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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ook第一辑——春树《北京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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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5-03-07 13:08回复
    作者春树自我简介:
    春树,女,北京孩子,1983年出生,2000年从北京某高中辍学,开始自由写作。热爱摇滚,热爱朋克精神,热爱诗歌,热爱小说,热爱鲁迅。曾经在“高地音乐网”为捍卫诗歌的荣誉而与几十人舌战一周;曾经在“诗江湖”网站掀起巨大波澜,其板砖被选入《南方周未》“板砖爬行榜”;曾经被“诗江湖”网站称为最年轻的优秀诗人;曾经在北师大的诗歌朗诵会上怒斥众多大学生和研究生;曾经……曾经的实在太多了,已经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2楼2005-03-07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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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娃娃》内容介绍 
       这就是一本反映残酷青春的小说,写的是一个女孩14岁到18岁之间的事情。"残酷青春"这个词近年来被伪艺术青年和伪文学青年给用滥了。但我要说的是,春树的这种"残酷青春"与那些成年人在电影和小说中玩票或怀旧式的"残酷青春"不一样,与那些伪摇滚歌手在台上歇斯底里的嗥叫着的"残酷青春"也不一样,与村上春树小资情调的"残酷青春"更不一样。春树的DOUBLE_QUOTATION残酷青春"不是一个文学中苍白的概念,而是一种由她本人构成的生活现实,是一种到今天还在发生着的生活现实,而春树本人甚至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她的这部小说中所包含着的"残酷青春"的意味,她只是在写一部由自己的生活和情绪构成的"成长史"(虽然是当成小说来写的),但她的生活经历和她的性格,使其一落笔就变成了一部咄咄逼人的"残酷青春",没有其他什么"残酷青春"比这更为真实和动人心魄了,可以认为,这是中国文学史上,惟一的一部由处于青春状态中的作者写成的真正意义上的"残酷青春小说",如果还可以举出另一部来的话,那就是棉棉的《糖》,但棉棉其时已经年近而立了,而春树写作这部小说时还不满18岁。 

        春树并没有试图控诉或者揭发什么,她只是在坦承自己曾经的一切,并随时用激烈和昂扬的情绪将这一切撕裂,露出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北京娃娃》中的那个"春树",当然就是作者本人,一直处于一种盲目而奋不顾身的状态之中,她近乎盲目地追求着一切她认为好的东西--爱情、自由、朋克精神、物质的虚荣;而每一次的追求,她都是那么全身心的、奋不顾身的投入,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在小说中,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一次又一次的爱情经历,理性的人们无法理解她对待爱情的方式,那么迅速,根本不经过大脑的考虑就将自己扔进爱情的火焰,而很快,她又沮丧了,事实上,她并不忠于任何一次爱情,她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地燃烧自己的青春,每一次都被烧得像灰烬一样逃离现场。她真的需要这些爱情吗?也许,她只不过是需要别人对她好一些,亲近一些。就像她经常在给一个并不熟悉的人打电话时所提的那个看似无理的要求:你对我说些亲热点的话吧!然后对方就不得不压低声音说:我爱你。这个答案令春树高兴,虽然她明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但她仍然能够得到小小的满足,她太希望得到别人的亲近了--对么孩子气的想法,却又是多么真实的孤独。对自由的坚决向往和追求,她付出了失去来自成人世界的温暖的代价,因为辍学和夜不归宿,她的父母对她彻底放弃了,原先器重她的老师也无法理解她的行为,而来自男朋友父母的侮辱更令她悲愤交加--她被成人的世界抛弃了。于是,她渴望以一种成人的身份,去跻身于成人的世界,但这是不可能的,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充满热情和理想的孩子,冷漠而世故的成人社会与她的世界格格不入。她所向往的一切她都得不到,爱情、身份、关爱、金钱……她没有钱去买一支口红,买一套时髦的衣服,一个爱美的女孩,只好自卑地穿着她自己并不喜欢的衣服,灰不溜秋地穿行在这个巨大的城市中。


      3楼2005-03-07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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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我又去找李旗。当我们躺在床上时他跟我说昨天他以前一个女朋友来找他了。 
          "是蔡芸吗?"我有些紧张地问。 
          "不是,是另外一个女的。"他点上烟,抽了一口,说,"她来我们学校找我,叫我'小来',我以前不是叫李小来吗?当时正好是中午,我不在,我们班长接待了她,告诉她我住的地方,晚上她就来找我了。" 
          我不说话,在那听着,他看我一眼,接着说,"我这屋不是没有暖气吗?我一想,干脆带她到我们班长那里住了一个晚上?quot; 
          "那你们班长呢?" 
          "他住我那儿。" 
          "那你和那人做爱了吗?" 
          "有呵!"他好像很奇怪我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呀?"我问他。 
          "她特地跑来找我啊,我看她挺可怜的,我想安慰安慰她……" 
          "你以为和她这样就是安慰啦?" 
          "是啊,我不想让她太难过……" 
          "那你!……" 
          "她特地来找我的,那么大老远的,一直打听到我住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可能在当鸡。" 
          我们躺在床上,李神色有点凄然地点上烟,我躺着想我的心事。 
          "你爱我吗?quot;我问他。 
          他毫不犹豫地说:"不爱。" 
          然后又加上一句:"我谁也不爱。" 
          天哪!我那一颗少女的心。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说的是那么直接那么坦白,可是这样的实话我真的不要听。台灯发着昏黄色的光。李放在床边的画册和大部头的哲学书硌着我的身体,我任凭自己躺在硬板板的书上,一言不发地流泪。 
          "对不起。"李旗说。 
          "别说了。"我抽了抽鼻子,可新的眼泪还是迅速地涌出来,我不停地擦拭又流着伤心的泪,就那么躺着。 
          第二天晚上,在我和紫予聊天时我终于下决心对紫予说你可以陪我去找一个人吗?我一个人去太寂寞……紫予听着我说,也许明白了一些什么。他犹豫了一会儿,"好吧。我们怎么走?""坐地铁。积水潭下。" 
          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我们始终一言未发。紫予是最合格的朋友,不该问的问题他从来不问,我们之间不远不近保持距离,犹如纯净水般干净剔透,而我有时真的希望他能多问一点问题。我的心始终处在焦虑不安之中,我的心是系在李旗身上的。我真的是无法想像失去他的情形,而昨天的谈话就像我已经要失去他了。我面色惨白,紧紧抓着地铁车厢的扶手。 
          出地铁站时我对紫予说如果李旗要在你就先回去吧,如果他不再我们就一起走。 
          他说好。 
          他对我的要求一直说好。 
          包括一些不合情理的要求。我说过他是最忠贞的朋友。 
          我让他在李的院外等着我,"五分钟如果我不出来你就先走吧。" 
          "这个给你。"紫予递给我一张折好的纸条,他的脸看起来像平常一样表情客观,只是现在多了一些好像是激动抑或是痛苦什么的,"现在别拆开,等我走了再看。"他喘着气说完,在黑暗中向我露出牙齿。 
          "OK。"我拿过纸条,它已经让紫予攥得有些湿热,"等我五分钟,如果我不出来你就可以走了。" 
          我走进李的四合院。他的门上横着一把锁。李不在?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失望焦急起来。 
          紫予看见我出来很惊讶,"怎么了?他不在?" 
          "不在家。奇怪。"我说,"你说他这点儿去哪儿了?" 
          "要不咱在这儿等他会儿?"紫予开口说。 
          "好吧。"我手里捏着那张没有打开的纸条,靠在墙上。斑驳的树影漏过细细碎碎的橘红色的灯光。大概过了那么十几分钟,我们看见两个人影从远而近边走边谈过来。 
          "是春树吧?"还是李旗的老班长先看见了我们。我走出去,"嗨。" 
          "你怎么来了?"李问我。 
          "嗯,我想来看看你。" 
          "Hi,那我先走了。"紫予向李打着招呼,然后看了我一眼,走了。他的白衣服在灯光下发着年轻纯洁的光。 
          我和李旗和他的老班长一起走到他的屋。进屋时我拼命呼吸了一下这屋子的空气,才刚刚一天不见我就发现这空气之于我正如纯氧气之于生命。我发现自己是这么离不开他。哪怕一毫一厘。 
        


        8楼2005-03-07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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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的班长和我们谈笑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空遗下我俩对坐着。 
            "你怎么来了?"李又问了一遍。 
            我没说话,只笑了一下。 
            当我再一次地纯熟地如刚出生婴儿的姿态出现在他身下时,我想这一切其实是早该被我们结束的。 
            我们疲倦地躺在床上睡去,大概晚上十一点时他叫我"春树,起来吧,你还得回家呢。"我开始穿衣服,他陪我一起起床,我们穿过马路,来到地铁站。他站在上面,我们挥手说再见,然后他折过身向回走。 
            而当我买票时售票员说最后一班地铁已经在一分钟前开走了。Shit!我心里暗骂了一声,然后就拼命地去追李旗。他不紧不慢地走着,手里拎一塑料袋,里面装两个苹果,可能刚才他在买苹果。我很快就追到了他。"嘿!"我扑上去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没走啊?"他的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一分惊喜。 
            "车走了,我没赶上末班。"我说。 
            "那怎么办啊,你明天还得上课呢,要不我骑自行车带你回家?"他笑道。 
            "不用。" 
            我断然拒绝了李用自行车带我的建议,可能潜意识里我认为这种亲昵的举止根本不适合我们。而且要李骑自行车带我,我不想欠他的情,索性清清爽爽,两不相欠。 
            我跟他回到他的小屋。开始坐下吃苹果。李旗一边拿小刀削着皮一边严肃正经说,"你这一回来造成我直接的经济损失。" 
            "你是说苹果?" 
            "是啊。"他好像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靠,你不会吧!……"我乐着说。 
            我在临睡前打开紫予给我的纸条,纸条上有一大块让我们的手弄得脏了的黑渍。那上面是紫予清秀而有些拘谨的字迹,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今夜注定有天雷地火,在我们回去的时候地铁车厢爆炸,我是惟一的幸存者,哈哈,永别了?quot; 
            那个夜晚我睡得很不踏实。我们和李没有再做爱。非但没有做爱,连碰一碰都没有再碰。各自缩在床的两侧。我们互相厌恶,对彼此都没有了兴致。对我来说是不回家的惶恐和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学的压力让我担忧。还有就是我一直希望和李旗单独过一个完整的晚上的,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我怎么失去了热爱他的兴趣了呢?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恋爱他的感觉了呢?真是怪了,怪了。我在梦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还有紫予,他一定已经知道我和李旗的关系了,他在想什么?他难过吗?为我担忧吗?我们只是普通的"好"朋友吗?明天我该怎么跟我妈说呢?我昨天晚上……我呼吸急促,口干舌躁,迷迷瞪瞪地睡着,一夜无梦。我感到这一夜的冗长和无味,一些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在这一夜以后发生了改变,我觉得这个晚上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 
            第二天我赶早上的地铁回到家里,我妈听见门锁响冲到客厅来正好见到狼狈不堪的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夜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破口大骂,因为在昨晚之前,我从未有夜不归宿的情景。 
            "别说了,别骂了。我现在特累。给我二十块钱,我打车去学校,现在快晚了。"我扬着手,死乞白咧地说。 
            我妈愣了一下,从包里给我扔出二十块钱,一边骂着我,一边回房睡觉去了。我想她可能对我非常失望。但我很累。 
            我简直是身心疲惫。


          9楼2005-03-07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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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湖光塔影 

              事到如今,我早已忘了我和李的最后一封信中李是怎么描述的了,只记得收到李的那封信的那刻我手脚冰冷。我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被抛弃了。他在信中说他去广州看他的"女朋友"去了,顺便在那儿过年。我像一块脏手帕一样地被一只厌恶的手甩到了空中(那个JB竟然还在信里希望我"好好学习DOUBLE_QUOT 

            ATION)。我的愤怒无法遏止。我被彻底击垮了。我并不爱他,甚至一度想断掉和他的关系,我们在一起也总是让我感到矛盾和不快乐,但我不能没有他。他已经固执地变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能失去他而一个人生活。他这么未经和我商量而只留下一封信离开我去广州找另一个女人,我被他抛在了北京,我受不了。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立刻笼罩了我。我开始天天哭,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信上还说,我上次借给他的那些CD他放在房东那儿,让我星期六、日去拿。从日期上推算,他现在已经在广州了。 


              星期六我去他那儿拿CD。要不是这CD是我借一个朋友的,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抛头露面这一回。我敲响他的房东的门,那个小老太太开了门,递给我一个白色塑料袋,她的脸上带着不露声色的意味,她肯定已经知道了李抛下我去广州找他的女朋友了。她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她一定暗中嘲笑我吧,我果然没有逃过她的猜测,李怎么会爱上我呢?他又怎么会在乎我呢?我屈辱地拿了塑料袋,道了谢,走出门。 


              如此年轻,内心是潮湿的,如此年轻,内心是空虚的,这是漫长的冬天,这是阴冷的冬天,如此年轻,内心是潮湿的,我坐在窗口,看着你枯萎,我没有希望,内心是潮湿的,我在等待你的到来,我在等待你抓住我,我在等待你的到来,内心是潮湿的,我没有希望,如此年轻。 
              在学校我也是总无精打采,计算机考试接二连三地不及格。班主任对我越来越不满意。我无力解释什么。 


              我又把果冻给叫了出来。他总在我心情不好时听我诉说苦闷和彷徨。他说我是个有问题的小女孩,一个因为太敏感和自卑而心疼受伤的人。我们去了北大。银杏树落叶洒满地,黄黄的一层,风吹着很美丽。多么幸福。我们沿着未名湖散步。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湖水是多么美,湖光塔影里生活的人们是多少幸福。果冻突然说:"前面有几个人在钓鱼。"真的吗?刚才我还看见这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此为人工湖,禁止钓鱼游泳。"但我刚说到这,就停住了,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前面有几个人蹲在那儿钓鱼。有一个人还刚钓上一条小鱼,正在那儿乐。一瞬间,我只觉得湖光塔影已经褪了色。果冻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我太偏激了。我离开他,向前走去。 
              我们坐在一张椅子上,我用很"壮烈"的口气告诉他我和李分手了。 
              "分手?你们从来就没有好过,怎么谈得上分手?"他不屑地说。他说我一直不能看清自己的地位。我在李心里没地位。 
              我目瞪口呆。原来我和李根本没有在一起过,根本没有分手的资格。那我以前的痛苦忧郁又是从哪里来的?天哪,我是傻到家了。我一言不发,摇摇头。 


              然后我们谈到死亡的话题。果冻说多希望能有人给他一枪啊!他说跳楼很疼,所以就彻底打消了我如果自杀就跳楼的念头。我想知道的是怎么能又不疼又体面的死。这真是一个艰巨的问题,始终没有好的答案。又谈到了蓝草。他说你至今还提他,是否对他还有感情?这是当然的!我说,不会再有人让我有那么强烈的感情了!又偏偏不是爱情!果冻又不明白了,友情可能那么强烈吗?当然可能!而且在我身上体现得绝对可能! 
              "也许我还记得他的电话,6421××××,但不知道对不对,也许一会儿在北大校外我会打一个试试看……" 


              我刚说到这里,果冻就把手机拿了出来,说"现在打吧!"我愣了一下,骑虎难下了!打一个试试吧。居然通了。他爸爸说××不在家,上学去了。我这才放下心来。刚放下电话,就感觉很奇怪:似乎蓝草已经是上个世纪的童话了,我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还记得他的电话!就像一下子回到一千八百年之前一样,传奇。但我仍不想以后再给他打电话,和初三那会儿比起来,现在的我仍然无法在嘴舌上与其抗衡。


            11楼2005-03-07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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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因为我的笨拙沉默抑或是他们的年少轻狂,我们很快起了争执。缘自一次黄昏我非要节奏吉它手送我到地铁站。"每次你都这样。你太不独立了。"那人轻声嘟囔了一句。"那你别送我了。"我真有点怕了。可他却坚持送我去地铁站,在路上他说了许多幼稚真诚的话,把我和别的记者反复对比。终于他说完了,我逃一般飞快跑了。于是从此以后再也没去见他们。 
                "后来呢?"果冻问。 
                没后来了。除非时光倒流,一直流回到我十四岁的时候。 
                我十四岁的时候……我仿佛又看到那时的自己:短头发,穿着蓝色校服,每天挤一个小时的地铁去做采访。 
                午饭是果冻的妈妈给我们做的。果冻的妈妈很善良,她一再让我多吃点儿,我喜欢这样的气氛!她做的饭很辣。我想起果冻说过他们的老家四川。我们吃得很饱,回到屋子里,果冻送给我《红星I》,因为里面有许巍的《两天》。我们吃完饭,听许巍和胡嘛个的歌。"天哪,我们怎么了?天哪!我们在他们眼里到底怎么了?"听到那土里土气的歌声,我们都笑了。然后是许巍。我垂下头发,绝望像水一样浸向我。我怕回家。我真不知道我妈会怎么看我。十点时,我告辞了,我得去一个学琴的学校。果冻很真诚地?quot;能不能下午再去?吃了午饭?"我知道他的诚恳,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他送我到我放自行车的地方,反复告诉我怎么走。 
                到"宏和"音乐学校时,黄亚正坐在楼顶练琴,我坐下,他说你弹一个试试。我弹了一段,很生疏,他问:"你练了吗?"我说:"练了。"但事实上我还没他弹的一半好。他教我应该怎么弹。我下决心回家好好练,别这么丢脸。好笑的是黄亚在弹《About 
              a girl》时将和弦记错了,一个男孩告诉了他,他的脸红了。他说,操,回家好好练,真他妈的露怯。我发现这是他的口头语。我问他老家在哪儿?"福建。"他说。带着浓重的乡音。我们聊天也挺好玩的。他说他晚上一练琴人家就说吵?quot;那你别理他们不得了吗?"我说。"不理不行啊,"他苦笑,"那是我爸,我哥和我弟,不理他们我就死定了。"他说他爸是来北京做生意的,他准备和他弟弟组一支摇滚乐队,现在正在努力把他弟弟拖下水。 
                下午时我们饿得要命,去买面包。我拿出钱,说买两个汉堡。他说:"操,多没面子,我出钱。"挺乐的。 
                他问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挺内向,挺害羞的。" 
                "对。"我说。 
                "其实我在我们老家时根本不是,他们甚至有人叫我疯子、变态,喔,一到这儿,就变了,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内向啊。那会儿在福建时,朋友一大堆,在这,朋友就这几个……"说得我一边吃一边笑,他的口音太逗了。他说刚到北京时,普通话都不会说,每次都得考虑用哪个词好。我让他说一句福建话,他说了两个连我怎么写都不知道的读音,后来他告诉我那是"玩"字。天!我都听晕了,差别太大了,福建话太难学了。他看了一眼在旁边狂笑的我,说:"有时我觉得你不是这么大……你有这么大吗?我觉得你只是小孩!"我盯着他,竭力想分辨他是夸我还是损我。也许在他面前我是表现得很孩子气,他说有一次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突然说:"哇!你戴耳环啊!"说完摸了一下他的耳垂?quot;当时我就在想,这世上居然有你这么可爱的好玩的人。"他说。 
                我兴奋得脸有些发红。


              13楼2005-03-07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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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 少年的冬天 

                 我的高一第一学期放假了。 
                   学校自然又全体集中到操场上讲话。看着台上那胖胖的教导主任"大老王"面目慈祥,耳里听着他殷切的教导,觉得正统教育还是蛮有乐趣的嘛 
                 ! 
                   "不许去那舞厅迪厅那些不适合学生去的场所,现在外面有一种叫什么'练歌房'还是'恋歌房'的,我看不是什么好地方!也别去河上滑冰,听说咱这条长河这几天又淹死了一个人!想滑冰什么时候和家长去趟首体,随便那么滑两下得了!咱学校以前也不是没有例子,上届初中部有三个学生,叫什么雷,什么娜,什么……的……呃,给他们留个面子。这寒假玩疯了,十多天天天去舞厅跳舞,回到学校后成绩直线下降,其中两个勉强参加了中考。那个男学生在左耳朵上扎了一溜儿耳环,染着黄毛--一个男同学!让我给赶回家去了。整个儿一个大痞子!" 

                   "轰……"底下学生全乐了。 
                   我穿着那双脏兮兮的鞋和牛仔裤。牛仔裤紧绷着大腿。在立交桥下等紫予。我以为我迟到了,可紫予居然还没有来。这种人!太嚣张了,这段时间每次都是他比我晚到。我在冬天白色的阳光下,在这空荡荡的马路边支着破旧的自行车,觉得有点太傻了,就又手足无措地站了几分钟。 

                   一会儿,紫予从对面的马路骑过来,可能在找我,那种迷茫的样子像只企鹅。我戏谑地笑了。 
                   "今天阳光挺不错的。"他小心翼翼地骑到我身边,目视前方,说。可我只看到他的嘴动了动。 
                   "什么?……" 
                   "我说今天阳光挺不错的。" 
                   "哦。" 
                   晚上出门时,我将那件白色羽绒服脱了下来。虽然我不喜欢那件深蓝色的短大衣。今天紫予和我一样穿着白色外衣和蓝色仔裤,看起来像一对没有头脑的连体婴儿。 
                   这次是他比我先到。谁都不知要说什么,只好那么骑着车。 
                   "咱们先去杰奇酒吧看一眼吧,我想去看一下杨志国他们乐队的演出。"沉默了一会儿,我说。 
                   "成,要是那儿还不错咱就在那儿看吧。" 
                   "不!"我飞快地接了过去,因为我想他这么做是想省"忙蜂"的门票,我对他这种吝啬越来越反感。 
                   "杰奇"酒吧就在"燕京饭店"的对面的街上,一路上我们都在找"燕京饭店",但始终没有看到。他固执地说还在前面,直到我下车问了一个过路人才知道早已骑过了"燕京饭店"。我们出去玩每次都是紫予带路,可这回他居然在长安街上迷了路! 

                   "要不然咱们再折回去?quot; 
                   "不用了!"我又缓和了一下说,"直接去忙蜂吧。" 
                   到达忙蜂时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我盼望着乐队给我一个巨大的震撼,让我跳起来,喊起来。我只想听歌,我只想跳舞。楼下没有卖票的,该不会不用门票吧!我轻松了一下。上了楼,酒吧的门口,立了一张桌子,一个男人笑眯眯地坐在桌子下面。那洁白的牌子上面有几个鲜红的字:门票五十元。我想我有点头晕了。"这么贵呀?"我转身对紫予说。"我付吧!"他有些勉强地说。"我付吧--你没有多少钱。"这几乎是每次付账时他挂在嘴边的话。我厌恶里面的虚伪和自大。或许他希望我感恩于他的打肿脸充胖子。我摸出钱,他没说话,拿出一百块钱给那个男的,那男的又把手边我刚给的五十块钱找给他。他收起钱,我们进了酒吧。 

                   和所有酒吧里的演出一样,时间向后推迟一个小时是常有的事儿。紫予买了二瓶可乐。幸好不是百事可乐,那玩艺儿我喝了想吐。 
                   前排已经被坐满了。我们坐在后排,离门很近。很显然,目前我们的问题是怎么消磨这一个钟头。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知道这个很难。我们没有什么好说啊。我们太熟悉了。脱了外衣才知道,天哪,他和我一样穿着白色的衬衣。 

                   "天姿呢,天姿他们来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来,我抬起头来搜寻着,哦,是刘峰,我曾经采访过的"冷血动物"乐队的一个朋友。在百无聊赖的时候,碰到一个认识的人,真像掉在水里捞到一根稻草。我在拼命捞稻草。 
                


                14楼2005-03-07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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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 我的高一(6)班 




                    我的高一生活如同所有的新开始一样,都过得特别快,令人目不暇接。西郊的空气是如此清新,天天的天都是蓝的,像是蓝色的锻子一样,班主任也一如既住地对我好,我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好学生,写诗,画画,学习,组织活动,我还暗中下了决心,要好好学习,不让这三年光阴虚度,我一定要上我想上的大学--北大。每天下午上完两节课放学以后,我和 

                  谢思霓,还有几位女生一起骑车在回家的路上,秋天,北京黄金的季节,太阳和天气好时,西边露出清晰脉络似的远山,唱着沈庆的歌"蓝蓝的天,在红红的艳阳上面……"一种辽远的透彻心扉让年轻的喜悦笼罩着我们。这像是漫长婚姻中的短暂蜜月。比起以后的日子来,这是整个校园生活中的黄金岁月。一有时间我便去北大还有海淀图书城。我喜欢北大。真美。我只有这么说。谢思霓说像一个公园。"可比公园漂亮多了。"我自豪地说。现在的北大,比我初三来时的冬天还美。北大正在举办"山鹰社"图片展,还有各种义卖和各个社团的招聘,我再一次无比真切地感觉到,如果我属于这里(我就不奢望这里属于我了)该是多么幸福。有一次我们去时正值下课时间,有很多人,我们路过勺园,路过莲花池,就不知道怎么出去了,显而易见我又迷路了!我其实不急,但谢思霓急,她说她和朋友约好了,我是打死也不肯在北大问路的,如果我这么一个热爱北大的人问北大学生"北大门在哪儿啊?"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我们班只有二十七个人,其中二十二个是女生,男生五名,是年级人数最少的班级。虽然仅有五名男生,但他们很有特点,很有活力,很幽默,很能侃,或许还有一些小小的忧郁。高一的生活就该是轻松的,享受生活的,职高就更是没有太多高考的压力。班里的同学都非常好。我们每天学着条例,打打闹闹,倒也其乐融融。开头的一切总是很轻松。我们每人都交了一百二十块钱作为中午在校吃饭的饭费,发下一张卡,可不是像大学里通用的吃饭刷卡,而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每去吃一次就让学生会的学生给打个勾。要是没带着,哼哼,可就别怪学校领导不客气了,不许打饭。别装委屈说什么不是都让在这吃饭都交钱了吗,别废话,你爱吃不吃,要是在我们这儿上学,就得守我们的规矩。所以就有一些学生不明白了,那要那个饭卡有什么用啊?明着跟你说没用,不过每回打饭你得带着,而且要是不心丢了,可还得花五块钱再买一张去。我们的食堂小得简直可怜,只够让几个班轮流去打饭。所以我们就在食堂外面的篮球场排队依次进去打饭。客观地说,每天的饭还是能吃的,两个菜,一荤一素,一个礼拜平均吃米饭和馒头的比例差不多是五比三,基本上二天里有两天吃馒头一天吃米饭。有时候从里边吃出点沙子、石子的不算什么,吃出玻璃、铁钉也不算奇迹。 



                    开学大概一个月后,高一(6)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午检时王老师带着一位女孩走进班里。"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她叫杜媛,从今天起就是我们高一(6)班的新成员了。"那个女孩作自我介绍,她的声音不高,有些哑,她说自己喜欢跳舞和文艺。她说的话并不多,可以看出在公众场合发言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一上来她就是天生的明星,我们学校只许留短头发,女生留扣边头,她的头发也是短的,只是留偏分,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她,但几天后就发现她的独特性。她其实是个天生的明星。我们是穿统一的校服的,她在颈间系了一条方巾,是棕色带白色圆点的,应该不会比在地摊上买的更贵。那丝巾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同学们也不知不觉地流行起戴丝巾,绸的,丝的,比她的不知高贵几倍,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戴得更慰贴、更合适。 

                    说实话,我从来就没有跟她深入地接触过,她几乎像一个谜一样生活在高一(6)班里。她没有参加过我们的军训,我对她不能信任。听别人说她是西安人,父母都是西安人,她和爷爷住在北京。 
                  


                  20楼2005-03-07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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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像我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物,多少次,我曾以为她是活在我的虚构与幻梦之中。 



                      杜媛来到这个班以后不久,就成为了文艺部的干事。她融入新的班级的办法就是当一个老好人,帮着打开水,帮着值日生扫地,或者在有的女生想上厕所却没人陪的时候她就主动走过去说,"我陪你去吧。走。"那个女生肯定感激地冲她一笑。于是她就这样赢得了不少人心。大家都愿意和她一起聊天。对了,我前面说过了,这个班的人都不错,就是说她们都是很好很乖的学生,所以她们会喜欢她。因为她也表现得很乖。 



                      学校要求各个班召开主题班会。高一年级的主题是"我爱我的专业"。"嘉芙,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王老师对我说。"我知道了。"我说。我托紫予录了一盘有罗大佑、The Beatles、Queen、郁冬、高晓松等的磁带当背景音乐,又从一些校园小说上抄了一些比较煽情的赞颂青春的片断,就搞定了。我相信他们绝对没有看过那些书,就像他们绝对没有听过那些音乐一样。同学们也纷纷报名,因为每个节目可加五--十分。我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天班会开得很成功,杜媛表演了一段舞蹈,直到那一天我们才发现她的腰真的很细,在她跳那段舞的时候神情妩媚,一条窄窄的布条裹在她的腰间,仿佛随时就要掉下来。当然直到她跳完那段舞那块布也并没有掉下来。年级主任和两个外班来的评委男生都笑眯眯地看着她。他们都喜欢上了她。我的班主任没有看她,她在看着我,我是她的得意门生。是全班最有才华的人。 



                      我们学校有时候也会组织一些别的活动,它们共同的特点是--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是"概念先行"。就是主题明确,比如"军训汇报演出"、"学生会知识竞赛"等,而忽略内容和实质。而且这个学校的学生格外地孤陋寡闻,比如在知识竞赛上有一题问"上天下地入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是谁的诗,对面高三的学生就会沉吟好一阵子,然后奇怪真的有人写过这么一首诗吗?如果有人能答出"什么鸟是世界上最小的鸟?"台下就会议论纷纷:哇噻,我们学校还有这等知识丰富的学生啊!太不易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觉得有点没劲,这样的学校,没有丝毫校园文化可言。 



                      天天上学,很累。回家以后只想睡觉。但我没有这种时间,在初三毕业的暑假里,我帮一家音乐杂志采访了四支地下摇滚乐队。现在我必须尽快完成那篇采访稿,还要练琴,赶不上进度,会落后的。学校让每个高一的学生写"自传",跟"自白书"似的,要求它数一千字以上。靠,一万以上我也能写出来。但我如何写呢?"我想一个人呆着,我不想活了,我想躺下以后永不醒来,……"那他们还不把我毙了。 



                      我只能虚伪地写些"生活充满阳光,二十一世纪,跨世纪的一代,未来……"真他妈的。我想起以前有个同学开的玩笑"往事不堪回首,就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可他们却逼着我一遍遍"回首"。我都不想上学了。太不自由。我是个无比脆弱的人。我承受不住一遍一遍的打击。


                    21楼2005-03-07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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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晕……后面竟然不让我贴上去了!搞不懂~~
                      后面在这里:http://www.ebook007.com/friendebooks/ebooks01.html


                      36楼2005-03-07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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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 傍晚的圆木 



                          赵平打电话让我陪他去找一个音乐制作人。他们的乐队准备录音出唱片。他在人大那边等我。我无法管我妈要钱,就骑车去了。我到时看到他坐在马路牙子上等着我。我把车锁好,我们先坐了一会。行人很多,好多人喜欢瞥我们一眼什么的,因为我们看起来完全不配,我一看就是个学生,而他像个小老头一样龌龊苍老,没有钱,神经可能还有点问题,更别 

                        提他的人品了。可能有人怀疑我为什么我会跟他在一起,现在我也有点茫然。可是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只能说我真是个软弱的人。我们坐车去,我说过了,我身上没钱,而他除了给那个制作人的二千块钱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我们离得很远。售票员没有理我们。后来倒车时我突然他妈的不想陪他去了。他是谁?凭什么总要让我干一些和我自己无关的事,而却没有一点安全保障。但我只是自己想着,弄得面色都有些发青也决不开口表达,尽管肚里已经翻江倒海。我只能说自己真是一个他妈的无可救药的软弱的人。或者我的表达方法有问题?我的一切其实是咎由自取。我想我和赵平都存在某些心理缺陷。而且丝丝入扣,毫不走样。赵平正是有意或无意击中和利用了我丧失理智的力量。 



                          所以我们接着去找那位制作人。后来我们到了大概位于北京地图东北边的一个村子里。前几天这里刚下过一场雨,路面湿淋淋的,走几步鞋上就会沾上泥。空气却一如既往地闷热,蝉不停地在树上聒噪,我口干舌燥。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我们才到达那个村子。我在门外等着他。大约十五分钟后他出来了,说那个制作人不在,他在人家家里喝了一杯茶才出来。"我也挺渴的。"我说。回去时他说饿了。我说你那钱不是没法花吗!他说他饿死了,干脆去吃顿饭得了。我们到一个小饭馆里吃面条。只有面条最便宜。他破开了那一百块钱。然而在回去的车上,他没有为我买一张票,售票员走过来查票,他作出一股无赖泼皮样,说身上没钱,说着把刚才吃完面条找剩下的五毛钱拿了出来,那个年轻的男售票员无奈地拿着那皱巴巴的五毛钱,给他开了两张票。我坐在他对面,冷眼看着这一切。下车后我问他为什么不买票,你不是有钱吗? 

                          "不,你不知道,我是认为买车票不值。" 

                          "……好,好,……"我不可思议看着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之我服了他了。我一点脾气没有。丫就是一个农民。 

                          回到人大后,我取了我的车,心想"FuckFuckFuck"向前骑。"春树!"他喊我的名字,我慢慢地停下车,回过头:"怎么了?" 

                          "没事儿,路上慢点儿。谢谢你今天陪我啊。"


                        37楼2005-03-08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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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没什么。"我口不对心地说,对他微笑着,哦,那可真是廉价的微笑。我回过头,骑上车,我知道我又一次在矛盾中离去。我对自己无限失望,为什么我就不会诚恳直接地说出自己的不满呢?为什么每次都由他人的态度来决定我的态度?难道我真的如赵平说的没有性格?哈,没有性格,一个多么可悲的评价,我天生就是这样一个悲剧人物,注定成为一些不名物的牺牲品。 



                            我们又在一个夜晚到玉渊潭公园玩。我们坐在波光鳞鳞的湖面旁,风吹动着,我们什么也不说。过了一会儿他靠近我,给我讲述他母亲的事,我听着。我就知道他得触景生情,每当他感觉无助时他总会想起他那逝去的母亲,那是他唯一的安慰。然而就连这惟一的安慰他也永远无法再拥有。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的脸是才会出现一丝平静和快乐。我知道他暴戾的原因之一,是痛苦。他是个非常分裂非常矛盾的人,他画画、唱歌、写诗,然而这些都无法让他做个正常的普通人。


                          38楼2005-03-08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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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们的关系维持了大约六个月。从夏季到深秋。当天气一天天转凉时我们也玩完了。和上一次一样,我倍感轻松。这也让我感到我在与男人交往上的失败。我心里很清楚,当我们辗转到朝阳区某个陌生的村子里找录音师时,当我们在路边小摊吃两块钱面条时,我知道他们生存的艰难,没有人真正地帮助他们,关心他们。而我知道他暴戾的原因之一,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当我们坐在傍晚的圆木上啃着梨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我们的结局。


                            39楼2005-03-08 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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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5>> 哗众取宠 


                                紫予写信来说他的苏格兰草原没有夏天时美了,他等待冬天明亮阳光照着它,在哪儿站着你一定会忘记许多东西。苏格兰草原上有一种草,少部分叶子是红的,很奇异! 

                                阳光明亮,天很蓝,街上的人们还很坚强,汽车来往穿梭。 

                                我日渐沮丧。 

                                我已经受不了任何学校。在这里我每一天都不快乐。 



                                我讨厌和那么多人一起呆着,不想让无谓的人了解我的想法。也不想做广播操什么的。所有的老师都看我不顺眼,我看哪个老师都烦,如果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法律老师了。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我一直想弄清楚他的星座,可每回我问他他总是卖关子。 

                                尼采说过:宁可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追求。 

                                班上有个女孩从容驾驶着如此青春灿烂瑰丽鲜艳的美色。 

                                我惭愧不已。 

                                还有一个女孩她考试成绩总是第一。 

                                我无地自容。 

                                我要好好地反省反省! 

                                我的初中时代结束了。而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更残酷的时代何时结束? 

                                或许是我不该,在这样一个浮躁的日子应该走到街上做一些很随意的事,而不该呆在家里“思考”。事实是如此残忍。我宁愿化做灰飞烟灭,来摆脱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有时候我经常奇怪杜媛的心理。她在这所学校里是怎么做到每天不迟到不早退天天笑脸迎人努力工作的呢?要知道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对西×中学恨之入骨,杜媛也经常抱怨,还在背地里骂管学生会的李主任是“死老太婆”。那她是怎么在最后一秒钟里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呢?她在这所学校里的地位蒸蒸日上,现在已经是文艺部的部长了,经常风风火火地开会检查什么的,好在这所学校这样的机会有的是。 

                                也许她也在奇怪我的心理。奇怪我为什么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什么非要退学,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和她,像南北两极,走着各自不相同的路。没有交情,没有恩怨。学校里讨厌杜媛的女生有的是,讨她好的女生也不少,但我两样都不沾,我和她是两种人,她天生会作秀,如果日后哪一天我听说她成了明星或者以各种方式有名了我都将毫不惊讶。我十分佩服她的自我保护能力和伪装能力,在这样的学校里她都能甘之如饴地生活下去,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她?她会演好戏的。别忘了她还有一副从小跳舞的身材和一张闭月羞花的脸。 



                                经常在班里吃方便面而懒得下去打饭。钱当然是按月交的,并不因为不吃而少交。很滑稽吧,你可以不吃饭但你不能不交饭钱。但我宁愿吃方便面。可见这个学校的饭有多难吃。每天中午的排队打饭对我来说就像侮辱。每天的自习课和中午午休时就有同学扎堆玩扑克,当然要是被逮着就得扣分。同学说天天上学来就是为了她老娘,惟一的乐趣就是玩诈金花。可惜我都不会玩诈金花。所以我来学校没有一丝乐趣。 

                                我知道选择有时还不如别人指给你一条路,惟一一条路,走下去。少些自怨自艾。我丝毫不爱那个专业。 



                                自由自由自由自由,“吃饭的自由,睡觉的自由,说话的自由,歌唱的自由,赚钱的自由,点灯的自由,自杀的自由,自由的权利一直是自已的,这个自由都没有,还谈什么自由。”毫无疑问的是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自由自由自由自由,看书的自由,吃饭的自由,睡觉的自由,听歌的自由,做爱的自由,放弃的自由,回家的自由,退学的自由,逃跑的自由,花钱的自由,哭泣的自由,骂人的自由,出走的自由,说话的自由,选择的自由,看《自由音乐》的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如果你不是一个自由的人,还说什么自由。 

                                在语文课上让同学上台演讲,我是这样说的。 

                                各位同学: 

                                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所有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是自杀的。 

                                有一句话流毒甚广,那句话就是“适者生存”,我要告诉大家,这句话完完全全是个错误。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死去了,活下来的都是那些平庸抑或已经违背自己原则的人。请让我们看看这些自杀的人吧: 
                              


                              45楼2005-03-08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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