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月光清冷。
孙隼手中有剑。
握着剑的孙隼手很稳,心也很稳。
西门吹雪的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赞许,他的眼光没错,这个少年虽然年幼,却已是一名剑客。
他的剑,可以一看。
剑光流动,剑路大开大阖,拿在孙隼手中的剑沉如千斤,剑压自中心开始,所及之处越开越广,沉的居然逼人呼吸,西门吹雪在看,花满楼略微侧着头在仔细听,三十招过后剑路渐转,灵巧盈动,但见朵朵剑花如繁花迷眼,真假难辨,灵幻诡秘,又三十招过去,剑路却开始飘渺,如羚羊挂角难觅踪迹,少年还显瘦弱的身段也随着这剑法开始时隐时现,西门吹雪眼光转冷,抬手之间,一道寒光贴着少年的脖颈划过,直直嵌入墙中。
嵌入墙中的寒光竟是原本在花满楼怀中的请柬。
【西门】花满楼的声音中带着不赞同,西门吹雪却是毫无歉意的看着孙隼。
剑已停。
孙隼一把扯下已被划破的上衣,手中有剑,直视着西门吹雪。 =
略嫌苍白羸弱的胸膛一起一伏,即使孙隼竭力控制,但他的呼吸依然有些凌乱。
【师从何人?】 ^
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孙隼道【家传剑法。】
【这是两套剑法】
【是】少年挺了挺胸膛【但我都学会了。】
【而且学的不错。】
听到这难得的评价,孙隼睁大了眼睛,脸有些微微的涨红。
西门吹雪忽然转向花满楼,没头没脑的问道【你看如何?】
花满楼的脸上有着难得的迟疑与犹豫,迟迟没有开口。
西门吹雪的右手忽然搭上了花满楼的肩膀,用力捏了捏,眼中却是难得的温柔。
花满楼抿了抿唇角,终究笑了笑,抬头道【反了。】
西门吹雪紧紧盯着花满楼,盯的孙隼都有些担心了,终于收回目光,转向孙隼道【反了。】
孙隼依然一头雾水,花满楼道【以孙少庄主现在的造诣,不待成年已是不可多得的江湖新秀。但你若能将身法与剑法反一反,二十年之后可成一派宗师。】
以孙隼现在的年纪,能将掌中青峰练的如此火候已是不易,再要将已经练成的身法与剑法换一换,简直相当于痴人说梦。
如果这话只是花满楼说的,孙隼还有些不肯定,但这话也是西门吹雪说的,孙隼心中透亮,这是实话,难得的实话。
低着头想了半晌,再抬起头时,孙隼还显稚嫩的脸上透着兴奋,他能练!
西门吹雪的心中亦闪过欣喜。
剑刃已开。
二十年后的孙隼,如此让人期待,再见他时,此时的少年必当成长为名满天下的一代剑客,而西门吹雪,也终于能等到真正的对手。
他开剑刃,为剑,为武学,为天下,为他自己。
而花满楼的犹豫,却是只为了西门吹雪一个人。
西门吹雪知道,即使他方才不逼一下,花满楼也终将会将这少年提点明白,只是不在这,不在他面前,不是在孙隼戾气正旺的现在。
但孙隼此时的戾气却是开刃的必要火候,错过了这火候,即使孙隼依然可到武学巅峰,却到不了西门吹雪所处的位置。
这天下除了西门吹雪外,没有人真的知道这是一种何等的落差。
今日有花满楼的点拨已是孙隼的造化,而今日让西门吹雪看出了他的潜质则是他的命,也是西门吹雪的命。
命无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