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上的墨水笔,Horace悄然站起来,走到整片等身的玻璃窗前。漆黑如两丸水银的眼睛怔怔看著外面,明朗蔚蓝的天空之下,是成片翠绿苍然的小树林。在香/港这一个弹丸之地来说,这片树林的面积已经是十分的大了。
定眼看著那碧绿的树林,Horace不禁想起了那远在海洋彼方的人。那一举一动都离不开礼仪风度的男子,尽管如此但有时候却掩盖不住本身是蛮族,是海盗的本性。
不知道你过的如何呢,亚瑟先生?
如今的你究竟身处何处何方
是否在那天空延伸的彼方呢
Horace脸上虽然仍然是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悄悄升起一抹惆怅……亚瑟先生,一定是十分的生气愤怒了。对於一直都想要离开他的自己。
亚瑟先生虽然在王耀手上抢走了他,可是对於宛如俘虏的他,亚瑟还是十分善待他的。
在衣食住行上,样样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是尽力的让他感到舒适;在第一顿充满了异国风情的用餐后,因为他的无法适应,亚瑟特地雇了个中/国厨师料理一日三餐;行动虽然受到一定的限制,但在指定范围之内,他还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纵然亚瑟是待他如此的好,在那天,他还是狠狠的伤害了他。
终於发觉心中曾充实的东西时
早已失落多时不知现在何处
「Horace,你要回去王耀身边吗?」亚瑟碧绿清澈的双眸看著Horace,里面的期盼很重、很重,重得他不敢直视,只得垂下头。
「跟我回家吧小香,阿鲁。」王耀笑著伸出了手,那笑中的势在必得让亚瑟感到刺眼。
Horace迟疑著,按情按理,他也应该回去王耀的身边。可是……看到亚瑟先生,他的决心只如风中残烛,摇摆不停。
那是一个十分孤寂的人。
初见面的时候,Horace就这样觉得了。
虽然他脸上带著很温和的笑容,身后有著无数的随从,身份是强势的大/英/帝/国……可是,他眼中的那份寂寥孤单是掩不住的。
之后的生活,也让他更加的确认这点。
亚瑟常常会突然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想要说些甚麼,却发现他想对话的对象根本不在。那时候他所展露出来的笑容像是在自嘲,却又悲哀得令人无法忽视。
特别是在每年的七月,那是令人不忍去看的脆弱。
在别人的口中,他知道了令亚瑟如此悲伤的元凶,阿尔.弗雷德,曾经的弟弟,曾经捧在手心上疼爱却反手给了最深刻入骨的背叛的人。
那些快乐的时光现在再次想起只留下片片不堪,在吃过最甜的蛋糕后吃的草莓才是最酸最涩的。
自己是一个很不懂安慰人的孩子,Horace想。
他能做的只是在亚瑟身后默默注视那脆弱的身影,无力为他收拾破碎残缺的玻璃,但也因此,越发放不下。
但是,亚瑟却会强撑起笑容,伸出充满了茧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字句,那笑容却像是在赞赏一样。
那是Horace很熟悉的笑容,每每他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种温暖的笑靥。无法忘记,那种轻轻盘据心头的温暖,令人不禁会心一笑,舒坦的松了口气。
一直支持著我那一切的一切
总是给予我的笑容
但是他能抛弃王耀不管吗?
苦笑,怎麼可能。那可是,一直在照顾自己,温柔的大哥啊!
细小瘦弱的手递出,滑入王耀的手中,闭上眼,不忍去看亚瑟的表情。Horace听得王耀的笑声,却觉得异常的刺耳。
如今失去了的代价如此沉重
虽然努力伸手夺回
不惜痛苦挣扎
他们没有再见面,直到七月一日,他回到王耀手中,两国签下条约的那天。
「……亚瑟先生!亚瑟先生!」他呼喊著,但在人群之外的高台上的亚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见,没有反应。
人们推挤著,想要看看两国元首的光采,Horace被愈挤愈远,距离那双温柔的,苍翠的眼眸很远,很远。
Horace尝试隐晦的向王耀推敲过,但他只静静的看著他,静得令人内心发毛。突然,王耀笑了,是冰冷一笑枯万物的笑容,「小香,那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