解释？
但他们眼中，温和地笑着把背影留给被拒绝而哭得稀里哗啦的校花的你，
——已经是不正常的了。
夏初，还记得么，我给你说过的关于我的故事。
从小就生活在奶奶家，在别人眼里父母双亡的可怜的孤儿。
三岁时，奶奶去世，去到了单身的叔叔家。
又过了两年，叔叔也病逝了，给我留下从此一个人活在世间的恐慌。
也从此被别人称为“克家的扫帚星”。
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冲动。
有一种被称之为“豪猪的距离”的东西。
说是浑身长满刺的豪猪，即使在很冷的冬天，也不会彼此依靠。
——因为他们害怕对方身上的刺，会伤害自己。
我后来就一直在想，所谓的畏惧伤害。
——只不过是内心对于温暖还不够强大罢了。
不惧怕鲜血淋漓。
不惧怕遍体鳞伤。
只是渴望被拥抱的温存。
哪怕只有一瞬
——一瞬也好。
4.
那一天的教室里，黑板上大大地写着“陈夏初，同性恋”的字样。
一笔一画，被刻意加粗后，像是一根一根支棱棱的横梁，揉进心脏中间。
被无限地撑大，灌入满溢的空白与忧伤。
灰白色的字迹像是拼接出来的丑陋嘴脸，咧开来，恣意地笑。
“陈夏初，同性恋。”
像是吞没在傍晚的一线光明。一点一点，渗进了身体。
开始滚滚地灼痛起来。
“你们他妈的怎么不去死啊！！！人家陈夏初招你们惹你们了啊！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啊！！”
我记得那天我把书包重重地摔在了黑板上，所有书都被甩到了教室上空，一页一页被空气扯得要撕裂开来。
——像是一群被惊起的鸟。
教室开始陷入沉默的泥沼，最后像是窜出了一头怪兽一般，向我走过来一个男生。
以怪异的带着玩弄的口吻说：“啧啧，又是一个为了陈夏初奋不顾身的思春女啊……怎么，戳到你痛处了？校花他陈夏初都那么嚣张地无视，更别说你这种长得像被门夹过的了……”
我几乎是想在那片放肆摇摆的笑声中，捂住耳朵夺门而逃。
我没有那么坚硬，那么强大。在最初的那股胀满而冲动的情绪过后，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脆弱无法经受碰撞的模样。
我蒙住了眼睛。
夏初，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么？
你在我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声音以一个温柔的语调，像是在言辞中斟满了微光闪耀的药：“别跟他们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