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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原创]走失的记忆 宫北度-----禁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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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失的记忆


今生的卡妙,已经不再是前世的卡妙;今生的米罗,也不再是前世的米罗。


那场梦境,那场约定。你我都不是逃亡。


                                                                  ——题记







1) 我想我是一个丢失了记忆的人。


    那些记忆就像从身体拿出的器官一样,隐隐作痛,常使我陷入深深的恐慌和绝望中。曾经接纳过的爱都被冲刷掉了,我担心自己的脑子由于过分空白而变得麻木,因为麻木而变得不能去爱。                                               


我把这些恐惧说给母亲听,而她只是微笑着摸摸我的刘海,说:“你一直是我的孩子。你很正常。”


“那么,我的名字呢?”我问道。


“我们觉得你原来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便没有给你取。”


“我最初的名字是什么?”


“对不起,可怜的孩子。”母亲的眼底掠过一丝忧伤,“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样感觉。”


“哎?你睡着了…………”


“或许,你是遗失了记忆的人罢…………”昏昏欲睡间,我听到了母亲自相矛盾的话语。





2) 我的体质并不适应盛夏的天气。闷热的地方,我常常头昏脑涨,晕睡过去。甚至可能发生休克。


母亲为此感到担心,便带我去看了医生。


他用修长的手指插进我的发间,轻揉着说:“你的病很奇特,在御寒方面有着天生的优越性,但却不怎么能忍受正常的温度。所以,你必须呆在阴凉的地方,少点出去。”


母亲十分感谢那位医生,并打算帮我办理退学手续。


临走前,他用手按住我的肩膀,打趣道:“你长得真漂亮,孩子。我怀疑你前世是不是个冰原战士?”


我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朝母亲的方向跑去。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前世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怕最后会背负沉重的苦痛。







现在的曰子,算是过得清闲。没有升学的压力,亦不必在社会上低眉顺眼?br> 

终曰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母亲信奉热爱穷人的耶稣。所以她每天都会去街角的小教堂忏悔,听那个年轻的神父讲圣经,偶尔和人们唱赞歌。


而我被留在这里。太阳从厚重的窗帘,艰难地渗透丝缕光线。身边是文森特的画册,无名作者的小说和诗歌,用作记录的硬皮笔记本。还有那些香草冰淇淋,好像很久以前就喜欢做给一个人吃…………


若是换作别人,一定会咒骂这种软禁,因为无法忍受孤独而疯掉。


我却这样过了许多年。


心依旧平静。接受一切而不加抗拒,是我的性格使然。


“你把什么都放在心里,只等别人来揭伤疤。你这种人最痛苦了!”


是谁这样说过?我不清楚。


只记得他告诉我,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我便信了…………





3) 又是潮水般的倦意袭来。梦魇的渴求,生生扯断了清醒的线。


寒冷。苍茫的冰天雪地。刀锋一样深入骨骼的间接处。痛彻骨髓。


是世界地图上常年冰封的西西伯利亚么?很奇怪,我有一种陌生而理应熟悉的感觉。


心中生成回归本源的久违。遥远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我总是一个人仰望这片清澈的苍穹,石青色的发丝向后飞扬,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孤独感朝我涌来,我在这长久的幻觉中不能逃亡。


张口叫喊,只听到空气汩汩流动的声音;伸手乱抓,却是徒劳无功的捕风。


第一次感到寂寞是如此令人绝望。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已经麻木。


还是…………还是离不开…………那个人啊…………


该死的,为什么我连他是谁都记不起来!







睁开眼,梦境碎了一地。我俯下身去拾,仿佛在捡着记忆的碎片。在那里,我看见了深邃而忧伤的蓝紫色…………


我告诉自己,也许,快要找到他了。





4) 凉风习习的暗夜,我偷偷溜了出来。因着某种力量的强烈驱使,我决定前往母亲常去的小教堂。





1楼2006-06-17 20:30回复





    从小就对教堂有种虔诚的向往。入睡前,母亲总会为我讲圣经的故事,告诉我怎么去做去接受耶稣的爱,怎么去把自己的爱分撒给别人。


    人是有原罪的。信奉上帝,诚心忏悔,便可以得到救赎。


    而我丢失了一样记忆,一样似乎很重要的记忆。那郁结在心中的蓝紫色伤疤,贯穿了我的脑海,刺痛了我的灵魂。我想,上帝也许能够解除我心上的那些负累。


    于是我向母亲要求洗礼,跟她说我要成为基督教徒的心意。


    母亲说:“你完全相信上帝吗?”


    她说这句话时,没有笑。神色严肃。我认真地回答:“我只是不相信上帝能在七天之内创造世界。”声音轻而坚定。


    我十分清楚,上帝是母亲的神,那不是我的神。我信的只有他——那个反复在幻境中出现的男子。生一头蓝紫色的长卷发,如一颗绚烂夺目的宝石。看人的眼神直接凌厉,桀骜不羁的表情仿若天生。


    母亲说:“那么,你不能接受洗礼。”我听到她重重的叹息。


    “你会找到你所信仰的那份爱情,孩子。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呵呵,我的母亲,今晚我就能找到他了。


    直觉不会骗我,他就在那街角尽头的小教堂,等我。





    5) 我一路奔跑着穿越于苍茫的夜色中,追寻那抹等了太久的蓝紫色,同样也在追寻走失了20年的记忆…………


    终于,我捂住狂跳的心口,气喘吁吁地扶住那红漆掉落的门。


    一抬头,便看到那个人高挑矫健的身影。是。就是那个似曾相识,又遥不可及的男子。每一场梦境里,我都想要唤住他,让他停下来,问他是不是等我的那个人。但是一张口,脑子便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要喊什么。曾经熟稔于心的名字,竟在唇齿间溃不成军。于是,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渐行渐远,一次又一次。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幻象,我不允许他再次从视线中消失。我静静地站在他的背后,望着他宽实的肩,披散至腰际的微微卷起的长发,想象他眉目英俊锐利的面容。


    突如其来的记忆潮水没过了头顶,引领我走回过往…………







    前世的难以磨灭的惨烈战役。我是水瓶宫的主人,卡妙。


    圣战前夜,他依旧微笑着踏风而来,走到我跟前,轻轻拥住我。


    我一路坚持伪装的冷漠和无动于衷,在顷刻间被全数击穿。他鲜活跳动的心脏紧紧贴住我的胸口,他的温度透过战甲融入我的肌肤。


    他含住我柔软的耳垂,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卡妙。”







    他的诱惑,就如他不羁的微笑一般,令我毫无招架之力。


    我感到自己赤裸的身体在空气中的清冷。这一刻他灼热强劲的身体进入了我。我们融合在一起。他皮肤的味道。他呼吸的声音。他的亲吻和抚摸。


    我在黑暗中尽力地伸展身体,不留出让冰冷空气穿梭的缝隙。我用手指抓住他散乱的头发。紧握在手里,不肯放。


    从他的眼瞳中,我看到了挣扎的痕迹。是。我们在绝望和激情中,体会这种深刻的危险美感。


    他在攀上高峰的时候,低声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卡妙。”


    我知道答案。但没有回答。眼泪顺着眼角落入我的嘴唇。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他说,卡妙,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米…………米…………罗…………”


    “米…………罗…………”


    “米罗…………”


    “米罗…………”


    他亲吻我石青色的头发,字字明晰地说:“卡妙,你就这样记得我,才好。”







    在水瓶宫被杀死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涌现出昨夜的情景。


    当时,我不让米罗离开我的身体。因为害怕。害怕一转身,便是生离死别。


    然而,确实是这样。


    在我开始确定,我是在喜欢米罗的时候,我竟是要去投奔死亡。真是可笑。


    米罗。米罗。米罗。


    看吧。看吧。我卡妙,这样记得你。





    6) 终于回来了。记忆,它再也不会从我身边溜走了。


    我的名字是卡妙。上一世到死都没对米罗说喜欢他的卡妙。
    


    2楼2006-06-17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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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罗。”


      我唤住了他。


      他缓缓回过头来。蓝色清澈的眸子,有瞬间的波动。


      “米罗。”我再次叫道。“我回来了,对不…………”


      “先生,很荣幸遇见您。”他礼貌的声音,无情地打断了我的话。


      “米罗,你…………”我开始恐惧。


      “是的。我也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先生,您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笑容很陌生,也很模糊…………







      你说你会一直在这里等我。我来了,你却忘记了自己的约定。


      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来告诉你,你却已经不认识我。


      好后悔。好后悔。我的心绞作了一团。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要求你记得我。







      他上下打量我,说:“先生,我能给您画一张像吗?”


      米罗他,只一转世,就变得彬彬有礼。可我一点也不习惯这种对话方式。两人间像隔了一堵坚固的墙,形同陌路。


      我努力遏制自己的情绪,说:“给一个理由,可以吗?”


      他盯住我的眼睛,脸上满是认真:“我的梦里经常出现一个人,他的头发是像您一样的石青色。姿势是像您一样的寂寞。气质是像您一样的冰冷。但我总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所以我在教堂里等他。先生,您一定觉得很荒唐吧。为了一个妄梦,竟去执着地等一个人。但我认定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我非常爱他。”


      “于是我遇见了您。您和他十分相似。第一眼见您,我甚至以为自己等到了他。可我清楚,您不是他。”


      “那么,为什么你还要画我?”我问道。


      “请听我说完,先生。因为您与他极其相像,而我又无法在梦中画下他,记住他的样子。所以,想请您帮忙。”


      我…………成替代品了吗…………


      不过,如果米罗一直等待的人,是前世的我,那又有什么差别呢…………


      我突然有所感悟地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可以,我答应你。米罗。”


      他的脸上有喜悦之色:“先生,您笑起来很好看!呆会儿画像的时候,请一定要像现在这样笑!”


      米罗以前总是强势而霸道的,不屑于礼貌恭谨的言辞。他从来直接而不加掩饰地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面对现在拘于礼节,像孩子一样容易满足的米罗,我实在无法忍受:“你叫我卡妙就行。”


      “卡妙?很好听的名字呢。好的,我以后叫你卡妙。”


      米罗牵动嘴角,笑容灿烂如斯:“卡妙,很高兴认识你。”


      “米罗,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后记:


      母亲,原来我真的有一个名字,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但我所信仰的那份爱情,已经找不到了。它不像记忆那样,可以被追寻。它脆弱得无法穿越轮回。这一次,上帝没有保佑我。


      母亲,你早该知道这一点的。我也是。 
       

      


      3楼2006-06-17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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