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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未来◇【110405】「转载」芙蓉浦(米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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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给原作者苏尔酱大人!
《芙蓉浦》,by:苏尔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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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想转你的文,芙蓉浦,到王道不只是现在吧,可以吗?在下很喜欢你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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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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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4-05 14:16回复
    【第一折】
    漫步古镇,黛瓦朱门,白墙青瓦,小巷蜿蜒曲折,水阁亭亭玉立。她像一位穿着蓝印花布小褂,在小桥上行走的女子,细腻、柔婉,美得自然而不肤浅,让人放松,也让人陶醉。古镇更如一幅蕴涵浓郁文化的水墨丹青,流淌的日月只能将她轻轻拂过,当历史的车轮被轻轻一抖,那些静静雅雅的瓴甍飞瓦,那些曲曲弯弯的弄堂,便失去了沧桑的苔痕,光彩动人。
    金俊秀踏上这江南的石板路,有种不知所措的意外和惊喜。古镇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古朴的木屋沿街而立,清澄的河水穿镇而过,与四周环抱的溪水,绿草披拂的古桥相映成趣,活脱脱一张古老的画卷。行走于此,不知不觉中,时光总是很快的溜走。在夕阳下远眺,溪流涓涓,潭水碧蓝,杨柳依依,烟雾轻泛,就如走进杜牧“两竿落日溪桥上,半缕轻烟柳影中”的诗境中。而那陷于此中的奇异少年,眉眼如画人如玉。
          每一座古镇,都有过自己的故事。而圆缺的人间故事,还在荏苒中上演。
    


    2楼2011-04-05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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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折】
           金俊秀来得小镇已一月有余,他本就长得秀净可人,兼之其心地良善待人随和,故其虽为外邦人,镇上的街坊却都打心眼里喜欢他的紧,桑儿等就更不必说。
           细看金俊秀的眉眼是极美的,而且很东方。就是传说中那种斜飞入鬓的秀眉,水墨一般风流的眼。从眼角到眼尾,线条无比清晰流畅,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又带着灵俏。黑白分明的眼仁,一清一楚毫无杂色。眼虽漂亮,却全无水光潋滟的感觉,倒是乌黑乌黑的不同寻常,简直要把人吸进去。睫毛也很长,却并不弯卷,直直的,垂眸时就像落下了精巧的黑凤翎。再衬上一头墨黑的柔顺短发,靠在柜台里的金俊秀本就是赏心悦目的一片胜景。
           既然当了掌柜,自然得有个掌柜的样子,金俊秀开始穿中国韵味浓重的传统服装。天气已是六月上旬,金俊秀着了一袭宽袖系腰的长袍,料子是上好的云锦,贴在肤上凉凉滑滑,绣工也十分精致,流光溢彩的平白迷了人的眼。
           对店内事物已是熟悉的金俊秀,每天多半是抓抓茶算算帐,用生涩的中文和客人谈笑一会儿,便只是静躺在店外摇椅上,看书或者微笑。桑儿总爱缠着金俊秀聊天,却也只知道金俊秀是德国慕尼黑大学文学系毕业的模范生,以前在德国开了一家精品店,边上学边工作,毕业了之后想放松一下便来到中国游玩。再问旁的,就只换来金俊秀应景的朗声大笑和微微调转的深邃眼神。
           桑儿愣是再如何懂心的人,也无法看懂金俊秀,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总是这般眼神清澈,一如这古老的小镇,与世无争。夕阳西下,路在天涯,且细听流水轻吟,徐风浅唱,唱那白墙黛瓦的故事,吟那雕花秀楼里的互诉衷肠,忘却了,又记住了,无怨无悔,魂牵梦萦。
      


      4楼2011-04-05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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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折】
        日落如画,月出如诗。每到这个时辰,金俊秀都会揣着一把檀香扇沿着荷塘漫步,每次却都只是走完一圈便返身,从不逗留,有时也会停下来沉思好一会儿,似是在等待什么,过一会儿再望向那人温秀的脸又觉非也。金俊秀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只是金俊秀不晓得,别人家不懂得,那有一双如水桃花眼的清俊少年也总是在这个时辰,于“弄月楼”的天台上默然向着荷塘的方向,站足小半个时辰便离开,从不逗留,似是在观望什么,可望向那人苍白面色又觉难猜。
        檀香扇是绢质的素面排笳折扇,扇面除却四行簪花小楷并无其它缀饰,大扇骨乃竹木制成,小扇骨则以檀香木精制。檀木极香,故一扇在手,香溢四座,尤其是盛暑时可却暑清心,确是佳物。不过这把扇子拿在金俊秀手上便不是扇子,而是,一个约定。在这天之前,金俊秀笃定不移坚信的约定。
        朴有天轻和的笑着,眼角微微上抬,一如往昔。“小店长,哦不,是俊秀。你也来这里旅游么,没想到这么巧。”
        爱的错手,只是个瞬间。有一个人,你来了,就好了。遇上那个人时,似露珠在花叶上,轻轻颤抖的喜悦和卑微。这样的轻佻,无人幸免。
        “有…有天,真的很巧啊,原来你也在这里。哦,对了……”金俊秀的手有些不稳的从怀里拿出那把檀香扇,双手呈给朴有天,“真不好意思,这把扇子你预定了这么久,我却到现在才给你,所以就当是送给你的吧。”
        微醺的光晕打在金俊秀天真罄露的面容上,洒下一片温温糯糯的柔光。扇面上书的是《西洲曲》的名句,“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朴有天展开扇子,半晌没有言语。
        金俊秀绞扭着葱白的指节,内心有隐隐的紧张和期许。“那个,有天啊,你是研习戏剧表演的,应当学过中国戏曲也识得些中国字的。你能告诉我,扇面上写的字,是什么意思么?”
        朴有天放下扇子,心中有形状各异的情感向外涌出,日光下他的脸色白得极不自然,狭长的桃花眼里更是魅影重重。
        “上面写的是‘风来梳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就和‘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是同样的意思。”
        未几,朴有天柔声说出了不是解释的解释,语毕,折扇一合,轻击在他左手掌心,“啪”的一声,仿似震碎了金俊秀的七魂六魄。
        时钟真的坏在了金俊秀的身体里,一瞬千载,彼时年华静默安详,心却遗落在远古的洪荒。金俊秀一身绣着粉色梅花的银色长衬,茕茕孑立在塘边,美得静谧而蹊跷。
        “朴先生果然是绝顶聪慧的人儿,流水游鱼两相忘,再好不过的意思。”金俊秀天性纯良,但绝非痴傻,朴有天话里深意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金俊秀最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缓滞的转身离开,一个笑容也不敢再多留。
        那时的金俊秀还不知晓,有一种平静,叫做死水微澜。
        朴有天听得那一声“朴先生”,从头至尾都砭骨淬火似的疼痛,他朝着金俊秀的背影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唤不出,只惨白了一张脸。
        那时的朴有天突然觉得委屈,他对金俊秀微笑,转身的刹那,终于难过成金俊秀不知道的样子。
        一个人的单程旅途,一个人的朝朝暮暮,一个人的韶华倾覆,
        


        6楼2011-04-05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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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折】
          入夜,古桥两岸杨柳依依,古镇像一位历经沧桑又劳累了一天的老人,在这幽静夜色中静静地歇息。河水轻潺,在月光的映射下泛着片片银波,忽敛忽放,忽明忽暗。温柔如水的月光,给古镇罩上了一片朦胧的温柔。
          “喝茶是顶讲究的事。例如茶叶是以青茶、绿茶为好,茶具则以景德镇的瓷器为上。青花瓷、斗彩瓷、粉彩瓷、色釉瓷,其中青花瓷色调高雅,釉色又常年不退,最是受人爱的。甚至就连那沏茶的开水也是用专门的红泥小火炉和专用铜制水壶来烧……”
          金俊秀慵懒的歪伏在茶馆内室的仿古园木桌上,面前放着一个白玉酒壶和几只翡翠酒杯,他听着在外间的桑儿兴致勃勃地为客人们将茶,低低的笑出了声,眉角挑起却满目遮掩不住的倦怠。有些东西只要不去想,肤浅的快乐其实很容易。金俊秀二十四年来从里都是这么想也这么做的,所以他kan上去总是很快乐,总是像个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殊不知他的心里早已过尽千帆。有一种伤,它深入骨髓,在金俊秀kan不见的地方肆虐。金俊秀很痛,而且痛得不清不白。
          世人都传竹叶青“金盏盛酒竹叶青,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金俊秀不善饮酒,莫说百杯,便连十杯也抵不过去。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可酒在肚子,事在心里,中间总好像隔了一层,无论喝多少,都淹不到心里去。
          金俊秀智慧归智慧,心眼却少得很,他只渴望人生能简单一点,就像只有黑和白两种色调的一场欧洲老电影,不要太多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追得自己想要的,然后以希望的结局收尾。就算只是妄念罢了,但求一人能来心底小坐片刻,得一分清静,二分悠闲,三分适意,心便乐矣。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又能奈何什么?金俊秀并不懦弱,他不会在原地等待,期待谁人的蓦然回首,可他终究不过一个肉体凡胎,在这痛上加痛的境地,他只是累了。
          “茶叶与茶具不能小视,沏茶更是不能马马虎虎,一定要用新沸之水。把沸水倒进装有茶叶的茶壶里,然后再从茶壶里把茶倒进茶杯,接着又从茶杯里倒回茶壶,这样来回反复几次,盖上壶盖泡一小会儿,沏出的茶才芳香诱人……”
          说话的人声好似淡了下去,远了开去,金俊秀的头昏沉沉的钝疼,焦距不清的眼却拉出一线妩媚,他眯着眼睛呆kan着自己绸缎长褂上墨色的君子兰,倒是生出多少艳羡。金俊秀突然就想起予酒于他的那个少年,少年意味深长的笑,少年眉心隐约的愁绪和担忧,还有少年口中喃喃的古老唱词。
          “人生好比一团雾……谁人清醒…自讨苦……梦一场……酒…一壶……管他糊涂……不糊涂……”金俊秀断断续续的唱着,音色柔静低徊如笳声萦绕,“管他……糊涂……不糊涂……”
          清风温润,茶烟轻扬。重温旧梦,故人已去。
          金俊秀饮下最后一杯酒,酒中承下金俊秀最初一滴泪。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7楼2011-04-05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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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折】
            几经繁华,几经落寞,小镇依然如初,在过去或喜或悲的时年里,成就了她的那份淡定和平和。而在这样的幽雅从容里,朴有天可以分明看到回忆如沙漏,一点点流入心田。那些渐行渐远的映像,也在雕花的窗棂常年射不到阳光的阴凉里,慢慢归复平静,却也慢慢鲜明噬骨,夹在湿润的河风中,氤氲在他眼前。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愁。朴有天愿意把这些碎片深藏在记忆里,沉静时,再取出来细细咀嚼。因为对于太美的东西,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保存。
            那人的笑,如一湖清水,透澈澄美。
            那人的笑,如春风拂面,温暖轻柔。
            那人的笑,如朵朵白云,玲珑剔透。
            那人的笑,如千瓣花朵,鲜妍芳沁。
            那人的笑,如诗如画,如雪无痕。
            朴有天何其有幸,得上天眷顾,让他觅得今生挚爱。只是他的爱情,更像是邂逅一场盛景后摆出的美丽苍凉的手势。
            一样的白墙墨顶,一样的舟影波光,古老朴素的宅院随处可见,顺着高深的屋壁向上望去,小小的天井中阳光在缓缓地移动,似流金般洒在了斑驳的墙壁上。这时的古镇像一本书脊泛黄、几乎要脱线的老书,有悠远的故事铺陈开来。
            朴有天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不知不觉来到一条老街,与先前窄小的石巷相比,这条街给人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感觉。老街没有过多的修饰,就那么自自然然地依着地势的高低起伏而来,有些乡土,却浑然天成。街上摆满了各色铺面,大多是卖些当地的特产和工艺品。
            朴有天在一棵飘荡着淡淡香气的樟树底下发现了一个也有着淡淡笑颜的少年。这个有着各种珍奇扇子的扇摊靠近老街的尽头,或许由于背靠樟树,整个扇摊都有暗香浮动,而扇摊的主人似乎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少年有一张偏于秀气的脸,下巴尖尖眼儿飞,身材也并不很高,却因太过清癯而显得手脚纤长。此时少年手心里攥着一把桃丝染香扇,斜斜倚在红木椅上笑看朴有天,却并不招呼。
            朴有天回了回笑,凑近了去看那些扇子,只一眼便堪堪挑中一把上好的芙蓉扇,展开来是一幅西湖荷花图,有凝碧的波痕,有脉脉的流水,有有遮之更盛的风致,有这个季节的纯真与风流,淡雅与艳丽。朴有天像被包裹在一团烟雾中,隐隐约约的看清了风姿,也看清了他颤抖的指尖。愣怔了许久,朴有天轻叹一声,合上扇子欲放回原处,倏尔一个鹅黄的身影闪过,顺手掠过了他手中的扇子。朴有天有些许讶色的望向来人,却是有些认得的,“茗仁居”的桑儿。
            “这里有这许多扇子,小姐为什么只夺我看中的这把?”
            桑儿穿一条鹅黄的滚边拼接裙,青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股,杏核样的眼里波涛暗涌。“看中?看中自当珍重,若先生果真如此喜爱这把扇子,刚刚为何又意欲放回呢?”
            朴有天瞳孔黑沉,没有言语。
            “错过便是过错。扇子暂且如此,人更不必说了。若是爱着的,自当牢牢抓住好生珍惜;若是不爱的,当初又为何无故招惹,只欠下一段苦不堪言的桃花债。人不比扇子,不是放手过后说再拿回就拿回的,自此与君成陌路,也不过是松手一刻的事。看你生就一副好皮相,怎生连这都不知。”桑儿眼尾高高摆起,脸颊激红,言辞犀利,双目却隐有水光,像是为谁不甘,又像是为谁惋惜。
            朴有天长睫微闪,眼神飘忽,默然过后竟是温柔的笑了,唇红如血。“普通人的一生,再好也是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溅到扇子上,就着上面略加一点,染成一枝桃花。我已经落得一个头破血流、肝胆俱裂的下场,又怎能忍心看着最心爱之人,再走一遭。”
            朴有天颔首,转身离开,眉目如春水,面色如新纸。
            桑儿垂睫深思,心念电转之间便通通解开,恍惊而抬首欲呼,那人却已走远,只留下一团未及消散的烟雾。
            谁在哪里记载第一个桃花贼,谁在哪里典卖第一支紫玉钗。
            


            8楼2011-04-05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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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折】
              “呵呵。”耳畔传来清朗的笑声,桑儿回头,那把好戏从头看到尾的锦衣少年掸了掸山水泼墨的月白长袍,把手里的桃丝扇掉了个个儿,好看的笑了。
              “小桑儿啊小嗓儿,明明对着那张脸就一点子气都生不出的,加之他又是秀哥儿的心上人,干什么方才做出那般凶样子唬人呢?”
              桑儿走近少年几步,早不复刚才的强势,又回归成了伶俐的小女儿姿态。“苏小儿你莫胡说,你又知道什么。”
              少年用扇柄轻敲了敲桑儿的头,狐狸眼里带上特有的狡黠。
              “你还别说,我还真知道的不少。先不说那会儿秀哥儿从我这买去的檀香扇,还有我每天都亲看着朴先生站在‘弄月楼’天台上木头似的观望,就是秀哥儿上次喝的竹叶青也可都是我从‘杏林酒坊’掏给他的。”
              桑儿逆光看着坐在树影子里的发小,觉得有些恍惚。少年名曰子苏,是当地最负盛名的古董世家安家的嫡氏长子,打小儿便与桑儿交好,算是正经的青梅竹马。这安子苏自小聪慧过人,性子却着实古怪,有一股疏离又亲近的味道。像这回好不容易放假归镇,他放着好好的逍遥少爷不当,独自跑来开了个扇摊,整日的守在这儿,实是让人不得其解。
              桑儿低下头看安子苏把玩那把桃丝扇,却怎么也不见他打开来。
              “世人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子苏,你说他俩能成不能啊?”桑儿抚着衣袖上的花边,哽着嗓子轻声问。
              安子苏纤细的手指划过桑儿的逐眼眉,桑儿正对上安子苏一双窅然的沉水眸,同时挟着兴致盎然的童稚和兴味索然的沧桑。
              “若果真是这样,那人生得又何欢,失有何愁?真真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再一次轻笑出声,安子苏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嗓音因着笑意变得深沉了些,
              “情爱二字,一沾惹,便是万劫不复。但既已相遇,便是前业,若是为了那人,就是永陷轮回、不脱苦海,也是甘愿的了。人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求不得是最苦。可叹的只是,他们早已不囿于求得求不得,而是,舍得不舍得。
              “人生好比一团雾,谁人清醒自讨苦,梦一场,酒一壶,管他糊涂不糊涂……”
              少年手腕轻挽,刷地折扇开启,扇面上金丝银线的蛱蝶在尘埃里彩翅轻扬,蹁跹起舞,似那春思秋情,似那流星过眼,似那月华余香,林林总总终似不过,南柯一梦。
              


              9楼2011-04-05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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