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未知
叶子最后对我说:“阿凉,你不知道人情冷暖,更不在乎这些。”
(一)
小纯睡着时总是紧紧地握着手,眉头却是舒张开来的,不得不说小纯和她有着一样的睡姿和毋庸置疑的一样的眉宇,是个美人胚子。睡在她的旁边,总会给我带来一种不言而喻的感觉。作为她的母亲,我已经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整整十六年了。白天里,我在一家报社里做文编的工作做的是最冷门的栏目,拿的是最低的职称,我无所谓这些,唯一在乎的是我是否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小纯,去保护我们的唯一的珍贵的宝贝。
足足十六年过去了,叶子,你的孩子也有十六岁了。
(二)
我叫阿凉,不是阿良
我和叶子打小就腻在一起,同样是被父母抛在乡下的野孩子和年迈的公婆住在一起。叶子是的的确确的美人,细长的眉,像藏着春水般的眼睛,直挺的鼻,和小巧的嘴。又是一张薄命的脸,她的外婆总是这样讲。叶子从不掩藏她对那个家的厌恶,如同那个家对她的厌恶一样。毕竟她的母亲是毁了一个家的祸水,让叶子的公婆再也未挺直过腰背。是的,叶子的妈和一个男人跑了,丢下了叶子。
叶子总会说:“那个女的扔下她女儿在这替她赎罪,自己逍遥快活去了。”脸上带着不明显的孤寂。我知道,叶子一直在等那个女人。无能为力的握只有紧紧抱着她,一遍一遍的说:“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我和叶子已经有足足一个多月没有见了,这是破天荒的。寒假以后,我看见了叶子,脸上带着淡淡的伤。
“我终于和那群老东西脱离关系了”,那年,叶子十六岁。
(三)
我知道这并不是叶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解释的了的,但也没有细问下去。叶子搬进了我家的阁楼,我们变成了真正的形影不离。我俩躺在竹席上彻夜彻夜的说着话,接近黎明,我虽扛不住睡意但也要混混沌沌的听着叶子在我耳边一遍一遍的念着“阿凉,阿凉•••”才能入睡。那时我就该知道我和叶子谁也离不开谁的。家里的老人虽不喜叶子,但也并没有反对什么,反而帮叶子垫付了学费。我虽不探究其中也能猜测到几分,这世上割不开的就是血缘。
比起叶子家可大可小的事故,更让学校里津津乐道还是乡长的儿子无故从去市里就读的学校回来了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叶子对这传的满城风雨的事不感兴趣,而我平日就不是热心的人,他只不过是个背着父辈的荣耀和光芒的可怜人。谁都没注意到那个人就是开学转来班上的人。
起初,我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映像,只是总是在课堂上闹出来的笑话让我不得不认识这个“可怜人”。当第三次被点到“阿liang”,我和他同时站起来的时候,终于看清了这人,他叫阿良,我们的阿良。
虽说是源于我和他发音一样的名字才让我,叶子,和阿良有所交集。但实际上,只是叶子和阿良的交流,没有阿凉。
放学后,阿良总会从窗子爬进阁楼。我多数静静地看他与叶子笑闹,日子过得安逸。
夜里,我和叶子像往常一样躺在竹席上聊天。叶子静了好一会,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在黑暗中,直愣愣地盯着我。
“我觉得••••阿良对你,不怀好意!”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哈?••••”
叶子又躺下,依在我身边,“别瞧那小子天天和我瞎闹腾,可我看得出来,他眼睛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挪了挪抱紧我,说:“阿良喜欢阿凉•••”
“•••我是你的。”我轻轻地理着叶子的头发。
“嘿嘿,我的•••我的•••”
那晚,叶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我彻夜的聊天,她偎着我睡得很熟,而我呆愣地迎来人生第一个朝阳。
隔天,我仍一如既往地在一旁看叶子和阿良玩闹,什么都没有变。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阿婆阿公敲开了我的房门,我那长年在外奔波的父母终于记起了他们乡下的女儿,想把我接进城去。阿公不容反驳的语气透着对我这个温顺孙女的十足的把握。
夏天,就这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