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5927 +5年
{先行者}
他睁开绿眸醒来的时候，脸上温暖一片阳光。
在床边远眺的男子回眸，蓝色双眸暖而静，如他身后无云的天空。“醒了？”唇边有远眺时残存的浅浅笑意。
他被那微笑的脸所吸引，对男子的问候充耳不闻。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笑靥如光的样子，他想。温热的熟悉感和连绵的思恋如水如光，浸透了覆盖了他的灵魂。
“你是谁？”他坐起身，急切的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先生，现在应该是我问你是谁才对。”男子平静却疑惑的反问。
我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他的意识向他瞬间枯萎的内心咆哮着，但咆哮仿佛成了召集——无边涯的苍白和深如渊的空虚涌入他的身体融入他的血脉。
他的世界仿佛被立可白灭顶，毫无记录毫无色彩。
——我怎么了？
他呆呆望着被自己抓出褶皱的被单，听到一旁的男子轻咳才想起有人需要他回答。“我不知道……”，是迷惘极了的声音。
“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看他银色发丝轻颤，男子拍拍他肩膀作为安抚，“我叫GIOTTO，是彭格列家族首领，呃——不知道什么是彭格列等你好些再解释——”男子触到他疑惑的眼神，加了一句。“——你忽然出现在我的院子里，一直昏迷着，整整两天。”
“……”对Giotto的解释毫不在意，他只是看着Giotto的脸。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温和表情。他忍不住再问：“你见过我吗？”
看着他的Giotto略一沉默，恍惚想起一人红发耀目，如左脸火焰之光猎猎不灭。“我没见过你，你也不可能见过我。可能，你记住的人跟我很像罢了。”“但是，我会认错的话，那也太像了吧。”他不甘追问。
“……也许就是太像了。”Giotto想：执着算不算另一个相似点？
Giotto不再看他，转身离开。“你最好还是想想你的名字，不然我以后都叫你‘喂’么？”
他走进首领室，拨通岚守的电话。
“G,今天那个和你挺象的小孩醒了”
“没危险——完全像是一只迷路的狗。”在找自己的主人。Giott咽下后半句话。
“超直感不起作用，大概是因为他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吧？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的身体……与其说是躯体，更像灵魂。”
“我知道，我会小心。”Giotto想起了什么，“他掉下来砸坏的可是我刚搭好的生日帐篷。”
他梦见覆尽天地的橙色火焰，泛着纯净光泽的温暖炎束。
这景象让他感觉安定且莫名欣喜。
有某个声音穿透火焰，执着地、不甘地呼唤。
“狱寺君……”
“狱寺君…”
——声声不止，如漫天火光不灭。他听了好多声，才慢慢却肯定的了解：那是他的名字。
狱寺终于在新的世界忆起旧名。


{旅行的原因}
两年前，18岁的沢田纲吉正式成为黑手党的教父。
彭格列意大利总部。
“尤妮小姐，这边走。”褐色长发的青年提着灯，引着蓝发少女在黑暗的走廊穿行。
“巴吉尔，怎麽弄成这样？纲吉君的训练出现意外了么？”尤妮紧跟在巴吉尔身后，想离灯光近一些。
——往常气势恢宏的彭格列总部现在萧条冷清，一路走来，只遇见几个巡逻的守卫人员。天色已暗，却无灯亮起，只有点点的烛光在几扇窗中跃动。
“不是，尤妮小姐。一天前，在训练结束的时候，有人偷袭了首领。——但是首领没事。”为了两个人都安心，巴吉尔抓紧补了半句。
“……只是，岚守出了意外。”
几乎都能想象到岚守疯狂的将彭格列十代目护在身后的样子，尤妮微微黯然。
狱寺君，伤痛是共享品。
尤妮仍觉疑惑“是谁偷袭？弄成这种局面……”
“……”灯光映出巴吉尔阴冷表情。“骸，还有初雾。初雾还控制了库洛姆。”
“！！”尤妮悲哀的垂下眼睛，“竟然会这样…”。
“云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到场，而我们以为库洛姆只是被了傀儡术，只是制服了她，没有发现初雾。当时一片混乱，大多数人被骸缠住，只有Reborn先生和岚守在首领身边。Reborn先生中了初雾的幻术，打中了岚守的肺。”
“真是太没用了！就那麽看着……”
愧悔与仇恨随着回忆不自主的冲出喉咙，巴吉尔一拳打在墙上。“喀啦啦”几条曲折的缝隙裂开。
尤妮抿紧嘴唇，握住巴吉尔捶墙的手，温柔的眼神驱散他眼里层层苦痛。
“放心，巴吉尔君。”她的眼睛像是永不结冰的湖泊，那么温暖。
“我不会让狱寺君和纲吉君有事。”


{那细碎从前}
醒来的狱寺找到Giotto的时候，他正拿着笔刷拎着颜料桶脚下踩着张桌子在走廊的白墙上涂涂抹抹。
“我叫狱寺。”他走近，直接解释。
“你想起你的名字了？”Giotto 正专注于一团褐黄交杂的颜色。“是……”狱寺随着他观察白墙上扭曲着的线条和和混乱一团的油彩，带着震惊意味的感慨脱口而出：“这是什麽东西……”
“明天将要成立的彭格列家族的徽章的草稿！G说他来画，但是是我构思出来的啊，草稿我画总行吧。”所谓的草稿好像已经完成，全身沾着各种颜料的Giotto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狱寺沉默，因为墙上这团东西彻底失去询问彭格列家族为何物的好奇心。“我想不起来其他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狱寺对未来没有多迷茫，只要活到有一天想起就够。
梦中的橙色火焰给了他某种面对的勇气。
“无所谓，总会想起来的，你待在这里吧。愿意了解下彭格列吗？他是为了保护需要保护的人建立的……”Giotto 兴致勃勃打算介绍下家族。“不必了。”狱寺深深看了一眼墙上，迅速的拒绝了。
“哦好吧……”脸上有一团黑颜料的Giotto也随之看了看墙，对狱寺的坚决有些疑惑：奇怪？彭格列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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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G,那个小孩想起名字了，叫狱寺，奇怪吧？”
“嗯，我也觉得可能是东方人……啊，没关系，他无害的很。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会小心……对了G，家族徽章的草稿我在首领室那条走廊上的白墙上画好了！”
“惊讶吧？我差不多画了两平方米呢，这回你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把我画的画都涂白掉了。”
“喂？G，你怎么不说话了？戒指完成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到？太好了！……你怎么忽然语气低迷？”Giotto用了关切疑问句，却也用了无比欢快的语气。


{比生命的全部意义更奢侈}
狱寺沉默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其实回忆从他与浑身湿透的纲吉走在翡冷翠的街头就开始翻腾，路人的目光和议论与脑海中蓦然涌出的画面和呼唤交杂，堆叠出一片狼狈。他压下呼啸而出的过往快步行走，担忧纲吉会被冻到。
而现在——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任由回忆铺陈。
最先浮现的是两种感觉。孤独和相遇的欣喜。然后是声响：“狱寺君。”沢田纲吉不同语气的呼唤一声声重叠；有某一个冷艳的女声唤他隼人，他想起那是他的姐姐；有着母亲气息的温暖的钢琴声好像远在流年之边，让他无来由的酸楚难言；
——接着是火焰燃烧爆裂的声响；子弹打进肉体的声音森然冷怖；而沢田纲吉明显成熟化的了淡淡语句夹杂其中，他皱眉仔细去听。
“狱寺君，这两年我明白了很多。”
“恨永远比爱有生命力。黑暗和破坏永远不会消失，它只会重复减弱和壮大的过程。”
“但是，再明白这些以后，我也忽然明白了被你称为十代目的我的意义。”
“黑暗是可以有秩序的，彭格列可以成为控制黑暗的力量。”
“是黑暗合理化，我觉得并不是不可能的。请帮助我，狱寺君，谢谢你一直以来，和我站在一起。”
“我总觉得，只要回头能看见狱寺君的话，就好像什么都会成功一样。”
“所以，狱寺君，能不能不要那么拼命，一直站在我身边呢？……啊啊，其实现在还是不习惯听狱寺君以外的其他人叫我十代目。”
听着听着，某一个森林中的迷人的黄昏暮色渐渐显现。赤阳万里，沢田纲吉柔暖而有点羞赧的笑容在他面前，仿佛伸手可触。
被回忆刺中心脏的狱寺终于无法抑制眼泪。
随着第一个画面点亮，时空那端的一切铺天盖地而来。
岚守。十代目。
——这才是他们。
在经历许多枪林弹雨生生死死之后，狱寺也几乎变成了一个怀疑论者：彭格列成立的目标是保护小镇上的人们，但是现在他们所做的呢？真的是符合曾经初衷的么？他一直为之确信并努力的又是什么？他知道沢田纲吉有和他一样的疑惑，但他从来都没有询问过首领。他不希望加重首领对彭格列的怀疑。
他希望，不是因为何种原因都希望沢田纲吉永远留在彭格列。
——尽管他不承认，最自私最隐秘也最重要的理由是他自已再也不会再也不能离开。
“狱寺君，我们几乎置身在黑暗之中呢。”有一次谈判，他们对面的人忽然发动袭击，纲吉本能的反击，那人倒下去就不曾起来，舌尖含着药囊。
快要十八岁的沢田纲吉在回去的车上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说出那一句。
他脸上虽是沉重，却也不复以前的决绝惨烈。
狱寺瞬间攥紧了拳头。刹那间，他恍惚后悔和沢田纲吉相遇。如果我不认同你，是不是你就会离黑暗远一点。如果我倾尽全力打败你，你就不会陷入泥泞的沼泽。
——即使相信你可战胜黑暗，我却不希望你面对黑暗。
他蓦然发现，让他可以再走下去的动力，早已不是少年时对彭格列家族那一份懵懂的渴慕，而是对沢田纲吉那一份根深蒂固的信任和……某种情愫。
当他在两天前面临死亡的时候，他对那种情愫的疑惑忽然被某种不再需要隐忧的勇气驱散，那几个音节那么自然就就到了嘴边。自然的如同初见时他信手甩开满天炸药，对决贝尔时听见他的呼唤就最终选择放弃戒指回到他身边。
“还要一起开怀大笑呢！你死了还有什么意义啊！”
他在无数个独对一室清冷的日夜想起那日沢田纲吉大声的呼唤，然后无比厚重的温暖席卷灵魂渗入四肢百骸。他使他开始意识到，和伙伴一起看烟花，一起大笑，一起走过快乐和悲伤，是这么重要的事。
他万分感激他们能相遇他能爱上。
这是比生命更奢侈的事。
他有时会想沢田纲吉如果有一天要离开，他会怎么样？
……他大概会死活帮他打开彭格列的大门并且死活威胁死牛和棒球笨蛋跟去保护他到滴水不漏。然后他自己转身走回彭格列大门。——不得不，他的姐姐在这里。他的家在这里。
但他的荣誉，在沢田纲吉身上。
忘了是哪一场战斗了，他记得云雀说过：“正因为寸步不让，所以才成为荣耀。”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些绝不能容忍轻视和污蔑绝不能放弃被称之为荣耀的东西。
——狱寺隼人荣耀的全部意义，都赋予了沢田纲吉。
脸上眼泪汹涌一如情感，狱寺隼人死死握住拳头，不让自己发出呜咽。
——怎么这么没用啊还哭了！狱寺隼人你太差劲了！
——这样不配爱十代目不配做十代目的左右手了啊你个混蛋！
——你悲哀个什么啊你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
莫名开始一边流泪一般笑的狱寺隼人错乱到用自己十六岁时的口吻狠狠训斥自己，悲哀却愈加深刻。
——自己从来都只说当他的左右手。
——左右手，只是左右手。
狱寺隼人大幅度扬起嘴角却紧紧咬着牙关，激烈至极的矛盾感几乎要将他撑爆，这感觉如同死亡。
不，不如死亡。


到花园寻找狱寺的阿纲看见狱寺脸上泪痕瞬间怔在原地。
狱寺君……
沢田纲吉怔怔地看着狱寺隼人泪流满面的脸，无法上前。
——为什么你会这样？……隼人？
自从纲吉正式接管彭格列，他已经极少见他失态的样子，他知道狱寺不会让自己看见。他了解最强的自己的左右手一直是他的目标。但是纲吉从没说过，对他而言，比有左右手更重要的是能看见狱寺隼人为此而努力的坚定表情。
沢田纲吉站了很久看了很久，心情沉重难言。他知道现在不应该打断狱寺隼人的悲伤，他需要发泄。
可为什么他自己也渐渐悲伤。
沉沉夜色笼罩，星光已微亮。纲吉实在没有看着狱寺继续流泪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向狱寺隼人走去。
请让现在的我分担你的痛苦吧，如果之前我们离得太远。
“狱寺君？”纲吉小心翼翼的呼唤。
狱寺隼人听见纲吉的声音，猛然抬起头，努力睁开已经视野模糊的眼睛。他连支配视觉的能力都好像被感情破坏。
他看不清沢田纲吉的身影。
——对不起，十代目，我这样子太难看了。
狱寺隼人努力发出音节，却发现他张嘴就是哽咽。
“狱寺君？！”纲吉瞬间回忆起狱寺之前空张的嘴唇，整个人绷紧，慌忙上前扶住他手臂。
纲吉惊慌的靠近，狱寺隼人因他的靠近忽然回想起更多曾经，控制力几乎崩溃。纲吉却越来越着急：怎么了啊不行要去找医生。他一咬牙就要把狱寺拽起来。
狱寺隼人几乎是本能般的动作，把只隔咫尺的沢田纲吉死死抱在怀里。
“Tiamo.”他想起他离开之前的时光，那令人眷恋的染上金色火光的褐瞳。
“Tiamo.阿纲。”过往完全清晰，狱寺隼人如之前他们分离之时一样重复着，但不同的是，他记得，他的确听见了，听见了沢田纲吉的回答。
“……Tiamo，狱寺君。”沢田纲吉回应着，把头轻轻靠在狱寺隼人的肩膀上。
——因为彼此，我们逆时而上，无所畏惧。
FIN


后记：
之所以喜欢5927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59的执着和对27的信任。
怎么就那么对27执着呢。完全击中了我的心脏。
27也需要信任，他是缺乏自我安全感的孩子。
59的信任，一定能让他把彭格列之路走下去。
这可怎么办呐，注定一样的巧合呢。
不能不在一起。

恩，在妈妈回来之前努力多说一点。
青鲤的文我也就看过这么一篇，也是我看过的表达感情最为直接真挚的一篇——我指的不是告白很直白什么的，有人写文章温馨可爱，这是文章里融着点点柔情细细一看就能发现的类型；有人写文章血腥黑暗，这是表达有些扭曲希望你往深里发掘其感情的类型；我自己则是喜欢写真正没有波澜的柴米油盐，因为我觉得这样也能很幸福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多余的语言。
一个人，一种感觉，这篇给我的感觉就是夏初温热的荡着绿波的泉，颜色有些浓丽，但无损这份真挚。
另外原来说要配图的那一幕哪里去了…我在硝那里看到插图了哟！

啊啊啊～太好看了！！大爱楼主的文风！！同时楼楼球勾搭～～

回复：12楼
那一幕在59跳水去救27那里啦，亲爱的谢谢评=3=其实我想表达的就是命中注定一般的信任，这是我所缺乏的也是我萌5927的原动力~其实开始我想把这篇营造出沉重的氛围来……但是我满满的爱导致了满满的有爱氛围XDDDDD还有我真的有考虑把它弄成长篇……祝福我吧！！
回复：13楼
欢迎勾搭~不过我家正主就在你楼上哦=w=~~~~请问怎么称呼？
回复：13楼
记得呦~~~其实这一片回头看看写的不算太尽人意，谢谢亲支持XD

回复：15楼
这里是阿阿~~=w=

回复：16楼
阿阿~~~-3-
话说有兴趣到我们社看看么XD有COS社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