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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如月】【贴文】坐观谁家衣瘦——云海续 作者: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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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篇同人小说,对胜男不舍,我割舍不下这段遗憾。。。。。


1楼2011-06-17 11:36回复
    二 蛛丝结
    身体仿佛在摇晃,感觉得到起落。四肢百骸一样地痛,但是出奇地轻松,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轻松过。当时的记忆,是模糊的,但我记得世遗哥哥真的哭过。罢了,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迷迷糊糊看到下雪,那是真的下了雪,还是我自己为自己下了一场雪?相欠与还,一巴掌换来几滴眼泪,还算好。我决定,要和他两清了——到底还是在耍他骗他,回头要是被他想清楚了回来算账,多麻烦。这个男人一直就很小气的。
    他把我放在木筏上,身体还有些知觉,胃里有些难受了,欲吐的感觉——我开始怀疑他是伺机报复了,不然看到一具尸体忽然有了抽搐的表情,正常人都该有点正常反应的吧?不要求你立刻尖叫“尸变啦”也应该过来看看人到底死了没有啊。金世遗,你在搞什么??变成石头了没....?在我终于不晕船了的情况下,我发现,原来我晕筏子。所以接下来,我就晕了。
    晃动停止了,一双细小的手在各处断裂的经脉处拿捏,冰冷的针线的感觉在骨肉里游动着。没试过会这么痛的,莫不是——连这样都死不了?解体了都能给我拼回来?我心里惊讶地佩服了一下,可是......为什么技术那么差?没死的都痛死了好几次了。挣扎着想睁眼看,却没力气,顺从命运地痛晕过去。
    第一眼见到的,是张小小的脸,精致漂亮,再看,这张脸有些熟悉。一定像一个人,像谁?搜穷脑海,想不出。还说不出话,我只能睁开眼,动了动嘴。那孩子坐到了我的床边,嗯,近看更漂亮,多标致的小姑娘啊。而那孩子老成地皱眉看了我几眼,我也盯着她看。小手伸过来把住了我的脉门,折腾了好半天,才站了起来。她穿着件雪白的夹袄,等下......这样子更眼熟。我再仔细一看,几乎呻吟一声。像谁?居然是我自己......
    那孩子见了我表情,倒了杯茶过来,扶着我起来,慢慢灌下,“醒了?经脉骨头通通断了,还不死,真命大。” 我白了她一眼,声音倒是好听,说话稍显刻薄。还出不了声,只能做个口型。“你是谁?”她看了,总算是笑了一笑,叫人目眩的漂亮。
    “我是厉南星。”又来个姓厉的?皱眉。“你是我姑姑。”再皱眉。“我爹爹是你哥哥。”继续皱....没消化......小孩子没耐性了,吼了起来,“你看我这张脸!我们是亲戚!你被人打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再皱眉头我就扔你到海里去......” 逗得差不多了,我干咳一声,抬眼三分,“这么说,你是我侄女?”这次毫不夸张地看到了所谓的青筋突起,我想这一刻这孩子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厉胜男!你不要太过分了......”“她”一张小脸凑到我面前,纤毫毕现,生气的样子更加好看,“你男女不分的?看清楚,我,是,男的!”
    嗯,刚才看衣服对襟就知道了,故意的——我厉胜男是什么人?就是动不了手足,动动嘴皮子也能气死你。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心情真好。我的亲人?无论真假,这一刻,该好好谢谢他。我想笑,刚才,真的是想要笑。身子慢慢地好起来,日日和南星吵架斗气。
    我们处于商船上,船是南星的,他年纪是小,但颇有手段。南星其实脾气不错,只不过有时候故意装作生气,来逗我开心;而我只能装作不知道,然后做出更开心的样子。姓厉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不厌其烦地陪对方玩装模作样的游戏。
    “你爹爹没死?” “当然死了,你不是看到他死的么?”“他死了怎么会有你?”“死前有的不可以么?我私生的。”满意地躺回去,南星一边捣药一边不得不回答我的问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哥哥死时只有十六岁啊.. 南星看我盯着他看,停下了手,“又干嘛?”“你娘呢?”“也死了。”“那你娘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没有.”“堂兄弟堂姐妹也没有?”“没有。”“那...”
    还没说完,被打断了。“我说姑姑,”他叹了口气,“我家所有亲戚你都问候过一遍,该回正题了吧?”好整以暇,“什么正题?我问完了,要睡了。”南星眯起眼睛。这个样子,像只小狐狸。“姑姑想问的,从头到底,就只有一个人而已。”因为南星的一句话,我竟然做了噩梦。真是天真,以为不欠了,就不痛了,但一想起来,即使只是个名字,心口还是酸麻的:金世遗......我唯一想问的,话都到了嘴边,没有问出口。他人呢?
    


    3楼2011-06-17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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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20:5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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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眼,南星坐在榻边,晨曦微露,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苦笑一声,耳力太好的人,总是有诸多痛苦,我做个噩梦而已,也没大喊大叫,居然也吵醒了他。他的眼里有些血丝,稚嫩的脸上全是不该这个年纪该有的忧虑。忽然有些不忍心,柔声说,“我没事了,你快回去睡——” 他不发一言,过来抓起了我的手。手上有血,想必是方才在梦中用力,抓到床板所致。
      南星看了,皱起了小小的眉头。“你做的什么梦?春梦?”我笑了,这话从南星口里说来,一本正经,听得我想笑。“你又怎么知道?”“你刚刚叫‘放手’——你还哭了......是不是梦到淫贼欺负你?”举手一摸,果然脸上冰凉一片,顺手擦了去,再把世遗哥哥的脸同“淫贼”放一块儿一比,几乎没笑出声来,咳了两声,道,“你错了,我做的是春秋大梦。”他坐在床边,似在犹豫什么,过了会儿,才郑重地说,“有件事情,我考虑再三,还是告诉姑姑。” 我抬起头,他停了一停,先从衣襟里摸出一瓶膏药,慢慢替我涂到手上。我笑一笑,等着他说。
      他低着头涂药,半晌,才轻轻说了一句,“金世遗——现下应在邙山。”我“哦”了一声。以为是什么大事,料到了七八分,没死在海上,自然是在邙山了,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么?他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姑姑不生气?”“是我的,我自然生气,”我垂下眼,慢慢说,“不是我的,我能如何?纵使胼手胝足,换来不过几句唏嘘怜悯——南星,我这一生,已再无一人一物能是我的,所以今后,我再不生气。”
      他怔了,停下了手,“姑姑还有我在——”不忍驳他这一句,我只好岔开去说,“世.....那金世遗,就任他去吧,好在他也觉得我已经死了......省得内疚生事,坏了人家的好姻缘——”南星不说话看着我,叹了口气,“姑姑近日可觉得心口有什么不妥么?”我想了想,方才那种瞬间的冰冷又涌了上来,点点头,“有些——刺痛,也不是很痛,就是不太舒服。”
      南星沉吟片刻,道,“姑姑原先断了经脉,导致气闭于喉,失去了呼吸,然后落入海中,不慎撞上船只,伤了筋骨——这些我都能治,只是在寒冬之际,海水冻彻,姑姑浸泡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邪寒已入体,这......有些麻烦。”有关性命,不知为何,镇定地如同不是自己的事情,“不麻烦的,更痛的我都有过,怕什么?”他苦笑了一声,“你可是真的从此再不想着那——金世遗?”想也无用,我摇了摇头。他看住了我,语气凝重,“你骗我。”
      


      5楼2011-06-17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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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眼,南星坐在榻边,晨曦微露,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苦笑一声,耳力太好的人,总是有诸多痛苦,我做个噩梦而已,也没大喊大叫,居然也吵醒了他。他的眼里有些血丝,稚嫩的脸上全是不该这个年纪该有的忧虑。忽然有些不忍心,柔声说,“我没事了,你快回去睡——” 他不发一言,过来抓起了我的手。手上有血,想必是方才在梦中用力,抓到床板所致。
        南星看了,皱起了小小的眉头。“你做的什么梦?春梦?”我笑了,这话从南星口里说来,一本正经,听得我想笑。“你又怎么知道?”“你刚刚叫‘放手’——你还哭了......是不是梦到淫贼欺负你?”举手一摸,果然脸上冰凉一片,顺手擦了去,再把世遗哥哥的脸同“淫贼”放一块儿一比,几乎没笑出声来,咳了两声,道,“你错了,我做的是春秋大梦。”他坐在床边,似在犹豫什么,过了会儿,才郑重地说,“有件事情,我考虑再三,还是告诉姑姑。” 我抬起头,他停了一停,先从衣襟里摸出一瓶膏药,慢慢替我涂到手上。我笑一笑,等着他说。
        他低着头涂药,半晌,才轻轻说了一句,“金世遗——现下应在邙山。”我“哦”了一声。以为是什么大事,料到了七八分,没死在海上,自然是在邙山了,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么?他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姑姑不生气?”“是我的,我自然生气,”我垂下眼,慢慢说,“不是我的,我能如何?纵使胼手胝足,换来不过几句唏嘘怜悯——南星,我这一生,已再无一人一物能是我的,所以今后,我再不生气。”
        他怔了,停下了手,“姑姑还有我在——”不忍驳他这一句,我只好岔开去说,“世.....那金世遗,就任他去吧,好在他也觉得我已经死了......省得内疚生事,坏了人家的好姻缘——”南星不说话看着我,叹了口气,“姑姑近日可觉得心口有什么不妥么?”我想了想,方才那种瞬间的冰冷又涌了上来,点点头,“有些——刺痛,也不是很痛,就是不太舒服。”
        南星沉吟片刻,道,“姑姑原先断了经脉,导致气闭于喉,失去了呼吸,然后落入海中,不慎撞上船只,伤了筋骨——这些我都能治,只是在寒冬之际,海水冻彻,姑姑浸泡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邪寒已入体,这......有些麻烦。”有关性命,不知为何,镇定地如同不是自己的事情,“不麻烦的,更痛的我都有过,怕什么?”他苦笑了一声,“你可是真的从此再不想着那——金世遗?”想也无用,我摇了摇头。他看住了我,语气凝重,“你骗我。”
        冰冷的感觉丝丝点点,痛得有些痒,咬着牙,一滴泪水在眼中,硬生生逼了回去。人死了一次,脾气变了,若是以往,怕早已跳起来冷言相对了。不知怎么,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他见我不说话,又道,“还有一事——”他小手握住了我手,道,“这个时候,金世遗——该已知道姑姑未死。” “什么?”我吓了一跳,吸了口气,太过用力,而猛咳了起来,反抓住了他手,“你说什么?”他带笑看着我,“还说不上心?那何必这么激动?”我定一定神,几乎叹息,“你传的消息么?” “我们虽身在海上,但我有的是法子叫消息传到金世遗手上,你信不信?”南星慢慢道,“我把消息传给了那位谷姑娘,相信金世遗,很快就会知道了......”
        晨光下,南星的眸子亮若流火,厉家的子弟,竟个个应了一个“厉”字——他这一手,不仅知会到了世遗哥哥,同时在向谷之华示威——由谷之华来告诉世遗哥哥这个消息,给他们一个不得不面对的局面。很好,像极了我往日的作风,刁钻而不留余地。这样看,南星未必如我想得一般,仅仅比寻常少年多些沉稳大度而已。他有野心,我看得出。这样做殊无好处。无非是要逼世遗哥哥离开邙山:但是想给那二人制造隔阂,不容易的。
        我冷冷一笑,“南星,你未必把我的存在,看得太过重要——”南星脸色变了变,道,“姑姑不要妄自菲薄......” 他的眼睛清澈,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明明苍白垂危,却又艳丽得带了煞气——突然省起,面前不过是个孩子。“你不明白男人....“苦笑,半天,挤出来这么一句。南星学着我冷笑,“谁说我不明白?”我无奈,只好说,“你这样说,就是不明白——”南星看了我半晌,道,“姑姑,我换一个方法说,你觉得你自己和谷姑娘,哪一个更好看?”我失笑,“仙子和魔女,你要怎么比?”
        


        6楼2011-06-17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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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星眨了眨眼,“我虽年纪不大,但总算也是个男子——想不想知道我的想法?”我闭上了嘴,只听他说,“谷之华清丽柔弱,体贴大度,男人看到,会想保护,而她却过于不沾风尘,教人只能远而供奉,人若爱她,当中并定有几分敬爱——”看了看我,又道,“而姑姑即使对人不加辞色,也能勾人心魂,动人心神,一喜一笑,无不能杀人致命——”叹了口气,道,“姑姑你说,若是金世遗,会选谁要谁?”
          拨开他的手,淡淡说,“你不是他,你还是不明白......而我是当初便已知道了的——他能接受我做妻子,是因为我当日濒死——而我若不死,我们从前所有那些问题,一样是存在的,全都没有改变。只要我没有变,他没有变,我还是会骗他,他还是会厌我,他最终还是要走去谷之华那里......所以即使我未死,金世遗也不会来,邙山有变,以他们的才智,怎么会完全察觉不出?这个时候,你要用我来诱金世遗下山,是个笑话......”他待反驳,却见我的脸色,一惊。我咬了牙,说了那一长段,心口淡寒。他过来扶我,神色却凝住了在脸上。我的手从锦被中伸出,以支细长银针,在他肋下一点。他停住了动作,惊疑地看着我。气力不继,不等于我无法出手——借物力就可以。“南星,你该知道,我一生,最痛恨受人胁迫,或遭人利用......”缓缓站了起来,笑道,“你能出来了么?”
          厢房后微微一响,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淡青衣袍,头发向后剔稍,因此额前留白,不似中土人士。“来自东瀛?”看清楚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乔北溟真是去了不少地方,怎么到处有人要寻他的秘籍?”那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神色沉稳,口音浓重地道,“你如何发现吾等?”我抚了抚南星的额发,柔软而浓密,“他再聪明,还是个半大孩子,必定也是受人所惑——那日替我缝骨接针的手法,也绝不是来自中土。我是什么人?有什么名声?当然不会有谁存了好心救我,多半是为了乔北溟那两部秘籍罢了。”那人怔了怔,“那秘籍......”“烧了——”淡淡一笑,道,“你们引金世遗下山也没用,秘籍并不在他身上。”那人一怒,伸手来抓我,抓个正着。肩上受了大力,冷笑,道,“你敢——”那人明知我无力对抗,却仍滞留一记,我盯着他,道,“先拿解药来。”那人皱眉,“什么解药?”
          抓住南星的手举了起来,掌心一道红线,慢慢延生。方才要不是及时见了这一血痕,一些都还并不肯定。要我厉家的子孙为他办事,却暗中下毒——看南星的表情,应不知情。心里只一个想法:至少,要保南星全身而退。我不知他是如何与这些人一齐,但既然我知道了这些人对他未存善念,便绝计不让他再留着涉险。我唯一的亲人—— 低头看了看他,他的目光有些茫然,似未想到身边的人,竟是如此待他,他骗了的人,却在回护他。
          我吐出口气,道,“解了这孩子的毒——书烧了,我可默记给你,你先放他走。”那人看了我一眼,“茫茫大海,如何放人?” 我瞥他一眼,“这么大的海船,不会没有小船吧?你们给他足够的粮水,放他朝南,让这只船转头向北——我便将乔北溟的秘籍默了给你们。”那人略一沉吟,道,“好。” “你们有信鸽传信吧?撤了去邙山的人,秘籍到手,没有必要去招惹金世遗这样的煞星——”那人居然笑了笑,“可以。”呼出口气,便是一阵晕眩,怵心之痛。蹲下来解了南星穴道,方才怕我与人谈条件时他有所动作可能误伤,才制住了他。
          他对我这个姑姑,以前从未见过,匡论什么感情。握住他的手,不太放心,道,“以后看人要仔细了,很多事不如你想的那么单纯可靠,多半还是要靠自己——姑姑日后恐怕仍旧是不能照顾你的,望你不要恨我......”南星的表情,只惊疑了一瞬,接着就冷定地变成了没有表情。听我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抬头看了我片刻,仿佛从未看清一般。 我别开头去,忍不住咳了两声,看那东瀛人喂了解药给南星,看南星手上红痕退去。船头风极大,南星坐在小船里上望,夜色沉密,看不清他的脸,只见着一双眼睛,亮得骇人——直直盯住了我。我回过头不看了,对身后的人笑道,“伺候笔墨吧。”
          


          7楼2011-06-17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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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厅的喧闹,已隐然可见。算了算了,寄人篱下,任人鱼肉啊。安静下来,忽然醒起一事,“我还没换衣服——”秦诗闻言停了停,低头看了我一眼。一色白色亵裙。他想了想,低头咬去了我发间唯一一根青丝发带,任头发披落。我见他的目色渐渐暗沉,叹口气,凑到我耳边说,“果然绝色。”我当作没听见,乐得用头发遮去大半张脸,心里恶狠狠地想,要是以前,定要冲下去把见着的人通通挖了眼珠子。恍惚间,只听秦诗喃喃道,“外面有你想见的人呢——”我不信,诓我呢?我才没人要见。
            灯光大亮,秦诗一步踏出,我微微抬眼。彩霓乱人眼,台下有吸气声艳羡声——当然了,金陵公子何等人才,怀里人只是白衣黑发的干净——倒叫我沾了他的光了。心里闷闷的,仍旧不舒畅。厅上一时很静。气氛......不对。冰冰冷冷的感觉。然后有人低声道,“厉姑娘?” 心里一窒,手抓紧了秦诗的衣襟,慢慢抬眼。说话的是谷之华。我顿时慌了手脚,谷之华在这里?谷之华在这里?世遗哥哥也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了脸,乱了乱了,我又不要见他们。不敢看。我知道他就站在厅里,一定就在看我。这人天生的存在感和压迫感,一定是铁青着脸,才把一堂的人硬是吓得不敢出声。定下神,总要面对。看样子,谷之华是没有交那封信给世遗哥哥了。示意秦诗放下我——这两人八成是他弄来的,我当日写的信,怕他也早拆了看过了。这不怪他,我来路不明,人家要查没有错。可你请了他们来,分明就是要看好戏了。放宽心,这笔帐,我记着了,以后慢慢算。
            现下是最麻烦的局面,要我和他们说什么才好?只好故作镇定,这种情况,赖着不承认也没用,乖乖自己招了比较好。想了一想,朝谷之华走去。谷之华也望着我,神色远比我平静得多。柔韧,而淡漠,让人心安。我走上去,一个踉跄,她伸手来扶我。指尖相触。 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了。好似忽然发现,这世上最了解她的就是我,最了解我的就是她。只有她,我是放心的。淡淡一笑,抓住了她手,“好久不见。”身边有道目光,安静而灼烈。不去看,我低头,道,“谷姑娘,我送来那信,你带在身上了么?” 谷之华浑身一震,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然后回过头,看向世遗哥哥。
            我也只能抬头看他。近得...不真实。他有些瘦了,只是看着我们,一时看不出表情。“什么信?”他问谷之华。目光向着我。 我连忙转开头。谷之华迟疑了片刻,抓住我的手,“厉姑娘——你......”我用自己也想不到的柔声道,“拿出来吧。”她的手,竟然有些微的颤抖。信,被交到了世遗哥哥手上。两个大字,豁然在目。他面色变了,“这是什么?”这一句是问我。
            这么凶做什么?心跳得急促,面对面地,和他说话......并没有作好准备。“休书——”我挤了个笑容出来,“我替你写的......”他脸色一白,这双眼睛,仔细看人的时候,深得要把人吸了进去才罢休。想笑,笑不出来,急喘了几声。顿时觉得世遗哥哥看我的眼神,复杂柔和得叫人承担不起。从未被这样看过,我不习惯地退一步。行了,知道你正感激我,可用不着这么盯着我看吧?类似于一种不死不休的——纠缠。看得我心慌,胸口继续闷闷的,这眼光就像要刻到骨头里一样,让人想避开。从前不明白不死心,可能还会觉得欣喜,如今你还指望我有什么反应?都死过一次了......那会你打我耳光,追着我讨解药的事儿我还没忘呢,没功夫和体力计较罢了。
            好闷好闷,我深吸口气,他还看着我,我心里一急,把谷之华的手往他手上一放。这动作一做,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两个人同时讶异地抬头看我。瞪我做什么?我“死”的那会儿让你和她白头到老永结同心,也没见你反驳我么。这会儿搞的像我抛弃了你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水性杨花,看上秦诗不要自己丈夫了。挥挥手,发现手冰凉得难受。里子没了,面子还是要的。谁都没机会见着我软弱——我笑得比谁都灿烂,朝四周没搞清状况的人摆了摆先前和谷之华握住,还保有温度的另一只手,“都愣着呢?喝酒喝酒。” 大方地像我是主人。白了眼秦诗,哼哼,慷你之慨,我可没半点心痛。
            半滴眼泪,也趁挽鬓时一并拭去,不留痕迹。在这样的情形下遇见,不在我预料之内,但是——也好。拖着没什么意思。还记得那日在梦里,世遗哥哥要我放了他。我放了。是我先放的。冰冷的感觉袭来,开始麻痹......我知道这身子不好,也没料到已到了这样的地步。勉强一笑,面前的人影晃动,已有些模糊了,我手胡乱一抓,抓住雕栏砌饰,撑扶着,几乎是仓惶地逃入内室。
            隐隐约约,外面响起了惊呼声,“噗”的一记纸张为内力嘣破的声音。想起我在休书里所写:各自嫁娶,百年陌路。 就此陌路吧......最后这几个月的时间,再不要夹在你和谷姑娘中间了......怎么回到房里的,我记不清楚了。折腾了大半夜,外面总算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倒有些对不住秦诗,人家供我好吃好睡还有丫头服侍,我一来却就把他的群芳会搞砸了。
            临近黎明时分醒来,忽然觉得口干欲裂,出声唤人,进来倒不是秋碧,而是秦诗。堂堂金陵公子,端了茶水殷勤地凑到我床前。 我好笑地看他一眼,他无奈地道,“我该叫你霍姑娘,还是厉姑娘?”我接过茶,抿一口,顿时心情大好,“随便你。”抬了头,发现他面色有些不对,难道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伸手一拍他肩膀,“你怎么了?”秦诗被我这么拍了一下,脸色白得更厉害,抚胸苦笑,“没事没事。”
            我看了看他气色,顿时明白,惊讶地合不拢嘴,“你——和人打架?”秦诗望了我一眼,叹气道,“我没打架,我不过是被人打了......”我心里升起无限同情,想这金陵公子也当得不容易啊,一会儿有人捣乱一会儿有人来打人,“谁敢打你啊?这人勇气可嘉,以后介绍给我认识。”秦诗“哈哈”笑两声,道,“这倒不必,这人你认识的。”
            


            10楼2011-06-17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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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脚踏入,后脚软倒,手里的剑一滑,也掉在了地上。劫后余生,我忽然好困......刚喘了两口气,一抬头,秦诗铁青着脸站面前,没好气地道,“一头的灰!你们到底怎么了?”我干笑,这才发现人人都闻讯而来,厅里居然已经有不少人了。目光一转,就见到了谷之华。她仍在昏迷,安静地躺在世遗怀里,旁边秋碧拿了碗水,用棉花沾湿她的唇和额。柔和与惊心动魄的美,谁都抗拒不了,我看了一眼,也觉得那是真美,好像移不开眼一样。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照顾她。周围的人,不论是否相熟,不自觉地都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金世遗在她耳边轻轻叫了一声,“之华——”在我听来,真正是属于爱人之间的柔情。谷之华慢慢睁开眼,看到他,淡而欣慰地一笑,“厉......厉姑娘她——”他轻声温柔地道,“你放心,她没事。”谷之华点点头,安心睡去。这当儿还担心我?暗中想,这女子真是善良得是非不分了。秦诗见我望着两人发呆,皱眉道,“怎么回事?” 我动了动脚发现一时站不起来,干脆就扶地调整了姿势,简略地道,“我被人追杀,多亏了谷姑娘才没死——”其实我真想说我本来好好的可以全身而退,她掺了一脚才差点弄死我......
              秦诗的表情也很奇怪,只“噢”了一声,转而道,“谷姑娘中的什么毒,你知道么?”点点头,就是知道,才觉得麻烦。理理思绪,对世遗道,“不要碰她手上的伤口,准备有暖炉的房间,要一桶热水,还有,在她旁边,和她说说话——等我过来。” 转头一指那把被我扔在地上了的剑,“秦诗你小心拿这剑,剑身也不能碰,一样去等我,可能要你帮手,还有,谷姑娘的剑鞘方才我们落在了附近街上,也要麻烦你让人去找找。”深吸口气,看他们各自神色复杂地照话去做,我叫来秋碧,“陪我上房换衣净手。”
              整个身子的重量挂在秋碧身上拖回房。秋碧打来了水,被我赶了出去。关上门,从柜子里翻出一匹吸水的麻布,拿小刀在烛火上一烤,摊开自己左掌——掌心也开始和谷之华一样泛出淡赤色。还好只握了那剑柄一下,若和谷之华一样直接沾上了“寒火”,恐怕也回不来了。凝神,用刀背将那些开始软腐的皮肉一一剔去。就着烛火,一下一下地挑破,除掉。竟然没有觉得很痛......手上知觉,好像不如以往......随便包了块麻布,也没有出很多血,应该是因为我经脉损伤,血流比一般人慢很多的缘故。还可以动,应该,可以支撑到处理完谷之华的手。忙完,找到件干净轻便的衣服换上,开门出去。以往很多时候,不可能随身配备鹿皮手套之类的物事,也有不小心碰到或沾到“寒火”的机会,剔刮自己伤口的时候确认了其毒性,所以谷之华的毒,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种类,但是可以拔除。
              


              26楼2011-06-18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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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抿抿稍干的唇,“你站过来一点。” 他怔了怔,仔细看我,脚下近了一步。我挤出一个笑容,认认真真,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一样地,看着他。笑着看他,抬着头,没什么杂乱的情绪,只是想要看看而已。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方才没有注意,随手拿的衣服,雪一样白,容色苍白,笑容无懈可击。他声音嘶哑地道,“胜男——”笑容一发而敛,踮起脚尖,伸手抱住了他。他一僵。我堪堪将头枕在他肩上。毕生未得的温暖......真的很暖。最后一次,还是我强要来的。想起来他为我做的事,虽然不少,但根究起来,没有一样,不是我强求。食中二指悄悄拈起一根银针。忽然感觉他气息一沉,回抱住了我。感觉到腰间的手,明明没有很用力,却恰到好处地不给挣扎的机会......“金世遗,”凑到他耳边,有很多不明白的,我也并不想知道答案。双唇轻启,咬重了字节,“再见。”趁他惊楞时分,手里的针斜插而下,二分七寸五入筋。他动作一滞,就要运功抵制。秦诗便正站在他背后,一指点出,阻断了他气流穴道。他的身子从我手中滑落,秦诗接住了,叹息似的看我一眼,“我不明白——”世遗的目光,居然较他为平静柔和,看向了我,没有责问,只是疑问,“我也不明白......”
                人人都明白,我就妄称妖女了。原因自有一二三,我偏不说与你们听。撇撇嘴,道,“我高兴起来,不需要理由。”秦诗目光一转,道,“我只是不明白,金大侠,我方才触及你穴位时,还隐有反措之力,为何你不做反抗,反而任人鱼肉?”我一惊,我那一针下得辣手,没想到竟未将他完全制住——罢了罢了,他武功进境如何,没必要通知我知道......只是这一束手就擒,未免蹊跷了......拿眼色问他。他在那里,笑容未展,眉目未舒,并不避我的眼光,就是不动,也能将人的目光锁住。他看着我,我最怕在他眼里看到我自己,匆匆别开了头。
                “你希望我如何——”只听他缓慢而清晰地道,“我便如何......”头晕目眩,忽然就觉得好笑,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厉胜男这三个字所压负的,所经历的,事到临头,一到这人面前,还是会受气生气。冤孽冤孽。
                这个时候,他居然怕起我对谷之华算旧账:怎么说,这个女人,也和我有家仇,有私恨的。然后呢?觉得他自己落在我手里,由他承担了我的怒气,便可保谷之华全身而退?咬牙惨笑,声音却微弱,有些力竭了,自己听见,都吓一跳。几乎像在呢语,失了神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从来,都没有那么听过我的话......”如今唯一一次,只是为了谷之华......
                


                28楼2011-06-18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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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20:4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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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头去,蹲在床前,怔怔地看脸色苍白的谷之华,半晌,才道,“我现在......不恨她了,这次她是要救我,我一定也会保她平安,你不用强迫自己一定要对我怎么样——你也并不一定是真的希望见我,也许你根本不想要见我,只是觉得有些亏负而已,其实没有......你愧疚无非因我曾死,现在我没有死,便不作数;以前那些我觉得你对不起我的事,只是我当时太过执著,其实如果你并不爱我,那就没有错;我以前在逼你,现在没有人逼你,你喜欢什么,要什么,我不明白,希望......你自己能明白。”
                  他看着我,缓缓闭起了眼,苦笑道,“我明白的,之华也明白的——只是没想到最后,是你......没有明白。”
                  我疲极一笑,“秦诗——”秦诗苦笑道,“我带他出去就是。”房内剩我和谷之华。过去床边坐下,一指捺上她颈间动脉。谷之华“啊”的一声,睁开了眼,见面前是我,稍稍讶异,道,“厉姑娘——”我淡淡一笑,“醒了?我会封住你手少阳包心经,还能不能运功?”谷之华点点头。我道,“好,看我手指动作,我按到哪里,你要带气运行,一周天之后我会开始处理你手上伤口,可能会痛。”谷之华气息微弱地道,“好——”我继续道,“现在开始我要问你一些问题——时间并不多,随时可能有人会进来,我虽然把秦诗支开了,但是他可能会让别人进来——所以,你要听仔细,简略回答就好。”一边说,手指已开始运作,谷之华满面惊疑地点点头。
                  我沉吟着,手指不停,道,“第一个问题,当日金世遗同我出海,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一个人回来?”谷之华怔了怔,看着我。 我奇了,“难道你不知道?”谷之华轻声道,“你们去时,火焰岛已沉了,筏子也散了,我正巧出海找你们,那时你们已在海上漂流了两天,我只找到他,没有见着你......”岛沉了?我顿时无语,这什么运气啊......虽说那岛时时地震,沉了也不奇怪......
                  


                  29楼2011-06-18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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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神,“第二个问题,你们回航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譬如,遇到什么船只,或是其他?”“船只?”她皱眉想了许久,“碰到的船不少,每次碰到,世遗哥都会去问你的行踪——”忽然“啊”了一声,道,“有......有一艘船,样子很古怪,和平日见到的不同,我们去问,出来答话的居然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样子很可爱——”我心头一跳,抚额道,“是不是——和我有几分相像?谷之华惊愕地答,“是,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侄子,”恐怕那时我就在那船上,只不过,应该还没醒,“第三个问题,你们与那船反向而行,有没有看到一艘船,装祯精致花俏——”
                    谷之华想了想,“有——”她脸红了红,道,“我们驶出一里不到,就看到这么艘船,船里还有人唱歌,唱得很好听,只是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她顿了顿,又说,“世遗哥说,后面这艘船,和前面那艘是一起的,大小外形虽不同,但立帆,掌舵的手法却一模一样,他说有些船队为了避免风雨或触礁,不会跟的很紧,中间留有距离,这样即使一艘船遇到危险,也来得及及时通知后面的船只。”
                    叹了口气,神情也凝重起来,“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到金陵来?”“俞白囿正在金陵——”我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开始帮她处理伤口,这名字耳熟得很,“镇衙司俞白囿?”谷之华道,“上个月已升迁兵部了。”“噢”了一声,这人我知道,没什么长处,就一股蛮劲,旗人当中难得的好官了,“怎么插手起朝廷的事?记得你们都最厌恶政事了——”“这不是政事,是天下事:沿江十口倭寇横行,兵部侍郎十二员,只他一个肯出兵抵制——有人要杀他,我们不能让他死。”得了得了,听得我头痛,心里有了个大概,真像你们两个的作风啊,为国为民,天生一对。“知道是谁要杀他么?”谷之华面色已渐渐好了起来,“不知道,我们......正在查。”
                    仔细包扎好她的伤口,淡淡一笑,“我知道——”谷之华这才真正吃了一惊,“是谁?”我摇了摇头,“还不能确定,你现下身子觉得如何?”谷之华慢慢自己试着坐了起来,动了动手,喜道,“除了仍有些麻痹,已无大碍了......”我笑一笑,伸手按了她下去,道,“不对,你伤得很重,至少还要昏迷三天。”她忙道,“厉姑娘,我真的已好多了。”我板起了脸,道,“谁说的?我用尽了全力,又扎又蒸又去骨剔肉地,你还是没醒,知道么?”谷之华也不笨,眨眨眼,听话地躺下了,我拿了她那把剑,小心地放到她床内,用棉被压着了,外面看不出来,我笑道,“这就对了,谁要是以为你中毒了就想来占便宜,那人可就倒霉了......”
                    叹息一声,谷之华侧过头来看着我,想了想,道,“为什么要弄个大浴桶在这里?难道要药浴?”我几乎笑岔气,药浴?那么高深的事我哪里懂?“其一,是故弄玄虚,让他们相信你的情况真的很严重,而我在用非常的法子救你——”她笑了,“其二呢?”我摊了摊手,起身去结衣扣,“其二,我扎针扎得一身汗,准备拿来洗澡的....”出来的时候,也算是精神奕奕了,泡了两三个时辰,秦诗居然也忍住了没让人来打扰,应该是明白他自己来我不会让他进去,派别人来铁定什么都打探不出。
                    


                    30楼2011-06-18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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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之华不知我制住了她的世遗哥,装睡装得颇为安心,我叹口气,回头合上了门。堂堂一派掌门,被我带坏了......跨了出来,果然秋碧,珏泷一边一个,离了十几步远,立在楼梯口。还是不放心么,我笑着走过去,“你们公子呢?带我过去。”秋碧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问,“谷姑娘如何了?”我眯起眼,“没死,不过要醒过来,也要好几天......”看她们落后我半步,不动声色将退路堵住,也觉得有些好笑,果然是怕我跑了——正事儿我还没办,让我走我也不走的。
                      秦诗如我第一次见一般,懒洋洋摊在椅子上,见我进来,微笑道,“厉姑娘气色不错啊——” “托福托福,”我扯了个假笑出来,“人救回来了,就是没醒.....”瞥见世遗就倚墙而坐,忙加了句,“再过几天就醒了。”瞪我做什么?再瞪我真的去弄死她啊!威胁地白他一眼,自顾自坐下。秦诗递一盏茶水过来,我接了,斜眼看他。他笑了,“怎么?”我也笑,“没话和我说?”他皱眉,“我该有什么话对你说?”
                      我一放茶碗,神色安稳,“那不如说说,为什么你要待我这么好?”他轻轻一挑眉,笑得更风流优雅,瞥一眼金世遗,大笑道,“你终于知道我对你好了?”我点点头,认真地道,“你的人救我回来,你供我吃住,派人服侍我,又任劳任怨,任我差遣耍弄,简直是千依百顺——”话音一转,道,“这是为什么呢?”
                      秦诗温柔地笑笑,居然伸手过来握住我放在几上的手,柔声道,“你说呢?”


                      31楼2011-06-18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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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遗徒地在旁冷笑一声,“秦诗,你最好放手......”声音有些异样,来不及细想。我不动,秦诗也不动。一时极静。只我自己知道,手心已有汗渗出。
                        秦诗将我的手,拉到他身前,深深吸口气,道,“你身上有一种味道,我第一次见你,你站在那些女人当中,神情骄傲得好似是你在选人不是人在选你——然后我开始疑惑,是什么人,身体受到了这样的创伤,照样还可以笑,照样还可以骗人骂人,照样还可以把所有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每次看你,你都在笑,毫不畏惧,明明满身伤痛,却全不在乎,好像对自己——是无心的一样......看你笑,不是嘲讽,只是一种淡漠,每次被你看着,都觉得自己所爱的所痛的,其实都算不了什么,所有想要的想做的,忽然也变得不重要——” 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后别对人笑?忽然有些局促,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其实人生至痛,就是明明痛到了极处,还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在痛的......”我冷冷回望他,“我没有。”秦诗哈哈大笑,站了起来,将我也拉起来,凑近了来,道,“你不痛,是因为你不知道你自己还拥有什么——”
                        我笑了,“我还有什么,你能找出来?”秦诗的唇,便在耳边,每说一字,都像是要敲入人心,“我告诉你,一个男人,如果真的不喜欢一个女人,就算那个女人真的为他死了,他还是不会喜欢的——”我略挑眉,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秦诗笑了起来,一字字地道,“我想说,至少还有人愿意为你去死......”
                        我淡淡一笑,“哦?” “你不信?”秦诗悠然道,“我证明给你看——”他回头去看世遗。我也跟着回头。一丝殷红,自世遗唇边逸出。怔住......人的血,居然可以......红到这种程度......
                        


                        32楼2011-06-18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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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见世遗,却忽然很想看他的表情。有些事,自己一千遍说服自己不信,便真的成了假的。 关于金世遗对我,我已说服自己不信.....但到了这个时候,居然仍想看他一眼。我忽然很想看到他难过......一点点也好,什么原因也好......我想看。
                          同时听到秦诗悠然道,“金世遗,你不用瞪我——你为我做件事,我就放了她——”来了。我咬牙冷笑。果然他接着道,“我要你,替我杀了俞白囿——”秦诗左手掐住我,右手食中二指劲射而出。他稍稍转身,我得以看清世遗——胸口为那二指点中,禁不住又吐了口血,眼光几近愤恨地望定了秦诗。然后转而看我。
                          我几乎已睁不开眼,看不清。经年的伤痛寂寞,忽然一点一点涌了出来。秦诗说的对,不知道痛,未必就是不痛——无泪之人,未必就是没有哭。
                          这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冰冷得像临冬霜雪。我不喜欢哭,连眼泪也稀少。只一滴,滑出了眼眶。
                          秦诗默默看了我半晌,忽然道,“说得出话了么?你可以给我答覆了。”他问的是世遗。我也等着答案,呼吸越发困难,秦诗的手虽未在收紧,但是依旧足以使我慢慢窒息而死......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大笑。
                          我没有想过他也会发出这样的笑声。接近疯狂的,肆无忌惮的笑声。


                          34楼2011-06-18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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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一笑,即使他是看不到的。“我明白——”声音微颤,“我不怪你——”面前这一个背影,熟悉得梦里仿若常见。可以想见的宽阔,只是不知为何,每次得到,不是已经无力感受,就是让自己的手足冰冷盖过了所有和煦温暖。一次在喜堂,一次,在这里。想起来,每次让他触碰到,总是周身没有温度,冰块一样。他一定以为我是天生的冷。冷口冷面,兼带冷血。
                            这个时候,所有精神都松懈下来,再没有我的事了,所以看到这个背影,也只能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没想别它。他不转头,我才自在。并不是忘记了以前是怎么相处,只不过再见,恍然觉得,他不是他,我不是我。偌大的一个厅堂,他们说什么我都再听不见。不想听也不想管。我能做的,都做了,也做到了。裹紧了身上的单衣,十指扣住襟口,指尖泛白,嘴里热气淡薄,缩在一角,安然自得。
                            忽然就想起的一句。霜冷白袷衣。
                            秦诗和世遗最终没有能打起来。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他这样的聪明人,不会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
                            


                            40楼2011-06-20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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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20:4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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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就要走。其实这个结局,未必不是他所乐见的——这并不是他应该做的事,如今我给了他一个失败作为借口,他该是求之不得的。他其实,真是个不喜欢说谎的人。不是不能,只是不愿,大多数时候,宁愿沉默微笑。兹夜恁长。
                              偷偷溜出来,摸索到后面花园里。印象当中,这园子是极大的,找到一块平滑光整的假山石坐上去。安静得不象话,这几日来的纷扰繁杂,明惊暗险,都像是假的。心口依旧会结丝一样的痛,蜷了双腿,把脸颊缓缓贴到膝上,涌起了些倦意。
                              睡到半清半醒,有人仿佛在旁边叹了口气,接着衣服的温暖厚重,覆到了身上。闭眼抓紧了那件衣服。倒是记起,曾经也是这个姿势,这个境况,有人从后面,为我披衣——姑且不论当时那人在想什么,那一刻,已是少有的温暖。想必是冷得过头,连做梦都这么真实应景。
                              过了半晌,却听到旁边一人苦笑,“还不起来?要起风了......”不是做梦?我睁眼一看,给来人一笑,“是你啊——”
                              月华下这人周身淡亮鹅黄的锦袍,头发束得整齐,垂丝般滑到胸前,也笑道,“我去找你道别,找不到人,就到这里来了。”瞅了瞅我,“你做什么?吸收日月精华?”刚刚醒,也没什么好气,横眉,“你骂我是妖精?”秦诗——我还是只愿当他是秦诗——也笑了,“我夸你是仙子。”见我展了颜,他抛过来一叠纸张,我忙伸手接了,问,“什么东西?”“这里的地契,房据,还有众人的卖身契。”我瞪大了眼睛,“你要把粉墙青楼送给我?”秦诗按下惊讶地就要跳起来的我,“连人带楼,一草一木,我都送给你。”
                              


                              41楼2011-06-20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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