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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八咫镜·水曜 ——『久の甜酒屋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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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惯例——入土


1楼2011-04-23 22:45回复
    2L放授权

    以上!


    2楼2011-04-23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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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做锻炼的话自己去做,当心别伤到地板。”
      “?!卷帘大将……!”
      半路杀进的一句冷话让矮个儿心头霎时凉了下来,他低下头眼神忽闪着不敢正视卷帘。灰溜溜地躲回门后,他探出半个脸朝仍跪在地上的那人龇牙说道:
      “……听好了李塔天!明天之前把文件全部重新写好!”
      震耳的关门声。
      “那人是怎么回事——”卷帘叹了口气,俯身递出手去,“你还好吗,大叔?能站起来吗?”
      啪。
      那人干脆地打开卷帘的手,默默拾起散落的纸张,头也不回地走了。
      卷帘也敛声不语,将微颤的右手插进衣袋,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出神。
      “是李塔天呢。”
      “呜哇啊啊啊啊——!!”
      天篷那张耷拉着的脸鬼魅般出现在卷帘肩头。
      “啊——吓我一跳!!你干什么忽然那样?”卷帘反射性地窜后好几步,与眼前这个诡异上司保持距离。
      “那份报告书不由元帅亲自上交是不会被受理的,我突然想起来就追着你过来了。”
      “你是要那样子去见上司?”卷帘已经不知该挤出何种表情来面对跟前摇着扇子连头发都未吹干仍穿着室内拖鞋就出来见人的上司。
      “我可是有打领带的呢。”天篷带着毫不认真的懒散表情,用“看吧其实我很认真”的语气说道。
      “对了,有件事……”
      “嗯?”
      “嗯……没什么。”
      话在卷帘舌尖绕了个圈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那事……果然还是不告诉他比较好吧。
      卷帘大步往前走去,天篷在后慢慢跟着,瞳中的琉璃色静静变了。日光笼上了深度眼镜的黑色外框,却无法透过那隔绝一切的镜壁。
      【二】
      嗯?  
      失去了背后沉稳的足音,同一时刻,卷帘止步疑惑地回转过头,天篷沉着脸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嗯……”近乎可以听见天篷脑中生锈齿轮般咯吱转动的声音,“刚才的文件……我好像忘了盖章了。”  
      ……  
      眼看自家的门就在咫尺处,卷帘长吁一口气。  
      “啊,我自己去就行了。”  
      天篷未等卷帘应声就兀自走远了,望着天篷飘然而去的淡薄背影,卷帘心中一时涌起说不清的异样感。  
      独自踏进天篷凌乱的办公室——与卷帘初来时的惨状相比已是有了飞跃性的进步,惴惴跳动的心始终无法沉静下来,卷帘卸下全身的力气随性地朝靠椅上就是一躺。  
      为什么脑中总是盘旋着不祥的预感……难道……我真的已经到了那种遇点小事就诚惶诚恐的年纪?哈,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还想再多风光个几百年呢……真是没有实感啊,几十年、几百年,却连生存过的痕迹都不知是否留下。最后终得落个被人遗忘殆尽的下场吗……  
      卷帘缓缓合上眼,细细听着窗外花瓣飘落的轻响。不染纤尘的白布窗帘上,落英柔柔的淌着粉色流光。  
      那就索性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吧,反正现在的反派角色人气总比主角旺呢~  
      卷帘扬起嘴角,抿嘴哼笑一声。  
      ……果然,反派还是不适合我这样注定要成为英雄的人啊。什么叫“反派的人气总比主角旺”啊?我不就是主角么~不过与其做那样麻烦的事,只要找个能永远记住自己的人不就行了吗。只要……记得我曾经存在于此的人……  
      眉毛微挑,刹那的心烦意乱。卷帘一下睁开眼猛地坐起,手指不经意间划过桌角,擦落几本垒成小丘状的书。  
      “啊啊~~真是的,才两个星期而已啊……”  
      抱怨的话在指尖触及一块冰凉物体的瞬间停滞在了嘴边。卷帘手指僵硬地拨开覆盖的书,慢慢拾起那块白玉,眼角随着逐渐放大的瞳孔上扬。  
      “那个混蛋!!”  
      卷帘一把攥紧了那玉,踢开椅子急冲出门。  
      


      5楼2011-04-2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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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廊上响起惊雷般的脚步声,急促沉重。  
        太傻了,我竟然会这么天真!凭那个家伙的本事怎么会察觉不到!  
        卷帘狠狠地咬牙,手心又紧了紧——那块透着凉意的白玉印章。  
        那家伙平时连水杯都不知埋在哪儿怎么可能带着印章!难道就不能撒个更聪明点的谎吗……被这种程度的谎话骗了的我才是真正的笨蛋吧……  
        在哪儿?如果他真的发觉队里有什么异样,应该会先去那里……  
        卷帘喘着粗气停在训练区前。  
        “卷帘大将……?”  
        “天、天篷元帅……之前来过没?”卷帘不由分说地揪住跟前的士兵。  
        “有是有……但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借了把佩刀就走了。”  
        “你们说了什么!”  
        “是……是失踪人员的事,我说那天他在西区巡逻,可能,可能在天河附近……”  
        天河?  
        卷帘顾不得接下气,立即掉头飞奔而去,只留下呆站在原地的几人。  
        “大……大将,你不用马么……”  
          
        “就是这一带吧……”  
        天篷在河畔单膝跪下,凝视着面前恬静流动的碧蓝河水。澄澈的水中却似含着一团翻滚的云雾,隔断了深入的视线。正是因为这层不断幻化的烟云,就连玉帝也未能知晓天河真实的深度,只有传言说一旦坠入天河任谁也无法再回到那迷离烟雾之上。但传言毕竟也还是传言,没有人会为了证实这一说法而甘愿前往一试。  
        放眼望去,天河的宽广浩淼果然不负它“天界的护城河”这一称号。  
        “美貌总与危险并存吗……”  
        天篷莞尔一笑。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天篷漠然地瞅着水下难以觉察的暗流,虽然只是一瞬,天篷的眼底亮起警惕的光。  
        刚才在水下……应该不是错觉……  
        犀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什么。  
          
        “天篷元帅!”  
        破空的吼声从远处传至岸边依旧如此有力。  
        “啊,你还是来了啊。”天篷站起身微笑着面向遥遥赶来的卷帘。  
        “等我过来……一定要……”卷帘大口喷着气,还未及说出“把你打到四分之三死”满脸的愠色就立时化为了一纸苍白。  
        “小心背后!”  
        天篷惊觉转头,却仍是让巨浪吞噬了侧脸最后的剪影。  
        “元帅!!”  
        嘶喊声回荡在这荒无人烟的河岸两旁,盖过了水浪击打的余响。  
        卷帘一咬牙拔步冲向岸边,不加思索地跃身跳入尚未恢复平静的天河。蔚蓝的水刺痛了双眼,卷帘不顾一切地扎入那团混沌的云雾之中。当他再次眯缝着睁开眼,一袭白衣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视线。在微弱光线投下的淡影中,卷帘朦朦胧胧地瞅见有什么来自水下更深处的东西缚住了天篷——触手般细长软滑顺水流浮动着的物体。  
        就在下个瞬间,藤蔓状的物体倏地伸长缠住了试图靠近的卷帘。左手被牵制住,卷帘只皱皱眉不以为然,极力够出右手向天篷伸去。  
        由于刚才水浪的突然冲击,天篷的眼镜已不知漂落何处。在模糊的视野里,一个黑影逐渐向自己靠近。  
        为什么……  
        天篷使了使劲仍挣不断捆住他的藤蔓,他不慌不忙地将力气汇集在右手。  
        只需挣开一点也好……只要将这个……  
        卷帘也察觉到了天篷的举动,他用右手揉了揉酸痛的双眼。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喉咙,但他没有时间犹豫,再次努力睁眼,是佩刀!卷帘会意,脚下运足力道一鼓作气冲至天篷身侧拔出他右手握着的佩刀。尽管水流削弱了刀的力度,利刃依旧平整的切开了绑着天篷的藤条。卷帘顺势欲斩断缠着自己左手的藤条,不想却被它出其不意的怪力猛地拉至更深处。天篷的反应竟也惊人的迅速,他一手拽住卷帘夺过佩刀就向卷帘的左手砍去。  
        


        6楼2011-04-2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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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时吓出一身冷汗的卷帘几乎大嚷出声。但刀锋无视瞪圆了眼的卷帘以及水流的阻碍,精准地破开紧裹的藤蔓。  
          卷帘立即宝贝地抽回左手,仰头瞪着眯眼笑的天篷,鼓着腮帮差点没把剩余的气都吐出来,一副“你个混蛋!想杀了我吗?!”的表情。此时如果能开口,天篷一定会说“这不是刚刚好吗~”,最后再加上三个轻飘飘的“啊哈哈”。  
          望着笑眯眯的天篷,卷帘的脑中冒出“刚才该不会只是凑巧吧”的想法,不禁冷汗直流。  
          眼看已接近水面,两人更是使出了全力,大量翻滚的气泡交织着涌向水面。又是一阵气泡翻涌的声响,天篷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以极其危险的速度追了上来。就在他向卷帘示意时,小气泡簇拥着一条藤蔓飞快地从卷帘背后窜出。天篷推开卷帘,刚想举刀,藤蔓却直奔而来打着旋儿缠住了刀身。  
          肩头一阵刺痛。没有多余的表情,天篷转过刀柄硬生生地切将下去。不等那条藤蔓作出后续的反应,几道寒光划破水文将它碎作数段。  
          “……咳咳……呸……”  
          卷帘爬上河岸翻身坐下,绞着袖子不愿再挪动一下。  
          天篷握着佩刀躺在一边,聆听着水的波动。  
          只余下凉风轻抚沙砾的声响。  
          “你是笨蛋吗?”  
          “嗯……?”  
          “有谁会单枪匹马来这种未知的水域啊?!”  
          “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  
          “因为我和你一样是笨蛋吧。”  
          “嗯,要是你没跳下来我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是是,啧,倒是我不对了……”  
          卷帘晃悠着站起,不满地打量了下自己。  
          “趁天还没黑快回去吧,还有很远的一段路呢。”  
          “嗯……”  
          天篷用刀支撑着站起,在后头缓缓地跟上。  
            
          “啊~~~还要多远啊,来的时候有走这么远吗?”  
          才走了将近5分钟,卷帘就开始不耐烦起来。四周有的只是稀疏的树木与沾了少许草皮的土地,这里还是无人区。看来离居住区至少还有20分钟的路程。  
          “我说元帅,再按这个速度下去天黑也到不了啊……”  
          没人应声。  
          卷帘正奇怪这个以往再怎么教育感化都当耳旁风的人今天怎么就变乖了,只听一声闷响,卷帘察觉不对立时转过头去。  
          “天篷元帅!!”  
          【三】
          “元帅!天篷元帅!”  
          卷帘扶起倒在地上的天篷让他斜靠在自己胸前,天篷面色苍白,呼吸也十分紊乱。  
          “突然就……这是怎么了……”  
          卷帘巡弋的目光停留在了天篷的左肩上:紫红色的血洇透了衬衫在湿漉漉的白衣上染出一层淡淡的红意。  
          “……唔……”  
          天篷轻咬着下唇,发出微弱的呻吟。  
          是刚才受了伤吗?混蛋!受了伤就说啊!硬挺着走了这么多路……  
          “你以为不会死就没事了吗!!”  
          卷帘怒吼着又紧了紧搂着天篷的手。  
          将他慢慢靠树放下,卷帘始终眉头紧锁,已分不清是在发怒还是担心,亦或是悔恨。尽可能不去触及伤处,卷帘小心地将天篷的外衣脱至肩下,轻轻解开他衬衫最上边的三颗纽扣。浸湿的黑发贴在消散了血色的脸颊一侧,半掩着那线条浮凸分明的锁骨。  
          掀下天篷右肩附着的衬衫,卷帘心中不明所以的咯噔跳动了一下:伤口细小得像咬痕般,血已成了半凝状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7楼2011-04-2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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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医采访院的人么。专属军医……这个职位并不是任哪个天医采访院的人都可以胜任的啊……不过那个冰山脸竟会辞去这种前途无量的职务来这里当个小小的医师才是最令人诧异的吧。  
            珠帘叮呤。  
            思濂撩起珠串从房内走出,面容依旧冷峻,但似乎必先前更严肃了。  
            “怎么了?”敖润皱了皱眉,意识到思濂表情的不同寻常。  
            “很棘手,”精练有素的回答,“元帅中的毒是目前从未发现过的品种,即使对于‘不会死’的天界人来说这种毒的侵蚀作用也是非同寻常。”  
            “到底怎样啊!”卷帘耐不住性子冲上前去。  
            思濂沉默了小会儿,领两人走进房间。  
            天篷的上衣松散敞开着,裸露的右肩上清晰排列着细小的齿痕,周围还有斑驳的血迹。  
            敖润的瞳孔霎时放大了,表情僵滞在本该毫无波澜的苍白脸上。  
            “依元帅现在的情况恐怕撑不过三天,三天后若不能配出解药,以后或许就再也无法恢复意识了。”思濂用余光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宅主,淡然说道。  
            “拜托你了。”  
            “卷帘将军,要配制解药需要你的协助。”  
            思濂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朝外走去。  
            “……嗯。”  
            卷帘定定地看着天篷,直到思濂的脚步声消失在别院内才转身跟去。  
            “虽然不甘心……但是这个笨蛋上司就先交给你了……”  
            低沉的轻语在两人交错之时飘至敖润耳畔,两鬓的银色长发虚晃。追出门去的卷帘并未听见那消释在空气中的回应。  
            嗒、嗒。  
            敖润缓步踏至床边,淡金的双瞳在酒红辉光的掩映下却消了几分亮色,只现出罕见的阴郁。  
            “唔……”  
            敖润心头猛地一震,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那轻微抽动的手上。  
            作为军人而略显粗糙的手,指节清晰泛白,稍长的指甲更添了几分惑人的味道。指尖轻微颤动着,低吟从那始终紧抿的苍白双唇流出。  
            敖润不自觉地缓缓递出右手,就在离天篷的指尖只差咫尺的地方那伸出的手指犹豫了。  
              
            我们之间总是那样遥远,就算现在也一样。  
              
            敖润低下头,狠狠咬住唇角,额前的银发丝丝垂下。  
            又是一颤。敖润忽地抬头,两眼流光闪动着,凝视挂住他指尖的另一根细指。敖润轻柔地覆上那只无力的手,悄然握紧,接着静静靠床沿坐下。  
            从没有像这样触碰过他的手……  
            敖润垂眼望着卧在身侧的天篷。浅淡的薄唇仍是倔强地闭合着,冷汗沾湿了颈项旁附着的黑发,衣领下的肌肤竟意外得白皙。  
            左手食指轻轻挑开掩着天篷眼帘的长发,指尖顺着脸庞的轮廓滑下,抵住下巴,拇指拭过那光滑的下唇……低垂的银发触及沉睡的面容。  
              
            我在……做什么?  
              
            敖润撑着床沿陡然坐起,瞪大眼盯着那未曾见过的睡颜,又侧头瞟了眼自己的右手——正十指交错按住了天篷的手。  
              
            你是傻瓜吗……  
              
            敖润异样地抿嘴一笑,松开握着的手站起身,随即瘫坐在一旁的靠椅上。  
            这副模样要是被思濂看见的话一定会被他狠狠地教训吧。  
              
            “卷帘将军,采样好了吗?”没有起伏的无趣声音。  
            “我说……”卷帘拉长着脸,双眼下垂得更明显了,“什么‘你的嘴唇上一定还残留有毒液’,要采样的话在天篷元帅那儿不是更方便吗?”  
            


            10楼2011-04-2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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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没带必要的工具。”思濂冷冷地回道。  
              “嘁……这下没事了吧?那我回去那边了……”  
              “请留步,”思濂突然冒出的严肃语气令即将跨出医疗室的卷帘差点跌倒,“即使您对医术一窍不通,实验时也根本帮不上忙,但在我做进一步分析时您可能还会派上点用场。”  
              “这算什么……夸奖吗?”卷帘眼角跳动着,嘴角也跟着抽搐起来。  
              “请您待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就是这样。”  
              喂喂……开玩笑的吧……要我一直待在这种阴森的地方,待在这种阴森的家伙旁边……用不了多久大脑就会完全丧失机能的啊啊啊……  
              “卷帘将军,虽然您是客人,但也请您务必保持安静。”  
              “はぃ、はぃ……”  
              【五】
              只有薰香的袅袅白烟伴着深沉的寂静翩跹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送去浓重的夜色,继而引来窗棂上的第一道浅薄日光。  
              降临在这宽广得煞空人心的宅邸中,无论是夜还是昼,都没有与之相称的乐音,凡世的清虫鸟语并不属于这里。在这夜半凉意甚浓的府中,彻夜未眠的人不知几许。琉璃瓦折射出的冰冷日光令青砖覆上一层朦胧光晕,草叶上沾着的凝露告别了止水般平静的第一天。  
              整整一夜,敖润垂眼凝视着自己的手,那样苍白无力的手。他不敢抬眼,生怕看到那攥皱的白色床单,那渗血的嘴唇,与那极力压抑着苦痛的表情。或许自己永远也无法抓住什么,不论他如何让脑中显得一片空白,也始终无法摒去这个想法。  
              他的这个部下实在太优秀了,优秀地不愿让他人分担一分一毫。他坚韧倔强甚至顽固的性格敖润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自始至终都未喧嚷一声,宁愿咬破嘴唇也不愿把自己的痛苦分与他人,任凭手指因用力过度而麻木僵硬,明明可以使自己更轻松的啊……  
              敖润失神地瞅着那揉作一团近乎被抓破的床单,却被突然牵动的手指夺去了心神。  
              “天篷……元帅?!”  
              见天篷眼帘微颤似是有了意识,敖润立即凑至床前。  
              天篷迷迷糊糊地轻声呓语,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但从那浓密睫毛下透出的,只有涣散迷茫的目光。  
              “天篷元帅!听得见吗?是我……”  
              紧随的话语迟疑地哽在喉口,当他听见那撕心裂肺的二字。  
              “卷……帘……”  
              此时如此微弱的声响却振聋发聩,字字明晰地回荡在脑中。胸口凝积多时的痛楚再次蔓延开来……  
              “你在这里吧……卷帘……”消散了光芒的黑瞳望着虚空,那样缥缈的声音就是微风都能轻易拂去。  
              敖润低了低头,只是默默覆上天篷的手,让体温缓缓洇透触碰的手指。  
              天篷艰难地微微一笑,仍像往日那样带着戏谑的口吻吃力地说道:  
              “你一直……都叫我……天篷……元帅呢……”  
              敖润挑眉睁亮了双眼,继而眉头微蹙,寻思不出话中意味。  
              “可以的话……”天篷强撑着笑颜,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叫我……‘天篷’……”  
              直到喘息着说完破碎的句子,天篷才肯重又沉沉睡去。  
              望着他如释重负般的安详睡颜,敖润无力地抽出被温柔握住的手。  
              颤颤地握拳,攥紧,任指甲嵌入掌心,当滑落的玫红血滴倒映出那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容,对外冷峻沉稳而内里却仍似个孩子般天真地认为这样的疼痛可以掩没从那颗自认早已麻木的心中溢出的痛楚。  
              “敖润大人,”书房外适时地响起了平和的声音,“清早打扰了。”  
              


              11楼2011-04-2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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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思濂吗,进来吧。”  
                敖润转身面向房门,右手不自觉地隐入披风的阴影中。  
                紧随而至的是眉头纠结一脸急不可待的卷帘。没有正视,敖润踏出内室在书房香案前坐下。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实在很抱歉,”思濂微一欠身勾出个优雅的弧度,而神色仍是一尘不变的镇定,“以目前采集到的毒液样本尚不足以研制解药,听过卷帘将军的描述后我认为可以再次前去事发之地,若能取得些许实物样本,思濂可以在此向您保证绝对能够完成解药。”  
                “我相信你做的到,但……”  
                “请让我去。”决绝的声音。  
                卷帘阴戾的眼神打消了敖润的一切顾虑。敖润闭目片刻,随即向门外护卫示意:  
                “立刻去找殷管家叫他把炎龙丝拿来。”  
                “是!”  
                思濂在旁如玉雕般凝立静候,但心头却仍掠过一丝惊诧。垂眼注视着陪伴多年的少主,他也只是一同默默等待那个人的到来并不多言。透过少主一贯的平静面色,思濂十分清楚他正在忧虑些什么。  
                要摆平那个男人,从他的尸身上跨过去可没那么容易啊……就算是少主也一样,不,正因为是少主所以才更麻烦吧……  
                “绝对不行!!”  
                正当思濂还在心中叹息之时,那个被思濂擅自定义为“要想我同意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的“出了名”的顽固男人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踏进别院了,大老远就传来的吼声着实吓了卷帘一跳。这也让卷帘重新认识了这座宅邸,原来在这种堪称净土中的静土上也是有着这样一号人物的啊……  
                “敖润大人!在下坚决反对将此等要物交给这种人!”  
                呃呵呵……我是“哪种”人啊……  
                卷帘原本由此人的第一句而产生的好感度就在这第二句下猛地打了半个折扣。  
                来人看似也甚是年轻,至少比卷帘构想中的要年轻得多的多,是继芷思濂之后再次完全超出卷帘脑力极限的人物。此人虽说是管家却是一身素衣,黑却好似泛着淡金光泽的长发披在身后,两侧耳后的长发则编至后脑再聚成一束,随意却不凌乱,体格面容都透着英气,看去大方得体洒脱飘逸,他若不开口旁人就绝想不到他有着那样的脾性。如此端详过后,卷帘不禁再小小感叹了下:这里的人果然都是深藏不露啊。  
                “侑洵……”敖润轻声念道,语气中略带责备又带着几许无奈。  
                “少主,”这位殷管家倒是一点儿不买帐,“炎龙丝可算是本府珍藏,岂能随意交予外人?”  
                “只是‘借’而已。”一旁站着的思濂总算开口了。  
                “借也不行,”侑洵这才发现立在旁边一直在找机会挑刺儿的思濂,“要是有何损伤那我可担待不起。”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总插不上话的卷帘此刻已全无了往日涎皮的笑脸——就连最后一分忍耐力也被拖垮耗尽了。  
                侑洵侧头稍适打量了下斜前方正用一双深黑色眸子毫不掩饰地直视着他的人。  
                “你就是……‘卷帘’将军么……”侑洵的眼神变了,句子逐渐放慢的结果就是那意味深长的尾音长久地萦绕在卷帘耳边,令这位久经沙场的大将也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毛骨悚然——那是突如其来却又酝酿已久的敌意。  
                “咳,总之事态紧急,也无需顾虑这些了,炎龙丝坚韧无比延展自如,到时定会派上用场的。”  
                卷帘好不容易才从心不甘情不愿还像孩子般使性子的管家手里夺过宝物,全无暇注意自己耿直的冰山上司竟也有蓄意转移话题的时候。  
                “至于器械……”  
                “这个无需您操心,”卷帘忽而一展平素的面容浅笑着步入内室,轻手拿起床头的佩刀,“只要这把就行了。”  
                


                12楼2011-04-2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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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什么事吗?”
                  “……”
                  思濂只是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敖润,好一会儿他才默不作声地绕到桌后捧起敖润隐约闪避的右手。凝望着掌心那几道渗血的划痕,思濂微微皱眉,他没有抬眼看此时少主忐忑的神情,一手承着摊开的手掌,一手从怀里摸出樽小巧的黑木匣。
                  单手打开匣盖,娴熟地取出药酒浸湿棉纱,轻柔拭去伤口的血迹,撒上金创药。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一气呵成,仿佛仅是凭着手的记忆运作一般。
                  “……”冰刻的面具在一瞬瓦解,夹带着些许无奈的微笑显现在敖润依旧苍白的脸上,“你总是随身带着这些东西吗?”
                  “因为少主不懂得爱惜自己啊。”短促平淡的尾音。虽不严厉但满是责备。
                  就是在朝夕相处的友人面前也未曾多添色彩的语调配合那双死气沉沉却似能看穿一切的细目,将眼前这位天界西方军的总负责人吃得死死的。
                  待收拾妥当,思濂静静瞥了内室一眼,随后俯身在敖润耳畔低语了几句便快步离开了。不等敖润再说什么,也不回头,尽管知道身后是怎样的目光。
                  没有坚持挽留,敖润只能细细叹了口气,他十分明白自己并没有资格去左右那人的决定。
                  如果说清晨的阳光是温柔催醒你的秋风,那午前的白日则是无声煎熬你的冷炎。在这片同时有着拼命维持清醒或是只求永生的神的土地上,就连温柔也是无情的,因为太长的时光让他们忘了最原始的记忆,忘了如何去爱、去保护、去表达。
                  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动、感受过等待下一秒来临的痛苦。
                  院门外突然涌起的响动打破了这个如同置身于玻璃瓶中的世界。
                  “不、不好了……!”
                  几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个个都似一路急奔回来气喘吁吁。
                  “给我冷静下来!发生什么事说清楚!”敖润登时站起,双手在桌面重重拍下的鸣响仍在屋里回荡。
                  被敖润异常冰冷的目光震慑,那几个护卫倏地站直了,嘴唇颤颤翕动着抖出几个短句:
                  “卷帘将军跳入天河寻找目标……但之前没把炎龙丝在岩石上固定牢……在水下好像被什么猛地一拽……所以……”
                  一个冷颤,敖润跌坐入圈椅的怀抱,椅角那木质的脆硬声响所独有的波纹就在这一瞬被刻在了地面上。
                  凝心静气,室内感受不到一丝风的气息,敖润失神地望着地面,摆手挥退了那些派去的护卫。
                  从未怀疑过这个世界的心动摇了。
                  “少主。”
                  与那些护卫擦肩而过,侑洵轻迈步履缓缓走近。
                  “侑洵……你说,这个世界究竟存不存在‘天意’……”
                  看着自己眼前如同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那般无助的少主,侑洵微垂眼帘,摆不出任何表情。
                  【六】
                  再次握紧那把三尺长的黑色佩刀,刀身散发出的淡淡泥沙味中还掺杂着血的腥味,以及那血渍的主人一并留下的烟香。
                  卷帘瞥了眼身侧那沉静如孩童的睡颜——仍旧与初遇时一般无二。
                  当时可笑的情景如今却只能牵动卷帘唇角的一线,无论他如何努力地想摆出平日的笑容。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当初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跟随他,保护他……只因一旦失去就会一同遗失自己,只因彼此是对方存在过的证明。
                  已经……无法再放手了。
                  “属下现在立即前往天河。”
                  卷帘带着稀有的郑重语气简略说罢,箭步朝外走去。
                  “我会命几人一同前往协助你。”
                  那人最后留下的桀骜笑容令敖润也不禁为之动容。
                  “既然少主执意如此侑洵也无话可说,请容我先行告退。”
                  侑洵拱手作揖继而冷着脸挥袖离去,思濂见状迅速向敖润躬身以示暂退随即二话不说紧跟了出去。
                  追至外庭一处偏僻的灌木丛前,两人一齐停下了脚步。侑洵长吁一口气在叠起的花岗岩假山石塑旁随意拣了块地方坐下,见他烦乱的模样思濂闭目摇了摇头,也在附近的矮石上静静坐下。
                  “真不明白少主为何那么在乎那些人,”侑洵不出所料地首先开始抱怨,“只不过是麾下的军人而已……”
                  


                  14楼2011-04-2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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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还原度好高啊~那河里的是李塔天做的哪吒试验品吗?
                    好喜欢这里的熬润的说~


                    18楼2011-05-23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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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来自手机贴吧19楼2011-06-12 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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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之虐=w=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7-01-17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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