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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副长真是好人啊，”一脸笑意蓬勃的平助又饮下一斛酒，“请我们来醉月楼吃饭，好幸福啊。”
“既如此，”一边也醉得差不多的新八提议，“不如我们玩掷骰吧。”“嗯，要玩自然要带些彩头，”左之助很快接了句，“这样才有意思。”
“那么，”平助忽的眼前一亮，爆发出一个惊人的提议，“就罚点数最小的人去换女装，出来敬酒。”
“好！”没想到这个提议刚提出来，新选组的干部们竟一时头脑发热都同意了（都是些什么人呢）。
“副长同意的吗？”还保存着一丝冷静的斋藤一询问的眼光望向土方。
没想到向来以手腕严酷不苟言笑著称的土方队长竟然点了点头。
啊。在那一刹那一直抱有侥幸心理的冲田总司忽的一阵五雷轰顶。逢赌必输可是某一番队队长的秘技了，因而长期以来大小赌局他从不沾手。可今天如果土方副长下令了，他可是不得不参加这场生死游戏了。
“那个…”笑得一脸鬼魅的总司抬起头，“我不参加好吗？”
“不行。”斩钉截铁的全票反对。
事情的结果当真如预料般发生了。
因而当土方副长下令：“斋藤，把这个家伙给我拖下去处理处理”的时候，冲田总司完全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跟着斋藤一踏上了不归路。
暗室里。
刚喝过不少酒的总司脸上还泛着樱瓣样的红潮，亮如秋水的眼波在微醉的迷离下显得撩人不已。正巧这时斋藤一也是醉醺醺的，望着眼前诱人的总司，竟不禁心跳微微加速。
想什么呢，我。斋藤摇了下头，马上开始执行任务。“衣服脱掉。”命令般的口吻简洁的传入总司的耳朵。“诶？”总司略微惊讶，忽然间竟有种害羞的感觉，脸上又是一阵樱红泛过。
“不肯么？”斋藤一仍竭力保持着冷静的口吻，“那我替你做吧。”斋藤将把手伸入总司的胸前，忽然间竟有种触电般的感觉。如此纤滑细软的，凝脂一般的触觉一下子点燃了斋藤一的心火。
斋藤一寸一寸向上摸索着，轻抚过总司胸前柔软诱人的蓓蕾，一直到微微有些尖锐的，而又极度妩媚的锁骨，反复抚摸几次后，他才失神地罢手。
我干了什么啊。斋藤一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一时冲动下的所作所为。我竟然对一个男人的身体恋恋不舍？
而一旁默不作神的总司此刻更是心潮起伏，胸中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不住的跳。刚刚、自己为什么，似乎也有一丝…难以启齿的…享受呢？
“阿一，不是说帮我脱掉上衣的吗？”总司极力想恢复常态，戏谑地说道，“结果你竟然借机——”
没等总司说清楚，斋藤便一把抓下总司的上衣，任那极致诱人的洁白躯体暴露在自己眼前，然后，趁着总司没反应过来，将他的裤子一并退下。 真是丝毫不逊于女子，又完全不同于女子的美。斋藤一望着总司那双漂亮修长的腿，竟不住赞叹道。 真是，好想把他据为己有。
看着斋藤眼神的剧烈变化，总司好像忽然生出一种危机感：“停手吧，阿一。接下来的我自己来就好。”
总司逃也似的抓了一套和服挂在自己身上，马上起身坐到镜前。
斋藤一。
总司将那柔软如今短的褐红色发丝放下，梳理的时候手竟是微微有些颤抖。
斋藤一。
平时冰冷沉静如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又是怎么了啊。
“梳子给我。”斋藤缓步到镜前，仍是命令的口吻。总司觉得像是受了压迫一般，乖乖将一把精致的小梳送到一君手里。


经过德川将军这么一闹，新选组的干部们再也没了兴致。“斋藤，”土方队长轻描淡写带过一句，“你送总司回去吧，他看来好像不大舒服。”
斋藤忽的抬起头望向总司，竟然暗生出惊喜的感觉。
“不要。”立时回应的却是总司，和斋藤相反的垂下了目光，好像是要掩藏什么一般，“副长，你送我回去好吗？”
“嗯？”土方稍稍犹豫，竟是显出久违的有些宠溺的神色，“好，那我送你回去。”
土方小心地把总司护在身边，很快离开了醉月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斋藤一忽然心烦意乱起来，久久无法平复。我是怎么了？斋藤一试图握住一把飘渺的月光，怅然若失的叹息了一声。
……难道，我，爱上冲田总司了吗？
确实。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一呼一吸，一颦一笑开始一点一点的印到自己心里。看到他受伤自己会痛苦，看到他笑意盈盈自己也会随之开怀，在离他贴近时自己会心跳加速，甚至刚刚他同副长离开时，自己竟有一丝嫉妒？
我真是无药可救了，随着想法愈来愈清晰，斋藤一竟扬起一丝快意的微笑——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总司，既然确定了，我必然让你成为我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总司的异样，土方一直半搀扶着身旁的人回到住所。可是刚刚踏入自己的小屋，总司像是获得了某种许可般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再也无法抑制的，鲜血，薄雾般喷涌出来，带着妖异的颜色，瞬间浸染了岁三的白袍。
“总司——”副长一脸惊慌的看着身旁的人，“你——”
“副长，”冲田看着那一片血染的殷红，半带歉意半带戏谑的说道，“把你衣服弄脏了呢。不如留下来我帮你洗。”           接下来半句却是轻如梦呓的低语，“幸好，送我回来的不是阿一。”
“老实说，你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土方柔缓了眼里的神色，将因为发热而微微颤抖的总司揽入怀中。
“是肺痨啦。”总司微微闭上双眼，“副长，我可是只告诉你一个呢，坚决不许告诉其他人，好吗？”
那一瞬间土方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脆弱，脆弱到稍不留神他就会像玻璃被打碎那样变得支离破碎。他看着总司秋水般的碧瞳里仍是明亮的笑意，忽的感到一阵悲怆与无奈。
总司。你怎么还能笑得这么美。
“总司，你，怕死吗？”
“嗯。”又一次出乎意料的，他怀中孩子一般的褐发少年点了点头，“其实，我真的，还是很想活下去。”
“可是如果已经知晓时日无多，那么，便更要守护最后的梦想。”总司再次望向土方岁的时候，竟是眼神雪亮，“土方副长。我想，如果跟从那个德川将军的话，应该会使新选组更容易立足吧——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被轻贱。”
“反正我，反正我，”明明下了很大决心，总司还是忍不住声音颤抖起来，知道终究无法装作不顾一切，于是还是卸去一切伪装，软弱地将头埋在土方的胸口上，“反正现在的我，也根本无法为新选组挥刀了。不如就，牺牲我所能牺牲的吧。”
土方蓦地感到一阵心碎。冲田总司，你怎么就能难为自己到这种程度。
略微迟疑地，土方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不放心终于还是一路追来的斋藤一赶到了总司门前。却被纸糊的窗子下模糊的剪影阻断了脚步：
那么熟悉的两个轮廓。一个是他刚刚明确想要一生守护的人，另一个则是自己一直尊敬和奉若天神的人。却是如此亲密的相偎在一起，宛如一对甜蜜的恋人。
他费了好大力气说服自己这一切绝对是出于某种原因，可紧接着他就看到，总司那样深深的把头埋在副长的胸口上，失去了所有防备的轻微颤抖起来。
冲田总司，原来你早就心有所属了啊。那为什么在我面前，你还表现得那么羞涩动人楚楚可怜的，真是太能装了。斋藤一自嘲地划起一丝苦笑——我一定会，好好在你身上报复回来的，总司。
斋藤失望的从总司门前离开的时候，屋内的人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始起程。
“好啦，副长。”显然是对土方的不知所措非常意外，反而是总司先开始安慰那个表面坚强的人。
却是良久的沉默。黑暗的寂静里，心跳的节奏犹如种子正在迅速的破土而出，一下子涨满整个空间。
“我明天，叫斋藤接你回来吧。”土方终于艰难的开口，“看得出来，其实你，喜欢一君的吧。”
“或许是吧。”总司再度扬起笑意，竟是残花般的凄艳，“所以，不可以让他知道啊，副长。”
总司说完，马上站起身来，毅然决然而去。土方听到黑暗里那一声轻微的门响，才终于知道他离开了。


夜色安谧而甜美。土方一个人jing zuo在黑暗里。终于是心怀不安，鬼使神差地，踏踏过层层月光来到斋藤门前，轻启。
“斋藤一。”隔着虚掩的门，副长的声音是罕见的轻柔，“你带他走吧。我是说总司，你带他走吧，给他幸福。”
斋藤看着忽然而至的副长，眼里是一闪而逝的惊疑，“总司不是希望和副长在一起的吗？”
却是不易察觉的轻笑，“他说，他或许是喜欢你的。”
“怎么可能？他明明，”一君眼前又浮现出夜色里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只是为了吸引副长的目光在玩弄我。”
“你给我清醒点，”副长似乎忽然间满是不可遏制的怒意，“他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不让你担心！他患了肺痨了，他活不了多久了…你，却还在这里讥笑他？”
好像一下子被闪电击中，斋藤竟生生往后退了一步，只能呆呆的看着土方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活不了多久了…你，却还在这里讥笑他？
这种事——怎么会？土方愤怒的谴责一下子在斋藤的脑海里炸开，响彻不息。
门外忽的下起雨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侵占了整个世界。
这是任谁都非常难熬的一夜。


“总司。”岁三轻轻唤着怀里的人，不禁一阵心痛。没料到这样的时刻，竟注定一般碰上了刚要出任务的斋藤一。那是同样心神疲惫，迷茫混乱的斋藤一。
看到总司时，斋藤一似乎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个破碎的娃娃就是昨天那个清扬妩媚的冲田总司吗？
他身上嵌着细密的红痕，紫色的淤青和刚结痂的伤口零碎的肆虐在惨白的皮肤上。他的额头微微蹙起，身体明显是在害怕什么一般不知所措的颤抖着。
“土方岁三。”好像是明白了昨晚副长的反常举动，斋藤再度抬起头来，眼神已是雪亮如军刀，“你干了什么？”
“不是我，”副长想要解释，却又忽的低下头，“却也是因为我，是我害的…我，我叫他去找那个德川了…我没想到…”
斋藤抢过土方怀里的人，飞快地赶往自己的住所。在他看到总司的那一瞬间，不管有多少愤怒，疑虑，嫉妒，全部都烟消云散了。只剩心痛，满满当当的，溢出了这个世界的心痛。
都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都是我在那里胡乱猜忌。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受这样的伤。
打开房门。斋藤小心地把总司放在柔软的榻榻米上。温暖的阳光在他紧锁的眉间变得异常柔软。
总司仍是在微微颤抖，然后竟然流泪了。
“阿一…你，还是都知道了，我本来想瞒住的，却…”总司轻轻地喊着，紧闭的双眼仍未睁开，“阿一。我…我变脏了…这样的我，你还肯要吗？”
斋藤上前，紧紧地抓住总司的手。看着他不断流下的泪水，斋藤一清晰地感到一阵心碎，那样强烈的痛意，直逼得他无法呼吸。
这还是当初那个倨傲的冲田总司吗？
一瞬间斋藤一忽地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当时总司凭借着高超的剑技轻易地斩杀了众多敌人。他笔直的站在血泊里，背后是成片的尸体和欲燃的夕阳。
然后他轻盈的回头，对着自己微微扬起笑意。
那样倨傲而张扬的笑意，混杂着殷红的落日和血色，直透出一种令人战栗的壮烈。如此令人刻骨铭心。
而现在的他，却这样软弱无力的唤着自己，微微颤抖。
“总司——”斋藤握紧那双冰冷的手，似乎希望传递微弱的温暖之光，“我是爱你的。我要你，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那一刻两人的心跳骤然达到同一频率，显得那样宁静与和谐。斋藤轻柔吻过总司的前额，然后在他耳边叮咛：“总司，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然后，我会给你幸福。”
我会给你幸福。
总司在听到这样一句话后，心中忽的泛过一阵剧烈波动的暖。
简直如同随着东南季风一同缓缓吹来的洋流，承载着无可言喻的温柔和隐约的沧桑，不可思议的治愈了心中的痛楚。
我还有阿一。总司总算找到了一丝希望，伤痛终于开始一点一点释怀。我还可能，握紧幸福。
总司缓缓睁开那双清澈的碧瞳，正正对上斋藤一柔光满盈的眼。那是一种他从没有见过的，极美的神色。
“一起走吧。”斋藤的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让我给你幸福吧。我想让你的眼里，充满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好。”总司点头的时候，微微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下一秒，总司感到一个极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的前额，混合着微热的温度，竟一直温暖到心底。
斋藤微低下头，在总司耳边低语：“我们去富士山吧。离开这里，忘记你不愿再记起的一切。”
两人很快踏上了向富士山的旅途。
十几日过去，总司深切的发觉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一点一点好转了。于是在这么一个晴天白雪的午后，他几乎可以像以前一样同斋藤一打打闹闹了。他也相信，自己真的会将那些痛苦与屈辱遗忘。


“终于到了。”当他们到达富士山附近时，总司开心的轻轻喊起来。
“先在这里住下，明天再去赏风景也不迟。”斋藤指着前方的风间旅馆，“看来是个不错的地方。”
总司点点头，便要踏入旅店，没想到却堪堪被斋藤叫住。
“怎么？”
“我们，要一间房怎么样？”斋藤试探的问了一句，“我也好照顾你。”
冲田总司似乎一时间没有明白照顾的含义，竟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确实，当他看到斋藤一那一本正经的神色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出阿一心中的念头的。
冲田回身推开旅店的大门，一时间忽然有种目眩感。润泽的近乎透明的釉彩瓷砖上满是极致繁复的精致纹饰，稀薄的黄橙色灯光把四面八方点亮，富丽堂皇得让人恍惚把它认成天堂。
冲田总司抬起头，正对上台前侍者酒红色的双瞳。
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只是觉得陷入了一种极具魅惑的优雅，却美得过于妖异而令人不安。
“客人要住店吗？”侍者扬起职业性的笑容询问道。
“要，请马上给我一间单人房。”总司和一君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却被一名冒失冲进来的女子抢了话。那名女子急切的跑到台前，满眼的紧迫慌乱，以极快的语速重复说道，“我有非常要紧的事，请马上给我一间单人房。”
侍者的眼光扫过仓皇的女子，又转而打量着总司，十分冷漠地解释了一句：“今天不巧，本店只剩一间房了，二位看？”
“算了算了，看这位小姐如此紧张，阿一我们改家吧。”总司反身拉住斋藤，一副无奈的表情。刚踏出两步，却又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那名女子，浅笑道：“今日相逢，且算有缘。能问下小姐芳名吗？”
“南….南云，薰。”沐浴在总司光芒四射的笑容里 ，南云一时似乎有种看呆了的感觉，脸色蓦地变得通红，几乎如同娇艳欲滴的玫瑰。
“薰小姐，再会了。”总司作别，正要起身离去，却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倏然停步。
“薰小姐。”总司再度仰头，目光里已然满是戏谑之意，“你刚刚经过我身边时，怎么能顺手拿了我的钱袋呢？”
“诶，被发现了？公子真是青年才俊，竟然感觉得到我。”似乎瞬间变了一个人，南云薰顷刻收起了娇羞之意，冷然笑道。话语刚毕，她倏然踮起脚尖，径直飞出门外。总司则是片刻不离的跟上，紧追不放。
两人掠过街道，一前一后保持着默契的距离。他们的步伐是那般迅捷美妙，简直如若凭空飞起的鸿雁一般。所过之处，竟是留下阵阵惊呼。


留在旅店的斋藤一看着总司追出门去，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地坐下，一边等着他回归。
蓦地，一阵极美的风铃声让他为之一振。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竟真真看到一件让他无法相信会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东西。
那个名为风间的侍者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极为精致的折扇，折扇下坠一枚小小的风铃，铃音清脆动人宛若天籁。
而那支折扇，明明是一年前土方副长一次大胜归来后，总司亲手送给他的。那是总司千挑万选为他量制好的折扇，是他托自己从本愿寺求来的风铃。自己绝对不会记错它的模样。
“你怎么弄到它的？”话音未落，斋藤的雪刃已然抵上了风间的脖颈。
嘻。风间望着斋藤，却是扬起了一个极度诡异的微笑。承载了腐败的恶毒和诱人的馨香，无声蔓延到极致细微之处。
“喂。你是新选组三番队队长斋藤一吧。”风间没有理会斋藤的问题，反是挑衅地回问道。
他怎么会对自己如此清楚？斋藤忽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中无数个问号浮出水来。
金发红瞳的男子仍是诡谲地微笑着，可这笑容中恐吓与压迫的成分还是一点一点的多了起来。
斋藤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竟是略微有些悚然。明明自己完全占据了先机，心跳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骤然加速。


这么想着，总司猛地发力，左手拔出长刀迅捷的刺向南云。似乎是没有想到会爆发这样快而猛的攻击，薰踮脚向后一掠，双手将双刀移至胸前，竟只是堪堪挡住。
中计了。看着对方双手防卫的姿势，总司的嘴角微微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电光火石之间，似乎连细看也无法捕捉清楚，一把长刀竟是从总司的右手亮出，直抵上南云的小腹。
整个过程华美流畅如诗如歌，却又干净利落得快如闪电，直叫人生生愣住。
“果真惊为天人。”老板娘赞许声起，满街才终于惊醒，霎时间掌声如雷。
总司将刀收回鞘中，仍是一脸的温文尔雅，“承让。”
“那么，公子获胜，请等我为您取些钱来。”老板娘略一施礼，便要离去。
“南云…呢？”总司极力使自己丢掉薰小姐这个称呼，却还是不忍关切道。
“不劳公子多心。”君菊再度扬起妖娆的笑，“看着吧。”
话音刚毕，店内踏出一只玲珑的小脚，并着清甜的笑声轻盈而出。少女开心的来到南云身边，将一种透明药水强灌入他口中。“这样就会听话了。用过销魂散，他就不会有一点反抗能力了。”
“千姬公主，您来了。”君菊毕恭毕敬的行礼，“我去内屋取些黄金来。”
“嗯。”千姬甜美的答道。待君菊离去，千姬竟是大胆地踮起脚，拉了拉总司的衣襟。
“你也留下来吧，我不想放你走。”少女话毕，总司身边竟是被一帮彪形大汉围的水泄不通。
本想直接夺路而逃，谁料口中竟是忽得泛起一阵血气，直逼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这不争气的身体——刚刚一番追逐，竟再度把病意激起。现在这种境地，自己如何，才能迅速脱身啊。
“公主。”总司强压住不断涌出的腥咸气息，“请放我走，我，我真的不能留下。”
“为什么？”千姬一脸不解，“难道，难道你已经被人包养了吗？”
啥？总司只觉得一阵外焦里嫩活血养颜，慨叹一番之后只好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点了点头。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战斗，不如先委曲求全吧。
“诶？这么过分是谁是谁？”千姬一脸好奇，语气变的蛮不讲理起来，“你要是不告诉我是谁，我还是会把你留下来的！”
“那个…”总司半晌无语，因为这个无理的问题陷入无限纠结。终于心一横眼一闭，尽量随意地说了句，“是新选组三番队队长斋藤一…”
“好了扫兴了你走吧。”千姬略略扬起眉。
正好这时君菊终于从店里出来，将满满一带黄金交给了总司。总司接过钱袋，立即趁势逃了回去——自然，径直向风间旅店的方向。
而被绑紧澈云楼的南云薰却是在心底放声狂笑起来。自己积蓄已久的阴谋终于实现了。
妹妹。千鹤。我知道你藏在这里，而我，也终于回来你身边。
让我好好折磨你吧。
可恶。
血。
为什么又会咳这么多血。总司沿着拐角处坐下，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可是胸口却是像火一般地灼烧起来，剧烈的疼痛阵阵翻涌而上。
不能，绝不能个让阿一看见了，总司轻轻抿净嘴角沁出的血迹，随手拿出一粒强制止血的药丸——先勉强止下血也好，先回到他身边再说。
正想服下，总司眼前却忽然浮现山崎那张老好人样担心的脸，在交付这种药丸之前，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拿这东西糟蹋生命，强制性止血的东西，副作用很严重云云。
还是算了吧。总司笑了笑。又把药丸收起来。


街道尽头的风间旅馆。斋藤一正在迅捷的挥动着佩刀，抵挡着风间渐强的攻势。
太快了。斋藤心中不禁暗暗叹服。
这样可怕的速度，连自己刚刚全速砍下的那一刀，竟也是被他玩笑般的躲闪过去。没过几招，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落了下风。
总司踉跄地赶回旅店，正想推门而入，忽的听到一阵激烈的搏杀声。总司透过素白的窗纸，隐隐辨清了二人的轮廓。风间的剑法是那样的快而凌厉，刀刃闪落犹如惊电，猝不及防之间便是致命一击。斋藤的剑法虽是疾迅有力，却不显风间那般狠厉毒辣，渐渐无可奈何的落入下风。
还没有见过阿一如此被动。总司不禁担心起来，却正看到风间的剑尖抵向了斋藤的脖颈——不行！总司只觉得心脏轰地炸响一声，自己便服下那粒药丸冲进了旅店。
门将一开，长衣红发的少年刚想挥刀而出，却是被眼前之景所惊住。好像早有预谋一般，看到总司忽然杀回来，风间千景的眼眸里竟是说不出的满意和鬼魅。似乎眼里再也看不到斋藤一的身影，风间剑锋一转，径直刺向总司。
总司稍稍一惊，只是右脚点地轻身跃起，将将掠过风间，右手却早已准备好一把短刀，在他落地之时刚好抽出，顷刻抵上了风间的咽喉。
呵。似乎完全没有感到威胁，风间只是信手将自己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向后一刺。长刀生生将他的小腹穿过，继而扎进了总司的身体。看到自己体内涌出的如潮的鲜血，风间竟是略微露出了开心的神情，微微笑出声来。
“冲田总司。我的剑，伤到你了。”说完，风间迅疾地将刀从体内抽出，飞扬的血雨犹如盛大的樱花。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比总司伤的严重得多，风间仍是诡谲地微笑着，紧接着，他的伤口竟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愈合起来。而总司却是颇为痛苦地皱起了眉，一阵急促的呼吸后，生生晕倒在地。
“我的剑可是淬毒的——自然我提前服过了解药，才敢那样挥刀而下。但对于你，我这剑尖上可是足足淬过十三遍销魂散。接下来，你就乖乖听天由命，任我玩弄便好。”风间看着缓缓倒地的总司，露出得意的神情。
斋藤企图抓住这个绝好的机会，从斜角向风间刺来，却没想到已被他看穿，“斋藤一，你也把刀放下吧，如果你不想他死。”清晰的感知到斋藤的刀抵上自己背部的杀气和寒意，风间千景说的却是胸有成竹一般。
咣——半晌，促然响起金属于瓷清脆碰撞的声音。
当冲田再度睁开惺忪睡眼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片广大的漆黑。
他试着活动一下身体，不小心看到了隐约火光下处于绝望边缘的囚徒们。
当露水从潮湿腐臭的墙壁上缓慢滑下的时候，囚徒们纷纷不顾一切地贴上去吮吸起来。黑暗里，他们的表情狰狞可怖，近似疯狂。
无疑地、自己被那个叫风间的家伙丢到风间旅馆地下私设的囚室了。
“阿一。”总司试着呼唤一声。
“嗯。”斋藤听到总司清凉而柔软的声音，终于缓缓醒来。他费力的睁开双眼，模糊地看到高不可及的铁窗。


五日前。
风间千景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我会毫不留情的毁掉那个叫冲田的家伙。”
他走前取下了土方佩戴的折扇，用以侦询。而土方岁三所没有看到的是，风间临走前，狠厉如狼的雪亮眼神。
土方无法想象这个可怕的男人将如何无所不用其极的找寻总司和斋藤的下落，只是暗暗祈祷他一无所获。
总司，我真的不能再见你受任何伤害了。
总司，你现在，怎么样了…和斋藤在一起，你幸福吗？
风间旅店下的私狱。
露水一滴一滴渐次滴落下来，发出机械般精准的声音。
“喂，阿一。好好的旅行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了，真是奇怪得很，”总司好像完全没有了解周围情况一般没心没肺的笑着，“你为什么跟那个侍者打起来了?”
“他说他杀了副长。”斋藤一冷静地陈述着，“他手上还拿了你送副长的那只折扇。”
“副长？”总司露出惊异的表情，“他骗人的吧。”
“或许是。”斋藤继续淡定地分析着，“只是这并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现在我们可都被下了销魂散了，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
“阿一你怎么也被他下了药？”
“他拿剑抵在昏睡的不知死活的你身上，我有什么选择？”
“阿一…对不起。”良久，总司犯错误般低下了头。
“好啦。”斋藤的神色忽的柔软下来，“不是你的错。”


“好了，要抓紧时间动身。”离开澈云楼前平助对心不在焉的千姬嘟囔一声，“千鹤和薰他们已经和好了我们就不必操什么心了。”
千姬望着平助，笑得意味深长。唉。你哪知道我的心不在焉，全是因为可以见到他呢。
千姬没有回答，只是兀自飞奔起来，平助立刻跟上，生怕人生地不熟的被落在哪里。大概也就一分钟工夫，千姬停在了某一处隐蔽阴暗的角落里：“这里就是私狱入口。平助你好好去里面搜寻，我去酒店里把风间拖住。”
“不必了。”忽然间暗门开启，金发红瞳的店主蓦然出现。
“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我家私狱门口见面了，千姬。”风间看着千姬，笑容如同花蜜一般诱人芬芳，“不如说你们真是不幸，和我撞到了同一天来视察牢狱？嗯？”
“啊。”似乎忘记了害怕和惊讶，千姬只是微微惊叹了一声。
“你怎么能来坏我的事呢？公主大人？”风间的语气充满了溺爱和责备，眼光里却已然有不被人察觉的杀气涌动起来，随时可能变成汪洋大海。
风间微微转头，冷笑一声，极速瞬步拔刀而出，直刺入平助的心口。根本还来不及反应，漫如樱花的血已经纷然洒落。
千姬不可思议般看着风间千景，看他锋锐如刀的双眼瞬间染尽杀意，终于失控的大喊起来：“风间千景！”
风间千景。我一直对你抱有美好的幻想，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以为你温柔儒雅彬彬有礼，我以为你值得我交托一生。
我真是个白痴！鬼族生来就是残酷嗜血的，我竟然还对你抱有希望？
“千姬。”风间的语气忽的冰冷可怕，“不许碍我的事儿。听见没？这个人是新选组的，他该死，你要开心，要笑啊。”
千姬走向平助身边，发现他的瞳孔已然散乱无神。“平助，平助对不起……都是我太单纯了，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我以为只要我求他他就会答应我……平助……”
“好啦你给我醒醒。”风间将目光从千姬身上收回，转而投向荫蔽的角落。高大的红发男子悠闲地倚着树休息，看戏一般打量着这里。“喂。天雾你看够了没，过来把千姬他们带回去吧。从今天起，不要让她踏出澈云楼一步。”
“好吧好吧。”天雾九寿很不情愿般踏出阴影，“保证一会你探查完出来，这里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风间千景转身，向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去。


如同寂夜一般的黑暗里。
极力想要逃离那一片摇曳的猩红。
总司拼命忍受身上的剧痛，祈望自己还有力气睁开双眼。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即使必须承受比死亡更为可怕的痛苦也要活下去。
因为只要活下去，这份痛苦，我便可以独自承受。而若死去，我的痛苦便会由他延续。
所以，快清醒啊，总司在心里呐喊道，快清醒啊，冲田总司！
滴——
一滴清凉的露水落在他的眉心，将他救出旋转的梦境。渐渐地，灼热不再那么明显，神智慢慢清醒起来。
再度睁开双眼，晃动的碧波清澈依然。
终于，活过来了。太好了。总司暗自庆幸道——
如此，我便可以继续对他微笑。
总司贴着冰冷的墙壁坐下，将仍旧昏睡的斋藤一抱在怀里，看他深蓝的发丝散乱垂下，绽放如同鸢尾。
嗒——嗒——
那是一阵轻柔的脚步，揭开了暗夜的卷帘。
风间千景缓步到囚牢前，满意的看着总司。
“冲田君，过得可好？”
“怎么可能过得好？直说吧，风间。你把我们抓到这里有什么目的？”总司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满是燃烧的恨意。
“目的？”风间霎时收起了笑意，“若要说，我只是想给土方岁三那家伙点颜色看看。老子想要他，可是他说他，只爱你呢。”
“副长——”心中闪过略微的惊讶，转念间却终于明白了风间的话外之音，“所以你就想杀了我是不是——那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阿一呢…”.总司先是质问般说道，却又迅速的没了底气，“放了阿一吧，请你，放了阿一吧…”
“好啊。”风间倒是相当爽快的答应了，“但是——”
“但是？”
“但是我有个小条件。本来觉得，要是你死了，他便会心痛。可现在我有个更好的主意”风间忽的扬起鬼魅可怖的笑意，“你背叛新选组吧，然后到我身边来。我要让他土方岁三看看，他爱过的人，多么一文不值！”
“就这样？”总司的嘴角蓦然划过一丝惨烈的笑，“为了让副长认为我是多么可鄙的人，你也会放了他的吧。”
“当然。”风间点头，轻笑。
“好。”总司低头望着沉睡的斋藤一，温热的泪水漫上脸颊。
阿一，从今日起，你只要恨我便好。


风间将狱门打开，给斋藤灌下解药。只短短几秒，斋藤一便迅速恢复了神智，睁开双眸。
“阿一，你走吧。”刚刚醒来，斋藤只听到这样一句冰冷的催促。他惊疑的看着总司，却感到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感。
那样残酷到底的寒意，不见半分昔日的温柔。
“总司？”斋藤试图挽他的手，却被生生甩开。
“阿一。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新选组一番队队长。”总司看着一脸错愕的斋藤一，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崇拜风间先生的力量，我要追随他，从今以后，我与新选组……一刀两断！”
“不可能！”斋藤一失控的喊出声来。为了新选组，你可以舍弃自己荣耀；为了大家，你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为了…为了我们之间的爱…是的…你可以不顾世上的一切鄙夷和流俗，这样的你，说这样的话，我如何相信？
“冲田总司！——难道你不是拼了命想守护新选组的吗？难道你不是不是想尽全力守护昔日的梦想的吗？难道你……没有爱过我吗？”
总司紧紧咬住嘴唇直到渗出血迹，极力想要压抑住悲伤的表情，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再忍耐更多的质问以后，只好退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隐藏自己的一切。
“我，没有。那些无聊的东西，我早就没有一丝妄想了。”总司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却觉得自己的心比这些没有一丝活气的砖石还要冷一千倍，“斋藤一。你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了，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一时兴起的事。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从来都没有爱过。斋藤霎时间觉得自己的心被直接扎在锋利的冰凌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自作多情。哈。真可笑。原来自己拼命守护换来的一切，不过是一句自作多情。
背上的伤痕灼热仍在。发脓溃烂的红痕狰狞可怖，鲜血和薄衣纠缠在一起，甚至无法分出血肉和外衣的界限。我以为足以成为爱与守护的痛，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讽刺。
斋藤不再迟疑，转身离去。当他终于渐远，总司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伤痛，伏在墙壁上不顾一切地痛哭起来。温热的泪水滑过苍白的面容，清脆的打在石板上。泪痕犹如刀割。
我怎么会没有爱过你。阿一。
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太爱你。
爱到粉身碎骨也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