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着,怀着必死的决心朝向门外奔跑着。
他绕着武玄宗门迂回前行,这一带的地形早已被他深深地刻印在记忆之中。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那些粉碎的瓦砾,时而被地面上凌乱的砖头块绊倒,尽管如此,少年不听使唤的双脚仍旧一次次重新站立起来,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奔跑着。
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从死亡的恐惧中逃离出来。
箭矢在空中交错着呼啸而过,被其中一箭打到的话就必死无疑。就算死不了,也会在身体上钻出一个洞,全身上下都遍布着激烈的疼痛和流淌的鲜血……那是令人无法直视的恐怖,少年正是为了从这种恐惧的笼罩下逃离而不断奔跑着。这已经称不上是出于理性的思考,仅仅是在本能的支配下胡乱地驱使双腿让它们活动起来罢了。
师长们说要死守这块地方。
他们声称正在其他的地方与其它门派交战,但这根本就是一派谎言,他们畏惧敌人的实力,将后辈们丢弃在战场中而自己落荒而逃了。他们只是为了保全自身而将这些后生们当作活着的祭品供奉出去而已。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他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而自己又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到现在的?
握在手里的长剑异常沉重,呼吸也很困难,激烈的心跳令胸膣感到阵阵疼痛。就连他那根随时都握紧在剑柄上的双手,也因为积攒了过多的疼劳而变得麻。就连背上的剑套此时也只让人觉得是一种负担。
冲到在敌人用内力下四分五裂的建筑物的阴影里时,少年才稍稍得以暂时的休息。
「呼……呼……」
反覆进行的深呼吸令少年的肩膀上下起伏,汗水顺着脸颊滑下,聚集到下颔一滴一滴落下。少年抬起手臂,胡乱地擦了把贴在额头上的呈现出天然卷曲的前发。
死了两个人,都是和少年年纪相彷的孩子。
他们被敌人的箭矢射中,死的时候内脏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他们用自己的短剑和敌人的弓箭作战,还来不及取得辉煌战果之前就被打中死掉了。这两人和少年一样,都是属于被留下来的后辈弟子们。
为什么?!
少年用力地握紧了剑柄。
为什么我们就非死不可呢?!少年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在全力奔跑时尚未意识到的声音,此时一个接一个地窜入少年的耳中。这些充斥在战场上各种各样的声音。惨叫声、怒吼声、爆炸声、建筑物崩塌声。
还有说话的声音——通传音术发给对方。
少年不会传音术。恐怕就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同一派的师兄弟正在某个地方悄悄地潜伏或者死去。
武玄宗的小子们,快些投降吧,抵抗只能加快你们宗派灭亡的速度。
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重复响起,更加加重了焦躁和不安的感觉。
少年的眼中闪现出愤怒的目光,站起身来吼道。
「你们这帮混蛋!」
愤怒令少年不由得吼叫出来。
空气中忽然传来建筑物被切裂的声音,紧接着,少年藏身的这座建筑物的墙壁被敌人的击穿出数十个箭孔。
少年急速从那片阴影下撤离,瞪视着敌人,将剑尖对准敌人冲向对方。剑刃打到敌人身上,仅仅迸出红印之后就被敌人的剑弹开了。
少年背后发生了爆炸,掀起的飓风瞬间将他瘦小的身体卷到半空中。少年连自我保护都来不及做,他的身体直接摔打到地面上,顺着路面打了好几个滚,撞到刚才藏身的建筑物后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