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成一团吧 关注:70贴子:1,767
  • 3回复贴,共1

【抱团搬文】世界的那一端(短篇完结,悲)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BD


1楼2011-05-08 00:14回复

    他笑了一下,有些冷。
    ——————————————————
    父亲的确开了很大的公司,他是真的很忙,但工作的时候他总会让我留在办公室里。
    我坐在他桌边的转椅上看书,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他。
    但他偶尔会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来,温和的朝我微笑。
    “小孩子还是调皮一点比较好。”他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会吵到你么。”
    他怔了一下,仿佛才看见我似的微笑。“不,不会”他说,神情里有柔和的怀念“他小时候要比你吵得多。”
    “他”?我没有问出来,只是乖乖的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到窗边把风铃拨弄的脆脆的响。
    “是你叫我吵一点的。”他大笑起来,丢开文件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把我抱起来。
    “我带你出去玩吧。”
    “会影响你的工作。”
    “当然不会,他小时候要麻烦得多。”
    “他小时候……”父亲总会这么说。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直至父亲离世,我都没有问出来,因为,那时他的神情近乎朦胧。
    他把我的名字改成了“佐子”,改完后有些惴惴的问“佐,你不会生气吧?”
    那时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样子,我突然想他在那个人面前是不是总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可是这个问题和上一个一样没有答案。因为当我终于知道父亲和那个人的故事的时候,他已经永远无法再回答我的问题。
    我当然不会生气。对于名字这类东西,我向来是不介意的。但犹豫了一下,却改成了。
    “当然会的,所以你要带我出去玩。”小孩子应该调皮一点,应该缠着他,粘着他去各种好玩的地方。这他说过的。
    他怔了一下,眼里有了我从没见过的温柔“那么去游乐场好不好,你过去总缠着我要去的。”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
    我对游乐场没多大兴趣,自然从没要求过他带我去。所以我明白他的话是对着“那个人”说的。
    他笑了起来,把我抱出门去塞进高级跑车。
    我是真的不喜欢游乐场,虽然说不上原因,倒是一向冷漠的父亲兴致勃勃的带着我逛遍了整个游乐园。
    他带我坐了过山车,风太强了,吹过脸颊时生生的疼,我讨厌那种感觉,却发现他正看着我。
    犹豫了一下,我发出了平生第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走下过山车的时候,我觉得很难受,但和游乐项目本身无关。
    其实我并不害怕的,但我知道,他希望我害怕,因为……那个人会怕的。
    父亲笑着揉我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他一遍遍的说给那个人听。
    我想了想,拉着他的手“我想去鬼屋。”
    鬼屋里很暗,什么都看不清,就连扮鬼人可怖的样子也是朦朦胧胧的,显得有些可笑,可我一直在尖利的惨叫,因为,那个人会怕的。
    走出鬼屋的时候,父亲用调侃的语气对我微笑“真是的,这么大了还怕鬼。”
    我不觉得自己小,但我知道10岁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孩子。
    后来,我学会了撒娇,学会了挑准他工作不太忙的时候吵着让他带我去庙会,去游乐园,去所有小孩子喜欢的地方,所有,那个人喜欢的地方。
    父亲的房间收拾得很简单,唯一可以算是装饰品的是一张放在床头的照片。
    装在透明的水晶相框里,总是擦得纤尘不染,里面薄薄的纸片因为年代久了而泛起了些微的淡huang。
    父亲一向是个忙碌的人,但却隔三差五的将照片chou抽出来,小心的展平,然后就一言不发的靠在床边盯着上面褪se的图案怔怔的发呆。
    很多晚上,他房间里的灯都彻夜亮着。
    我知道那张照片上是他和那个人的合影。照片上还是个孩子的父亲搂着那个人,笑得很温馨。
    父亲从不会避讳他和那个人的过去,却也不会主动谈起,从他零零星星的话语中,我隐隐知道,“那个人”其实是他的弟弟——佐助。
    


    3楼2011-05-08 02:27
    回复
      2025-06-23 22:34:12
      广告

      却也是,曾经的恋人。
      在所有人眼中,父亲都是个冷漠而理智的人,但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眼里都会涌起一种奇特的东西,那时的父亲像一位真正的兄长。
      当然,他本来就是那个人的兄长。
      但这个温和略带点儿回忆气息的词似乎永远都不应该放在他身上。
      有很多个晚上,父亲推开成堆的文件,把我从办公桌上抱下来,推到电脑跟前,揽着我一起看他和佐助的照片。
      那时的父亲笑得很幸福,眼里有柔软的东西,絮絮的说着那个人的事情。
      很细碎很繁琐的小事,很难想像父亲这样的人会留心。
      “佐助很喜欢吃蕃茄的,”他说,“那时给他买番茄的人总是我,他只要那种熟透了的,每次咬的时候都会弄得满脸都是。”
      “他小时候长得很慢,12岁的时候还没有我9岁时高,那时他却还总是喜欢和我比个,每次比完后又偏过头忿忿的盯着我,发狠的啃手里的蕃茄,红se的汁水溅了一身。”
      “那时我总是很忙,很多答应过他的事都没有做到,每次都只会说‘下一次’,没想到最后一个‘下一次’就没有下……”
      父亲突然停了下来,我感到他抱着我的双手在发抖,他慢慢的把头埋进我的肩窝里。
      有一瞬间,我还以为他哭了。
      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是干的,一滴泪也没有。
      “佐子,我是不是个很不负责的哥哥?”
      他问,声音和我平时习惯了的不太一样。
      我偏过头想了想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说。
      因为你明明这样爱他。
      小时候,我脑后的头发总是翘起来的,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能压下去,母亲曾无奈的笑着喃喃自语“还真是和那个人一模一样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奇怪的疼痛的光芒,kan上去隐隐有些冷。
      但父亲很喜欢我的头发,他总是一手拿着要处理的文件另一手cha在我的头发里搅和,一遍一遍的揉乱那些本就凌乱的头发,直到处理完手边的事务回过头来kan见那乱糟糟的样子,然后笑出声来。三两下重又把它们理好,熟练的像是做过无数次。
      但过了12岁生日的时候,我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肩膀,开始有了柔顺的姿态,流畅的往下垂着,用一根水红的带子扎起。
      我第一次这么绑着头发走出房间的时候,父亲的眼里有诧异的颜se。
      那天他的话很少,和我说话的语调也冷了一个八度,但他什么也没说。
      我想了很久,两星期后,我站在镜子前,用尽各种办法让头发重新竖起来,最后只能动用了发胶才回复了原样。
      父亲静静的kan了我一会儿,直到手中的烟蒂燃烧殆尽才淡淡的开口。
      “洗干净。”
      他说,嗓子有些喑哑。
      “把头发洗干净。”
      我走回房间,把水温调到最低,狠狠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水顺着我的面颊蜿蜒而下,打湿了的额发贴在脸上,因为上面的发胶还未洗净而有些黏黏腻腻的触感。
      我抬起头kan着镜子里模糊的脸,湿淋淋的。
      这样很好,我想,至少不会有人kan清我的眼泪。
      那天,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泣,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父亲,或者那个人。
      只是,想流泪而已。
      时间总是在你不希望它走的时候飞快的流逝。
      7月23日一早,我kan见父亲拿着那个人的照片怔怔的望着窗外阴雨绵绵的一角天空出神。
      今天应该是佐助的生日吧,我想着,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涂满番茄酱的面包。
      父亲总是自己下厨,而且几乎每顿饭都会用到蕃茄。
      餐后的零食也永远都是那种红彤彤的球型蔬菜,切成一瓣一瓣的,盛在闪闪发亮的水晶碟子里,上面均匀的撒着细细的砂糖。
      他嫌外面买来的蕃茄酱里添加剂太多,每次都会自己动手做。
      那时我叼着一只熟透了的蕃茄坐在厨房外面,kan着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挽起袖口在各式各样的锅碗瓢盆间忙忙碌碌。
      


      4楼2011-05-08 02:27
      回复
        很难想象父亲那样的人会擅长料理,哦,准确来说只是和蕃茄有关的料理。
        连蕃茄都是他亲自买来的,其实身为总经理、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的父亲穿着宽松的休闲服在街口的一家小店里挑番茄的样子是有些好笑的,可是我笑不出来。
        他每次都会买很多,然后一手拎着两口袋沉甸甸的蕃茄另一手牵着我向家走去。
        不打车也不会叫我帮忙。
        那些红se的蔬果挤得满满的,从袋子里冒出尖来,上面的带子在他手臂上勒出深刻的痕迹。
        “做番茄酱的时候不许偷chi。”他说,温和的笑着,却总是洗完番茄以后先递给我两个。
        那些晶莹饱满的果子冲洗干净后,放到开水里略烫一下再重新浸一遍冷水,然后一点点将蕃茄皮撕下来,再把收整干净的蔬菜放进碗里细致的碾碎,加上一点糖和盐,最后封到透明的玻璃罐子里去,罐口罩上厚厚的一层纱布
        (有时候做番茄酱时稍微加一点盐可以使酱汁的味道更浓一些,这个做法主要是参考瑞士那边手工果酱的做法,我试过一次,味道还不错,比在外面买的好很多)
        父亲做这些的时候非常仔细,往往会花掉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其实这也就意味着他要熬夜处理办公桌上那些已经快堆成小山的文件。
        但他笑得非常开心。
        “佐子,尝尝kan。”他说,舀了一匙新制的果酱递到我嘴边。
        酸酸甜甜的味道,也是那个人喜欢的吧,虽然父亲没有说过。
        其实父亲从没有为那个人做过蕃茄酱,仅有的一次也因为临时的任务而将做到一半的番茄酱和佐助一起抛在家里就匆匆出去了。
        他曾经在酒醉后这么对我说过。
        “其实我很后悔的,我是真的很想陪他。”
        他一遍遍的说着,眼神温和。
        ——————————————————————————————
        就这样静静的想着,思绪飘出去很远。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手上的面包已经吃完了。
        “今天带你出去玩吧。”父亲说,微笑着拂去我唇角边蹭上的蕃茄酱。
        “嗯。”我拿起令一片面包重新涂上一层厚厚的蕃茄酱。
        “喜欢?”他宠溺的揉着我的头发,却在注意到已经垂落在肩上不在翘起的发丝时落了下去。
        父亲总是带我出去,但在7月23日还是第一次。
        我已经知道,这是那个人的生日,也知道父亲在这一天总是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到很远的地方去。
        我想,他大概是去陪那个人了。
        ——————————————————
        父亲最近有些反常,他chou出了更多的时间陪我,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冷冷的。
        很多次我发现他注视我的目光里有奇怪的东西,像是冰封的火焰,带着没有温度的仇恨。
        当我们的目光相对时,他也只是kan着我,眼神冰冷。
        这些变化来得有些突然,我却几乎没有任何不适,平静得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天清晨,他开着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
        坑坑洼洼的道路让车身剧烈的颠簸着,安全带深深的勒紧我的肩膀,咯得肌肤生疼。
        我抬起头在车窗里kan见自己憔悴的脸,惨白的吓人,深陷的眼窝下挂着乌青的黑眼圈。
        好象已经有半个多月都没怎么好好睡过一觉了。
        我静静的想着,微微偏过头去,这样就可以在车窗里kan见父亲的侧脸了。
        时光在他的脸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令他的轮廓更加深邃。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抓着方向盘,连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两个小时的车程结束时,市区早已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我打开车门,轻快的跳到软软在草地上。
        荒无人烟,杂草丛生,如果放在电影里的确是个不错的sha人现、、场,我想着,甩了甩已经垂到肘尖的长发。
        我抬头仰视着父亲,那双冷定的黑眼睛里有深邃的东西一层层绽开。
        我读不懂。于是干脆不再想了
        直至枪声响起的时候,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5楼2011-05-08 02:2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