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放松了肩膀，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事儿挺糟糕……我出去找食物，被一个在森林玩的人类小孩抓住了——见鬼的人类，大冬天在森林玩！——他把我带走了，我不得不在人类的笼子里呆了将近两天……见鬼的笼子！我只能呆在那里，绕着笼子壁转圈，转啊转啊就像只泰迪熊！——不不我没说你，那玩意儿是见鬼的人类发明的见鬼的玩具——玩具是什么？这你不用管……我们在说正题！总之！我在那呆了快两天，在他们吃圣诞晚餐的时候——别管圣诞，等会解释——那白痴男孩没关笼子，于是我逃出来了。」兔子低声说完，抖了抖耳朵。
「太好了……亚瑟。」
兔子点点头，然后才打量起几天没见的黑熊。「怎么回事？！」亚瑟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捏住了，「你哪来的这么多伤？」
「做了会运丵动。」
兔子将信将疑地看着黑熊，后者无辜地耸了耸肩。
亚瑟似乎认定阿尔弗雷德不会告诉它实情，再也没往下问，「疼不疼？」
「嗯。」阿尔弗雷德诚实地点点头，然后它万分惊讶地看着兔子爬上它受伤的皮肤，轻轻地舔舐着伤口。
「亚、亚瑟？」它有些不知所措。「很痒。」
「闭嘴！」亚瑟头也不抬地呵斥道，「我、我只是治疗一下！」
黑熊乖乖地闭上嘴，只是抱着兔子，任由它舔着自己的伤痕，默默地往家走。
到了那个熟悉的树洞，兔子就跳下来，奔到角落，拿出一大丛剩下的檞寄生。
「做什么？亚瑟？」
「嗯圣诞……」兔子费力却用心地打理起檞寄生，「对人类来说那好像是个非常盛大的节日……一家人会在这个时候聚餐，还会挂上檞寄生，把它们变成这样，挂在房梁上。像这个——」亚瑟开心地举起一个编成环状的檞寄生，然后试图把它挂在那副英雄画像的旁边。
「我来挂。」阿尔弗雷德拿过檞寄生环，轻松的挂在旁边，「所以你想我们也一起过一次圣诞吗？」
「嗯、嗯……」兔子低下头，「可以吗？」
「当然~」阿尔弗雷德笑起来，「需要落叶桌布么？」
「好的。」兔子也眯起了眼微笑。它快活地抖动着双耳和尾巴，抱出有些干的三叶草，「介不介意吃之前剩的食物？」
「没关系~和亚瑟在一起的话，什么食物都可以。」
「笨、笨蛋！」兔子又红了脸，「圣诞快乐，阿尔弗雷德。」
「圣诞快乐，亚……唔？」阿尔弗雷德想要模仿兔子的祝福语，却发现兔子突然跳上了自己的肩头，然后——吻了它。
「这、这只是礼物！」只是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兔子很快地跳回自己的位置，别扭地摆动耳朵，「圣诞礼物！」
「啊这样~」阿尔弗雷德笑起来，「那么，我也要送礼物了？」它俯身，碰了碰兔子的嘴。
兔子的脸再次涨成了苹果。
「笨蛋阿尔弗雷德！」
兔子低声嘟囔，抓起一片三叶草塞进嘴里。
檞寄生环在它们头顶微微颤动着，掉落的叶子混进了晚餐里，被熊和兔子吞进了肚子里。[*2]
The D – Memories And Love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天气越来越冷了，树洞已经遮不住寒风，食物也越来越少，亚瑟和阿尔弗雷德有时几天都吃不上一顿饭。
阿尔弗雷德越来越不想动了，只是懒懒地窝着，亚瑟仍然每天出去找食物，但走同样的路程，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找回的食物越来越少。
亚瑟明白，它们离某一个时间越来越近了——也许就是这几天的事。
「亚瑟，不用再出去了。」
兔子动了动耳朵，实际上，它也没有力气往外走了。
「陪着我，亚瑟。」
「我一直都陪着你。」亚瑟很少这样做——它温顺地卧在阿尔弗雷德身边，用爪子理着它的毛。
「亚瑟，对不起。」阿尔弗雷德垂着眼，「要是我没要求你到我家坐坐……说不定你能找到你的家人。」
「不可能，阿尔。」兔子对熊的称谓已经不知不觉变得亲昵，「那个时候我已经跟丢它们三天了。」
「万一它们找你呢？」
「别说了阿尔，我不会后悔的。」兔子难得地没有口是心非——它知道它能说真心话的时候已经不多了，或许下一秒，它就再也开不了口了「你让我感受到了很多……作为一只兔子这辈子都不会感受到的事情。我不后悔，真的，阿尔……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亚瑟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
「亚瑟。」黑熊咕噜咕噜地发出咽口水的声音。
「我在。」
「我爱你，亚瑟。」
「我也是，阿尔。」
黑熊将兔子牢牢地揽在怀里，它的手臂已经快没丵力气了，但它还是尽力将兔子紧紧抱着。
「亚瑟，对一只熊来说，因为没冬眠而死掉，真的是很可笑的事情呢。」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很轻，感觉很遥远，「或许那时候没有叫住你，我就会活下去。」
兔子有些紧张。
「但是，还好，我叫住你了。」阿尔弗雷德给它一个宽慰的笑，「死没什么可怕的……谁都会死，最可怕的是直到死，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束光……感谢老天，给我如此大的幸运……让我找到了你。」
「你想说，我是你的光吗？」兔子的声音也微弱起来。
「一直都是，亲爱的亚瑟。」
「那么，老天待我也是不薄的。」亚瑟闭上眼睛。
它们感到彼此的温度正在渐渐散失，在阿尔弗雷德再也无法幻觉到兔子的体温，也再也无法抓住自己最后一丝温度的时候，它艰难地睁开眼，看着亚瑟。
遇见亚瑟.柯克兰这只口是心非的别扭兔子，它何其幸运。
「晚安，亚瑟……」
黑熊安稳地闭上了眼。
-The end-
麻辣香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