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上的守军则就地获取储藏的军需，不断向下攻击。
攀登城墙的阶段，是攻城军伤亡最大的阶段，曹军伤亡惨重。
“封闭横墙，木楼准备！”
横墙被封闭，内侧女墙后的木楼准备攻击上城士兵。
飞钩抛下，重铠战士时有被钩住的。
城上枪矛乱刺。许褚钢盾一顶，四五个军士倒跌在女墙内侧。许褚乘势抢上城来，大斧开路，钢盾拍打，近身者皆倒；虎士和众军士后继。宋宪渐渐抵挡不住。
北门的侯成与乐进卒遇，乐进大呼，击之，侯成惧，退后。
城下张飞所部到达。
前排士兵以盾抵挡城门活动射孔中射出的箭只。
“冲车，撞门！”张飞下令。
吕布在主城掩护西门守军。
“公台，你先退回来！”吕布弯弓射死一人。
陈宫与随从后退。
吕布闪身又一箭。许褚眼见身旁一个战士倒在自己面前，喉部被穿透，鲜血飙了他一脸。
许褚怒，举斧击倒一人，抄起身边一支戟，以盾蔽身，向前冲杀。
吕布以女墙做掩护，移动射击，左右开弓，每箭必中。
张飞将破北门瓮城西侧城门。
“此门一破，你们以盾当先，护卫军士。”
执盾者上前准备。
于禁所部先破西门瓮城外侧城门。
执盾者上前掩护。
内侧城门活动孔中射出的箭被盾挡住，无法伤及破门军士。
士兵们推冲车撞内侧城门。
张飞所部也破门入。
“快，推上去，撞开城门！”张飞招呼士兵推冲车破内侧城门。
“西门陈太守先破瓮城城门，其他各门也都有进展。”报与曹操。
西门瓮城眼看也不能保，步兵掩护弩手退入主城。
不一时，内侧城门两面同时被撞开。于禁指挥所部杀进瓮城。
北门瓮城，张飞也破门而入，盔樱闪耀，长矛率先刺死一个守门军士。
“冲！”张飞高呼。
“冲！”乐进引兵冲下城来，掩护破门军士夹击瓮城布军。
“好！”在城外指挥的关羽见到，很是高兴。
开始冲击主城门。
城中军士已经做好阻击准备。
主城女墙陷入争夺战。
北门城上举起鹰旗。
“陷阵营，随我来！”城下待命的高顺一见，拔刀高呼，引一部上城支援。后射前砍，战斗力强悍，此一段攻城军一部分陷入两面受敌的境地，被逐渐压缩。
“怎么样？”刘备纵马至关羽阵前，问。
“瓮城已攻破，正在冲击主城。”
“好。”
刘备下马，伸手，随从递上长矛。
“我带一校人上去，这里交给你了。”
“是。”
“随我来！”刘备率军增援张飞。
两门都受到猛攻。布军士兵在门后用力顶住。
女墙上恶战不止，步步争夺。
西门内侧城门先被冲破，乐进当先，率领将士高喊着杀进城来。
“塞门刀车！”
塞门刀车压上来，白森森的巨刃让久经战阵的勇士都不寒而栗。步兵在周围成阵，弩手在各个位置瞄准，弓手准备，配合压缩进城部队。
乐进不得不命令军士后退。
“后退，后退！”张飞也遇到了这情况。刘备在后组织，缓缓退出城去。
将曹刘军队压出城后，塞门刀车固定，为新门。好不容易突破的城门，此刻又关上了，而且上头还密密麻麻排列着这么多巨型锋刃。
曹操看着，不禁皱眉。
“将军，是否继续攻击？”
“停止进攻。”曹操果断下令。起身拔刀在手，指麾部队撤退。
无论野战还是城战，撤退时是部队最容易遭到攻击而瓦解于顷刻的时候。曹操亲自压阵，各部互相掩护，安全退出城来。
“贼军还是很顽强，攻击女墙的部队一直没能占领一片地方，呼应攻打城门的部队。”于禁说。
“虽然攻城未克，但吕布的损失也不小。他应该不会出城来战。”
曹操同意。
“我们是否准备夜间攻城？”
“嗯，让将士们休息一下，准备夜攻。”
“是。”
晚上，曹军再次攻城。黑夜中火光幻化，如同跳跃的精灵。杀声震天，呼号之声不绝于耳，可怕的战争精灵。
城楼上布军再次将曹军击退。吕布起脚，将一个曹兵踢下城来。
“举火！”
城楼上火把大起，光焰眩目。攻城士兵没法再很好地战斗下去。
“撤吧。”曹操只能再次下令撤退。
许县。
董承聚众于府，密议杀曹之事。
“我等虽人数不少，仍有大短处。短在无一在外统兵为牧者共谋大事。只就你我，若发难，只可觑操之不慎而刺杀之，万一不成，皆身首异处，亦连累陛下。”董承道。
“
外将？今外将强者，河北袁氏，荆州刘牧，关西马韩诸将军。何人可以依靠？”
“河北袁氏，素有另立之心；当此乱世，刘牧坐观天下成败；钟元常在长安，镇司隶，马韩二将既已遣子入侍，难有所望。”董承道。
“如此，何人可依？”
、
摇头叹息。


居巢。
周瑜府中。
“叔父。”周瑜来见叔父周尚。“鲁公有书至，不日将来居巢就瑜。”
周尚点头。
“如今子敬来就，此正东渡之时。”
“然。叔父知瑜意也。”周瑜笑。
“可曾去书？”
“还不曾。瑜此刻便去修书送伯符兄处。”
不日，鲁肃至，周瑜与之相见，皆大喜，瑜又说起孙将军英雄，谓此去必可展平生之志。
吴郡。
孙策营帐。
“刘繇奔豫章。太史慈遁入芜湖山中，自称丹阳太守。不可使久，久必为山越所附。”孙策与张昭、秦松、陈端及程普等将商议。弟权也在座。
“报！”
“居巢信使至。”
“公瑾有书至此？快拿来我看！”孙策喜，接过信看。继而大笑。
“公瑾不日将东渡矣！”孙策起身，笑道。
众人皆喜。
“我当往迎之。”
孙策亲率诸将迎周瑜。如兴平二年时，周瑜将兵迎策。
已与前部遇，策喜，拍马来迎。
“公瑾！”策纵马奔驰，大呼瑜字。孙权虽年幼，相从不落于后。
“伯符兄！”周瑜扬鞭应，语肃：“此孙将军也。公与我同往，瑜为公引见。”
鲁肃点头。
二人纵马奔，至近，跳下马来。
孙策早与弟快步而来。大笑。兄弟相见，喜不自胜。
“公瑾别来无恙，母亲一向安好？”
“甚好。”
“大郎可好？”
“好。”
周瑜与孙权见礼。
“权正少年时，一日不见，已颇不同。”策大笑。
“兄长，此鲁公子敬，临淮东城人也。以厨侠闻。以瑜之见，文武才力，可堪佐时。”
策闻，喜。与肃见礼。见肃体貌魁奇，动静间英气自生，奇之。
策为周瑜设宴。
“公瑾复归，吾心甚喜。诸公同醉！”策举爵。
诸将皆举爵道喜。
“公瑾此来，可与我同立阵前，纵横世间也。策欲使公瑾为建威中朗将，与兵二千，骑五十匹。公瑾以为如何？”
“多谢将军。”公瑾起身行礼。
“诶，你我有总角之好，何必称号。”策扶起。“还当给公瑾鼓吹，为治馆舍，此正其宜。”
“所赐是否过厚？”周瑜笑道。
“过厚？为有公瑾出兵与船粮助我，方有今日三郡之地，此大功也，如此微酬，尚不足以报。”孙策笑，忽而正色起身，大呼：“令！”
诸将忙起立，待孙策发令。
“令：今授周公瑾建威中朗将，与兵二千，骑五十匹。给瑜鼓吹，为治馆舍。
周公瑾英俊异才，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如前在丹阳，发众与船粮以济大事，论功酬德，此未足以报者也！”
“公瑾虽年少，实有大功于孙氏，我等所眼见，将军所赐，盖心服！”黄盖对。
诸将皆服，独程普不以为然。
策夜与瑜等计议。
“今袁公路遣间使，以印绶与丹阳宗帅祖郎等辈，煽动山越，意欲图我；太史慈进驻泾县，大为山越所附。皆扼我西路。今宣城以东皆已附我，独泾以西六县不服。正当讨之。”
“仲谋留住宣城。山贼多扰，也要小心。”
“是。”
次日。策聚诸将。
“袁公路遣间使，以印绶与丹阳宗帅祖郎等辈。今我自将兵往陵阳讨之。”
孙策迅速进兵至陵阳。讨祖郎。


下邳城外，曹操帐中，议孙策之封，张纮之职。
“如此，创置讨逆将军，乌程侯徙封吴侯；孤辟纮为掾，举高第，奏请留为侍御史。”
众皆以为然。
“驰书报荀令君，若同此意，即奏陛下可也。”
城上，吕布久望而援兵不至。
“将军。”魏续上前来。
“袁公救兵至今不见踪影。”吕布忧。
魏续亦忧。
“莫不是为女不至？”
魏续看他。
“我今夜亲送女出城。”吕布快步下城去。
布急步回屋，入，惊妻女。
布妻视布。布视女，眼发红。左手紧握腰间刀柄。发狠。道：“我今夜亲送女出城。”
“将军欲送女往何处去？”布妻问。
“袁公路处。”
布妻呆。
“速作准备。子时出城。”布转身出。
“将军！”布妻呼布。
布站住。
“将军，妾闻曹兵围城急，此时送女出城，刀剑无眼。”
“有我护她，不必担心。”布出，旋即转还。
布妻复望之。
“可以锦裹身，出城时缚我马上，看谁能近我身！”吕布恨恨道。
子时，布至白门楼。
兵士从车中抬布女出，缚布马上，布不忍见，别过头去。
一切停当，吕布上马。从骑递上长矛。
“将军，小心呐。”诸将咸曰。
布不应，令开城。
“遇有兵刃近者不可喊叫，只管放心，无人可以伤你。”吕布将三骑出城。
城外曹兵火把大举，长矛盾牌堵住去路。
吕布弯弓射，为盾牌所当。
曹兵高呼，向前逼近。布约马后退，再射。中。曹兵后者即刻补上，仍向前压来。
见射之不能退，吕布执矛冲击。曹兵盾如鳞，密密麻麻，无法突破。吕布回马。曹兵再压上来。布已局促。大呼，如同野兽般嚎叫。
身后有女儿，布终不敢放手冲杀。眼见无法突围，只得拍马回城。
陵阳。
孙策与祖郎战。
策大为郎兵所围。
程普与一骑共蔽捍策，普驱马以矛刺杀，大呼。郎兵披靡。普恐策马受惊不听驾御，即拉住策马笼头以稳之。
“将军，围已透，请将军随普出！”
策正刺杀身旁郎兵，应之，相随出。百余步，勒马跳跃，回身望，大笑。
“郎此战虽奋全力，终不能杀孤也！”
笑，呼将兵回营。
是夜。
宣城。
孙权住兵，不足千人，不治围落。白日出猎，获野味。与周泰等将在帐外烧烤说笑。
“越民下山寇掠，聚数千万人于一瞬之间，今不治围落？”周泰谏。
“贼方败，心胆皆惧，量不敢来也。”孙权不以山越为意，笑。以食分诸将，不以军阶分。
“如此，今夜泰为将军守。”
孙权笑。
夜深。
权于帐中休息。泰与数人巡视。忽闻箭声。四周喊声骤至。
“随我来！”周泰拔刀与从者往权帐中来。
周泰闻喊声大震，似有数千人围上来。心知不妙。孙将军以中弟见托，若有闪失，无颜相见。
山越卒至，且人数众多，权卫士不能抵挡，死伤惨重，慌乱不能自定。
孙权听到喊声，披衣仗剑出，见外面景况，大惊。矛斧已至，权挡之，招架不住，退回帐中。
周泰奋力杀到孙权帐外。大呼。击杀权帐门口山贼。
“将军，是否无恙！”周泰转身向外，抵挡山贼，以身驱挡住帐门，高声呼叫。
“我无事！”
“请将军速出上马，周泰护将军离开！”
孙权立刻出帐。掀开帐幕，正见到周泰左肩中斧，血飙出。权即以刀刺，助周泰。
“将军，周泰在前抵挡，将军在后，取马退走！”
“好！”孙权虽少，有孙氏烈气。
周泰护孙权取马，左右相从。权不防侧面为人所袭，泰余光瞥见，即击贼，后背又被创。泰奋激，胆气逾壮。左右从其胆色，皆奋战。
从者牵马至。泰等扶孙权上马，山贼锋刃已乱砍来。权马鞍连中数刀。泰被砍中多处，大呼，转身战，不离权半步。
孙权跃马突围。
泰见权已脱险，倒地。数人扛泰，兵士且战且退。
山贼散去。
权急呼医视泰。
许久，医出。
“如何？”
“身被十二创，重伤。然医治及时，已无性命之忧。”
医退。
权叹：“今日若无泰，我危矣。”
孙策旋即攻破陵阳，生擒祖郎。
军士押祖郎入帐。
孙策起。祖郎惊。
策大步向郎，郎以为欲自杀之，自知昔日冒犯孙策，死亦不为妄，故狠心待戮。
策至其面前，忽而大笑。
“尔昔袭孤，斫孤马鞍，今创军立事，除弃宿恨，惟能取用，与天下通耳，非但汝，汝勿恐怖。”
策拔环首刀在手。郎复惊。
策挥刀破郎械。
郎得活命，敬策大度，不计前嫌，叩头谢罪。
“孤欲以卿为我门下贼曹，公可愿为？”孙策问。
门下贼曹，主侍卫。策如此信任，祖郎感激，复行大礼谢恩。
策走马案边，令军士速行。
“既已克陵阳，水路北上，会太史慈于泾县，正是时候！”


河北。冀州，邺。
“闻曹操围下邳已急。我攻公孙连年不克，诸公有何计议？”
“曹操聚众于下邳，许都必然空虚，可发兵击之，迎汉帝；今易之公孙，尤邳之吕布，困兽耳，无能为也。待帝入于邺，以令诸侯，天下可指麾而定。”田丰坚持一直以来的看法。
袁绍不应。
“我攻公孙连年，众实疲敝，不如以书谕之，释憾连和。瓒守易至今，兵困粮乏，料无不许之理。如此可得一时休整。”逄记道。
“此计可行。”袁绍同意。
绍与幺儿袁尚于府中后园走动。
“父亲，今日田公之意，父亲不以为然？”袁尚问。
“你以为田公之言如何？”
袁尚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儿以为田公之意似有理，然行之不易。”
袁绍微笑。
“大郎方才也与我言此事，他同意田公之言。”袁绍似不经意。
“……父亲，儿实不敏，愿父亲教我。”
袁绍摇头。
“成大事者岂可为一言所惑。”
“是。”
“田公之计非，何以为非？张扬欲救吕布，为夏侯惇等将所阻，兵不能进。扬有武勇而兵强，与兖邻，与豫近，寇扰尚不能；况我大众在易，若以偏师入操腹地，难得伸展，反为所困。”袁绍道。
袁尚明白了。
袁绍笑看幺儿。
（《吴书》：尚有弟名买。《曹瞒传》：买，尚兄子。本文取曹瞒传说。）
下邳。
曹操饮过鸩酒，与荀攸、郭嘉出营走动。
“我围下邳已有月余，士卒疲敝。再攻，多耗钱粮，我欲引兵且还？”
“将军，吕布猛兽，今已受困，如此良机，明公何生退意？”
“我粮只可供月余。此地无可就食处。所谓粮不再载。若仍攻之，即食国中来年之粮矣。”乱世之中，钱粮常使许多部队无敌自破。
“我攻吕布月余，我耗钱粮，布也耗钱粮。我若乏粮，荀令君可发于国中；布已困守城中，无粮可济。”
“吕布勇而无谋。今三战皆北，锐气衰矣。三军以将为主，主衰则军无奋意；夫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进急攻之，布可拔也。”荀攸道。
“今若引还，则此战无功；若仍围之，必拔。拔则得利，山东定矣。”郭嘉力劝。
曹操颌首。
（关于“粮不再载”。《孙子》十家本、武经本均作“粮不三载”；曹注、《太平御览》皆作“再载”。曹注曰：“始载粮，后遂因食于敌，还兵入国，不复以粮迎之也。”此处台词为曹公设计，故从“粮不再载”）
曹操聚众将。
“下邳久攻不克。如此，则不得不使生灵涂炭矣。”曹操道，“泗水东南流，沂水南流，并至下邳县西，若水势可，则引而灌城。”
曹操与诸将往观水位。
军士于岸边立度竿测水位。
“此张子房遇黄石公处也。”曹操语诸将。
须臾来报，水势高，可引水灌城。
曹操点头。
曹操引水灌城。
布率兵堵缺口，修城墙、工事。士卒多丧气。
“不意曹操竟放水淹城，是我不查，才有此祸。”陈宫引咎自责。


孙策接到朝廷使命。诸将皆贺喜。
“曹孟德欲征还王公，可不遣否？”策问。
“朝廷征之，不可不遣。”秦松答。
策颌首。
教：“龙欲腾翥，先阶尺木。”
孙策军还，祖郎、太史慈俱为前导，军人以为荣。
襄阳。岘山南。
司马徽来造庞德公。笑吟吟径入其室，呼德公妻子。其妻子皆趋见，罗列拜堂下。
“德公不在庐中？”
“清早渡沔，上祀先人墓。”
“如此，可速作黍来。徐元直向云有客当来就我与庞公谭。”
德公妻子拜，即起身忙碌，奔走供设。
饭菜摆定，德公归。入见，笑道：“今日菜蔬丰盛，乃待我耶？”直入就坐。
“然，庞公请。”水镜笑道。
“孔明自襄阳回，言荆州已与河朔相结约。”水镜道。
德公不应。
“知公不为世间事所动，止相告耳。”
襄阳。
刘表府中。
治中邓羲谏表。
“绍据河朔，不奉戴天子，礼常悖慢，此国贼也，不可与之联结。”
“天子在许，供奉得通，此不可悖；董卓乱国，袁公为盟主，将关东诸将共讨贼，此亦不可背也。故我内不失贡职，外不背盟主，此天下之达义也。治中独何怪乎？”
羲见不可谏，告：“明使君。”
表怪。
“羲素有疾，恐不能胜职，只得暂告退调养，特告使君允可。”
表惊异，知托疾，仍允之。
德公庐中，诸葛亮来访，见二公，拜。
“快起快起，当不起伏龙一拜。”德公扶之。
“孔明今来，必有相告。”水镜引之坐。
“然。亮此来，因天下不二年间将大乱，故上告二公，以求高见。”
“何以见得天下不二年间将大乱？”水镜问。
“袁绍与荆州相结，此图操耳。彼遣将攻易已连年，闻操围下邳亦急，今冬明春，当见分晓，那时中原将成虎争之势，生灵涂炭。”
“拯万民于倒悬者，伏龙之任也；我但欲曳尾涂中。”德公笑道。
刘表得到急报，言长沙太守张羡举长沙、零陵、桂阳三郡附曹操。忧。
曹操得荆襄生变之报，喜。
豫章。
刘繇卒。众万余人未有所附，欲奉豫章太守华歆，歆以为非人臣之宜。众受之连月，歆谢遣之，不从。
吴。
孙策闻刘繇卒于豫章。与折冲中朗将太史慈道：“刘牧往责吾为袁氏攻庐江，此诚不得已。先君手下兵数千人尽在公路许。孤志在立事，不得不屈意于公路。其后不遵臣节，自弃作邪僭事，谏之不从。丈夫义交，苟有大故，自当分离。今刘繇丧亡，恨不及其生时与共论辩。
今其儿子在豫章，不知华公待遇何如，其故部曲复依随之否？卿则州人，昔又从事，宁能往视其儿子，并宣孤意于其部曲？其乐来者便与俱来，不乐来者且安慰之。并观华公所以牧御方规何如。”
太史慈拜，道：“慈有不赦之罪，将军量同桓、文，待遇过望。古人报生以死，期于尽节，没而后已。”
策扶起。
“卿需几兵，多少随意。”
“今并息兵，不宜多，将数十人，足以往还。”
“好！明日便行，可乎？”
“可。”
“如此，明日策饯送卿于昌门。”
“将军命慈往豫章，必不还。”程普谏。
“何以见得？”策笑，不以为然。
“慈与繇同郡。助之数抗我兵，于彼军中有威信，今复往招抚部众，可得万余人，将再举兵与将军对战，岂有复还之理。”
“非但如此，慈与华公州里人，恐留为彼将。”黄盖亦忧。
“亦恐西托黄祖，假路北还。”
诸将皆以为遣之非计。
“诸君语皆非。太史子义虽气勇有胆烈，然非纵横之人。其心有士谟，志经道义，贵重然诺，一以意许知己，死亡不相负，诸君勿负忧也。”
诸将不语，仍不信。
次日，饯送太史慈于昌门。
策与慈把腕相别，问：“何时能还？”
“不过六十日。”
策笑，点头。
慈上马去，左右急谏：“将军，慈必北去不还！”
“子义舍我，当复与谁？”策笑道。


绍聚将。
“瓒南界别营，可以呼应城中，今可先平，合围易城。我自将骑往。”
“大将军为三军主，不必亲往。”沮授谏。
“贼见我麾必溃，可不必战也。”绍道。
绍亲将骑，骑将文丑在前，同往公孙瓒南界别营。
瓒将士见绍麾，惊，多有奔走逃亡者。
绍趋马至营，扬鞭道：“瓒聚众为乱，孤今讨之，降者不问！”
瓒将士互觑，未亡者皆下降。
绍乃麾兵五万余，骑八千，合围易。
瓒于楼上望见，惊。
绍传令攻城。
巨大的云梯推出阵来。抛车发石如雨。各部向城押上。轒辒随后。
此时的下邳，已万分危急，布与诸将皆率亲兵相与搏战。
公孙瓒见绍云梯巨大，深恐，然以为楼高，料云梯虽大，未必能及。
绍兵遇壕即填平，前部列阵掩护，后部负土，顷刻而就。转眼已到城下，前兵拔除拒马，后兵加快脚步。
瓒将呼瓒于楼下，求上城督战，妇人层层传上。
“绍兵势大，各部坚守高楼，不必互救！”瓒下令。
绍轒辒已至，士卒皆于下挖掘，矢石不能伤。临城士兵蚁附。城上无主将督，绍矢石呼啸于耳际，冲车轰鸣于心门，瓒兵慌。
下邳。曹、刘诸将猛攻不断。
人报关将军求见。
“快请。”
关羽与曹操、诸将见礼。
“将军有何事？”曹操问。
“将军，城将破矣。”关羽笑道。
“赖诸公用命。”曹操笑答。羽已求秦宜禄妻数次，观其神色言语，操已知来意。
关羽想一想，道：“将军，城已将破。故羽再启将军，莫忘羽所求。”
曹操笑。
“将军放心。”
“多谢将军。”羽喜，退出。
“将军纵横一世，英明不可毁于陈宫小人口舌之中。吾以为，操所恨者，必宫也，今可缚之出降，尤有回旋。”侯成道。
宋宪、魏续皆同此意。
“如此，我往缚陈宫来，二位将军坚守勿动。待得宫后，先开西门出降。”
三将应允。
侯成亲兵入，附耳密报，言陈宫方从城下退下，现在许汜府中。
“天赐良机，陈宫久在城上守，此时下来暂作休息，正是我等动手之时。”侯成喜，与二将道。
二将亦喜。
侯成起，道：“我即刻就缚陈宫来，二位将军少待。”
侯成出，引亲兵十余人往缚陈宫。
宫不敢回家，于许汜府中饮食毕，匆匆提刀将亲兵出，欲再往城上助战。出门即撞见侯成。
“侯将军。”陈宫讶异，侯成不在城上，如何来此？又见成脸上有杀气，心知不妥。
侯成见宫有亲兵五六人在旁，乃拔刃，令：“拿下！”亲兵突前，宫惊，方欲接战，侯成白刃已架颈上。
“奉将军令，只拿陈宫一人，抗命者死！”侯成喝道。
宫亲兵见如此，只得放下兵刃。
侯成悄悄挟陈宫往西门来，宫已料到，故于路不发一言。
宋宪、魏续见缚陈宫来，大喜。
军士将宫丢在一边。
“二位可速回去准备，我这里即刻就举降旗。”
二将各回防地准备投降。
侯成拔刃指陈宫，恨恨道：“为有汝不忠之人，害将军落此地步，今当献汝于曹公，以汝头救全城将士百姓！”
陈宫不言。
城外于禁正欲督阵再攻，见城上举降旗，催马向前细看，即遣人飞报曹操。
曹操闻知此事，大喜。笑谓郭嘉：“奉孝妙算，果生变矣。”乃令：“传知平虏校尉，确认无诈，即速进兵受降，入城占据。”
“是！”
于禁得令，催马上前问话。
城中三将初时心中惴惴，不知曹操可愿受降，见于禁只带一骑来，喜。
“城上将士，既然愿意归顺，速开城门出！”于禁喊道。
三将松下一口气来，命军士开城。此时，正巧高顺将亲兵于城中过，往白门楼去，见西门竖起降旗，大惊，乃命人“速去禀报将军”，自将十余人奔西门来。
侯成缚陈宫出城降。并言“非但我降，北门魏将军、东门宋将军，皆愿归顺”。
于禁令从骑即刻报与将军知道。见陈宫衣衫不整，狼狈押在一旁，叹。
“将军准你等降，速传知魏、宋二将军，早举旗降，使无误伤。”于禁得到曹操令，即与侯成道。


“多谢将军。”侯成忙命亲信传知二将，速举旗降。
高顺行无多路，忽见身旁北门降旗大举，逾惊。因近，乃先奔北门来。
曹操已传与各门知晓此事，故刘备已列阵待城中开门。
“兵士不可一拥而上，我愿先往。”张飞自请。
“小心城上矢石。”
“是！”
飞乃拍马向前，魏续出城拜降。飞受降，招呼身后速进。
刘备麾兵向前。自己正催马与所部同进，城中高顺领亲兵到，大喝：“尔等意欲何为！”
魏续见，惊。因伏地降，不敢妄动。张飞单骑在城门口。
“众军士听令：速关城门，捉拿反贼！”高顺拔刃冲来。
飞怒，大喝，拍马持矛冲入城来。
刘备见张飞单骑突入城中，不知何故，惊，乃令各部快速进城。
高顺见张飞冲来，立刻站住，令军士结阵。十余人一时见前者盾掩刀护，后者三人持弓。结阵毕，飞已至眼前。高顺低头避开张飞长矛，闪到其马后，军士将盾放低，身后送出长矛。飞马中矛，滚落。数刀即斩下，飞滚过，起身拔刀在手。高顺阵后放箭，飞快步上前，拨过来箭，打开长矛，突入，立杀数人。顺阵立刻散开，欲将张飞包围，飞退步又杀数人，高顺挥刀来战，忽然身后一道闪电飞过，顺手上中矛。视之，乃关羽。身后军士上前乱刀斩杀高顺余兵，将顺绑缚。
西门，于禁语侯成：“将军请侯将军引导在前，助我早据各处，压缩吕布。”
“是。敢不效命！”侯成乃引导于禁快速前进。
刘备、乐进所部霎时涌入城中。零散士兵皆为所杀。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士兵惶急来报吕布。吕布刚接到高顺传令的消息，闻知北门可能叛乱，正在整兵，见如此惊慌跑来，烦怒。
“将军，曹兵杀进城来了！”
“什么！在何处？！”吕布惊问。
“到处都是。”
“怎会如此，曹兵现往何处去？”
“往白门楼来。”士兵心知城已不保，带着哭腔道。
毕谌正要回家，走在路上，见前面出来觅食的百姓惊慌乱窜，寻爷找娘，一惊。忙闪在一边。
“将军破城了？”
不容他定神想一想该怎么办，曹兵已经上来围住。
“是个儒者。”兵士道。
“如今将亦多有着儒服者，不可不问。”什长上前询问姓氏。
谌只得如实相告。
“毕别驾。”这些曹兵虽未见过毕谌，也知是昔日兖州别驾。
“此乃罪人，拿下！”
军士举兵器围住，上来就绑。
“为何止步！”乐进上来喝问。
“得毕谌在此。”什长报。
乐进上来一看，果是毕谌，不礼之，令权且押下去。兵士得令，带走。
袁涣从者闻屋外忽然见鸡飞狗跳，一片混乱，悄悄出来开一条门缝观看，见一队队曹兵迅速跑过，狠吃了一惊。
“外头吵闹混乱，恐是曹兵进城了。”袁涣从者急道。
“王师入城，有何惶急？”袁涣仍读书，如不闻。
陈群急趋报父陈纪，言曹兵可能进城了。
陈纪一笑。
布措手不及，四周兵士包围上来，无力巷战，乃令退向白门楼上。曹兵尾随至，长矛弓弩于城下围定。


曹操将城外各部交给护军韩浩与陈登，自己进城来。于禁报已遣兵士护卫布家小，乐进报称已得毕谌，操颌首。
吕布见城楼下已围得铁桶一般，自己缩在楼上，无马匹再可驰城飞堑，料不能脱身，乃语将士：“今已无退路，卿等可共取我首，下迎曹公，可得活命。”
“将军！”
“来吧。”
“将军！”将士皆跪下。
“我即下降，卿曹勿持弓弩，致有误伤。”吕布在城楼上呼。
于禁急报曹操，操令弓弩皆放下。
布乃下降。曹军将士仍紧张戒备，恐布突起伤人。至布下城，脚方着地，即为紧紧按住，牢牢缚死。
城外接到消息，皆大喜。乃受命前进暂驻。
曹操命于白门楼处理战后事务，与刘备、陈登并诸将上城来。但闻楼上吕布大呼：“缚太急，缚太急”。曹操笑，与刘备等相让，上来。
吕布兀自大叫“缚太急”，却以眼神余光瞥上城处，见曹操上来，不再呼喊，军士也就不按住他。
曹操与刘备等人过来，布忽然发言：“明公何瘦？”操讶异，止步。乃问：“君何以识孤？”
“昔日洛阳，与明公会于温氏园。”
操记起，颌首笑道：“然。孤忘之矣。所以瘦，恨不早相得故也。”
布闻此言大喜，向前几步，操军士立刻以长矛逼住。布道：“齐桓舍射钩，使管仲相；今使布竭股肱之力，为公前驱，可乎？”
操笑而不答，请刘备坐。
布见忽然冷场，料尚须旁人以言动之，如引火而助风者也。乃复挣扎一下，又以缚急为由，笑谓刘备：“玄德，卿为坐客，我为执虏，不能一言以相宽乎？”
操笑道：“何不相语，而诉明使君乎？”乃挥手令解缚。
王必见欲宽之，趋进：“将军。布，劲虏也。其众近在外，不可宽也。”
操乃谓布：“本欲相宽，主簿复不听，如之何？”
布即明操意，乃欲使其解诸将疑惑也。故进步请道：“明公所患者不过于布，布今已服矣，天下不足忧虑。明公将步，令布将骑，天下不足定也。”
曹操似有所虑。
刘备见大有释布之意，操谋臣武将纵明了，不便于此处进言，乃进：“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
操颌首。
布闻备言大惊，及见曹操颌首，知不能活，乃恨，骂备：“是儿最叵信者！”
操令缢死，斩其首。布呼叫挣扎不绝，众军士齐上前拖走。
又带陈宫上来。操见陈宫衣衫不整，为小卒牵执，沦落至此，不禁难过，乃上前谓之：“公台，别来无恙。”
陈宫不语。
操乃使军士退开，引之至女墙，小声道：“公台昔恨我不该杀边让等辈，今料当仍执此意。公台不见天下苍生为何流离？所谓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豪强欺民，至有今日大乱。孤欲拯苍生于倒悬，岂能不除此患？我知卿所以自疑，谓我必将毁灭东郡豪富士人，乃说孟卓迎吕布。道不同，固可以分而扬镳，然布毕竟狡诈无信义之人，为之画策……公台刚直壮烈，屈身至此，可谓不值。”
“事已至此，多言无益。”陈宫道。
“如此，今日之事当云何？”
“为臣不忠，为子不孝，死自分也。”
操惋惜，乃谓：“卿如是，奈卿老母何？”
“宫闻将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老母之存否，在明公也。”
操实欲留之，乃又谓：“若卿妻子何？”
“宫闻将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妻子之存否，亦在明公也。”陈宫决然。
操无言以留之。
“请出就戮，以明军法！”陈宫毅然道。操不应，宫自趋出，止之不能。操泣，对宫匆匆背影行礼送之。宫不回头。
张飞献上高顺。
曹操经陈宫之痛，忆及往昔，心情低落，更无得胜之喜。见高顺，问：“今可愿降？”
“不降。”高顺也不大呼，依然如故。
“枭首。”
布受刑时，忆昔日驰骋时、受困时，脸上反露微笑。赤菟大嘶叫，拽断绳索，奔出。操军士见有马狂奔，忙逐之。
操在城上也已听见，问何事，军士回报。操亲下来看。见赤菟奔来，惊异。周围军士一齐上前，绳缠索绑，终于扑倒。马眼中露出无奈伤神之色。

杜氏愈羞。
“不必怕羞，直言不妨。卿可见过关将军？”
“……哪位关将军？”
曹操笑：“刘使君别部司马，关将军。”
“不曾见。”杜氏摇头。
“卿可自选择，但随卿意。”
杜氏迟疑良久，乃拜。
曹操大笑。
“如此，我当为卿谢关将军。待我回来，抱阿稣我一见。”
“是。”
操笑而去。
曹操出，军士来报，关将军求见。
操笑，命请。
羽入，先报细小军务。事毕，仍不见操提及杜氏。
“军务事毕否？”曹操问。
“已毕。”
“如此，操有事求关将军。”
羽怪此言。
“操前曾答允，以秦宜禄妻杜氏予将军。今见之，心中不舍。将食言矣。”
关羽惊，看曹操。甚意外，故一时无以答。
曹操致歉，行礼。
曹操复回屋来，不一时，杜氏抱子阿稣至。曹操仔细端详，与众人说笑，如抱己子，疼惜非常。
关羽回，刘备、张飞等问起，羽只得答了。
“竟有此事！”张飞看刘备。
“此方是曹公为人。”刘备点头。
“将军何意，我不能明了？”飞问。关羽也看他。
“若非曹公，或云：我见杜氏而爱，然已答允，不可反悔，故今再向将军求此妇。曹公不伪。”备答。
“行此无信义事，而云‘不伪’，可乎？”张飞不能同意，“为一妇人而食言，为大将，以些许小事而与部将争利，尤欲以‘不伪’掩饰，非丈夫也。”
“此‘不伪’亦即‘大伪’，曹公本‘伪不伪’者也。”刘备微笑。
曹操与诸将巡视。
“有人告发，言城南一小屋中，内有禁物。”于禁来报。
“禁物？”曹操止步。
于禁命军士带上人来。
曹操打量此人。
“汝何人？”
“吕布亲侍。”
“所告禁物为何？”
“吕布与诸将妻偷会，常使小人联络。城南小屋，即近来相合之所。吕布出长安时，曾携宫禁中物出。如今皆藏于此屋中。”
曹操引众将往看。
“就是此处？”曹操问。
“就是此处。”
曹操乃令入屋搜查。得大量宫禁中物。军士皆呈上。
“清点封存。”
“是。”
曹操出，仍巡视各处，至布堂中，见袁涣翻阅书籍。
“袁公。”曹操看了一会儿，上前见礼。
涣即还礼。
“诸将皆取宝货珍奇，袁公何独在此阅书？”曹操问。
“涣素不贵难得之货，只愿得此间书数百卷。”
操颌首。诸将闻，皆有惭色。
人报操所出教为西曹掾陈群封还。曹操遂召陈群来见。
“长文为何封还我教？”曹操问。
“乐安王模、下邳周逵，此二人秽德，终必败，不可辟之。”陈群答。
“此二人或者秽德，然于才无涉，可先试用之。”
“……是。”陈群并不复进言。
曹操令发粮准备北行。
袁涣一路见军士领粮，悔，谓从者：“脱我以行陈，令军发足以为行粮而已，不以此为我有。由是厉名也，大悔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