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库洛洛从他尊贵的位子上站了起来,迈着沉重的靴子默默停在卷曲在地板上的酷拉皮卡身边。他低头附视了一会儿,然后,轻轻蹲下来,身上的大衣皱褶了起来,下摆的一侧衣角搁在膝头上,另一边则覆盖在地上。他把温暖白皙的手放在那头散乱而沾染了些许尘土的金发上一抚,好像在察看路边给人遗弃的小狗。
“别碰我。”
声音从地板传来,好像隔了一道厚厚的门,听上去非常沉闷。
库洛洛嘴边露出讽刺的微笑,厚实的手掌抚过略带湿润的发梢,沿着后颈一直徘徊到后背,在纵横交错的伤口处停下了。大部分的血迹已经干了,好像一条条巨大的血蜈蚣,栖息在酷拉皮卡雪白的后背。深口较深处,还在渐渐地渗着鲜红。
“打得很用力。你不懂反抗吗?”面对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库洛洛却略带嘲弄地说道。
对,是我没用。我应该在来以前就让我死掉。一辈子都别再出现在你眼前。
可是,酷拉皮卡此刻根本无力反驳,就连让他住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乖顺地伏在地上默默地承受。
库洛洛见其沉默不语,心里反倒升起一丝不快。这个最高傲自负的家伙,要是在以前,一定会跳起来与自己争辩一番。现如今连耍威风的力量都没有,看起来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受了不小的伤害。想到这里,库洛洛的眼底蒙上了一层迷雾。
酷拉皮卡感觉自己的身体灼烧得厉害,就连之前冰冷的地板,如今都已经被烤暖了。
突然,腰间支来一条手臂,身体毫无预见地被人提了起来,心颤的感觉就好像乘坐飞机忽然在几秒内上升了几千米。
脖子连支撑的力量都没有,昏沉沉的头就随着身体,重重地磕在了库洛洛的肩膀上。自己双臂就断了的似的耷拉着。酷拉皮卡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顺从地被他抱起来。胸贴着胸,鼻间嗅着自他颈部飘散的气息,还是那浑厚飘逸的Blue Water。这味道想忘都忘不掉。
库洛洛让酷拉皮卡扑伏在屋内仅有的沙发上。然后脱下外衣,从茶几上的酒瓶里到了一整杯浓烈的洋酒,又取了一边的白色小毛巾,坐到了沙发上。
他把毛巾折了又折,一直叠到巴掌大小,送到酷拉皮卡面前:
“咬住。”
酷拉皮卡强力睁开眼,看着这块方巾,又转眼看见他带进来的酒杯,对不上焦距的眼睛顿时有神了起来,挣扎地撑起身体,大声说道:
“不,送我去医院,我不许你……嗯…….”
还没有等话说完,口中就被那方巾塞得满满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被库洛洛强行按在腿上的酷拉皮卡依旧拼命地挣扎着,双手疯狂地捶打他的腰,直到“呲”的一声响。自己那件已经零零散散的衣服被毫不费力地撕开,整个后背都暴露出来。这时,听到库洛洛的声音响起:
“他们用的鞭子已经锈了,不及时消毒会染上败血症的。”听到此话,酷拉反抗的动作渐渐僵硬起来。
库洛洛又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放进杯子里浸满酒,悠哉地说道:
“医院的人问得太多。况且,我不喜欢那种地方。你就将就一些吧!我会尽量放轻的。”
酷拉皮卡趴在库洛洛身上粗粗地喘着气。刚刚的剧烈运动而滋生出的微汗,又让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但是,用烧酒的话会疼上几百倍。假如能去医院,就可以用无痛消毒水消毒。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总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折磨我?
酷拉皮卡安静地伏在库洛洛膝头,默默等待着痛苦的到来,裸露的背部开始有微微的凉意,手指因为紧张而牢牢抓住库洛洛的衣角。忽然一丝冰凉的触感从后背传来,酷拉皮卡到抽了一口冷气,浑身随即紧绷了起来,闭上眼睛等待痛苦的到来。
果然,没过多久,灼伤般的痛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痛得几乎承受不住。酷拉皮卡紧紧咬住口中的棉巾,牙齿扣得直作响,但总算克制住了没叫出声。没过多久,又一阵袭来。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可以感觉到多余的酒水,顺着背部的曲线滑落至腰间。就算是那么轻柔的水滴,却也连带着一串令人窒息的灼伤感。
痛啊!真的疼死了!他怎么不直接把我剁了来的爽快?
痛苦的间隙,酷拉皮卡猛喘着气,因为牙齿用力咬住了方巾,呼吸越加困难。脑海里嗡嗡直响,慢慢地似乎感觉到疼痛淡漠了,眼前变得模糊起来,耳鸣声越来越响,就在意识即将要远去的时候,传来了库洛洛优雅略带沉重的声线:
“痛吗?很痛苦吧,给我仔细地感受着。没有刻骨铭心的痛,就永远无法记住教训。”
库洛洛……不亲自体验,你又怎么能了解我的痛苦!你真的是,很过分!!
残酷的治疗总算告一段落。酷拉皮卡爬在库洛洛膝头,静静地抽泣着,身体也不禁轻轻地颤抖着。留下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沾湿了库洛洛的衣角。但是牙根依然紧咬,为了不发出一点声音。
颈项间,忽然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然后是一个令人心跳的柔软接触。自己冰凉的手被温和地握住,强势有力的手指,松开了自己扣得发白的五指。十指交错,紧紧地纠缠着。酷拉皮卡睁开眼睛,看见库洛洛的另一只手撑在自己的面前。那虎口处一道小小而又熟悉的伤疤,展现在了眼前。自己的思绪再次带回到了那间温暖的房间:橙色的灯光,洁白的纱布,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喷香的自制面条,还有他温柔的眼神。
我和这人可能真是命里的克星,好像一见面就非要在对方身上制造些伤口似的。不过也好,这也许能帮我把你记得牢些。
酷拉皮卡苦笑地闭上了眼睛。裸露的背上感受到了一阵阵来自库洛洛身躯的体温。完全感觉不到接触,却恰好能够感觉到他的温度。
不只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的体温作祟。酷拉的眼皮越来越沉了……
此刻,俱乐部的门外,派克正一个人愣愣地发着呆。直到窝金的大嗓门回荡在自己的耳边,才拉回自己的意识。
“……几个没用的家伙,没几下就受不了了。本想和他们多玩玩儿的。咦?派克,你怎么在这儿?团长呢?不是马上要赶着出发吗?”
派克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平静地说道:
“没事,让他再休息一下吧,我们还可以再等等。”
迟疑的眼睛却暴露自己的心情。索兴窝进这个粗神经的家伙一点没发现,还在那里不耐烦地嚷嚷抱怨着:
“真是的,要是晚了信长又要唠叨了。麻烦死了!”
派克抬头,望着天上稀疏的星空,轻轻地言语:
“对他来说,现在也就是所谓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