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那一刻，月亮正好从云层里钻出来，清冷的月光投射在地面，照亮了老板面前的道路。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骤然出现在了老板的眼里。
她披着头发，畏畏缩缩地蹲在路边，然后手里拿着一把的纸钱，往她面前的一个火盆里一张张慢慢地丢着。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却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老板心里不知道为啥忽然有些害怕。
他为了壮胆，然后大声对那姑娘叫了一句：小孩，你在这里干啥哟？
那女孩手里一顿，忽然抬起了脑袋。
她盖在脸颊上的头发微微滑下，露出了干黄的半张脸，吓得那老板顿时倒退了好几步。
只听那女孩幽幽道：是你啊？你也来了？


老板听着一头雾水，虽然觉得这女孩子眼熟，却也不好乱说什么，只是问道：你是谁啊？
女孩子低笑了几声，忽然撩起了盖着的头发。
月色之下，赫然映入一张被咬掉一半的脸。
“你难道不记得我了？”
老板尖叫一声，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见鬼了！
见鬼了！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女孩，不就是那天在他店里走丢的那个么？
妈呀，难怪会那么眼熟！
那老板哆嗦地爬了起来，然后拔腿就跑，义无反顾地扎进面前的黑暗。


那个女孩没有追上来，但是她幽幽的声音，却远远地传来，直达到老板的心坎里。
我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
口吃黄莲我心里呀苦，谁能比我苦？
……
老板听着，脚下跑得更快了。
他现在越来越肯定，这个女孩已经是鬼了。
原因无它，就说刚才吧。
这个女孩子就蹲在黑暗里烧纸钱，周围里黑暗一片，没有理由他在远处的时候看不到火光。
其次，这个姑娘当时莫名地走丢了，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又怪异地出现在这里，她不是鬼谁是鬼？
那老板越想越怕，背后刷刷直冒冷汗。
前面的黑暗里，忽然传出了一声苍老的咳嗽声。
老板一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奔跑的腿一下子踢到前面一道看不到的坎，啪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身后那姑娘的唱词骤然消失。


我听到这儿，道：“那个老乞丐来了？”
小缇讪讪道：“姐，你能不能不要插话那么快……”
我笑了一下，道：“继续继续。”
她说，那时候，的确是那个老乞丐出来了。
那个老板当时一抬头，就忽然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跌坐在大街的中央，那个老乞丐手里拿着破碗，碗里装着刚才这个老板给的钱。
而那个老板，反而和一个乞丐一样傻傻坐着，抬起头看向那乞丐。
这场面，有些滑稽，周边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那老板当场反应过来，吓得一下子抱住了那乞丐的大腿，嗷嗷大哭了起来。
这事情当时整条街的人都有看到，虽然小缇有些怀疑细节可能是以讹传讹，但是这老板抱着这乞丐的大腿哭泣是很多人都看到的，所以现在关于那条鬼街的传说，就这个版本，还传的有板有眼的。


那个老乞丐把这个老板扶起来，然后被这个老板请到了他的店里。
那晚上，那条街最早关门的，就是那老板那家。
谁也不知道那个老乞丐到底对那个老板说了什么，只是
从那晚上起，那老板几乎六点多就开始收拾打烊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坊间开始有了流言，说，那老乞丐其实是个高人。
有的人甚至说，那乞丐告诉这老板，这条街是鬼街。
因为街道的尽头便是学校，而且这学校本身就是清水衙门，经济差，学校是白天上课，晚上无人之地，阳弱阴盛，加上这个学校本身就是建立在坟地之上，到白日日落之时，阳气骤然减弱，夜里就会招来一些冤魂野鬼在此处逗留，人晚上走在这样的路上，就容易撞邪。
这话越传越离奇，到后来九七年香港回归之后，那条街几乎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在日落之后，店面的门要关闭，说是为了闭煞。
那些住在街道两侧的人，甚至还能听到晚上十分，那条街道外面有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声音，但是等你打开门窗一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我听得心里有些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地宫里看到的那个幻境。
当时，我被短棺材包抄，从高处跌下时，看到的情形。
那个被锁在公寓里无法离去的小女孩。
她哭着对我说，要我救她，因为她被困在公寓里，无法离开。
这情况和小缇说的那个失踪的女孩多么相似？
但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的过多了，毕竟这些都是外人杜撰的，也没有谁能保证，这是那老板亲口说的。
这么一想，那少女唱着的歌词，多半也是人们杜撰的了。


我缩了缩脖子，不愿意再往下想。
小缇嘀嘀咕咕说了许多，因为太困的缘故，声音早变得呢喃不轻，她打了个呵欠，忽然道：“姐，我好困啊，睡吧。”
我道：“嗯。”
然后调整了一下躺着的位置，突然觉得困意涌上了脑袋。
身后，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响。
刚才一直关着的厕所门，忽然咯吱开了起来。


标记，
十点果断睡觉

我突然僵住不敢动了。
我去，不是有小偷吧？
我妹的房间在二楼，外面就是阳台，平日里她睡觉都会将与阳台联系在一起的门关好，有时候不放心，还会把厕所的门一并锁上。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是我检查的门，明明关得好好了，怎么会自己开了起来？
身边的小缇也浑身僵了起来。
耳边一片安静，除了门开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我胆子一大，忽然转过头去。
对面人家走廊上的灯光远远地映射了过来，透过窗户，打在房间的墙壁上，余留一片朦胧。
厕所的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仿佛一张张开大口的猛兽一般。
我忽然一动，坐了起来。
然后摸下床打开灯。
厕所与阳台的联系的门，关得好好的。
我去，那厕所和房间联系的这扇门是咋回事？咋自己开了？
我明明已经把门给关上了呀。


小缇坐了起来：“姐，怎么回事？”
我把开着的门关上，然后道：“没事，没人外面。奇了怪了，这门怎么自己打开了？”
小缇道：“会不会是你之前没关好？”
我耸肩道：“谁知道呀，可能是门坏了吧。好了睡觉睡觉。”
小缇应了一声，就躺下了。
我没有想太多，就躺下睡觉了。
我不知道，这个平平常常的流传在坊间的鬼故事，居然会成为一个开头，将诡异继续延续下去。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
没有办法，小缇还在念高中，她那天必须下去上课。
为了回家的时候负担轻一点，我自告奋勇随着她去她学校里，帮她拿一点东西回来。


我记得，那个时候时间大概是五点半，小缇就在厕所里忙活了，她坐车去学校要四十分钟，高中7点就开始上课，时间非常赶。
为了不迟到，她很早就起来，整理自己的仪表。
我妈在厨房里为她和弟弟做早餐，而我，因为没有上学了，还赖在被窝里。
高中的确是幸苦呀，那是我一辈子最黑暗，但是也是最充实的时候。刚入大学的时候还没有调整多来，日子空虚，感觉每天就是得过且过，目标迷茫，不像高中那么单纯和坚定。
我迷迷糊糊地感慨着，有些庆幸自己过了那个时期。
突然，床上猛地传出手机的叫声。
我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却发现，上面根本没响。
然后一脸迷茫地爬了起来，才发现，小缇睡的那头，枕头下传出一闪一闪的光亮。
我拿了出来，才发现，是来短信了。
我去，这丫头，短信你有必要设了个这么长的音乐？我还以为是闹钟响了。
我按了下手机，让它停止了继续制造噪音的工作。
然后就想着把东西给她放回原处。
但是，我的眼角余光，却扫到手机上，显示的短信内容提示。
亲爱的宝贝……
我：“……”
我去，这么暧昧的开头？


我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我这个人不是个爱偷窥别人隐私的人，虽然有时候好奇心很重，但是我还是尽量做到不看别人的隐私。
但是，那短信上面提示的内容，却让我鬼使神差地按了一下手机的显示键。
短信的整条内容，一下子印在了我的眼帘里——
亲爱的宝贝，我愿意和你执手到老，我爱你。律
我：“……”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妮子居然给我谈恋爱了？
你姐我还剩着呢，你个高中小孩子竟然要和某个毛头小子白头偕老？


我把手机翻了一下，看了看来电显示，上面是一串号码。
看来，小缇并没有把这个男的号码给存下来。
估计是怕老妈发现吧。
我又翻了翻她的短信记录，却没有发现关于这个号码的任何信息。
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刚才打开的短信给删除掉了。
楼下，响起我妈的叫声：“RR！”
“唉！”我应了一声，然后爬下了床。
算了，静观其变吧，我心里暗暗道，妹妹高中恋爱不稀奇，但是她现在是关键的时刻，我从心底里不希望她恋爱，免得耽误她自己的前程。


楼下，小缇一如往常地，坐着吃饭，和我弟两个人边吃边闹着。
我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把手机递给她，就坐下吃饭了。
小缇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只是很自然地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大概是以为手机里短信删干净了没事吧。
我也不把这事表露出来，因为不太想让妈妈担心。
我心里只是想背地里和她好好谈一下，让她不要让青春期懵懂的爱情耽误了自己。
但是，等到我试探性地问小缇有没有交男友的时候，小缇却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姐，你傻了吧，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谈什么恋爱？”


我还没说话，就听到她继续道：“现在我忙学习都忙不过来，怎么会去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事？”
我道：“那短信是怎么回事？”
小缇：“什么短信。”
我把之前的那事说了。
“什么？你居然随便翻我的手机？”小缇的脸上，顿时腾起了一股怒意，她坐在车上，然后一脸执拗转到车外，不再说话。
我心里有些抱歉，然后看了看周围对我俩观望的人，然后低声道：“抱歉，看你短信这事是姐姐做的不对。”
看她没反应，我又继续道：“但是，我会这么做，也是因为担心你。”
她嘟喃道：“那你也不能看我短信呀，这是侵犯我的隐私你知不知道？”
我坐直了，忽然一脸正色道：“那好，C缇，我问你，你是要爱情还是要你的前途？明年你就要高考了，要恋爱你大学去我不拦你，但是不是现在！”
小缇翻了翻白眼，然后好笑道：“拜托，你这说的都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搞清楚，我根本就没有谈恋爱，你不觉得说这些很无聊吗？”
“那短信的事你怎么解释？”
小缇无奈道：“短信的事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哪个变态无聊乱发给我的，这事又不是没有过？”
我看着她一脸坦荡，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只听小缇道：“姐，你不用说太多，我都明白，不会拿自己的前途随便开玩笑的。谈恋爱啥的是闲人做的事，我现在根本就腾不出那时间来。”
“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细细地打在小缇的脸上。
她眉眼疏朗，洋溢着青春的色彩，出落得那般婷婷玉立。
我与她对视了许久，然后道：“好吧，信你一次吧，你明白怎么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