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_韵吧 关注:6贴子:275

( ̄(工) ̄)恐怖谷【周浩晖】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L百度
个人比较喜欢的一篇悬疑,推理小说。


1楼2011-04-04 19:39回复
    内容简介:
    龙州市突发连环神秘事件,十多人或被吓疯,或被吓死,原因不明。**罗飞和精神
    病学专家周立玮共同投入到对真相的追查工作中。云南神秘女子打来电话,当地在半
    年前便发现过一个类似的吓疯者,而此人始终在念叨着一句预言:恶魔,恐怖谷的恶
    魔将到达龙州!研究玄学的岳东北找到罗飞,讲述了明末将领李定国被清军、缅甸军
    和土著人剿杀在云南丛林恐怖谷的尘封往事,而传说中李定国拥有能将悖逆者吓疯的
    可怕力量!为解开其中的重重迷雾,罗飞等人深入丛林,开始了又一段惊心动魄的历
    


    2楼2011-04-04 19:39
    回复
      (引)
           傍晚时分,夕阳已落,但电灯又未曾打开。窗外树影遮蔽,使狭长的走廊内光线更加幽暗。走廊的顶棚和两侧墙壁都被刷成了惨白的颜色,配以灰暗的水泥地面,使整个空间中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哒哒”的脚步声突然划破了原有的寂静。伴着这声音,一个年轻的女子从楼梯口拐入了走廊。也许是刚刚从外部进入的原因,她一时有些不适应这昏暗的环境,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同时睁大眼睛努力观察四周的情形。
           一个身着白衣白帽,大夫打扮的老者紧跟这女子走了进来,并且很快超越到她的身前。老者显然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他毫不停留地向走廊深处走去,同时低着嗓音说了声:“请跟我来。”他的脚步又快又轻,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息。
           女子的双眼此时已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可走廊的那一头由于距离的关系,仍是黑乎乎的一片。
           在那黑暗中,会隐藏着些什么呢?
           女子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忐忑。见老者和自己的距离渐拉渐远,她才连忙快步跟了上去,高跟鞋敲击着坚硬的地面,又响起了一连串的“哒哒”声。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渐渐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一扇紧闭的木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老者拿出钥匙,却不急着开门,而是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子,似乎在示意什么。女子多少有点紧张,她咬了咬嘴唇,然后对老者点点头。
           老者把钥匙插进锁孔内,发出一声轻响。这响声极其细微,但屋子里却立刻产生了巨大的反应。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轻而易举地穿门而出,那叫声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直刺入听者的耳膜最深处。女子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老者却似早已见怪不怪,他若无其事地转动手中的钥匙,然后拉开了紧闭的木门。
           木门后还有一道铁门,但只是栅栏模样,无法阻挡昏暗的光线射入屋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蜷在屋角,全身因为恐惧而打着哆嗦。那撕心裂肺的叫喊正是他发出来的。
           老者按了一下门边的开关,屋内的日光灯随之跳亮。光亮使得屋角的男子略微平静了些,他止住叫喊,瞪大眼睛看着门外的来客,目光中仍然惊恐不已。片刻后,他突然开口,迸出了一连串发音极为古怪的话语。
           老者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女子。
           女子点点头:“不错,这的确是哈摩族的土著语言。”
           老者双眼放出了光芒:“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男子絮絮不休,一直在重复着什么,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音调也越来越高。
           女子皱起眉头,侧耳细听,看得出来,她在分辨对方的话语时也很吃力。片刻后,她露出奇怪的表情,喃喃说道:“恐怖谷……恶魔将到来?”
           “恐怖谷?恶魔?”老者费解地询问,“什么恶魔?”
           女子摇摇头,然后她看着屋内的男子,用哈摩族的土语问道:“恶魔?你说什么恶魔?”
           男子蓦然站起身,一步步地向着门口走来,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双眼象刀子一样,死死地盯在了女子的脸庞上。
           老者激动地直挫手,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太好了,他听懂了你的话,你可以和他交流!”
           此时,男子已经来到了铁门边。女子和他隔着栅栏相望,等待着他的回答。可男子却突然把双臂从栅栏的缝隙中伸出,直向女人抓来!
           老者反应迅捷,拉着女人向后退了一步。男子的双手从女人的脸颊上划过,夹着丝丝的冷风。女人显然受了很大的惊吓,俏丽的面容变了颜色。
           男子抓了个空,回手紧紧地攥住了栅栏门上的铁条,然后他目光迷离向远方,发出一声直让人魂飞魄散的叫喊:“雅-库-玛!”
           那简直不是人类可能发出来的声音!似乎全世界的恐惧、绝望和痛苦全都浓缩在了这一声叫喊中,那种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人摧毁!
           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力量!
           老者和女子全都在这力量中颤抖着,他们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目光中透出深深的惊恐。
           恶魔!
           他们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恶魔的到来!


      3楼2011-04-04 19:40
      回复
        (一)
             当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罗飞甚至怀疑这是一场恶作剧。
             报案者是龙州市理工学院资源与环境工程系32班的三名学生。因为市公安局离龙州市理工学院很近,这天恰巧又是罗飞值班,所以案件直接报到了罗飞这里。
             领头的男生邹文斌是这个班的班长,与他同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他们报案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根据他们的描述,事发经过是这样的:
             当天晚上八点十分左右,资环32班的学生正在教室中集中上晚自习。一名叫做余自强的男生突然大叫着冲出了教室,还没等其他同学明白过来,他已经消失在夜幕中。直到夜间宿舍楼熄灯锁门,他也没有回来。打他的手机也没人接听。邹文斌身为班长,放心不下,于是便叫上了余自强的舍友张洪和关心此事的女生徐婷一同来公安局报案。
             “这种情况,我们现在还无法立案。”罗飞实话实说,“这类案件,必须在当事人失踪48小时后才能进入程序。你们还是先发动周围的同学多方寻找打听一下。或者等一等也行,没准明天他自己就回来了。”
             既然罗飞这么说了,三个学生当然也没有其他办法。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尤其是那个女生,似乎总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和那两个男生一块离开了。
             罗飞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首先,他是按照法律的规定在办事;其次,报案者所说的情况也确实无法引起他的重视:余自强是自己跑出去的,原因虽然不明,但现在的大学生稀奇古怪的想法和做法太多了,你要是一本正经地跟着他们折腾,那非把自己累死不可!
             可事态却很快变得复杂起来。第二天一早,晨练的老人在城东玉带河的北堤上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身上存有的证件表明,死者正是余自强。
             接到报告后,罗飞立刻带着法医张雨等人赶赴现场。玉带河是环绕龙州市区的一条河流,事发处属于较为偏僻的一段,河堤两岸都是未经修整的土路,也没有安装路灯,在夜间很少有人会从这里经过。
             死者面朝下俯趴在河堤上,体态自然,无死前痛苦挣扎的迹象。衣衫完整,现场既无血迹,也找不到其他可疑的抛弃物。
             拍了一组照片之后,罗飞和张雨戴上手套,将尸体翻转了过来。当死者的面容呈现的他们眼前时,两人禁不住疑窦顿生。
             死者龇牙咧嘴,面部的肌肉扭曲僵硬,使得鼻子看起来也似乎歪到了一边。不过让人感到深深不安的,无疑还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它几乎已经瞪成了圆形,露出了大片的血丝遍布的眼白,浑圆的眼珠向外凸兀着,象是要从眼眶中爆裂出来一样。即使是罗飞,在和这样的双眼对视时,后背也难免产生丝丝的凉意。
             “你怎么看?”罗飞深知张雨是尸体勘验方面的专家,所以他首先征求对方的意见。
             张雨在死者身体的几个关键部位细细查看了一番,然后说道:“尸体的表面完好无损,没有遭受暴力侵害的痕迹。从口鼻分泌物的状况来看,也可以初步排除中毒的可能。总的看来,他杀的可能性似乎不大。至于具体的死亡原因,那还要等待进一步的勘验和分析――也许是突发某种先天性的疾病,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死亡时间呢?”
             “嗯,距离现在应该在九到十一个小时之间。也就是昨夜八点到十点之间。”张雨捏了捏死者的右手腕,根据其僵硬程度作出了上述判断。
        


        4楼2011-04-04 19:40
        回复
               罗飞也如法炮制,攥起死者的另一只手腕,然后他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昨天夜里八点四十七分。”
               “什么?”张雨有些不明白罗飞的意思。
               “我是说死亡的具体时间。”罗飞又强调了一次,“昨天夜里八点四十七分。”
               “怎么能这么精确?”张雨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我从事法医这么多年了,这是不可能的!”
               “我的专业知识不如你,但我有自己的方法。”罗飞一边说,一边把死者的手腕翻转过来,露出手背上戴着的一块运动手表,“你看这块表,在死者倒地时受到撞击,表盘严重损坏,指针也因此停止了走动,而这恰好记录下了我们关心的时间。你给出的时间范围虽然大了一些,但可以印证我的推测。”
               张雨笑了笑,很显然,他对罗飞的分析非常认同。
               罗飞却已皱起了眉头,开始思索另外一个问题。片刻后,他吩咐一旁的助手小刘:“你现在就去本市的出租车公司,请他们配合调查一下,在昨天夜里八点至九点之间,有没有司机曾在理工大学门口搭载过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
               小刘受命离去,罗飞向张雨解释:“根据目前了解的情况,死者是在昨夜八点十分离开理工大学的,而这里距离理工大学有至少十公里的路程。”
               张雨立刻明白了罗飞的意思,从八点十分到八点四十七分,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内,一个人要出现在十公里开外的地方,显然需要借助某种交通工具。此地偏僻,不通公车,对出租车进行调查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清晰自然的思路。
               接下来的工作也是顺理成章的:张雨负责尸检方面的工作,罗飞则前往理工学院,了解余自强出走前后的详细情况。
               资环32班的同学和老师对余自强的死讯都感到非常的惊讶和悲痛。据介绍,死者品学兼优,和周围的人相处都非常融洽,社会关系也非常简单。罗飞掉阅了他入学时的体检表,发现他不仅本人身体状况良好,而且直系亲属中也不存在重大病史。
               事发时,现场的大部分同学都在专心自习。直到余自强的惨叫声打破了教室内的宁静,他们才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随即余自强便冲出了教室,奔向自己生命的终点。
               “教室里其他人都好好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激动?”
               “大家都再各忙各的,此前没人和他说话吧?也许他自己做了些什么?”
               “会不会是收到了什么特别的手机短信?所以受到了刺激?”
               “他跑得可快了,叫声也特别瘆人,手舞足蹈的,象疯了一样。我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害怕呢。”
               现场同学七嘴八舌的说法并没有提供太多有价值的线索,直到那个叫做徐婷的女同学找到了罗飞。
               昨晚报案时,罗飞就注意到徐婷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当时他并没有在意。此时这个女生特意要求和罗飞单独谈谈。
               这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戴着一副黑框的近视眼镜,显得老实而文静。上自习的时候,她就坐在余自强的身后,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女孩的目光中立刻闪动着难以掩饰的惶恐和不安。
               “我一直以为只是错觉……其他同学都很正常,那应该是我自己有问题。可是余自强……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死了?我现在……很……害怕。”
               “害怕?你为什么会害怕?”罗飞嗅到了一丝端倪,立刻顺着这条线索追了上去。
          


          5楼2011-04-04 19:40
          回复

                 “昨天晚上,出现了某种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人能看见它……”随着这些话语,女孩陷入到一种紧张的情绪中,她瞪大眼睛看着罗飞,似乎能从对方身上获得一些勇气。
                 罗飞蹙起了眉头:“对不起,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话。”
                 徐婷在焦虑中来回搓动着自己的双手:“我知道这很难理解。如果我告诉我的同学,他们肯定会取笑我的,但我现在必须对你说。我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也许飘荡在教室的空气中,也许藏在窗外的黑夜里。总之,我有一种强烈的恐惧和压迫感,那种感觉是真实的,我几乎忍不住要叫出声来。”
                 女孩的描述无疑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但她的最后一句话却提醒了罗飞,后者立刻询问到:“你的意思是,余自强也产生了和你同样的感觉?”
                 徐婷用力点了点头:“是的,而且他的感觉来得比我早,而且更加强烈。我先是看到他惊恐不安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这个过程持续了足有五六分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感染,我也突然觉得害怕起来,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就在身边。”
                 罗飞感觉自己象是在听一个鬼故事,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后来余自强突然转过了头,盯着我看。他的目光有些迷离,也许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隐藏在我身后的东西。但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变的越来越可怕。我自己也吓坏了,浑身打着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余自强终于发出那一声惨叫,我才回过了神。”说到这里,女孩深深地喘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余自强发疯一样地跑出教室,再也没有回来。”
                 在目前的情况下,罗飞只能暂且假设徐婷没有撒谎,他郁闷地摇摇头,又问:“那你自己呢,后来怎么样了?”
                 “余自强冲出教室后,我的感觉就好多了。那种恐惧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可能是因为那个东西跟着余自强一起离开了吧?”
                 “那东西?”罗飞终于忍不住“嗤”地一声,表达出心中的置疑,“什么东西?当时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余自强,怎么可能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没人能看见它,但它确实存在,我真的感觉到了!”面对罗飞的责问,在恐惧中压抑了一夜的女孩终于爆发了,她扯起嗓子高声叫喊着,“它一定是在追赶余自强,否则余自强为什么要逃跑?!又为什么会死?!”
                 罗飞无法再说什么,他握住女孩的手,帮助对方平静下来,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有必要到教室里去查看一下了。
                 对教室的勘验结果是令人失望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间教室都再普通不过了。课桌、讲台、墙壁、黑板,毫无特别之处。唯一能引起罗飞注意的是朝北的那几扇窗户。窗外长着一排茂盛的梧桐,在黑夜里,摇曳的枝叶也许会在玻璃上映出诡异的影子,使人产生鬼怪存在的联想。可即时这样,最多也就是让胆小的人在不经意间吓一跳,绝对无法达到徐婷所描述的那种恐惧程度。
                 罗飞又寻访了当时在场的其他同学,想看看还有没有出现过与徐婷相同的感觉。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恐惧?听说余自强死了以后有一点点,但当时肯定没有。只是有些惊讶,他怎么会那样一边叫喊一边跑出去了。”
                 “没感觉到。相反,昨天晚上我的心情格外的好,整个人的身体状态也很舒适,怎么会有恐惧呢?”
                 “有令人恐怖的东西存在?不会吧?反正我是没发觉,也许是我看书太入迷了?昨晚我学习的状态特别好,如果不是余自强那声大喊,几乎没有什么能干扰到我。”


            6楼2011-04-04 19:40
            回复
              所有其他同学的说法都和徐婷的描述大相径庭。罗飞真的开始怀疑这个表面上惶恐无助的女孩其实在故弄玄虚。可下午张雨带来的尸检结果却让他陷入到了更深的迷茫中。
                   罗飞离开理工学院后,找个小馆子吃了份盒饭,再回到市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张雨早已在等待着他。
                   “罗队长,我想你早晨的判断出现了一些错误。”张雨开门见山地说道,“寻访出租车司机的工作可以先停一停了。”
                   “为什么?”
                   “死者并没有乘坐过任何交通工具。”张雨显得很自信。
                   “你怎么知道?”罗飞纳闷地看着对方,“不借助交通工具,他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走过那么长的路程。”
                   张雨没有直接回答,他把写好的尸检报告递了过来:“你先看看这个吧。”
                   罗飞接过报告,目光娴熟地直接瞄到了最关键的那一栏:死亡原因――心力耗竭。
                   “心力耗竭?”罗飞喃喃自语,多少有些不解。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还是第一次在尸检报告上看到这四个字。
                   张雨料到了他的疑惑,认真地解释到:“简单说吧,这个人是自己跑死的。他从理工大学出来以后,就一直处于近乎疯狂的奔跑状态,中间没有任何停歇,直到他的心脏无法承受这样的负荷,最终倒地猝死。”
                   “你的意思是,在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里,他跑出了十公里多?”罗飞难以置信地咧着嘴。
                   张雨点点头:“不错,这种运动负荷完全超出了他自己的身体极限,最终导致死亡,毫不奇怪。”
                   “可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自己跑死?”
                   张雨无奈地把两手一摊:“解答这个问题就属于你的工作了。”
                   罗飞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
                   余自强为什么会这样奔跑?他实在想不出合理的答案。
                   难道真如徐婷说的那样,有一个无比恐怖的恶魔在身后追赶着他?


              7楼2011-04-04 19:41
              回复
                (二)恐惧的鸵鸟
                     今天中午在金华大酒店举行的这场婚礼有些特别。
                     新人是一对朝鲜族的青年男女,婚礼仪式因此带有浓郁的民族风情。坐在大厅最前端的两桌直系亲属全都穿着一水的朝鲜族服饰,红绿缤纷,甚是惹眼。
                     酒过三巡之后,会场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在宾客们的鼓动下,新郎新娘走上了前台,和着亲友们的歌声,手挽着手翩翩起舞。这歌声和舞姿似乎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不多时,又有好几对同族的客人起身离桌,在新人的身旁起舞相伴。欢快的情绪扩散开来,洋溢在整个会场中。
                     在座的汉族宾客们见惯了恶俗的婚宴游戏和恶作剧,在这样的婚礼气氛中很自然地产生一种愉悦的感觉。他们虽然不像朝鲜族的男女那样能歌善舞,但各自端杯畅饮,谈笑风生,也是其乐融融。
                     每个人都很高兴,他们的身心状态似乎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好过。
                     人们或歌、或舞、或笑、或饮,大家都在纵情欢乐,除了陈斌。
                     这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他是新郎的大学同学,因为出差来到龙州,恰好赶上了这场宴席。此时他正带着一种怪异的表情,环顾着周围的人群,气息急促不定。
                     他并没有喝太多的酒,但不知为什么,心口却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这种感觉正逐渐强烈,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再呆下去可能会失态。陈斌撑起身体,快步向着卫生间走去。
                     参加婚宴的人相互之间本就不太熟悉,又处于那样一种喧闹的气氛下,没有人关注陈斌的离去,也没有人奇怪: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回来?
                     两个小时后,婚宴结束,宾客散尽。酒店后勤人员在打扫卫生间的时候才又发现了陈斌,此时,他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接到金华大酒店的报案资料时,罗飞正在办公室里盯着余自强死亡现场的照片发呆。听说又发生了一起诡异的死亡事件,罗飞立刻叫上张雨,马不停蹄地直奔案发地而去。
                     酒店的经理早已在卫生间门口惶恐不安地等待着警方的到来。见到罗飞等人,他忙不及地迎上前:“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他连连晃动着肥大的脑袋,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罗飞没必要和他多费口舌,他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单刀直入地问道:“谁是第一目击者?”
                     “我。”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中年男子应了一声。
                     “你跟我们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等着。”罗飞一边说,一边率先走进了卫生间。
                     清洁工跟在最后,他指着紧里端的那个隔间说道:“人就在那里面,你们自己看吧,挺瘆人的。”
                     罗飞走上前,轻轻拉开了虚掩的木门,一副诡异的场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个男子半跪在隔间内的坐便器前,他的双手紧抱着坐便器的边缘,浑身的关节和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似乎正在用尽所有的力气要完成某件事情。
                     从他的姿态很容易猜测到他想要做什么,可答案却又是让人无法理解的。
                     罗飞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张雨,发现对方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疑惑。
                     “难道……难道他想钻到坐便器里去?”片刻之后,张雨喃喃地自言自语。
                     张雨的话听起来荒谬无比,可这又确实是现场留给所有人的第一感觉。
                     男子俯着身体,屁股高高厥起,脑袋则深深地扎入了坐便器中,他的肌肉虽然早已僵硬,但很显然,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仍在努力想要把自己的脑袋扎得更深!
                


                8楼2011-04-04 19:41
                回复
                  此时,那个清洁工开始讲述自己发现死者的过程:“下午两点左右那帮办婚宴的客人就散了,我随后过来做清洁。这个小间的门当时从里面反锁着,我以为有人在使用,把别的地方都打扫完了,然后守在门口等着。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也不见有人出来。我有些纳闷,就过去试着敲门,里面没人答应。我就趴着从门脚下面往里看,发现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这时我知道出事了,连忙把门踹开。这个人当时的姿势就和现在一样。我想把他拉起来,可他钻得死死的,一个人根本拉不动。后来我们经理过来了,跟我说:别拉了,人早都死了,还是赶快报警吧!”
                       清洁工说这段话的时候,罗飞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他的目光却在敏锐的四下扫动。首先他关注的是隔间木门的搭锁。这是最普通的插销式门锁了,只能从内部开关。隔间四周的围板有一人多高,而围板附近又没有可供踩踏的物体,似乎难以攀爬。这些现场状况结合清洁工的描述,也许可以排除案发时隔间内有其他人员存在的可能性。
                       助手小刘不等吩咐,早已把现场情形仔仔细细地拍了照片。这一步骤完成后,罗飞和张雨进入卫生间,来到了死者的身旁。
                       死者的头颅完全扎进了坐便器里,所以他直接暴露在外的身体部分就只有双手了。单是这双手便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虽然肌肤早已冰凉,血液也停止了流动,但那十根手指却仍然紧紧地扣在坐便器的边缘。手背上关节凸起,青筋浮现,那种蕴藏着的力量似乎足以把任何握于其中的东西捏得粉碎!
                       其实不仅是他双手,他的全身都充满了一种可怕的力量,即使他已经死去多时,那力量仍然没有消失,它使得死者的遗体与坚硬的坐便器牢牢地连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不要说那个清洁工了,罗飞和张雨合两人之力,累得满头大汗,才终于使得这个僵硬的躯体有了一些松动。
                       慢慢的,慢慢的,随着躯体的翻转,死者的头颅逐渐显现了出来。
                       由于长时间浸泡在坐便器底部的积水中,死者面部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色,衬得那双圆睁的眼睛分外血红!
                       极度外凸的,布满血丝的双眼,记录了死者留在人世间最后的情感。坐便器中的污水顺着额头的发际滑过眼眶,给人一种死者正在哭泣的错觉。
                       罗飞的目光在这面庞上久久停留这,他似乎依稀能听见死者临终前的呜咽,那是一种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非人声音。
                       在罗飞与死者进行情绪交流的同时,张雨正在初步勘验死者的死亡原因。
                       刚接到报案时,罗飞和张雨曾经推测这是不是一起因酒醉而引起的意外事件。就事发地点和现场环境来看,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因此张雨特意带有一个便携式的酒精度测定仪,此时派上了用场。
                       经测定,死者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为12mg/100 mL,相当于正常酒量的人喝了一杯啤酒或者八钱左右的白酒。很显然,这样的饮酒量远远没有达到让人迷醉的程度。
                       不过致死原因却并不难判断,死者的口鼻部有蕈形泡沫,眼结膜下有点状出血,结合现场的情形,张雨给出了初步的结论:“这个人是溺死的。”
                       “溺死?”这显然有些出乎罗飞的预料。
                       “是的。他拼命地往坐便器里钻,整个面部浸到了水面之下,并且最终导致了自己窒息死亡。”张雨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摇着头。他很清楚自己描述的场面简直可以用“荒诞不经”四个字来形容。
                       可案发现场的种种情状又确确实实地把这荒诞的一幕重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到底想干什么?”张雨喃喃地自言自语,然后又自嘲地苦笑着,“难道这坐便器里面有金子吗?”
                       罗飞微微低着头,双眉锁成了一个疙瘩。他的左臂横置胸前,右肘搭在左手手腕上,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张成一个“八”字,轻捏着自己的下巴。熟悉罗飞的人都知道,这表明他正陷于深深的思考状态中。
                       张雨和小刘等人全都默不作声,生怕打搅了他的思路。一片寂静中,众人焦急地等待着。
                       良久之后,罗飞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死者的脸庞上,然后他轻缓但郑重地吐出一个词:“鸵鸟。”
                       “什么?”张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鸵鸟。”罗飞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遍,“恐惧的鸵鸟!”
                       屋子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仍然无法明白罗飞的意思。
                       “当危险来临,而自己又无法躲避的时候,鸵鸟会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土里。这种自救的方法,无疑充满了悲哀和绝望。”罗飞轻轻叹了口气,折回正题,“这个人,就象是一只恐惧的鸵鸟。”
                       张雨明白了罗飞的意思:“你是说,他是遇见了某种可怕的东西,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极度的恐惧使他把自己的脑袋扎进了坐便器里?”
                       “如果可能的话,他会把整个身体都钻进去的。”罗飞的淡淡地说着。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深深的寒意。
                       在场众人的头皮都隐隐有些发麻,在他们的面前,死者的面庞扭曲着,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氛正从他的圆睁的双眼中弥散开来,浸入每个人的心间。
                       “可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呢?”张雨茫然地四下环顾着。
                       这也是罗飞正在思考的问题。在这个密闭的狭小空间内,究竟出现了什么样的可怖场面,使得一个年轻的男子直到窒息而死,也不敢将自己的头颅暴露出来?
                       现在的卫生间里,除了那具尸体之外,似乎看不到任何奇怪的东西或反常的迹象。可是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氛却又如此真实地存在于空间的每个角落中!
                  


                  9楼2011-04-04 19:43
                  回复
                    (三)魔鬼之足
                         离开金华大酒店后,张雨带着助手把死者的尸体送回法医鉴定中心,进一步确定死亡的细节。罗飞和小刘等人则分头去寻访那些在婚宴中曾和陈斌同桌的客人,希望能从他们口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但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陈斌?我不认识啊……哦,你说的是那个剃平头的小伙子吧?我还真没留意他,只是开席的时候大家一块喝酒,碰过一次杯吧。他怎么了?”
                         “对,他是坐在我旁边,我们聊过几句。他不是本地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是提前走了。有什么异常?不应该吧?当时大家都特别高兴。”
                         “陈……陈斌?有……有什么认识不……不认识的?都……都是哥们!你叫他来……我们再……再喝几杯……谁喝多了?你……你才喝多了呢!”
                         ……
                         在那一桌客人中,竟没有一个之前和陈斌熟识,也没有人注意到陈斌是何时因何原因离开的宴席。所有人当时都沉浸在婚宴现场的欢乐气氛中,甚至当罗飞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脸上仍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愉悦和兴奋。
                         罗飞的状态则和他们完全相反。一整天徒劳无功的奔波让他身心俱疲。晚饭后,他略略小憩了一会,精神和体力才得到了些恢复。他开始努力思索这一天内发生的两起怪 异事件,但却很难找到什么头绪,这让他有些心烦气燥,
                         罗飞感觉到自己糟糕的状态后,决定把案子先放一放,静下心来换换脑子。他打开窗户,感受了片刻扑面而来的清新晚风,这让他的心情舒畅了很多。让后他负着双手,在屋子里悠闲地漫步起来。
                         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最后停在了屋角的书橱前。在这琳琅满目的书脊中,一部大块头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分外引人注目。
                         这本书从罗飞的中学时代起就一直跟随着他,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甚至可以说,正是这本书里的故事让罗飞迷上了刑侦探案,并最终报考警校,走上了后来的道路。此时罗飞把这本全集从一排书中抽了出来,放在手中轻轻地抚摩着封面。
                         他的动作轻柔无比,显得对这本书极为爱惜;而他的神情又是如此专注,似乎正在与书中那个充满传奇的人物做着某种跨越时空的交流。
                         忽然,他的双眉微微蹙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滞了。然后他侧过脑袋,处于休闲状态的思维系统又飞快的旋转起来。
                         显然,他是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他给张雨打了电话,约对方立刻到自己的办公室会面。
                         张雨和罗飞合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他这样的做事风格已经习惯了。半个小时后,他就赶了过来,此时,罗飞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等待着他。
                         罗飞给了个手势,示意张雨在他对面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情况?”
                         “基本上还是那样。陈斌的死亡原因可以确定就是溺死,而且正如你所说,他和余自强一样,在临死前受到过巨大的惊吓。”
                         “嗯。”罗飞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他又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我认为,这两起死亡事件可以并案侦査。”


                    10楼2011-04-04 19:43
                    回复
                      面临着太多的问题。首先是两个死者,一个是理工学院的学生,一个是从外地来的出差者,无论从社。会。角色或人。脉关系上来说,两人都没有任何相似或关联的地方;再看。案。发地点,理工学院和金华大酒店的现场环境无任何相似之处,距离也非常远;而作。案。动。机?这更加让我琢磨不透。可以说,两。案目前唯一可以产生联系的地方,就只有你刚才提到的那一点:死。者在生。前都遭受过惊。吓。”
                      “可这一点,又恰恰是最让人感到迷惑的地方。”张雨苦笑着摇摇头,“我干了这么多年的法医,什么恐怖可怕的场面没有见过?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把活人吓成那样。”
                           “确实很难想象。”罗飞抬起头,一边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一边思索着什么,然后他突然问了一个看似与案件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看《福尔摩斯》吗?”
                           “福尔摩斯?”张雨略愣了一下,“看过一些吧,并不完整。”
                           罗飞向前倾着身体,目光闪闪地看着对方:“《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最后致意》中的第八篇,篇名叫做《魔鬼之足》,你还有印象吗?”
                           张雨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罗飞挑挑眉毛,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他靠回到椅背上,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后,开始向对方讲解在那篇名作中曾经出现的一些情节。
                           “在柯南道尔的小说里,‘魔鬼之足’是一种生长在非洲的奇特植物。这种植物的根部一半象人脚,一半象羊脚,因此得到了这个奇怪的名字。当然它的可怕绝不是因为名字。这种草根在燃烧的时候会释放出一种有毒的烟雾,这中烟雾能够使吸入者产生异常恐怖的幻觉。在小说中,凶手正是利用这一点将受害者惊吓致死。”
                           “幻觉?”张雨领悟到了什么,“你认为案子里的两名死者受到惊讶也是因为出现了幻觉?”
                           “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罗飞的语气中多少透着些无奈。
                           “幻觉产生的原因呢?魔鬼之足?那只是小说中的情节啊。”张雨被带起了思路,各种迷惑也接踵而出,“如果是有人故意造成的,那么动机又是什么?而且当时现场都有很多人,为什么单单他们出现了恐怖的幻觉?”
                           面对张雨这一连串的疑问,罗飞反而坦诚地笑了起来,然后他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我约你来,还是想获得你的帮助。毕竟你是学医的,你好好想一想,小说里的情节,在现实中究竟有没有可能发生?如果可能,那么,通过什么途径,使用哪种药物,产生幻觉的精神学机理是什么?这些都是我迫切想了解的。”
                           张雨把两手一摊:“我是没有能力帮你解答这些问题。”不过他沉下头琢磨了片刻,又说道:“我倒想起一个人,也许你应该去请教请教他。”
                           “谁?”罗飞显然对张雨的推荐很感兴趣。
                           “周立纬。龙州大学医学院的副院长,国内著名的精神病学专家。”张雨说起这个人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尊敬。
                           罗飞虽然不是医学界的人,但对周立纬这个名字也早有耳闻。留美博士,龙州大学的招牌学者,市人民医院精神科首席专家,这一系列的头衔足以赢得任何人的尊敬。
                           “你和他熟悉吗?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越快越好。”罗飞有些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以前办案的时候有过几次接触。”张雨一边说一边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这样吧,我先和他联系一下试试,不过今晚要想见面的可能性恐怕不大。”
                      


                      12楼2011-04-04 19:46
                      回复

                             张雨连忙给二人做了介绍。得知了罗飞的身份,周立纬也略微显得有些惊讶。**队长的深夜造访很明显地预示了事态的严重性。
                             在周立纬的招呼下,张雨和罗飞坐在了沙发上,刘云则搬过一张凳子,独自坐在一边。
                             周立纬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桌外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切入主题:“好了,说说你们遇见的情况吧。”
                             张雨首先把尸检报告、现场照片等相关资料递给了周立纬,然后把两起死亡事件案发前后的相关情况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包括罗飞对“魔鬼之足”的相关猜测和疑惑等等。
                             周立纬神色郑重,一边听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他看得非常认真,以致于张雨一开始会怀疑对方是否能把自己所说的东西完全听进去。但他很快就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只要自己稍有表述遗漏或语义不清的地方,周立纬便会抬起头,提出精准而及时的追问。
                             即时是罗飞,此时也不禁对此人的缜密的思维能力暗自钦佩。
                             在这个过程中,刘云始终一言不发地在带来的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张雨讲完之后,屋子里暂时出现了寂静。罗飞待周立纬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始补充阐明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周老师,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对这两起事件给出一些指导。死者究竟是不是产生了精神上的幻觉?如果是,那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会不会是有人恶意而为?”
                             “我现在只能对你的第一个疑问表示赞同。”周立纬无奈地叹息一声,“而后两个问题,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困扰我很久了。”
                             罗飞脸上出现迷惑的表情:“难道你早已知道了这两起死亡事件,你是从什么渠道听说的呢?”
                             “不,我并不知道你们事情。同样,你们也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周立纬转过身,从自己的书桌上拿起一叠资料,表情愈发凝重,“张法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刚从市人民医院赶回来,现在的事态,也许比你们所掌握的还要严重很多。”
                             罗飞心中一沉,伸手接过周立纬递过来的东西。他粗粗地翻阅了一下,心中越来越惊愕。
                             那时一叠病历,总计有十多张,全是这两天新发的精神分裂病症患者,而在致病原因一栏中,无一例外地填着四个字:“过度惊吓”!
                             “会不会是某种传染病?”罗飞突然想起自己在枯木寺中那段死里逃生的经历,脱口而出。
                             不等周立纬回答,张雨已率先摇起了头。
                             “精神类的疾病,遗传是有可能的,但绝对不会传染。”周立纬虽然在否定罗飞的说法,但语气谦和,丝毫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14楼2011-04-04 19:46
                        回复

                               而对方话语中的潜台词更是引起了罗飞的关注,他立刻追问:“怎么?你此前就知道它会发生吗?”
                               似乎是不知怎么开口,许晓雯在听筒那端犹豫、沉默着,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地,用一种刻意保持出来的平静语气说道:“下面我给你讲的,是我半年前经历过的一件事情。它听起来会很荒谬,尤其是现在的状况下。不过,我可以用人格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你,会相信我吗?”
                               虽然未曾谋面,但罗飞心中却产生一种奇怪的直觉:这个女人是真诚且值得信任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回答:“你说吧,我相信你。”
                               “谢谢。”对方很有礼貌地表达出对这种信任的感激,然后她开始讲述那段在自己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的记忆。
                               “我是云南省民族大学语言专业的研究生。在云南境内有很多少数民族,我学习的主要内容就是他们日常使用的那些土著语言。大约半年前,我接到省城一家精神病院的求助……”
                               “精神病院?”罗飞不解地插了一句,他想不出这和许晓雯所学的专业有什么联系。
                               “对。这家精神病院收治了一个奇怪的病人,他的病症……我想你应该能够猜到了。”
                               罗飞脱口而出:“过度惊吓造成的精神分裂?”
                               许晓雯“嗯”了一声,以示肯定:“院方在给他做治疗的时候,遇到了难题。这个病人说着一些令人无法听懂的话,因为一直是几句在来回反复,大夫判断这并不是无意识的胡言乱语,而很有可能是某种少数民族的土著语言。”
                               “所以他们请你过去,就是想知道那个人在说什么?”
                               “是的。”
                               “那你听懂他的话了?”罗飞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一些非常关键的东西就隐藏在这个人的话语中,他屏息静待对方的下文。
                               “他说八月份,恐怖谷的恶魔将来到龙州。”许晓雯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八月份?现在正是八月份!罗飞呆呆的怔住。
                               他原本满怀期待,以为能得到一些与致病原因相关的线索。可谁知道这个远在云南的病人说出的居然是一句预言。
                               神秘的、诡异的,让人无法理解但又极为准确的预言!


                          18楼2011-04-04 19:49
                          回复
                            囧。。。审核


                            19楼2011-04-04 19:51
                            回复

                                   罗飞悟出了些名堂,亮着眼睛追问:“那具体到现在的案子呢?你的分析有可能带来怎样的成果?”
                                   “我的目标就是尽力分析出死者脑质中指标异常的化学成分,这些成分将是和死亡原因相关的。这样我们就具备了病理分析的根基。”周立纬简短地回答说。
                                   罗飞皱眉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有些不明白。我们已经知道这个人死亡的起因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作为一名精神科的专家,你应该清楚哪些化学物质刺激大脑会让人产生恐惧的生理反应吧?”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明白你的疑问在哪里:既然已经知道致恐惧的化学成分是什么,那我接下来的分析还有什么意义呢?”周立纬用炯炯的目光看着罗飞,“罗队长,我很佩服你思维的主动性和逻辑性,如果你从事科研,一定会有所建树。”
                                   罗飞笑笑:“这也得归功于你的讲解,条理清晰且重点突出,我现在迫切地想了解更多的知识。”
                                   “嗯。”周立纬沉吟着,然后他放下那个小瓶,搓了搓双手,“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给简短地讲一节课,关于恐惧的病理学知识。”
                                   罗飞竖起耳朵,认真恭听。一旁的张雨此时也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恐惧,是大脑中的一种连锁反应,它开始于外界的刺激,以生理上的各种强烈反应而结束。”周立纬开始了他的讲解,“这些生理反应包括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肌肉紧张等等。外界的刺激则多种多样,可以是一只从屋顶滑下的蜘蛛,一把架在你脖子上的匕首,一扇突然打开的房门,或者任何未知的,会让你感到遭受威胁的神秘事物。”
                                   周立纬踱步到死者前方,用手指了指尸体头顶的那个“天窗”:“恐惧情绪由大脑中一个杏仁状的结构控制,该结构称为杏仁核――大概就在这个位置。当然不在表面,而在很深的地方,我必须使用专门的工具才能触及。那个瓶子里就是我刚刚采集出来的杏仁核样本。它接收大脑多个区域传来的信息,权衡其重要程度。在情况足够可怕时,杏仁核通过中央部位的‘输出神经元’启动自动恐惧反应,从而造成生理上的变化。
                                   科学家通过对脑部的切片的研究,仔细观察了中央杏仁核神经元用来传递恐惧信号的过程。结果发现,一种由脑部腺体分泌的激素——后叶加压素,可增强中央杏仁核某一区域输出神经元的活动。也就是说,后叶加压素就是能使人类大脑产生恐惧反应的化学物质。”
                                   “那么在这些样本中,后叶加压素的含量一定很高了?”罗飞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玻璃小瓶里的脑体,似乎仅凭肉眼就能发现很多玄机。
                                   “很可能是这样的。”周立纬微微一笑,话锋却又一转,“不过,也不排除出现一些有意思的情况。”
                                   “嗯?”罗飞明白到了关键的地方,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对方。
                                   “如果脑体样本中并没有指标异常的后叶加压素,但是却有大量的其他化学物质,这些物质对杏仁核的刺激作用与后叶加压素类似,但并不是由人的脑部腺体分泌产生的……”
                                   “我知道了!”罗飞兴奋地一拍巴掌,“那也能使人产生恐惧,但这种恐惧却不是由现实的事物造成的,而是一种外来的化学刺激,也就是――幻觉!”
                                   “魔鬼之足!”张雨显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立刻想起了罗飞说过的那个和福尔摩斯有关的故事。
                                   “不错。这样搞清楚这种化学物质的成分和来源,我们就能掌握近两天来致多人极度恐惧的病理学原理,从而进行相应的治疗或预防病案的再次发生。”周立纬一边说,一边又把那个小瓶拿在手里端详着,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21楼2011-04-04 20:0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