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却是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猝不及防降落的温暖。
“咳咳!”郭嘉推开我,背过身去,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你受寒了?”
“没有,下水救人的时候一不小心呛到水了。”
“对不起……”
“不打紧的。”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发髻,“你活着就好。”
我嗫嚅了半天,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伸出双手紧紧抱住面前的男子,靠在他的肩头,唤一声“嘉郎。”
他身形一滞,显然是愣住了,而后,我听见他的温柔的声音,“蝉儿。”
人海茫茫,那个人的名号那么多,有人喊他“奉孝”,有人呼他“军师,有人称他“祭酒大人”,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喊他嘉郎;
众生芸芸,我的称呼那么多,有人叫我“小姐”,有人唤我“夫人”,还有人骂我“红颜祸水”,可是我也只允许他一个人唤我“蝉儿”。
走得最快的,是最好的时光,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也是唯一快乐的过往。可我知道,那,不过是浮生里的一晌贪欢,是我不能留住的永远。
夏夜里,头顶是繁星点点的星空,“把眼睛闭上。”耳畔传来轻柔的声音,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人是谁。闭上双眼,安心的将手交给他,被他牵着,走向屋外。
“睁开眼睛。”
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叹到说不话来。一只只萤火虫明明灭灭围绕在身边,恍然间,有身处繁星之中的错觉。
转过身去,看见郭嘉言笑晏晏的看着我。霎那间,天上的繁星,身边的萤火就都失了颜色,一切的灿烂都比不上他温柔的笑靥。
“蝉儿,就算是渺小如萤火,也努力发出自己的光,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
“嘉郎,蝉儿知道了,放心吧,蝉儿不会再做傻事了。”
我明白,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打消轻生的念头。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就算后来他指点江山,出谋划策,挥手间血流成河,我也知道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用最快的方式给这天下一个安宁而已。在我的心底,他永远是那个夏夜里,送我一场萤火的细致而温柔的男子。
五)与君相别
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一切终有别离的一天,可是我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我站在郭嘉的面前,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静,“嘉郎,我要走了。”
“恩。路上当心。”
“恩……”
“董卓性粗猛而有谋断;吕布有勇无谋而多猜忌,此二人之间的关系必定不能长久。”
我抬起头猛然看他,却对上他那双风流天成的桃花眼。
“我的蝉儿那般聪明,一定会成功的。”
原来一切的一切,他早已经知道。早该料到的,这般心明如镜的男子,这般聪慧灵动的男子,怎会不知道?怎会不知道我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相顾无言,能做的只有抱紧彼此,来做最后的告别。
转身,看似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只有自己知道,一旦停下,就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
“蝉儿!”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出声叫住我,“这乱世若想活下去,就得不把人当人,包括自己,知道么?”
“蝉儿,知道……”
嘉郎,再见了,再也不见了,我的嘉郎。
六)红颜祸水
“求见司徒王允大人。”我跪在司徒府门口,请求觐见。
“去去去!你当司徒大人是想见就见的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门口的守卫作势要赶我走。
可是,而今的貂蝉已经不是那个轻易自尽的女子了!而今的我,要董卓用血偿还我爹娘的命!
“何人聒噪?”正在此时,司徒王允退朝回府。
“来者貂蝉。”我抬头,直视这位位列三公的大人。
王允一惊,似乎为这名小小的女子不闪不避的眼神而感到诧异,半晌,接着问:“所为何事?”
“为大人心中所想之事。”
“恩?!”王允略一沉吟,缓缓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且先进府再说吧。”
“姑娘说说老朽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么事?”
“兴汉室,除汉贼!”
“……”
见王允仍然犹疑不定,我继续开口,将当日嘉郎的话说出:“董卓性粗猛而有谋断;吕布有勇无谋而多猜忌,此二人之间的关系必定不能长久。貂蝉原以身为铒,为汉室除此二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