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寒梅迎风狂
凛冽的北风卷着铺天盖地撒下的大雪,扑面打了过来。东来只觉得此时早已冷彻骨髓,不由得夹紧马腹,狠狠的又落下一鞭。他不相信,也不甘心,他一定要当面去问问。手已经冻得麻木,却也无暇顾及,因为心已经疼得不能呼吸。
黑色的身影飞驰而去,快的仿佛撕开了这重重雪幕。
对负责掌宫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的金吾卫来说,这种天气,真是很遭罪。街使不得不说一些奖赏勉励的话,让大家打起精神。神都这几日气氛有些紧张,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是万万不能出纰漏的。
雪越下越紧,呼啸的风声中,隐隐能听到马蹄疾驰而来的声音。街使止住了巡查的队伍,紧了紧手中的兵器,眯起眼,忘进茫茫白色里。
一道黑影从大雪中穿出,很快朝裴东来靠近,当二马并肩之际,马上的人突然跃起,像东来扑了过去。
两个身影坠下马来,在雪地上连连滚了几圈,所幸连天积雪,并没有什么大伤。
东来狠狠的将人推了一把,却被人死死钳住,一时火气也上来了,直接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谢寄秋一看,也急了,翻身一让,顺手将缠在腕上的银链摸了出来,随手一抖,将匕首击落。
东来连看都没看,顺势右手抓住链子,向身前一拉,左手一拳正正打在谢寄秋的右脸上。
谢寄秋被打的一愣,一咬牙,“你还知道好歹不了!”说着又扑了上去。
东来刚刚全力疾驰,又被谢寄秋扑到地上,即便没有受伤,到底是磕碰到了。刚刚那一拉,一拳,已有力竭的前兆。直咬牙受了谢寄秋两拳,躺在雪地里,喘着粗气,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谢寄秋也是给打急了,如今看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只很啐了一口,便翻倒在一旁。
东来喘了一会儿,便爬起身来,步子踉跄的,向自己的马走了过去,没走两步便觉下摆被人扯住。
“没完了是吧!”谢寄秋懊恼的看着都有些站不住的裴东来。
“放手!”东来冷冷的说道。
“不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干什么。”
“既然知道,还不放手!”
谢寄秋也不跟他多说,只是耍起无赖,使劲拽着他的下摆往回拖。
“你!好……”东来愤恨的抽出佩刀来,一划,衣摆便断在了谢寄秋手里。
“干什么?割袍断义啊!我告诉你,裴东来,你现在别说是见皇帝,怕是大门都别想进。你这叫什么来着?仪容不整?”谢寄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甩着手里的衣摆,朝他喊道。
“你到底想干嘛?”东来一双眼仿佛利剑扫了过去。
谢寄秋叹了口气,“那你想干嘛?”见东来不言语,吹了声口哨,将马匹唤回,“东来,非我阻你,只是,上官大人的事还没有定论,你如今贸贸然的去问陛下,只会引火烧身。况且,”他看了眼面色铁青的裴东来,又说道,“你们二人尽管两情相悦,但是,陛下没有吐口,你如此做派,只怕会让人对上官大人有所非议。”见东来握拳的手又紧了紧,忽然觉得脸上隐隐有些作痛。赶紧说道,“狄大人早猜到你听到消息一定沉不住气,才让我在这里拦你。大人行事一向缜密,不如看看他有何办法。”见东来有些意动,他赶紧说道,“上官大人只是失踪,也未见得就……”
没等他说完,东来便翻身上马,朝狄府疾驰而去。
谢寄秋看着他愈行愈远的身影,自嘲的笑了笑,“过河拆桥啊……”说着,便也打马,追了上去。
众人只知入狄府后,裴东来掌灯时分才面色凝重的出来。
第二日,陛下召裴东来入宫。不多时,只听闻陛下大怒,裴东来抗命不从,欲议罪,幸得狄阁老婉言相劝,方才从轻发落。只说免去大理寺少卿之职,改为千牛卫中郎将,护送丁忧的谢大人回乡。尽管品阶未有什么变动,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裴大人这是被陛下外放了,至于归期,恐怕就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另有传言,上官大人搜集到魏王构陷朝臣的证据,却消失在回神都的路上,生死未知。而一向疼爱她的武皇,却对此缄默不语,为这萧瑟的冬季,更添了一份寒意。
—————————————偶是皇帝跟阁老幽会地的分界线—————————————
“他们终究是不信我的。”一向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些疲累。
“也许他们只是不想陛下为难。”
“呵,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武皇轻笑着,看着垂首立在一旁的狄仁杰,“罢了……这也是我能做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的苦心,他们终究是会明白的。”
说完,君臣二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的一起望向大雪渐歇的屋外,久久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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