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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呓语】何以望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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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写的一些小片段,甚至称不上有头有尾的故事,若能得大家一笑,便也值得。


1楼2011-06-13 00:37回复
         芳菲尚未歇,春光似已老。风絮半城,铺天盖地的白色迷了过路人的眼。却也终究飞不长,它们都只是季节的过客。
         早春二月间,父亲定了家宴,延请几位世伯及家眷,陆府上自然也是阖府相迎。一一向长辈问安,三姐瞧瞧指向一个角落,努努嘴让我看,顺着三姐指尖望去,黑压压一片人里头一个白色的身影冲入眼中。三姐低语“他就是京城里疯魔出了名儿的李家三少,李大人为这个儿子伤了不少脑筋……”不由盯着他笑,三姐拽了我的袖子才低下头来。着实疯魔得很,参加正经宴席却一身白,哪有半分正行。
         席上同桌的都是年纪相仿的女眷,坐久了无趣便有人拱着斗诗。安家的小姐是旧相识,自小便因着家世呕着一口气“咱么可不能喧宾夺主,头一份儿自然是连雾小姐。便以这风絮为题可好?”推就了半天,提了笔思索一时,一首塔诗即成。安小姐一句句念来,便是无人再肯动笔。闹着吃了几杯酒,蓦地转头却对上一双眼,隔着几重帘帐并看不真切。随手写来的东西竟也被送上了世伯与父亲他们一席,几位世伯连道了几个好。他却出了席,将写到七言的诗加到了十言。父亲脸上并不好“小女失礼,玩闹之物上不得台面,各位仁兄见笑。”父亲瞧不上他,他不过是众人口中的纨绔浪荡子。
         晚间起了凉风,躲酒往花园里去,他竟已在。正苦无话尴尬,却见他俯身捡起脚边一朵虞美人。我笑他居然也是惜花之人“这样热烈的花,却无香。”他也笑“红色也可以清冷。”“三公子自欺,若如是说,一身素白倒可以做嫁衣裳?”出口既后悔,答得唐突,况嫁娶之事岂是闺中女子可轻易谈论的。他却未察觉我此时的窘迫“西洋的风俗,新妇过门一应是白的。”
        青砖地上跪了片刻膝盖就生疼,已在祠堂跪了半日。娘亲要我当着列祖列宗将我与他传的信笺全数烧毁。火舌吞噬着熟悉的字迹,黧墨的“举案齐眉”瞬时化作灰烬。耳边是父亲震怒的声音“你是要入宫的人,这事情传出去,别说入宫,陆家在京师再难有立锥之地。糊涂!这个人,虽是你叔伯的公子,也一样不能留。”说罢父亲便拂袖而去。呆坐半晌,忽然向燃着烈火的灰炉倒过去……
        “宫里传来话,明日就备好了,小姐如何?”“在楼上一待就是三年,未必肯下来。”芊芊给老爷派来的人回了话便转身上了阁楼,小姐赤脚站在窗边向外眺望。芊芊走过去关了窗,一溜风窜进来吹散了书案上的纸页。芊芊忙跑过去整,芊芊认得几个字,瞥见那纸页上的字:我是你尸体的衣裳,而非婚礼华服。
    


    2楼2011-06-13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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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0 15: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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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伞事】
          
           记忆中的暮春时节总是飘著细碎的雪,那天却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她靠在窗沿边望着姐姐的花嫁。黏圞腻的雨染得绛红嫁衣透出几分殷圞红。依稀瞧见姐姐嫁妆中的一把油纸伞,桃花缎面上圞书一行诗,字迹有些不清了,应该是从前的旧物。
           傍晚时雨渐渐停了喧嚣不再,土气也被冲走了三分,她捧着一页词在苑中踱步。奶奶坐在摇椅上抽着旱烟,烟杆子像是已经生了锈,奶奶一吸一吐的姿圞势却甚是享受。招呼她坐到身边来,絮絮叨叨述说一段前尘往事。
           女子的陪嫁里头,必有一样东西,桃花缎面的油纸伞。明媒正娶的正室,新郎官儿会在新娘轿前撑上一把大红油纸伞,油纸,有子,为你遮风避雨,放你风吹日晒,多么缱绻的意思。
           东风著意是城里最出名的一家伞堂,岑歌自小在长在伞堂,随着父母逃难到此,竟也失散了,早已经不记得父母的样貌。伞堂老板萧译原是个书生,乱世里也只能开个伞堂谋生。她奄奄一息地倒在伞堂外,从此东风著意里便多了一个专做桃花缎面喜伞的丫头,名唤岑歌。
           岑歌每日只埋首做伞,选缎子,裱伞,糊伞边,题画,最后再交给萧译,由他提上一句花好月圆的词。单子已经下到了梅雨时节。萧译拿着做好的竹架子进来,岑歌面上一红,只转向一边,专心手中的活计,却差点儿出了错。
           昨天摆了集市,他与她出门同游,走一半儿天上落了雨,只得一把伞,二人只能屈身一把伞下。桥头许多店家都收拾了摊店,他抢入雨幕为她买下一只同心结。她正要嗔怪他弄圞湿圞了衣裳,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岑歌,我们成亲吧。她脑中一片白,又羞又气,夺过伞柄转身就朝伞堂跑,也不管他整个人都让晾在雨中了。萧母问她萧译,她涨红着脸道一声不知,窜回屋里去了。安稳了心思,才发现手中一直紧紧捏着不知何时到她手中的同心结。
           萧译放下竹架子,见岑歌不理他,也在心里直怪自己唐突。正欲出去,岑歌忽然站起来,先他一步跑出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手中被塞圞入一条缎子,上面清秀小楷正是岑歌的笔迹,若得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萧译知道她还在门外,朗声道,岑歌,我今圞晚便去告诉娘。岑歌在门外听得清楚,一字一字叩在心上,他便是此生的归宿了吧……
           晚饭吃过后,岑歌收拾碗碟下去了。萧译见母亲面上有喜色,此时提与岑歌的婚事,母亲定能答应的。才要开口,萧母拉起他的手道,译儿,你的年岁也不小了,该是成家立室的时候了,前些日子城东的顾老圞爷家派了媒人来,要将顾家小圞姐许配给你呢,这可是我们萧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那顾家家财万贯,以后我们也不必如此辛苦卖伞了。萧母并未注意到萧译已经如土的面色,怕他不同意,急切的说,聘礼我也已经收下了,下月初五是黄道吉日,顾小圞姐初五过门。
           萧译望见了岑歌飞奔出去,渐渐掩入夜色的身影,一下子站起来欲追出去,萧母的话却让他迈不开脚步。你若是入赘顾家,顾老圞爷会出钱给你捐个官儿……
           岑歌将自己锁进屋里,接连几日,滴水未进。任凭萧译如何叩门,全不做声。他见她如此,也开始准备初五日迎娶顾小圞姐的诸多事宜。
           岑歌终于从屋里出来了,手上握着一柄伞,仍旧是桃花缎面,那颜色却比以往任何一柄更红,像鲜血浸染。岑歌亦是一袭红衣,苍白面色在月光下愈加透着寒光,形如鬼魅。萧译离她有两三仗,岑歌,父母之命难违,我也是不得已,我依旧能娶你的,做大做小还不一样?待我得到顾家家财、地位,全都给你,全都补偿给你……岑歌唇边勾出一抹笑靥,这是我为自己备的嫁妆,如今将它拱手于人,连同你,也拱手于人。萧译再也不敢多看她一眼,夺路而逃。
           初五日人人皆欢喜,萧家祖上积德,娶得良媳。岑歌不知去向何方,寻不到踪影,也无人去寻。
           萧译撑着那把伞,迎娶新妇进门。桃花缎面上两行诗刺得他睁不开眼,结发为夫圞妻,恩爱两不疑。经年,萧顾氏难产身亡,肚中是早已闭气的死胎。家道从此中落,人们再提起,亦都不知萧译去到了何处。
           那把伞辗转人手,不知伞下又添几缕芳魂……
          
           她坐不住了,启声问奶奶:“为何那些男人负了女子,最后的痛却都是由女子来承担?!”奶奶抬手一烟杆敲过来:“你这小崽子!”
           前院来祝贺姐姐新圞婚的人们还在吵嚷,她看见奶奶的目光投向很远很远,似是云端。“那是岑歌最后的泪呀……她要让女子们都看清,她们付了真心相待的男人。”
      


      4楼2011-06-13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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