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有些人整日里念叨着出国的事情。”西耶罗轻轻的咳了下,终究还是忍不住“还记得老三说过的那句话‘真是像看三级片一样,看得人觉得舒服,做的人却未必。’一点都没错。”
白兰一口茶噎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生生挤出四个字“为老不尊。”
西耶罗却笑得肆无忌惮,终于舒服了,不孝子让你回来就故意气我,怎么样,古语云姜还是老的辣。
窗外隐隐传来警笛声,白兰转头看向那边,远远的似乎可以看见那红蓝相间的警灯渐渐的消失在厚重的夜色下,越去越远。不自觉的挑了下眉,“最近好像不大太平啊。”
西耶罗敛了笑容,垂眼看那细白的杯子里一点宽大的茶叶上下沉浮“是不大太平。”
“你不去管管?”白兰回过头来,舒舒服服的靠入藤椅,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管?怎么管?”西耶罗挑眉,狭长的眼里刀一般的亮“还记得不记得这冲茶的工具?”
白兰点头,却不接话,叠起修长的腿,姿态看起来极为随意。
“这茶罐在潮州又被叫做‘砂跳’,是用那上好的砂泥做成的。做工倒是精细,却卖不了几个钱。”西耶罗看着他笑了一下,几分耐人寻味 “但是一个上好的砂跳可以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当传家宝一样的传下去。这就让一些卖砂跳的商人很是头疼,所以就变着法的想要多赚一些钱。在暗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手脚,找巧匠在这砂跳上弄条小缝,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再者就算看出来了一般人也不懂其中的缘由。等买了回去,用过几次后,这砂跳就碎了。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摇了摇头,白兰确实对此不太了解,他自小就在茶道方面天资欠奉,兴趣缺缺。
“砂跳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泥土罐子,里面有条缝,当做没事一样装上水后放在炉子上面烤。开始的时候火不大,里面的水也不热,是温的。里里外外都是温的,自然也就相安无事。到后来,用的时间久了,煮的时间也长了,这问题也就跟着来了。火在小也是火,水再温凉也终究会成为沸水,外面慢慢的熬,里面慢慢的热,最后内外一交杂,那罐子自然也就啪的一声碎了。”西耶罗的眼垂了下去,这个时候旁边的红泥小炉子上的水开了,那砂跳上的小盖子被热气掀动起来,发出一阵急促的声响。
白兰也垂了眼,他听见西耶罗的声音混杂在那沸腾的水汽里,微微的冷“所以,让他们自己闹去吧。”
微微的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细细的品了下“味道不错。”
“那是,正宗的潮州工夫茶,外面喝不到的。”西耶罗斜眼睨了他一下,语气里几分自得的味道,大有还算他识货的意思。
摇了摇头,白兰故意忽略他那期待他再接再厉来几句好听话的眼神,转了话题“对了,那支股怎么样了?”
“放着呢。”西耶罗挑了下眉“不过下午的时候,涨停了。”
“后天开市的时候会跌。”白兰说的漫不经心,他将空杯子推过去,示意再来一杯。“不过,不要紧。”
西耶罗瞪着他,眼里却有着隐隐的笑意,拿过紫砂壶时的表情却又有些不甘“怎么说?”
“大后天,也就是下星期二的时候他们会从国外调过来大约六千万的钱。”白兰拿过杯子,一饮而尽,没有丝毫愧疚的神色。“证监局里的那帮老头子也就是那样,你不收别人也会收,你不做别人照样会去做。现在不都讲和丵谐么?繁荣稳定最重要。”
西耶罗看见了,恨得牙痒痒“你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
“承蒙夸奖。”笑的没心没肺,白兰的眼里流转出一股近乎无耻的神气。
西耶罗深深呼出一口气,拿眼白看他。大人不和小孩子计较,忍了。
正说笑着,白兰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下来电提示,站了起来,走到露台前才发现外面下雨了,轻轻地倚靠在落地窗旁,按下了接听键“怎么了?”
“出事了,沢田家光半个多小时前被人在兰桂坊那边杀了。”那边的声音低低沉沉,透着一股焦急的气息“林家海擅自将野猿、太猿还有津嘉、古罗带了回来,结果现在闹得一团乱。”
白兰挑起眉,炽白的灯光在他的眉间晕开一抹冷然的气息,嘴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也慢慢凝聚到眼底,针尖般的锐利“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头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沉吟了一下,翻起手腕看了下表盘“半个小时以后。”
收了线,白兰转头看了下西耶罗“看来我得提前回去了,见见新同事。”
“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西耶罗笑的了然。
白兰也微微的笑了下,走了出去,却在门外站了一站“其实,都一样,里面外面都一样。”
西耶罗拿着茶盅的手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耐不住吐出一句话“一切小心为上。”
“放心,我不会让你替我去领抚恤金的。”白兰挥着手,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西耶罗转头看向外面,雨雾交织的九龙城霓虹闪烁,整个摇曳晃动的城丵市隐隐的透出那么一股子血腥味儿,这次恐怕又要风起云涌,不得安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