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气,嘴唇不停开合。大概是因为使用铲子或爬山而感到疲惫吧,毕竟他那纤细的体格看起来也不像很有体力的样子。
在那个「怪东西」脚下的野狗挣扎着四肢,但是因为处于人家常说的被翻身的乌龟的状态,脚因此发挥不了功用。
「怪东西」再次举起铲子,大大地吐了口气后,将铲子的金属前端朝野狗的某处挥下。
那是比妹妹来得有力,但是却不利落的一击。野狗痛苦不堪的挣扎着。
不知是否因为敲打的动作让手发麻,「怪东西」放开铲子摩擦双手。
『刚才被杀的应该是那只兔子。』
妹妹拉住我的耳朵,窸窸窣窣地用像叶子摩擦般的音量在我耳边说话。
「怪东西」的腰间,用绳子挂着变成了粉红色;头和身体只剩一层皮连在一起的兔子。
有像小孩子揪着兔宝宝玩偶的耳朵走在路上那样。
兔子的身体随「怪东西」的动作而摆荡,血滴滴答答地像流泪般滴落。
『不知道他想拿那只兔子做什么?
吃。
是这样吗?
哪有可能。弄成那样血迹斑斑的,没办法吃。
……刚刚是你自己说要拿来吃的耶。』
那不然是时尚吧?不过这呢喃被野狗和铲子制造的声响给消音了。野狗嘴里吐着白沬,身体不停一跳一跳地抽搐。好像鱼——身旁的妹妹也发出同样的呢喃,看来和我感想相同。『怪东西』肩膀高低起伏喘着气,烦躁似地搔着自己的头发,那模样看起来就像过了午夜十二点,迎向截稿日的小说家的苦恼……嗯?我刚刚好像用了什么奇怪比喻……唔,是我多心了吧。
『他杀了那只狗以后,也要挂在自己的腰上吗?
不知道。工蚁,快做点什么。
要我做什么啊……
他不会把杀死的肉留下来,这么一来就没有我的份,那我来这里就没意义了。』
妹妹以凶狠的眼神,表达猎物被人从旁抢夺的愤恨。不过我也无能为力啊。乖、乖,要我击退这个在玩捕狗队游戏的人,也太强人所难了。我们的量级差太多了啊,我是超级蝇量级……但妹妹无法理解这个道理正是我烦恼的种子。咦?品种从值得自傲的种子转变了耶?品种改恶成功——不过我记得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像这样绕一大圈地叹气,而只是坦率地「呃……那个……」地支吾其词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还真是既纯真又没用啊,深刻的。不过,这是骗你的。
继续和妹妹四日相对还挺难受的,所以我只好继续观察「怪东西」。
「……竟然给我擅自住进来。听好了,在人类社会里如果想要生活下去啊,就得拿到许可啦。你们这些动物啊,要是没人要的话,就只是单纯的肉品,不然就是累赘而已。给我好好搞懂这一点啊,听到没有……嗯?有没有在听啊?有没有听到脑子里去啊?」
「怪东西」嘀嘀咕咕的,用多少也和音量有关而有点撕裂感的声音对非人类的生物说教。他把铲子就这么立在地面,同时抓起奄奄一息的野狗的两只前脚往反方向拉开。是想让它练习劈腿吗?还是鸡婆地帮忙它做柔软体操呢?不过不管是哪一个,他看起来都不像能好好沟通的对象。
啊,不过关于这一点,我的妹妹大人也一样就是了。毕竟她也不用地盘谈判或地主的意见,就这么在这里瞎搞……我开始踌躇了起来。
野狗似乎想对自己遭受的待遇表达不满,发出呜呜的叫声。
听到这声音的「怪东西」只露出一脸不千己事的厌烦表情,没有乐在其中:或心理扭曲的感觉,就只是维持着很一般的模样。
上下嘴唇微微振动。
大概是在对野狗说「吵死了」吧。
「我~说~啊~不要再叫了啦,谁同意你可以叫了?你就是因为干这种事,才会在晚上给别人带来困擭呐。」
「怪东西」把野狗摔在地面,狠狠的往狗的腹部踩了下去。接着又拔起铲子,硬插进想呼吸空气的野狗嘴里。当然,铲子的铲面相当宽——
噗叽噗叽啾噗。
野狗被不停当作玩具玩耍,体力逐渐消逝,只能认命地承受苦痛。
我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握紧,指甲深陷入掌心。
妹妹的表情也变得有点难看。不过这表情并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表现。
妹妹并非出于兴趣杀死动物,而是为了食用。所以,要是超级市场的肉品架上有贩卖猫、鼹鼠、或是螫虾,妹妹就不会去杀害动物,而我也不必挥汗如雨地踩脚踏车了……嗯,乍看是很好的解决方法,不过销售业绩应该会是大问题,看来还是没办法期待超市了,真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