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她是韩希慧,只第一眼就能确认。
——源斌。
——是源斌哥。
少女兴奋得脸上微微泛出潮红,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迈出脚步走过去,却被表情严肃的大叔忽然一句严厉的“吴源斌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会懂”给吓得又缩回了转角。
——……在被骂么?
希慧站在转角边探头看向两人,仔细地听着继续的对话。
“安监制,拜托请给我一个机会。我等了快要两年了,一直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善自己,为什么您就是不能给我机会让我重新出道?”少年的口气诚恳谦卑,带着请求的意味。
“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监制一挑眉,表情不耐,“你退出F.T.Island的时候还不是乐队的全盛期,也不是五个人里人气最高的,所以你以为你到现在还有什么资本可以出道?已经一年多了,你本来就不是很高的人气现在已经只和一些三四十岁的原创音乐人差不多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我现在演唱技巧已经进步很多了,也有开始在练舞,吉他也没有荒废……”
“你以为会唱歌跳舞就能当艺人?”监制轻笑着打断他,“说句难听的,你也太不自量力。每天来面试当练习生的人里面,长相身材比你好,唱歌跳舞和吉他演奏都精通的一抓就是一大把,你在演艺圈也几年了难道还不了解大韩民国这座造星工厂的竞争有多激烈?”
“我告诉你,艺人是由Fans来成就的,没有人气和市场,你再怎么有实力也没人会捧你!”
尖刻的话语带着锋利的边沿,划破了少年黑色瞳仁里仅存的希望。
“吴源斌,我劝你好自为知!”
监制头也不回地带着继续不屑转身离去,少年仍立在原地,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放开,背影寞然。
吴源斌拂开快要遮过眉的额发,深呼吸了几下,仿佛有什么沉闷的东西拥堵在了胸口,不停翻搅着,不时涌上脑部,刺激着眼眶周围的神经,每一次呼吸都成了叹息。
少年闭了闭眼忍住眼眸的酸胀,跟自己赌气一般地咬紧了牙关。
——你绝对不能这么没用。
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少年阴郁地抬起头,个子娇小的少女在那一瞬突然闯进视线。
日本瓷娃娃一样的少女。短发长长了少许,刚好及肩,眼睛很大,墨黑色的瞳仁几乎占了眼眸的三分之二,显得无辜又可爱。个子不高,穿着有些卡通系的衣服和深色牛仔裤。
——傻孩子。
任何刺耳话语的回声,再也听不见。
任何别人不屑的白眼,再也看不见。
本在心底无限蔓延的沉闷情绪忽然就不知所踪,像被少女明澈的黑色瞳仁给吸走了一般,一扫而空。
少女看着他,眨巴着眼睛,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揉着,似乎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精致如同瓷娃娃一样的五官皱在一起,带着一种似乎被全世界给抛弃的委屈,是快要哭出来的前兆。
源斌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判断出她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明明……被打击被放弃的是我啊,为什么你那么难过?
少女的眼神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真真切切的委屈,好像他心里所有不好的情绪她都感觉到了触摸到了。
明明隔了一段距离,少年却仿佛听见了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响。像是在嘤嘤哭泣。却分不清是她还是自己。
女孩抿着嘴,泪水无声地飞速落到地上,溅成微小的花。
“源斌哥……”清亮的嗓音含着满满的委屈,牵出一丝哭腔。
源斌哥源斌哥。那样温暖的称呼,一如初见。
吴源斌苦涩地微笑起来,走到少女面前,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伸出手去,按在少女发顶,轻抚。是和想象中一样柔软的触感。
“喂、别哭啊……”半哄半安慰的语气,带着一些无奈。
很久之后,当吴源斌回忆起第二次见到韩希慧的情景时就想,也许她是注定要在他世界里变得特别。
——你是第一个,也许也是唯一一个能看穿我所有情绪,触摸到我心情的人。
——当我转过身要走的时候,我想我一定快哭了,可是下一秒抬头看见站在那里的你,莫名其妙喧宾夺主地比当事人还委屈,抢先哭出来了的你,使我只好苦笑。
——你这样又傻又奇特的女孩子,我第一次遇见。
——我所付出的、不甘的、委屈的。看见的人、理解的人、在乎的人,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