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娇嫩的鸟啼忽然从露台上传来,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深褐色的雀儿偏着头,天真地与他们对视。“噗!”狱寺忍俊不禁,他下意识往露台走了几步。
外面春色正好。阳光暖暖懒懒地流淌,樱花像堆积在天空的绯色的轻云。狱寺浸在日光中,觉得很舒适。他听见泽田柔和的声音,带了一点奇怪的颤音,他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狱寺。”
狱寺愣住了,他转头看着对方。
可对方不看他,径自低垂着眼,褐色的眼里流光一片,夹杂着犹豫和期待。泽田轻声重复:“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是么,那……”狱寺顿了顿,抿抿唇,微笑,“那真好啊,十代目。”
那真好啊。
有喜欢的人,那真好。
十代目有喜欢的人,那……那真好啊。
“是个什么样的人?”狱寺问。
闻言,泽田抬起头,认真地与他对视,也露出思索的表情,他一字一句地说:“是一个很好的,是一个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的神情犹豫而羞涩,他轻轻地笑,但眼神很专注。
狱寺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那个他熟知的、在十年中一直站立与彭格列顶端的统治者,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二十五岁的青年,一个喜欢上他人的青年。
连带着狱寺隼人也不再是彭格列十代目引以为傲的左右手,而是、而是……
狱寺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嗅着春风中樱花甜涩的味道。
而是对方所信赖的……友人?
说实话这种信赖让他觉得愉快,但他笑不出来。
“……是在上中学的时候遇到他的。他很优秀,什么都很擅长,尤其是钢琴,他想做的事情一定能成功。呵,倒是性格很奇怪啊,嘴硬心软,暴躁易怒,自尊心很高,但一点都不会让人讨厌,相反很吸引人……只是,诶……一点都不会保护自己……”
泽田纲吉一件一件细细地描述那个人:那个人眼睛极漂亮,他经常看着忘记要说的话;那个人总是很认真地听他说话,全部相信也全部记下;那个人明明讨厌下雨却会记得在下雨天提醒他带一把伞;那个人……
反正,那个人很好。他慢慢地说着,眼睛里向藏起了一片湖,在日光下温柔地泛着鳞光,专注而美。
“可是,也只是这样而已……”泽田转头看向窗外,狱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很少和我聊天;他面对我时很认真很礼貌很严肃;他……呵呵,无论我们多么靠近,我面对着他时都会觉得有一层透明的膜,密不透风,从不把那个世界的一点消息告诉我……我、我不敢,我没有那个勇气啊……”语毕,泽田垂下眼帘,神情安静。
窗外传来鸟儿们成群结队的欢笑,还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可是狱寺隼人觉得这个片刻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他听见自己和十代目的呼吸声缓慢地融成一片,但又是那么不同而遥远。
半响沉默,狱寺望着窗外粉红的花簇,淡淡地说:“但我觉得对方很爱你啊,十代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