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哈维•埃尔南德兹•克雷乌斯正被一种奇异的复杂情绪困扰着，这和刚刚结束了国家队百场荣耀以及在烂菜地一般的立陶宛客场取得出其不意的精彩挑射后本该拥有的愉悦心情不甚相符，他为自己一向的冷静心态和克制表情（也就是网友们常说的面瘫）而担忧，究竟是什么，让自己这最为自得的两大利器现在如此不堪一击。
    “难道是人近中年的荷尔蒙分泌波动所致么？”他自顾自地嘟哝了一下。真该死，他从小最大的优点，就是在问题来临时能够很迅速找到答案，这样就能确保他无牵无挂地继续前行。话说一个节奏大师中场呼吸机球队大脑怎么能为情绪波动这种由于人类进化不完善而不可避免的缺点所困惑呢？“不行，必须找出答案!”
     于是他抬起眼看着训练基地里三三两两正在一一惜别的队友们，很快找到了那个这几天以来让他心神不宁的家伙。对，就是那个身材矮小的一脸傻气的小胡子，那小子浑身上下冒着显著的乡村气息，正在和他原来的乡村球队队友抱来抱去的就差当众打滚地恋恋不舍着。
    “真差劲！到底不是豪门出身的。”哈维撇撇嘴，旋即他迅速惊讶地察觉到自己这令人不齿的嫉妒情绪。“这到底是怎么啦？”球队大脑用力甩头，好像这样就能甩掉他的烦恼和困惑似的。
     如果说看到瓦伦西亚的旧部们亲亲热热，他心中的嘲弄还是可以很快平复的话，那么当看到那个绰号葫芦娃的傻瓜眼巴巴地望着马德里金童欲言又止的样子时，巴萨中场核心感到自己实在怒不可遏了，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催着他跨步向前，并让他不可思议地看到自己挑衅地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怎么？Fernando？”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向上扬起的粗黑大眉毛，“David破记录的进球好像全队除了你都表示庆祝了的。”
    “Xavi，他跟我道贺了的。”比利亚忙着帮还没回过神的托雷斯掩护着。
    “哦，是么，可惜我没看到。”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哈维就深深懊悔了，他，一个只有中场灵魂这个虚名的人，即使忝列世界足球先生第三名，又怎么能够这样指责远在英伦的号称西班牙足球第一偶像的尽管现在状态不佳却仍然人气高涨的托雷斯先生祝贺队友的行为是否适当呢？但正如我们前文所说的，哈维正处在他人生中第一次不受控制的躁动中，所以他就信马由缰地随着自己的火爆情绪继续说道，“我只是在世界各地的网友转载中频频看到你和拉莫斯先生的各种亲密合影。”
    “那又怎么样？”托雷斯终于感受到了球队大佬的浓浓敌意，“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哈维先生也热衷于看各种八卦了，还是说，我作为一个倒霉了的不进球前锋就该被人质疑交友方式？Sergio是我的好朋友，我和他还有更亲密的照片你没有见过呢。”他估摸着哈维愤怒的由来，“再说，关你什么事？连David都没有介意。”
    “是啊是啊，我不介意的，”比利亚一面面色惨白地回想起那些让他彻夜难眠的照片，一边还要陪笑着将作势就要打起来的尽管高矮悬殊但火气毫无二致的两人架开，“Xavi，我和Nando很好的。”
      Xavi，nando。
     哈维苦笑了一下，垂下了刚要握紧的拳头。亲疏之别，一目了然。自己当真可笑。
    “David，你一直没和我说过巴萨领袖的古怪脾气，”胜券在握的托雷斯凑上比利亚的鬓角，给了一个明目张胆的吻，“我想我现在必须对原先和你说过的什么愿意加盟巴萨的话予以修正。”
    “悉听尊便，”哈维的怒火又小火球一般滚着滚着上窜到喉头，“你怎么不尝试一下加盟皇马，又帅又有绯闻的前马竞队长简直是从上到下为银河战舰量身打造的。”
     一分钟后，比利亚才从惊愕中回魂过来，他隐约记得马德里金童最后皱着眉头说了句“神经病”后扬长而去的样子，然后他才意识到这次难得的国家队相会还是在历尽波折后无可奈何地不欢而散了，于是他想起来有理由生气一下。
     “你，你惹他不高兴了。”刚刚书写国家队进球纪录的7号前锋发现自己并不擅长骂人。
     “哦？所以你怨恨我？”哈维觉得比起托雷斯的无礼，比利亚这种为托雷斯无礼而责难他的样子更让他难受，“我丝毫不觉得那个Nando好到这样对你你都为他卑躬屈膝的地步。”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比利亚明知道自己的悲愤不是因为哈维，而是因为这几天以来，他也为各种因为拉莫斯先生心情大好而频频发布的照片而困扰着，托雷斯不肯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哈维的话语也许是破坏这一迟迟不戳破的微妙平衡的利刃。
     他想了想，不能怪哈维，还是怪哈维。


2. “……中年危机的几个要素，年龄的增长和事业心的滑落，家庭的压力和对配偶的审美疲劳……”
     哈维在回国的飞机上小心翼翼地阅读着心理杂志，他在刚刚做完的问卷调查中发现自己的分值属于完全中年危机状态，于是赶紧翻看后页的关于中年危机的特征的描述，“胡扯，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才刚刚过31岁，还有谁比大满贯球员的事业更正值顶峰？啊？家庭？配偶？谁人不知我可是西班牙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关于中年危机的出轨倾向，往往是渴望激情的衰老男子迷恋上年纪小得多的女性，与其说是好色，不如说是对青春的留恋和对规矩生活的反叛……”
     看到这里，哈维更要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来。他？那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笑起来脸上同样千沟万壑的家伙有什么青春可言？于是他心满意足地合上杂志闭目养神，好像只要理所应当地证明了这不是什么爱恋的感觉，一切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了。
    “你居然会有这样的表情。”身边的伊涅斯塔小声说道。
     正要心安理得地睡着的哈维，抬眼看了看这个每次坐飞机总是挨着他的男孩。是啊，男孩，尽管伊涅斯塔早已开始谢顶，但是他还是爱叫他男孩，就如许多年前初次相遇的感觉一样，男孩。但是现在他的男孩已经快要当爹了，而自己呢？哈维摇头浅笑。
    “难道是情不自禁的？”那尖利平直的声音让哈维有些害怕，他凑向伊涅斯塔手上那预感中会让他担心的ipad，打开的网页上是一张动图，那应该是在自己的百场之后，进球功臣比利亚光着上身直接套上外套接受采访，而侧身站在一旁的自己则以不加掩饰的最能显示其又黑又圆的大眼睛的直勾勾的神态，慢镜头般缓缓凝视着毫无察觉的前锋，从上到下，一丝不落。更加不堪的是，在瞪眼咧嘴欣赏完毕之后，图中的自己还再次一脸惊讶地猛抬起头，并举起双手用力揉了揉眼，分明一副“我究竟看见了什么美景”的样子。
    “不得不说很有些丢人。”伊涅斯塔冷冷地说，“我就是很奇怪，我们和David是一个俱乐部的，朝夕相处什么训练啊健身房啊更衣室啊照说他的裸体你也见过吧？怎么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就收不起这垂涎欲滴的样子呢？”
     和伊涅斯塔探讨自己的感情问题是让哈维为数不多的感到尴尬的事情之一。没错，他以前，追求过，或者说，爱过伊涅斯塔。但是那个皮肤白得耀眼的小家伙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说可能稍稍察觉，哈维就在自己的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下裹足不前了，“所以我们永远是朋友。”当时在被告知将有孩子之后，那个男孩这样对他说。他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管他呢，现在一点也不重要了。
    “我，我是说，呃，也许我当时觉得他这样穿衣服很可笑？”与其说是在解释给伊涅斯塔，不如说是在解释给自己。当然，很快他就在伊涅斯塔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发现自己的苍白无力，“那么你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如果我要喜欢他，何必等到今天，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
    “我哪知道。”伊涅斯塔耸耸肩，好像对这件事的兴趣有限，“也许你突然觉得他很性感？也许你看见他和别人拥抱会咬牙切齿，也许你看见他为了别人期期艾艾而恼羞成怒？说真的，我一点也不关心。”
    “不，你关心的！”哈维觉得伊涅斯塔每一句都说到自己的心坎上，“难道说，这就是爱？”
    “这种问题恐怕还是得请教拉莫斯或者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如果你觉得白色战袍的人不方便来往，我们队中的皮克也是个年少成名的爱情高手。”伊涅斯塔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至于我，我只知道，对于哈维•埃尔南德兹•克雷乌斯来说，最要命的敌人，就是那可笑的自尊心。”
    “你……你知道……当年我......”几天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像梦魇一般，哈维像个答不出数学问题的小学生一样结结巴巴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伊涅斯塔合上眼，一副结束对话的架势，“好自为之吧。”


3. “说到底，男人毕竟是视觉动物，”哈维在心中对自己默默说道，“也许那家伙在某种状态下的确有些撩人，而正撞上他这撩人姿态的我，也恰好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中，所以就自以为是地产生了一种貌似迷恋的目光，好吧，我承认那是有些不堪的目光，然而，这一切，于我，于他，于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只是错觉。”他安慰自己，“对了，可不就是么，当时比赛刚结束，胜利的百场先生和进球的纪录前锋当然都处在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中，那逸散开来的荷尔蒙气息真的什么都说明不了，换做别人，也许我也会看得目瞪口呆的。”
     圆满做出结论后，中场呼吸机心安理得地闭目养神。是的，一直以来，或者说，在他已经经历的不算长也绝不算短的31年生命中，正是由于一直以非凡的头脑和卓越的理智掌控着成功的方向，他才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那一直隐隐惧怕的危机，就是说，什么时候，什么人，会令他真正乱了方寸。什么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来击垮他多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傲岸的内心王国。有时他必须承认，他是在暗暗担忧而默默期盼着这个人的出现的。
    “现在看来，David并不是这个人，这只是一场误会，很快就会过去的。”他长舒一口气，带着释然和些许失望。
     但是如果身体里的躁动能够如温驯的小学生一样乖乖接受大脑自圆其说的苦口婆心，那么世界上一定会少了很多旷男怨女的好戏。在飞机舱里微微发热的干燥空气里，在发动机传来的微微震颤的座椅上，在哈维•埃尔南德兹•克雷乌斯昏昏睡去的恶魔丛生的潜意识中，比利亚那光着身子穿外套的样子早有预谋一般出现了。
     梦中的哈维明白自己是在梦中，他本想在重复的场景中以理性的审视目光来彻底褪去对那个身体的迷恋，但无可奈何地，作为动物的原始基因，远比人类短暂文明中尤其是启蒙运动以来才建立起的理性思辨要强大的多。尤其是在梦中，欲望化身恶魔，清纯地附身过来。于是，在梦中，哈维顺着自己猥琐的目光再一次猥琐地打量那个浑然不知的傻小子，依旧那么震惊，依旧那么贪恋。
     所以接下来，他在低低呢喃的呓语中蹬着脚惊醒时发现自己的下身喜气洋洋地开始发硬时，并没有过于恼怒这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当他在洗手间里冷汗涔涔地用手终结了身体的兵变之后，觉得这一次真的不能再归咎于什么温度湿度气压之类的玩意了。“得找到办法解决，”中场大脑愤愤地用纸巾擦拭着手指，“老这样下去对身体也不是什么好事。”
    “Iker，最近好么？”飞机刚停稳，哈维就匆匆开机拨打卡西利亚斯的电话。国家队门神当然有点惊诧巴萨中场刚刚分别就问什么最近好么，但是他的良好修养还是让他在耐心听完了十分钟左右的闲扯后才打断说，“Pelope，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维一直不喜欢“Pelope”这个有些不堪的昵称，但他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比起关心自己的外号是否得体，还是关心自己眼下的荷尔蒙波动比较实际，“好吧，那我长话短说，你，你觉得，David这个人怎么样？”
    “啊？那个David？我认识的David好多，曼城的？还是美国的？”
    “不，就是Villa。”
    “奇哉怪也，”卡西利亚斯的恶意越来越明显，“这个David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么？你们不应该正一起下飞机一起坐大巴赶回巴塞罗那市区么？你直接去问他本人不就得了？”
    “Iker！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哈维很厌恶自己居然在电话这头就面红耳赤了，难道这也是沦陷的征兆之一？不管怎样，既然打了电话，还是硬着头皮说完吧，“你知道，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他。”
     “很难想象巴萨核心了解一个手下前锋要通过皇马队长，”卡西利亚斯以一种筹码在握的毫不急躁的口吻说道，“我是要交换条件的，要不，下次国家德比你别上场，要不，你乖乖承认你正在暗恋这个傻小子。”


6. “春天的确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博扬吹着口哨一颠一颠小跑着凑上前来，那满含笑意的双眼和轻轻蹙起的眉头显得分外轻浮，“老大，似乎最近各种不适啊？”
    “你，你听说了什么？”哈维立刻后悔这句不打自招式的回答。
    “还用得着我听说么？”博扬饶有兴味地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个跟他个头相仿的中场核心，“哈维哥，你全身紧绷的状态我在100米外刚进训练场大门处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小屁孩，你懂个屁！我这是……”
    “我懂我懂，亲爱的哈维哥，爱情靠的可是天赋，而不是随时光流逝自然虚长的年龄。”U21队主力前锋依旧嬉皮笑脸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一个人有了为爱情而躁动的尴尬，其实是一种相当迷人的状态。哈维哥，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性感。”
    “如果你用这些爱情方面的绝顶智慧去思考思考你是怎么从一队掉到了二队以及从国家队掉到了国青队，我想你也许可以更不浪费才华地健康成长，”他看着博扬沉下去的脸，一时又觉得说得过分，“好吧，我只是想说，每个人的问题是不一样的。好吧，谢谢你的关心。”
    “关于你是否处于与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的娇羞状态，说实在的我一点也不在乎，重要的是，”博扬把脸凑上前来，继续用他戏剧性的神情渲染着态势，“佩普好像有所察觉了，你最好赶紧做个了结。”
    “祝你好运！”博扬大笑着跑开，蹦蹦跳跳地跑向皮克的方向，“如你所说，我确实还有一大堆必须料理的个人问题。”
     哈维无暇顾及场地那边皮克和博扬那经常上演的队友们都见怪不怪的尺度极大的打闹动作，他企图不动声色地再次评估事态的严重程度是否早已超出他的承受范围，却难以抑制地走神到视线以内最远端的那个身影，那是比利亚，他仿佛在对瓜迪奥拉说着什么。
    “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答案，最好的办法，是直接上前问，”哈维追踪的视线被突然闯入眼界的普约尔挡住了，“而不是这么远远地观望。”
    “我也这么看。”一旁的梅西连声附和。
    “够了！先是博扬，现在又是你！Leo，即使我已经看起来像个傻瓜一样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在我泡妞的时候还含着奶嘴的小屁孩来指指点点的！”哈维咆哮道。
    “只敢对我嚷嚷，”梅西转身吐吐舌头，“说道泡妞，我从来不认为年纪大点的就真的泡过妞，当然了我们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也无从考证了……”
    “Leo，去找博扬吧，这里交给我。”普约尔一如既往地温柔而克制，“Pelope，作为多年的朋友，我有义务在你看起来不太妙的时候站出来提醒你。”
    “我丝毫不认为我已经表现的那么夸张。”
    “的确很含蓄，含蓄到全队都随着你的烦恼而烦恼了，”普约尔点点头，“大概只除了那个让你神魂颠倒的臭小子。”
    “队长，你看我，”哈维在普约尔面前还是比较容易放下身段的，“你看，事实上我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你是了解我的……我怎么会……”
    “为爱发疯是每一个健全人生都应该具备的，”普约尔中肯地说，“如果你在青年的时候不曾发疯，那么到中年的时候就必然发疯。总会来那么一次，一生之中，总会来那么一次，就和出水痘一样。”
    “难道真的避免不了么？”哈维垂死挣扎道。
    “你为什么不去和佩普谈谈？”巴萨队长微笑道，“佩普一定会给予你帮助的，他可是过来人。”


尾随……

回复：10楼
尾随自重。。。。奇怪为什么在西粉发的好好的道这里是广告贴。。。。。

9.“秘密就是这个？”比利亚摇摇晃晃地跟着哈维进了卧室，暖橘黄色的灯光弥漫在这个温馨的房间里，不似公共空间般，松木板包裹的飘窗和地台毫不掩饰地体现着主人对温暖的渴望。他指着薄薄的米色方格被单下那个明显隆起的圆球，“这么说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恩？巴萨大佬晚上抱着足球睡觉，这都是真的？”比利亚大概觉得自己的笑声显得有些失礼，“哦，不不，Xavi,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呃，我只是说，呃，很抱歉我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
    “秘密并不是这个。”哈维脸色沉着，灯光下他眉框阴影中的双眼，就像两口幽幽的深井，“你已经知道了，我每天晚上都会抱着这个足球睡觉，那么，你知道我管它叫什么吗？”
    “难道是……难道是哪个女人的名字……”比利亚原本想就这个小道具开开什么粗俗的玩笑，但他那即使已经酒精上头的混乱意识里还是感受到了哈维的伤感。是的，这房间，这光线，这可怜兮兮的足球，都让他有些烦躁，“好吧，Xavi，我看也不早了，呃，谢谢你的款待……”
    “它名叫David，”哈维好像在讲述另一个可怜单身汉的故事，“我每天抱着它睡觉，它叫David。”
    “原来如此，”尽管他涩涩运转的头脑里隐隐觉察出了什么不妙，比利亚依然迟钝地傻笑着，“原来你的前女友叫David，我得说，这可真是个有个性的名字……”
    “不错，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David，”哈维平静地直视前方，让这个昨天才开始的被命名事亾件看起来不是那么言不由衷，“但这一个，是你的名字。”
    “我想我，呃，我想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危险已然呼之欲出，比利亚只觉得头痛欲裂，“呃，你知道的，我想我是喝多了……”
    “你是喝多了。”终于把憋了一晚上的话说出口的哈维如释重负，好像他的目的不是别的，只是为把这句话说出口。至于会得到什么回应，他似乎还真的没有考虑过。所以他很满意比利亚现在这种浑浑噩噩地答非所问的状态，他友好地撑住比他高5厘米的强力前锋因为眩晕而前倾的身躯，“好吧，David，你还是先躺一会吧。”
    

有担忧，有害怕，但比利亚懵懂的意识里还是坚信哈维不会趁他醉倒后加害于他，于是他自我妥协地想，也对，还是稍稍睡一会吧。
     鼾声在头部贴上枕头的一瞬间响起，哈维甚至还来不及抽出被压在下面的胳膊。好吧，他就这样被裹挟着姿势别扭地顺势躺倒一边，好吧，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略带古典主义色彩的吊灯，心满意足地寻思着，谁知道普普通通的雪利酒竟能如此醉人呢？也许没有比这样更好的结局了吧。
     那个枕得他肱二头肌发麻的家伙，洋溢着出门前精心梳洗的清香和一晚上酒酣耳热的醇美，正微颤着那浓浓垂下的睫毛沉沉睡去。哈维一时有些恍惚，旋即他想起了为什么这样的额场景如此令人感到熟悉，这不就是童话故事中王子吻醒睡美人之前的场景么？好吧，虽然把两个大男人想象成王子和公主什么的有点让人恶心，但是，当比利亚在梦中又一次喷着酒气微微伸出舌头舔舐那红红的薄唇时，哈维还是感觉到体内的野兽复苏了。
    “虽然你喝了酒，我原本不该，”他严肃地给自己找到最后的理由，“但是我也喝了酒。对吧，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要怪就怪那些安达卢西亚出产的雪利酒吧。”
      他一寸一寸地低头向前探去，中场指挥家明白，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微妙地干扰气息的流向，从而功亏一篑地让还未得手的猎物仓皇而逃。他拿捏着进攻的尺度，在睫毛就要撩动鬓角的大约肌肤相差一厘米的距离时停住，调整呼吸，微微侧头，轻轻吻上。
    “唔……”比利亚仿佛梦见了什么烦心事，皱着眉头扭动了一下脖子。接着他茫然地张开眼睛，看着尽在咫尺满头大汗的哈维，“哦，是你。Xavi，你真好。”伸手一搭，伸腿一夹，比利亚怀着无比的坦荡，压住哈维，继续睡去。
     哈维心中百感交集。东窗事发居然没有遭到报应？还是如愿以偿地被重重压住？好吧，他呆呆望着头顶上的吊灯，那光影摇摇曳曳。莫非自己也是喝醉了？这么一想，果然眼皮立刻沉重起来。
     是的，也该困了，在这两日焦头烂额地自我折磨之后，在一晚上处心积虑地垂涎三尺之后，在刚才殚精竭虑地贸然进犯之后，是该有些困了。冒出的冷汗被蒸发，躁动的心率被平复，在意识彻底被睡意吞没之前，哈维不无释然地苦笑到，没错，就像之前所想的那样，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尾声——————————————————
    “所以这才是故事的结局？”瓜迪奥拉挑了挑眉毛。
    “怎么，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哈维拿起桌面上的小型望远镜，靠向窗口，挑开百叶窗的一条缝，“啧啧，佩普，原来你就是这样监视我们训练的。”
    “当然，”瓜迪奥拉耸耸肩，“所以你说的那些我基本早就知道了，其余我不知道的部分，也没给我带来太多的惊喜。”
    “你在指望什么？难道你和博扬他们那些小混蛋一样指望我们才约会一个月就怎么着，”哈维的目光透过望远镜头目不转睛地尾随着训练场上那个矮小矫健的身影，“至少，David现在不会为那个马德里金童唉声叹气的了。”
    “你简直比我还缺少激情。”瓜迪奥拉的视线从桌面的相框上收回，那是巴萨教练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张私人照片，是青春时代的若坎普国王和那个水球世界冠军的亲密合影。他收起关于激情与岁月这个严肃问题的思考，继续对哈维说，“无论如何，我表示对你及时处理了队内两大核心主力的情绪波动表示感谢。”
    “是的，但这远不是个结束。”哈维微微笑道。在十年来为国家队出场一百次精确传球一万次并用这一万次传球缔造出欧洲杯和世界杯双料冠军的辉煌之后，中场大脑觉得是时候为自己的幸福着想了。这并不是什么中年危机，这不是一次因为荷尔蒙分泌爆发而带来的价值观波动，这是一次在不苟言笑的小半生之后，迎来的头一次完全属于自己的青春的拥抱。
    “佩普，如你所知，这就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