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真这么说了？”
“Yep。”Damon抬起左臂，示意她挽住。
“没想到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Olivia挽住他，提起裙摆朝花车游展走去，“听起来像是嫁女儿。”
“这么形容也不过分。哪天Stefan要是结婚了，保不准我是婚礼上哭得最滂沱的那个。”
“哦，明白了。”
他侧过脸：“你明白什么了？”
“我在想，”她抽出手臂，在他面前站定，“为什么每次你和我哥哥倾心相谈的时候，我总不在场。”
他顺势搂住她的腰，居高临下地看下来：“怎么？”
“我一直想看你们俩一起的表情啊，前几次都被你捣乱错过了。”她的脸微微红了下，“所以越来越好奇。”
“有什么好观摩的？”经典的D式挤眉撅嘴，“我想不出理由。”
其实，是不乐意让她看到他气场矮一截的表情。
“有什么理由不能让我看的？”Olivia抱住他的双臂，嗅出他话里的不好意思，“难道说……你们……相互吸引？”
他差点咬掉舌头：“嘿！——你这个小东西！”
抬手就把要落跑的女孩箍到自己身前，刚要惩罚性地吻下去，那边传来上花车的再一遍通知。Olivia比出一个“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的幸灾乐祸表情，趁势推开两人的距离。
没吻到，没劲。
“待会去哪？”她补偿性地抱住他半边肩膀，“游展过后？”
“晚上会有焰火晚会，然后第二天嘉年华。”
“那我们有什么安排吗？”
“下了花车，去嘉年华怎么样？”那时人不会太挤太堵，心情也会好很多。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了，“还没见识过你们的嘉年华呢。”
他握向她的手忽然意识到什么地微微用力。
“Damon？”
“刚刚……听起来像在约会。”
“是吗？那我接受。”
“等一下——你不觉得有些不正式？毕竟……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真是适合你形象的回答。”
“怎么和Elijah一样的台词？”
“看吧，还说没相互吸引——都心心相印到这个境界了。”
“Olivia！”半是无语半是羞赧，他拦住天马行空的女友，“你这是在……嫉妒？”
“吃我哥哥的醋？”她扑哧一笑，赶紧捂嘴保持形象，“我只是高兴——你和他相处得很愉快。”
“我就说……你不会这么无聊。”他轻刮她的鼻尖，执起她的手，“轮到我们了。”
“不过……”临上车前，她忽然仰脸凑近他耳边，“我不介意无聊一次的~~”
如兰的气息喷吐上来，他登时半边身体酥麻一片。
这个小东西！

从花车游展上下来后的Alaric看到正在欣赏演出的Elijah，自打上次打虫研讨会之后，就没见过他。
看到这位始祖悠然自得的神情，历史先生差点一脚踩空从车上摔下来。
干嘛心跳怦地加快？
“Hi，Elijah！”Jenna一身复古装扮，带着蕾丝手套的右手朝名字的主人挥了挥，“早就听Rick说你回来了——怎么样，今天过得如何？”
Elijah绅士地倾前，托起Jenna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你今天真是艳光四射，Jenna小姐。”
Jenna预料中被逗得面颊绯红，Elijah再看向Alaric：“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Rick。”
正好有熟人过来要和Jenna合影，两个人目送她敛裙远去，Alaric咳了一声：“Well。”
Elijah好整以暇看向他：“Well？”
“暂时友好条约？”
Elijah品味了一圈，嗯地点头：“可以这么形容。”
“对于接下去的危机，你真准备以逸待劳？”
“现在只能知道对方是谁，实力大概的底线并不清楚。我不喜欢在敌人没上前就自乱阵脚，那比被打败更耻辱。”
“可是，明知有面对的那天，就不能做些什么？”
“你和Damon一样，”Elijah看向他不甘心的脸，“不容易平静下来。”
“比他还是好一点的，”历史先生撇撇嘴，“起码知道以静制动的道理。”
“说实话，我也没有多大把握，Brenda的死很突然，我料理完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加上你清楚的，土系魔法最难被反追踪，你难道……”Elijah 想到什么微微一笑，“要把敌人当成我来防御？”
“现在是盟友，内讧什么的，就算了。”Alaric扯开话题，“我在想，是不是有别的方法可以破解克劳斯的诅咒——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有意思很多。”
Elijah费思地打量了他几眼：“为什么这几天，你们都在说这些有意思的话？”
“因为Olivia，”Alaric眼神舒缓很多，“她对Damon很重要。”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买气球？”
“因为大家都这样做。”
Olivia在红橙黄绿面前有点无奈：“可是……不觉得有点过年纪了？”
“这是游乐场，”Damon比了一个来吧的手势，“自然要买气球，喝汽水，在摩天轮上尖叫~~的。”
她被他挤眉弄眼的鬼脸样逗笑：“那就……这两只吧。”
他看到纯白和湛蓝：“天空的颜色？”
“这只，给你。”她将蓝色气球的绳子递到他手心。
“给我？”
一个大男人拎着气球的画面是不是搞笑了一点？
“对啊，”Olivia让他抓紧捏住，“和你眼睛的颜色一样。”
某种熨帖的暖令他心头一动，不禁握住女孩的手：“你等我一下。”
他让她先拿住蓝色，将白色气球的绳子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绕了浅浅的三个圈，然后系牢。
“好了，这样就可以去大声尖叫了。”
她的手被他托在掌心，洁白的无名指上，纤细的系绳。
Olivia对着自己的左手注视了一刻，抬头看向他宝石般动人的眼眸，眼中泫然未来得及滴落，便拥上去抱住他的脖颈。
潮水一样的人声，烫金的天色。
有多久，没有这样纵情欢乐过了？
在他悲伤了一个半世纪之后，终于可以遇到这般风和日丽。
这些，和被他紧紧拥抱的女孩一样，都是最真实不过的存在。
只为他而特别的存在。
“Damon，这边~~~”
他从汽水店回来，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在喧杂的人群中，左手是他为她系上的气球，小女孩般朝他招手微笑。
那个微笑，无法用单纯的美丽来形容。
如此绚丽，如此深刻，一如空气中甜香的气息，深深地，深深地烙在他心头。
永不磨灭。

你在很久以前，也这样笑过吧？
你是多久之后，才这样笑过呢？
旋转木马上富丽精致的马车，她偏偏不要坐公主的位置，抱着他送她的气球，骑在车前的木马上充当骑士。
他看到她茶褐色的长发被微微扬起，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喜欢骑马？”他从马车前探出半个身子。
“嗯，挺怀念的。”她侧过身子，抱住栏杆，“这样的天气，真想去驰骋一下。”
“没问题——改天我带你去啊。”
她定定地看住他：“这算是第二次约会预告？”
“不，”他从马车上下来，骑上她身边的木马，“是挑战——有胆量接受吗？”
眉毛很有气势地齐齐上挑。
“好，一言为定！”她眼神倏地发亮，英气得不得了，“到时赛马输了的那个，可别哭鼻子啊~~”
“绝对！”他脖子一扬一口答应，随即投来细究的目光，“你是在说自己吗？”
白气球扬手打过来。
“喂喂喂！”他赶紧躲开攻势，“不带这样的——气球不是来打人的！几岁啊！”
“反正已经被当做小孩子了，我不介意装嫩倒底的——别躲！”
还没过瘾，他抓住马前的栏杆利落地跳上来搂住她整个人：“行啦，到此为止——我认输不行么？”
她的白色，他的蓝色。
Damon感到她握住自己的左手，轻轻掰开。

“Olivia？”
“别动。”女孩学着他之前的样，将蓝色的绳子系在他的无名指上，“喏，这样就配好了。”
Damon鼓腮，坏坏一笑：“算不算交换戒指？”
她愣了愣，听出话外音地抬右手轻捶：“胡闹！”
他索性大包大揽整个将她搂进胸口：“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来胡闹的~~”
“哎哎轻点——要摔下去了！”
正好坐着的木马下降，两人赶紧拉住栏杆才没洋相。
他将吻藏进她的发丝中。Olivia心头一触，执起他的左手，贴上自己的右手。
掌对掌，腕部对齐，叶子般摊开，指指相贴。
她枕进他的胸口，看到他宽大的手掌中自己的纤细。他趁势握紧，拉到自己唇边调皮地吻住。
“比对出什么结果没？”他的气息喷吐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自问自答，“哈！比你大多了——你输了。”
“Damon！”
这个男人可不可以别再这么孩子气了？
“嗯，所以得胜者的奖励是……这里！”他的唇坏坏地吻上她细腻的颈部，得意地看到她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
“好啦！”她怕痒地笑开，想躲又被他的双臂成功拦截，“别……我真的不行了……Damon……”
他的脸得势地凑上来：“Kiss me。”
Olivia脸登时绯红，试图拨开这张近乎无赖的俊颜：“……Damon~~~”
他躲开她抗拒的手指，得寸进尺地将耍赖进行到底：“Kiss me，Olivia——最后通牒。”
“那要是不照做呢？”她含笑抱住栏杆，讨价还价。
“不照办的话，”他鼓出一个邪恶的神情，低头再次印上她的脖颈，这次是故意的，在覆上唇的同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Damon！天哪……别这样——啊！”险些摔下马，她实在躲避不过，只好一只手推开他，“好好好，我听话还不行么。”
诡计得逞的脸摆正，一副“你来吧我等着呢”的雅痞模样。

多么愉快啊，游乐场的音乐，令人笑到疯狂的，八音盒的歌声。
……恶魔的女儿！
走调的音符。婴儿的嘲笑。最纯真的撕扯，最无辜的争夺。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女儿！
Olivia，在你玻璃般的眼眸中，倒底会映出什么样的景象？
……烧死她！烧死她！魔鬼！烧死她！
……女巫！！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你们只是要喝干我的血！】
无知的人，狂妄的人。笑声，好多笑声。孩子的大人的。唾弃的诅咒的污蔑的。
“Olivia？Olivia？”
她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在游乐场的长椅上盹过去了。
“……Damon？”
一手一个冰激凌，蓝色眼眸中故作的受伤，就差抚胸长叹了：“啊~~~我辛苦排队半天你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冰激凌化了些，滴答滴答。
她朦朦地接过其中一个颜色：“……太阳太舒服了……”
他大咧咧在她身边坐下，一口舔掉一大半：“唔……你在说你在日光浴？”
“你在把我比喻成猫？”
这个味道是……薄荷？
“好冰。”她不由咂咂嘴，“牙齿都打架了。”
“嗯~~这样才够味道~~哇哦！”一坨啪叽掉出蛋筒，他赶紧前倾不让溅在身上，手劲太大把奶油沫子涂上面颊，整个一狼狈。
见过一个大男人被冰激凌搞得跳脚的画面吗？
她面前的活色生香。
Oliiva直接被冷饮呛到，笑到栽下去。
一时间，一个站着清理检查手和衣服，一个坐着笑得直不起腰。
Damon抹干净脸上甜腻的奶油香精，单手叉腰耐心等待Olivia笑完。结果貌似是笑神经失控，她径直发展成咳嗽得泪流满面。
“……有那么好笑吗？”路人朝这边注目，他试图摆出的帅气造型因为她这个搭配，减分不少。
“……没……咳咳咳……我笑点比较低……咳咳咳……”
他无力地把墨镜推上额头：“你这是在笑，还是在咳嗽？”
“……不行了不行了……呼……”终于缓过劲，眼眶红红的，见到他一脸哀怨的表情，又憋不住了，“……你能不能……这么……表情……哎呦！”
再下去恐怕是胃痉挛了，不成不成，必须忍住。她大喘气地揩眼角的泪，顿了顿，才抬头朝他伸出手：“接下去什么安排？”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搀起：“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里面有巨大的屏幕，晃动的影像，以及冻死人不偿命的冷气？”

“等一下，等一下。”被夹在两个“古人”中间的Elena哑然失笑，“这样是不是有点突兀啊？”
“没有啊，”Stefan正在对焦，“我觉得挺赞的——要开始啰~~”
“感觉自己好像是穿越的……”被弟弟搭住肩膀，被闺蜜搂住腰，Elena一时不知手该怎么摆，拨拨头发撑出笑容。
“你就当自己进行了一次穿越时光之旅好了。”Stefan稍稍倾下腰，“准备啦——1、2、3——OK！”
“给我给我~~”Elena先从造型中换过来拿相机，“哗，Jer，你这是什么造型——Bonnie快看——”
“什么什么？”Jeremy赶紧抢过来要瞧个究竟，Stefan见相机要掉连忙扶住：“别抢——Jeremy你慢点！”
已拍照片回放结束，到手中时，恢复成对焦预备照相模式。
“你看，被你弄没了吧？”Bonnie打趣，凑上去指导操作，被小男友拦下：“嘿，这是我买的相机，我自己知道怎么用！”
“诶诶，别把照片删了！”
“知道知道！”
Elena看着两人的样子，会心一笑，来到Stefan身边。
“晚上想在哪里看烟花？”他揽住女友的腰，亲了一下额头。
“嗯……”她眨了眨灵动的眼眸，握住他覆在自己腰上的手，“摩天轮上面！”
Stefan惊讶地睨了她一眼：“啊哈！——你是故意的！”
正要逗下去，那头Jeremy“哇哦”地惊叹了一声，他跟着循声看去，不由怔住。
如雪般的肌肤，如黑檀木般漆黑的长发，如鲜血般艳丽的嘴唇——分明童话中走来的白雪公主。不，不是那个纯洁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这个女孩深刻的五官之中，透着一股子天然的风流。
“……是新来的？”Bonnie最先回过神，“以前没见过的样子。”
姐弟俩齐齐摇头表示赞同。
“不像是本地人。”Stefan留意到女孩东欧人风格的眉眼，“是来旅行的？”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们的眼神，女孩转身朝这边看过来，一一打量过后，礼貌地一笑，往这里走来。
“你们好，”有些生硬的英文语调，以及风尘仆仆的表情，“我是刚到这里的Marishka Dobtcheff。很高兴认识你们。”
如同朝颜花绽放的面容，又像是芒刺杜鹃，锋利在不明显的地方。

Marishka Dobtcheff。爱沙尼亚女孩。单亲家庭出身。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来到神秘瀑布镇。
“听说赤党当年压迫很是疯狂，怎么样，和《1984》里一样吗？”
“啊，没有，没有。”女孩的英语带着别样的东欧口音，听起来别有番韵味，“我出生时父亲带着我们一家去了西德，解体风波之后，才回到爱沙尼亚。”
“官方还是不准你们信东正教吗？”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信仰自由，呵呵。”
Elena中午到餐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嘿，Elena！”Caroline朝她挥挥手，“这边~~”
依旧是Stefan占的座，五个人六人位，Elena放下餐盘听到弟弟感叹了一声：“那边的历史座谈会还没好！”
“怎么？”Caroline文绉绉地撕下三明治上的面包皮，“新来了美女，你们男孩子应该兴奋才对嘛。”
“你确定她那口蹩脚发音不滑稽？”Bonnie拨了拨沙拉，向新来美女方位投去好奇的一瞥，“之前那个谁说英音的，还不是被评头论足了半个月。”
Elena托起腮，朝着被男孩包围的Marishka那桌看了两眼，收回视线转向男友：“你怎么看？”
“平心而论，”Stefan正熟练地拿勺子对付鸡蛋，“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孩子。”
“而且不是吸血鬼。”Jeremy接过话茬。
另外四个人全盯住他。
“嘿，拜托！”弟弟同学被众人唬过来的眼神搞得有些无语，“常识好不？她十个手指干净得很，一个戒指都没有。”
“Bonnie看着点啊，”Caroline拿过桌上的盐瓶洒了两下，“你家的这位盯着人家手指都看了个遍了。”
“我在陈述事实。”
“陈述事实也不能掩盖你观察人家女孩很久的真相。”
Elena端到嘴边的橙汁又放下：“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Bonnie用力戳下蔬菜叶，语气平淡：“没什么。自己的领土上出现了新的潜在威胁，自然要态度强硬一点。说到底是领土意识。”
Caroline停下手中的三明治：“才没有！”
“嘿嘿嘿，姑娘们，”好好先生适时打断即将成型的争吵，“今天食物里没有放姜和芥末，用不着这么辣——Caroline，Matt呢？怎么没见他来？”
金发芭比撇撇嘴：“身体不舒服，回家了。”
Elena瞧出端倪：“不是一般的不舒服吧？——哦，难道和我们新来的爱沙尼亚美女有关？”
芭比被戳中心事，脸色垮下来：“不说了！无聊！”说着就端着餐盘拉椅子走人。
被晾下的四只面面相觑。
Stefan先自我检讨：“我好像……说错什么了？”
“准确的说，伙计，”Jeremy心情愉快地把番茄沙司在餐盘上挤出一个诡异的造型，“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lena不解地看向小女巫：“Bonnie？”
“也没什么，就是目睹自己的男朋友和新来的美女自来熟的亲密样子，有些气不过。”Bonnie倒是淡定，“你看她把剩饭倒了，准跑过来新闻发布会宣布自己好得很。”
Stefan回头试图找到Caroline，正好看到和Alaric一起工作餐的Olivia。
“今天下午第一节是不是美术课？”
“你作业没做？”Elena拿过他手里攥着不放的胡椒瓶。
“不是，我……”他刚要解释，眼前黑影一晃，定睛一看，Caroline已经神清气爽地杀回来，满面笑容。
“OK，伙计们，先为我刚才的失态道歉，”金发芭比摆出镇定情绪的手势，“不过，必须要郑重申明，这和你们想的理由一点关系都没有。身为学生会主席、校啦啦队队长、社区活动积极分子以及现任Miss Mystic Falls——我，Caroline Fobes，非常愿意向这位新来的朋友表示友好——现在就去！”
风风火火说完，她转身就朝男生密度最高的区域进发。
“为什么这个友好宣言听上去像宣战？”Jeremy手一抖酱汁挤多了，正犹豫要不要全吃下去，“我闻到了硝烟弥漫。”
Bonnie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是挺像战斗女神的。”Elena咬了咬吸管，“这个Marishka……倒底是何方神圣？”
Stefan目送Caroline远去，没有说话。

Matt……Matt……
仿佛黑暗时空隧道深处传来的呼唤，急切而诱人。
Matt……Matt……
大男孩眉头皱起来，感到一阵软弱的头痛。
Matt……Matt……
眼前橙红赤紫，血黑色蔓延。谁的宫殿？耳边飒飒风响。
Matt……Matt……
他感到身下奇异的感觉，似乎有谁在抚摸。手的动作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火热，他禁不住低吟出声。
Matt……Matt……
躁动。心跳。红色艳丽得像是泼上去的油彩，又像是日暮的火烧云。他看到两腿间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冒出来——呵地一声，一个全裸的女身钻了出来。
Matt……Matt……
金发及腰，像是刚从某种粘稠白色的液体中抽身，蛇一样攀上他的髋骨，他的腰，他的肚腹，直到他的胸口。
Matt……Matt……
女子捧起他的脸，湿热的气息像是要燃烧。
Caroline？
他不敢置信又迷迷糊糊地盯着身上这个女妖般的存在——没错，是Caroline，忧伤而渴望的Caroline。
Matt……Matt……
她吮上他的下颚，一点一点舔舐而上，触及唇瓣，热辣地探入舌头纠缠。
你知道么，Matt——真正的Caroline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什么？
桃色梦境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刺痛的事实。他无力摆脱。
真正的Caroline已经死了……她就在你面前……她已经死了……
Caroline？已经死了？
对，她已经死了……那个在你身边的……不是真正的她……不是真正的她……
不对，不对……
是的，Matt……我已经死了……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热力倏地消散，他看到身上的女孩痛苦地捂住头嘶喊着，被某种不可抗拒力往后拖扯。
救我……Matt……救我……
Caroline！
救我啊……Matt……他们杀了我……他们骗了你……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啊！”
他惊叫着一颤，彻底地醒过来。
“Matt？”最先跃上来Caroline的脸，满是担忧，抬手就来触他的额头，“还好还好，烧退了——感觉怎么样？”
Liz在他的另一边：“傻孩子，吓死我们了！开门也不应——这几天累坏了吧？”
这里是……医院？
“还是Stefan当机立断，撞开门进来把你扛出来，不然……”
他看到病床对面，名字的主人朝他微微一笑。
“工作再累也要注意休息啊，”Liz妈妈一般抚上男孩的额头，“肚子饿了没？想吃点什么？”
“Matt……”Caroline抱住他的手抵在面颊边，呢喃道，“对不起啊……不该朝你发脾气的……”
【我已经死了……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他怔怔地盯着手边的女友。
怎么眼神变得深沉了。为什么妆容改了风格。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只是经历了吸血鬼的一切后，稍稍改了性格。其他的没有变。没有。不可能的。
你还是Caroline。还是我的Caroline。不会变的。
他不禁反握住她的手，笑容虚弱但温柔：“没事。我好多了。没事。”

“英雄救美回来了？”
Stefan放下车钥匙，刚进客厅就见Damon对着穿衣镜整装。
“是Matt。”
“随便啦，反正我是听说了。”
“听说？”
Damon转身帅气地亮相：“听说我的好弟弟如何排除万难撞开Matt家复杂结构的锁，救火员一般杀到卧室，将重烧的大块头背下来一路护送到医院——嘿，”他挑挑眉，“那个锁有那么坚固吗？”
“不是谁都像你，一上场就一脚踢开拦我者死的。”
“得了吧，我宁可去拧脖子玩儿，踢门技术含量太低，一点都不符合我的形象。”
Stefan自知说不过哥哥，端了杯酒倚在沙发前看着他。
“干嘛拿这种发霉的眼神注视我？”他趋前一步拿过弟弟手中的酒，一口喝干奉还，“因为我帅到人神共愤了？”
Stefan照单全收：“你要去约会。我懂了。”
Damon比出一个哦地嘟嘴：“啊哈！——你在嫉妒。我懂了。”
Stefan学着他的样挑挑眉毛，搁下酒杯抱住肩：“每次你环顾左右而言其他，表示我猜对了。约会愉快~~”
“谁告诉你猜对猜错了？”Damon摊摊手，“你也开始玩神秘了？”
“Well，好说，好说。”Stefan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当弟弟的经验——不过，我很好奇和Tuppy感情培养进程怎么样了。”
Damon飘来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自然是没问题了。”
“果然，友谊深厚，”Stefan象征性掸掸他的领口，“不过记得别把狗毛带回家。”
“小子！”Damon反手朝弟弟后背就是轻轻一锤，“什么时候没大没小了？！”
“哦！”Stefan应景地呼痛，顺势倒进沙发笑开，“早点回……”
“放心，我不带钥匙——到时候等着被我吵醒吧~~Hello，Elena。”
女孩看出他要走的架势，下意识握紧背包链：“……Damon。”
“请便。恕不奉陪。”他笑容满满，整整衣襟跨出门。
“他……最近一直这样？”Elena明知故问，挑了个位子坐下来。
Stefan承认地摊摊手：“心情最好的一次。怎么了？”
“嗯~~没什么，只是没见过感到新鲜——哦，对了，下周橄榄球比赛了，准备得怎么样？”
“Tyler不在，和Matt打配合。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应付——你在想什么？”
“Marishka……”
“嗯？”
Elena看向他。目光灼灼：“她加入啦啦队了。”

Damon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你的言辞风格什么时候和你的发型这么搭调了？”
“真是失败啊，Damon，”Elijah很无辜地合拢手指。“要知道，我向来如此。”
“有吗？”他眯起眼。
“千真万确。”
“这么说，是我缺乏了解了？”
“应该说，”Elijah沉吟了一下，“是双向的。”
“啊，我明白了。”Damon抱起肩，“你的意思是，我们彼此都缺乏必要的沟通。”
Elijah颔首，孺子可教的欣慰：“你的领悟力还没有令我太失望。”
“咳咳。”Olivia很自觉地打断这些对话，“我好像听到历史先生的哭泣。”
“Rick？”Damon从暗战中回神退出，“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Elijah的眼神也自然地收剑入鞘，兀自拾起教鞭继续礼仪课程。
“只是一个比喻，”她扯扯嘴角，“你确定你的内心是来找我的？”
“你在……生气？”
门铃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哦，我在进行全世界最无聊的一项作业，”Olivia嫌热地往后拨了拨长发，“吃醋！”
她忽然不爽的态度惹得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侧过头看住一脸无事人的驯狗师：“正常人能听懂这里面的逻辑思维么？”
Elijah好整以暇地耸耸肩：“Sibling rivalry，你懂的。”
Damon费思地蹙眉：“为什么我只能听懂前半段？”
“所以说啊，”驯狗师继续好整以暇，“你的领悟能力只能达到不让我太失望的标准。”

迷失在沼泽森林的王子，可曾寻到躲藏白雪公主的木屋？
可曾找到你的公主？
Matt……Matt……
护士已经撤了输液架，Liz晚上值班先走了，留下Caroline不放心地守着。
诊断说是重感冒，烧退后休息一个晚上就能好。Matt似乎是太累了，下午吃过东西后就一直在睡。Caroline回复了朋友们的问候短信，支颐看着男友的睡颜，嘴角不禁漾起浅笑。
嗯，她自己倒有点饿。车子后备箱里藏了两袋血，现在去拿好了。
她收回目光，贴心地替他拉上帘子，轻手轻脚向医院停车场走去。
Matt……Matt……
救救我……救救我……
Caroline？
是你在叫我吗，Caroline？
他看到自己躺在医院里——发生什么事了？哦，想起来了，是重感冒——刚才是Caroline吗？她一直陪着的吗？——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Matt……Matt……
救救我……救救我……
谁在喊？声音和她好像，又仿佛不是。
他木愣愣地起身，下了床。
好安静。好安静的夜晚。
Matt……Matt……
救救我……救救我……
你在哪里？你是谁？
他费力地辨认着声音的来源，并朝着走去。
Matt……Matt……
救救我……救救我……
走廊尽头传来的哭泣。窸窣窸窣，在咀嚼什么吗？
他失神地接近——看清楚了，金色的卷发，再熟悉不过的侧颜。
Caroline？
Matt……Matt……
救救我……救救我……
他被这一幕搞得很是疑惑，忍不住抬手去触女孩低泣的肩膀——她抬起脸，满是泪痕地看住他，看住他，然后——亮出獠牙——“啊！”
金发芭比喝完了血，擦干净脸，对着车子的后视镜整了整仪容，推开门出去。
刚走到住院区门口，就听到罐子被踢翻的闷响。
“Matt？”
没有回应。
她本能地嗅出空气里的不寻常，当即竖起警界的神经。
“Matt？”
不在床位上。
奇怪，会去哪里。
她握着床尾栏杆思索了一下，刚要掏出手机，冷不丁的闷响再次引起她的注意。
在洗手间那里。
她匆忙中摁下了拨出键，手机顺势被放回口袋。
“Matt？”
她踮着脚一步一步，大气都不敢出。
冲水洗手的声音。熟悉的捂脸咳嗽。
她松下一半，恢复正常脚步上前——果然，是在洗脸的男友：“叫了你这么多声都不理我——怎么下来了？”
这边电话接通了，Elena“喂”了一声，没有回应。
“Caroline？”她继续询问，还是没有应声，身边的Stefan也凑上来。
模糊的，像是被什么蒙着，声音小了很多：
“……你好点没？”
“嗯，好多了，就是想……下来活动活动……”
“吓我一跳！没听见我叫你嘛……啊！”
女孩的惨叫隔着电波传过来，两人同时一凛，Elena当即吓住：“Caroline？Caroline！！”
Stefan听到坠地的声音，还有类似木桩般的东西应声掉地的响动。
糟糕！

“……诶？”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Olivia叹气，“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
其他醒着的都看向她。
“……如果再次发作时，我能在他面前，大概就能知道原因了。”
兄弟俩面面相觑，Damon先叫出来：“你开玩笑吧？”
“在没有确切答复之前，只能这样冒险。”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发作？”
“不知道。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永远不会了。”
“那我们该做什么？”Elena问道。
Olivia看向她，继而看向所有人：“保护好自己，别被杀了。”
今天有着不错的月色。
Elijah给自己倒了杯酒，在阳台上坐下。屋檐下投下的青白色月光，浸润在他的杯中，粼粼闪烁。寂静的林中，偶尔几声虫鸣。
风声小下去了。如泣如诉的风声小下去了。
Tuppy乖巧地趴在他脚边，耷拉着耳朵枕在自己交叠的前爪上，
忽的，空气中有什么响动——细微到几乎听不出的声音。Tuppy警觉地竖起身。
Elijah看向自己的酒杯，原本淡褐色的液体一点一点变红，变红——直至完全的血色。
他眯起眼睛。
销声匿迹的风，此时骚动。窸窣中隐隐鬼一般的嘶吼。
看来，已经蠢蠢欲动了呢。
他不以为意地抬手，饮干这杯血红的酒。

【第十七章】
养育他的小镇终于重新展现在眼前。
有一年吗？好像没有。从留下离家出走的信到重新站在这里，物理上的时间不过那么一点，对他而言，却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他想家了，想念母亲，想念熏陶了他过去人生的气息。
试图用苦行僧的方式，给过去的自己来一次凌厉的告别，肉体的磨练反而不能带来真正的痛苦。他强制性地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去了解自己种族的历史，其中包括仇恨。
该去恨吗——这是那晚在Caroline家默默道别后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疑惑。无数个不眠的夜里，其中就有满月的夜晚，在经受着变身的苦痛时，他在良知深处反复拷问自己——该去恨吗？该去恨谁？
才发现，过去的人生，是如此肤浅羞愧。
现在，可以来到出生之地，重新开始么。
我回来了，家。
Carol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心神不宁，先是把泡茶的茶粉当做咖啡倒进牛奶里，接着把胡椒瓶和盐瓶拿反，眼下手一抖，把丈夫生前珍藏的一对玻璃酒杯打碎一只。
她挫败地端着佣人泡好的下午茶，枕着难得的暖阳坐在只有一个人的客厅，不由悲从中来。
还是无法挽回地孤独老去吗？她就这样，一个人，看着手上的褶皱一天天增多，直到将自己覆盖。
前厅传来佣人低促的疾呼。
“发生什么事了？”她对佣人们瞎咋乎的毛病早就习惯，懒懒地问了声。
脚步声朝这里传来。坚实有力的，熟悉的，屏气凝神的。
她循声看过去。
是不是被阳光晃了眼，她有些晕眩，手中的杯子失重落地，某股惊叫某种兴奋某种哭泣齐齐冲到喉咙口，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你……孩子……孩子……
男孩比走时精瘦许多，皮肤也黝黑不少，五官却益发深刻坚毅。
“妈。”他朝她唤道，才一个音节，彻底哽住。
“Tyler！”她像是魔法解除，近乎歇斯底里地抱上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回来了，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他听到母亲的哭声，将这多么时间来的担忧不安自责统统宣泄出来。
手臂的力道不由加重，他把自己埋进她的肩上，低低抽噎起来。
我回来了，母亲。

说实话，在物品柜前看到久违的Tyler，Elena是吓了一大跳的。
“Hi，Elena，Stefan。”招呼的重点显然是第二个名字，Elena看向男友，后者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光，一瞬而过：“Hi，Tyler——欢迎回来。”
“我猜，”Tyler顿了顿，“我错过了很多好戏。”
Elena意识到不久前的Jules，不由抱紧了手中的课本。Stefan倒是很风轻云淡：“那么，你还是参加即将的比赛的？”
“是的，”他沉吟了几秒，“我很期待。”
上课预备铃响，不能再交谈下去。三人收拾好课本文具，朝各自的班级走去。
“Elena！”才分开没几步，Tyler忍不住追了上来，“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她朝Stefan比出没事的手势，后者先去教室。
“什么事？”她留意到男孩踟蹰的神色，隐隐猜到大概。
“她……”Tyler吞吞吐吐又有些急切，“她……还好吗？”
Elena一个了然的神色，不由清清喉咙：“……大家都很好——欢迎回来。”
他像是放下心头大石，投来感激的一瞥：“谢谢你——我放心好多。”
面对这么真诚的眼神，Elena在心里暗暗指责自己又撒谎了。
老天，都赶紧好起来吧，别再出事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分开，Elena朝教室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Matt？”出院后就没见过的大男孩，听Stefan说这几天状态不佳。
她刚想传递Tyler回来了的消息，却被接下去的一幕哽住。
Marishka不知从哪里冒出，拦在了Matt面前。
Carolin呢？——这是Elena脑子里第一个念头，紧接着意识到Tyler就在不远处，当即替前男友紧张起来：“……听说你出院了，怎么样？”
Matt这几天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的暴躁和无力——是上次那个梦的关系吗？——他不得不开始介意里面的说辞，虽然潜意识里觉得很扯。Caroline这两天似乎心情不是太好，他回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可是没有什么头绪。
而Marishka，怎么说呢，她和Caroline的感觉不一样，很安静也很新鲜，自从上次替她搬运过行李后，她就一直想办法表达谢意。
“Hi，Elena。”他绕过Marishka看到一脸急匆匆的前女友，“早上好。”
“那个……”Elena哽了哽，回头往Tyler方向看过去，发现后者果然朝这边张望甚至走过来，立即意识到自己的使命，“那个——Tyler回来了。”
Matt碧蓝的眼眸闪过凝重，还没想到怎么应对，Tyler已经过来，看过他，再看过Marishka，像是意识到什么：“……Hi，Matt。”
“Tyler。”
两个人的气氛旋而严肃，有种蓄势待发的寂静。Elena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当下拉起Marishka的手臂：“我们还要上课——先走了！”
“可是，Matt——”Marishka显然很不情愿被拖离现场，“待会我们……”
要死，这个时候不说话会死啊！
Elena不知道哪来的气，架着女孩到转角处才松手：“你在干什么！”
“这话是我问你才对！”Marishka也没好气，“我和Matt商量事情，你来打岔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